“秦始皇陵?”

李軒略覺訝異的往北麵方向看了過去,他從沒想到,大司命會將此物藏於此處。

這個地方,就稍微有些麻煩了。

“此處比較敏感。”李樂興背負著手,微微笑道:“不過隻需你暫時不進入皇陵深處,問題應該不大。”

李軒則稍作凝思:“問題是不大,可還是得做一些準備,稍後高祖大人可隨我去普陀山走一趟。”

“普陀山?”

李樂興不禁眉毛微揚,他想普陀山可是那位菩薩的道場。

“李軒你確定?你與佛門可是死敵。”

“隻要利益一致,死敵也可化為朋友。”

李軒的唇角微揚:“我聽說過一句話,一個人欲成大事,就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我從來不反對佛門,隻反對佛門蠱惑信徒,控製思想,從信徒身上收刮錢財,榨取利益。

可如觀世音,普賢,乃至地藏這等靈應有信之神,隻要他們不站出來阻我之道,那於我於朝廷何損?得換個思想,這個世界這麽大,中土帝君何必內卷?”

“內卷?”李樂興不解的詢問。

“就是內部競爭的意思,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爭奪有限的資源。”

李軒指著東麵:“如果我以那片南贍部洲為籌碼,你說那位菩薩會不會應允?”

南贍部洲即是身毒之土,釋迦牟尼降生的世界。

身毒人認為他們居住的地方,才是世界的中心。

李樂興不由凝著眼,陷入深思:“昔日老子東出函穀,化胡為佛,於是佛門在身毒鼎盛一時。那個時候,中原之地可沒有什麽觀世音,文殊,普賢。

身毒之地地域廣大人口眾多,那邊雖然都是蠻夷之類,可提供的香火願力並無半點不同,且據說他們更為虔誠。常理來說,換成我是觀世音,也更喜歡身毒這地方。”

“這就是出口不成轉內銷了。”

李軒笑了笑:“中土之外,可不僅僅是一個身毒,整個凡界的麵積應該是所有太虛天境的五十倍,能夠供養的人口則高達六七百億。如果佛門願意為我所用,那麽我甚至可支持他們征伐諸天萬界。”

這個世界的糧產量是地球的四倍,土地麵積則是三倍,所以哪怕按最保守估算,供養六百億人綽綽有餘。

且據說那太虛之外,還有無數如凡界這樣的世界,隻是距離較遠,環境嚴苛而已。

可以修士的大神通,未必就不能將之改造。

就比如那熒惑星,未來未必就不會成為人類繁衍,神佛昌盛之土。

後方不遠處的綠綺羅聞言,卻不禁皺了皺眉。

觀音,文殊,普賢——這都是曾經的聖人弟子。

雖然這幾位都已叛教而出,可與那位聖人之間的關係,卻很難言說。

李軒之舉,可謂是資敵。

可當她張口,卻又說不出反對的話出來。

關於此事,李軒已經與她討論過了,可綠綺羅拿不出站得住腳的理由。

且將這幾位聖人弟子的精力牽扯在身毒外域,未嚐不好。

李樂興聽了之後,卻有不同感觀,心想這才是天帝該有的氣魄。

這天地廣大,何必盯著中土這一畝三分地,自殘內鬥?

直到這刻,他才認為李軒,確有真正登臨皇天帝位的可能。

“我不確定能不能行,不過可以一試。”

李樂興的目光閃動,認真為李軒謀劃:“換成燃燈,彌勒與大日,多半不會與你聯手,可似那觀世音,文殊,普賢,地藏等人,傳說為中土道門的聖人弟子,久遠以前就是所謂的大羅金仙,也即聖天巔峰,相當於佛門的佛之果業。

如今這四位在中土雖然信仰大昌,得百姓信奉,可在佛門內部,卻備受排擠,至今都是菩薩果。”

“那就試一試。”李軒笑了起來:“我們先去看看這位菩薩的態度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他望見遠處海麵之上,普濟天妃正足踩荷花,朝著他頷首一禮。

