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與也先,大司命激戰之刻,阿剌知院正統率著七萬怯薛騎軍,往晉軍的後陣方向決死突擊。

這個時候,整個戰場都陷入了激戰當中。

蒙兀的貴人們,要遠比也先想象的要有骨氣。

也可能是明白晉軍一旦大勝,那麽這邊草原就再無他們的容身之地。

所以當也先一聲令下,位於中軍的四十三名萬戶長,有三十九人當即率領部屬,往晉軍的陣列衝殺。

他們策動韁繩,頂著晉軍的炮火與槍林彈雨,狀似瘋狂的向前。

而此時的大晉中軍,十一萬的神機營,四萬五千人的十團營,還有十萬手持改良鳥槍的輔軍,五百一十個方陣正在持續的開火。

他們在持續進行了七次二段射之後,就沒法統一協調了。開始在各自的千戶與副千戶的指揮下,自由開火。

戰場上到處都是‘砰砰砰’的響聲,濃厚的青煙完全覆蓋了這片山野,十丈之內完全無法視物。

可蒙兀人的將士依然像是割麥子一樣,一片片的倒下。

這一個月來,李軒的備戰沒有白做。

晉軍將校對這裏的地形完全了然於胸,哪怕是視線被遮蔽,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該向哪個方向開火。

當那黑潮一樣衝湧向前的蒙兀騎軍,衝擊到陣前一百丈的時候,已經有七萬蒙兀騎士,倒在了途中。

此時的晉軍,則無比嫻熟的將陣型由‘線列方陣’變化為‘空心方陣’。

他們在給火槍裝彈的同時,得心應手的將那一把把狹長的刺刀,裝在槍膛上方的卡口中。

一瞬之間,二十五萬五千把刺刀如林,聳立於這片原野之間。

轟!

就在不久之後,那高達數十萬的騎士終於撞入到晉軍的陣列當中。

這一刻,所有的蒙兀貴人,還有他們麾下的勇士都是狂喜的。

按照以往的作戰經驗,隻需他們在晉人的步陣中打開一個缺口,就意味著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他們的鐵騎,會在持續的衝擊當中,將這些缺口擴大,將前方的所有晉人踏為血泥。

可接下來,這些蒙兀人的臉上卻隻有驚惶錯愕之色。

隻因他們發現晉人那些刺刀叢林一樣的小型方陣幾乎完全無損。

晉軍用密集的刀林與射擊,扛住了他們的正麵衝擊。

反倒是一股股的蒙兀騎軍,被逼著衝入到晉軍故意留出的通道,承受著來自於四麵八方的交錯射擊。

這些草原勇士們無不都是精於騎射,戰技嫻熟,四重樓,五重樓的修為比比皆是。來自於土木堡之戰,還有金闕天宮的戰甲兵器,則把他們武裝到了牙齒。

可當他們進入到這些‘空心方陣’的間隙當中,就仿佛是進入到了一個屠宰場。

這些彪悍的勇士,隻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被後方持續湧入的騎軍擠壓衝擊下繼續向前。兩邊林立的刺刀陣,則讓他們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戰術動作。

所有人隻能在來自於各個方向的槍彈中人仰馬翻,毫無任何抵抗能力的被槍殺,被屠戮。

當阿剌知院帶著七萬怯薛軍,衝入到晉軍後陣的時候。

正是蒙兀中軍的數十萬騎,逐漸在晉軍的那些空心方陣中迷失之際。

所有的蒙兀貴族都心慌意亂,一些還未衝入晉軍方陣中的蒙兀騎士,則趁著濃煙的掩護,往四麵八方的逃離。

此時戰場上的勝負天平,已經無限度的向晉軍傾斜。

這些蒙兀人,並不是每一個都有慷慨赴死,與他們的頭人一起赴死的勇氣。

尤其是也先征召的那些牧民,更是毫不猶豫的調轉了馬頭,四散逃離。

晉軍的可怕,他們已經親眼目睹過了。

既然大晉無法被打敗,那位晉人的‘神將’汾陽郡王,也願意善待他們這些草原牧民,那麽他們何必要為那些平時恨不得榨幹自家每一滴血的頭人付出性命?