李軒也微微一笑,同樣一禮回敬。

就在他抬起頭的時候,普濟天妃的身影散化無形。

不過這時候,整個海域的戰事已經進入收尾階段。

自鯤鵬吞海大帝真靈被斬滅,那殘餘的五百萬深海大軍就全數潰散了。

它們本就士氣大衰,在失去鯤鵬控禦之後,本能的掉頭逃竄。

李軒麾下大軍也無力追擊,隻因這海底之下,正在發生著一場血腥的饕餮盛宴。

那些南海與扶桑的海妖,都在爭先恐後的啃食著敵人的屍體。龍宮轄下的兵馬也參與其中,他們的吃相隻是稍微好看一點。

李軒對此也無可奈何,這些海底大妖沒有辟穀一說。

它們在海底,本就是以血肉為食。

問題是海底雖然資源豐富,可他們要給一支集中於二百裏方圓之地,規模上千萬的海底大軍提供足夠的肉食,是非常困難的。

李軒之前都是以東海龍宮儲藏的肉食,還有中土調集過來的豬羊,雜合玉米,土豆與紅薯這些東西,來供養這一千三百萬大軍。

可其實此舉是壓抑海底大妖嗜血的天性,時間久了還是會引發不滿。

李軒更關心的,是另外兩具鯤鵬分身。

讓他滿意的是,這兩具鯤鵬屍體,已經漂浮在了水麵上。

美中不足的是,左邊那具鯤鵬的胸骨已經整個塌陷了進去。

李軒一看,就知道是江含韻與敖疏影的傑作。

不過問題不大,整條脊椎骨還是完好的。

那破損的胸骨完全可以用高強度的合金來支撐,隻是日後的造價會高點,不如完整的極天鯤鵬骨堅固。

而在勾陳帝君繳納贖金之前,這算是他在此戰中的最大收獲。

此時日照大神統禦著諸多扶桑神族,來到了李軒的眼前。

他們對李軒的態度,就遠比普濟天妃恭敬。

自扶桑三貴神以下,幾乎所有神祇都跪伏於地。

而日照大神也同樣執禮甚恭:“恭喜陛下,從今往後,從兩江到五湖,從五湖到四海,從四海到大洋,整個水域都是陛下您的疆土,吾扶桑願您對天地大洋的統治萬世不易。”

李軒聽了之後,卻搖頭失笑。

他如今能夠統治的海域,也不過是中土附近的萬裏海疆而已。在此之外,還有幾十倍的海洋疆土。

不過在秦皇元封之內,他在海域當中確實已沒了對手。

此時普濟天妃已經臣服,鯤鵬吞海大帝真靈重創,傷愈之前實力至少折損三成,都不足以與他爭鋒。

“承日照大神吉言了。”

李軒對於這些扶桑神袛,還是高高在上,不冷不熱的態度,他指了指海下:“這些妖獸骨骼,還有鯤鵬大帝攜帶的軍資,你們可以帶走一成。此外,你們扶桑三貴神已經完成了對我的義務。百年之內,我不會再調用你們的力量。”

此時那些俯拜在李軒麵前的扶桑神明都是喜不自禁,再次頓首為禮。

那些深海大妖骨骼本身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用途廣泛。

鯤鵬大帝率大軍北犯,除了攜帶糧食之外,更是帶來了大量靈石等等,大洋與南海一切可用於彌補妖獸元氣之物都被他裹挾於軍中。

而這筆收益,至少高達兩萬萬。

之前李軒雖然從扶桑搶掠搜刮了數十萬萬的巨資,可那都是高天原所有,是扶桑大帝與三貴神的私財。

不似現在,可由他們扶桑諸神瓜分。

天照的眼神則有些複雜,她知道這些扶桑的神袛,正在被這位中土的天帝折服。

如果說一年之前,他們降服的時候,還有被迫不甘願的成分。

可如今李軒降服了普濟天妃,擊敗了勾陳,鯤鵬,卻讓他們感受到了無可抗拒的力量。

而扶桑神袛,敬畏於力量。

他們不會去想,這僅僅隻是勾陳大帝與鯤鵬吞海大帝的一部分力量,隻會將‘玄黃大帝’駕馭一千三百萬海族,斬殺兩大帝君真靈的一幕,深深刻印於心靈深處。

而無論是勾陳,還是鯤鵬,都是足以與扶桑大帝並駕齊驅的帝君。

且哪怕扶桑大帝,不也在玄黃大帝的兵鋒前被迫屈服,簽訂城下之盟?

尤其那十萬天兵甲士,在海底正麵壓製那二百萬精銳海妖衝擊的一幕,足以震懾整片大洋。

這位中原天帝的偉力,已經毋庸置疑。

天照心中微歎,然後學著中原的禮儀微一俯身:“當初我等與陛下的協約,雖然是百年出手一次。不過我們姐弟三人,都願為陛下的霸業盡一分綿薄之力。隻需陛下有招,扶桑隨時都可盡起大軍,為陛下征戰。”

李軒詫異的揚了眉,看了這天照,月讀與須佐之男一眼。

他發現便連須佐之男,對此也無任何異議。

這位低眉斂目,再沒有任何桀驁不馴之態。

唯獨天照大神偶爾看他的目光,也變得比以前更加熾熱。

“如此甚好。”

李軒讚許的點了點頭,心想這才算上道:“你們也代我轉告扶桑大帝,如今天庭已經重建。他是三代天庭的男仙之首,昊天的左膀右臂,朕也希望能仰賴其力。願以天庭太師之位,對他虛席以待——”

他正說到這裏,江含韻忽然飛身而至。

也不知是否巧合,她立足之地剛好阻斷了日照女神那灸熱,貪戀的目光。

不過江含韻本身對此毫無所覺,她眼神好奇的看著眼前:“你們在說什麽?”

天照大神隻能無奈的收回視線,轉而把目光轉向了江含韻。

心想這個幸運的女人,就是玄黃大帝的正妻,未來的王母,也是一個難以跨越的障礙。

天照大神隨後又眼眉微斂:“我會將陛下之言,轉告祖父大人。”

她知道扶桑大帝同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隨著這位帝君各方麵的力量與日俱增,他遲早會動心的。

她那祖父雖有野心,可這位在外域倍受排擠,其誌一直不得伸展。

投靠四代天庭,未嚐不是一條出路。

※※※※

南海之戰後不到三個時辰,大司命就已知道了南海之戰的結果。

此時她正於金闕北宮之內修行,在聞訊之後,她那失控的法體當即將身下的一個聚元陣撕成粉碎。

大司命很想說勾陳與鯤鵬這兩大帝君簡直無能之至,可當她想到自家也被李軒逼到困守一隅的地步,也就不發一辭。

她花了足足一刻時間,平複自己糟糕的心緒,然後就定定的坐在自己的殿宇裏麵,望著遠方的雲空發呆。

南海戰後,水疆之內再沒有任何力量能牽製李軒了。

那家夥可以打造更多的戰艦,更多的戰甲,更多的火槍。

他的力量,也會變得更加的強大。

按照南海佛門給她傳來的情報,李軒竟然能在慈悲島,正麵對抗勾陳大帝的降世真靈。

幾個月前她趁著李軒新書發行與科舉改革,極力動搖李軒在儒門中的地位,可結果文廟的風波,反倒使李軒得此契機,徹底統合了儒門。

在這凡界當中,她還有能什麽方法阻止李軒?

大司命窮思苦想,卻想不到任何破局之策。

除非是打破始皇元封,引動諸位帝君之力進入凡界——可這豈非是本末倒置?

始皇元封破損,也就等於父皇對身後之事的一切安排,都付諸流水。

就在這個時候,紫微宮主問是非匆匆走入了進來。

他的臉色憂心忡忡:“殿下,昨日漢中一代,有兩名大天位境界的修士,入凡界,被趕至漢中的玄塵子聯手青龍居士斬殺。”

漢中一地,之前勉強算是金闕北宮轄下之地,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夠加以影響管束的地域。

大司命蹙了蹙眉,眼神冷冽的看了過去:“是非你是想說什麽?”

問是非不由苦笑:“宮主,始皇元封已千瘡百孔,再不能撕裂下去了,否則大事不妙。”

大司命這一次,卻是陷入了沉默。

換在往日,她會堅信自己能在始皇元封破碎之前,將李軒這個禍患解決。

可是現在,大司命已經逐漸失去了信心。

“再等一等。”

大司命深呼了一口氣,把目光轉向了西安城方向。

“我們還有機會,現在得比誰更有耐心。在始皇元封破碎之前,李軒一定會將虞見深這個隱患解決。而在此處,我與南極長生大帝,還有佛門會給他一個驚喜。”

她不惜與虎謀皮,才與那幾位合謀布局安排的陷阱,就隻等李軒撞入進來。

不試一試,大司命終究還是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