阿剌知院的臉色鐵青,他知道這種情況如果持續下去,今日他身後的七萬怯薛騎士,能夠活下來的隻怕也不足一成。

更可怕的是,晉軍後撤的空心方陣在頃刻間就完成了轉向,開始往怯薛鐵騎們猛烈開火。

晉軍的方陣對於來自前後左右的威脅都能應付裕如。

那一排排致命的槍彈轟擊過來,使得為數上千的怯薛鐵騎倒在了衝擊途中。

阿剌知院驀然加快了馬速,身後那七萬怯薛鐵騎的氣血,逐漸凝聚出了一條巨大的血蛟。

這個時刻,所有的蒙兀勇士們都沒有任何保留。他們當中,哪怕是那些萬戶長與千戶那顏家的貴人子弟,也都自覺的全力激發自身精血。

與此同時,阿剌知院也感應到了身後,一股無比強大的氣血。

阿剌知院知道那正是綽羅斯家族的先祖——金刀駙馬綽羅斯·猛可帖木兒!

這令阿剌知院的信心倍增,一人一騎直往晉軍陣列轟撞過去。

阿剌知院的破局方法,就是自身的武力。

他的力量,足以將這些豆腐塊一樣的空心方陣,一個個踏碎,一個個夷平。

也在這個時候,阿剌知院望見前方一位穿著儒衫的身影。

那是商弘,他背負著手,目光冷漠的遙望阿剌知院。

“阿剌知院,你的對手是商某。”

這一瞬,商弘的周身浩氣勃發,竟在身前凝聚出一麵紫意濃鬱的浩氣之牆。

“——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語出之刻,商弘竟也將身後數十萬晉軍的軍心意勢,氣血精神導引了過來,與自身的浩氣凝聚為一。

這一瞬,兩人的力量就如天雷地火一樣轟撞在了一起。

阿剌知院手持的鐵骨朵轟碎了商弘的浩氣之牆,卻發出了一聲飽含不甘的狂吼。

隻因這個時候,他的衝擊之勢被浩氣之牆阻礙停滯,已經減去了三成威勢。

可在他的麵前,商弘還布下了第二層,第三層的浩氣之牆。

阿剌知院胸中無比的鬱怒與憤恨。

似商弘這樣新晉不到兩年的天位,往日裏他都不會放在眼中。

可今日這個大晉儒生借助大晉的軍勢與國力,竟然有了與他正麵抗衡的資本。

此時在天空,那位金刀駙馬綽羅斯·猛可帖木兒也被阻攔。

他的對手,正是宣府總督,昌平侯朱國能。

這位在宣府城坐鎮了十三年的名將進入天位的時間雖晚,卻是厚積薄發。

其駕馭萬軍之勢的能力,在大晉所有天位將領中穩居前二。

他凝聚著那浩大軍勢,轟出的每一鐧都氣勢恢弘,轟碎了綽羅斯·猛可帖木兒的每一道刀氣,也將他的身影牢牢阻在了軍陣之外。

而當阿剌知院與綽羅斯·猛可帖木兒這兩個箭頭受阻,他們後方的七萬怯薛軍,也就隻能被迫從兩側潮湧而過,義無反顧的撞入到了晉軍的方陣當中。

此時在他們的前方,那些晉人的將士們則都神色冷漠如鐵,他們按部就班的裝彈,然後動作機械的把火槍頂在肩側,再扣動扳機,噴出一條條的火舌,發出震鳴槍響。

無數的彈流,在這些方陣中交織出一片死亡彈網。

代替李軒指揮全軍的張嶽,則是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

他心裏則是興奮而又愉悅,萬分榮幸於自己能夠親身參與這場草原鐵騎的謝幕與終結。

……

怯薛軍的衝陣失敗,第一時間就反應在瓦剌大汗也先的身上。

他的風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酷烈,他的寒也無法再維持一貫的霸道。

也先周身纏繞的草原龍氣,則被李軒駕馭的七條紫金巨龍,撕咬得不成形狀,距離潰散都隻有一步之遙。

而也先本人,也在李軒的意勢威壓下,不得不大口的喘息,借此吞納更多的天地之靈,彌補自身急速消耗的真元。

這位瓦剌大汗在踐行著他的承諾,他拚盡全力的揮刀,每一刀都含著一往無前,與敵偕亡的決死意誌。

他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敗,此時即便元太祖臨世,也難挽天傾。

自己失去龍氣與軍勢的支持後,也不可能是對麵那位汾陽郡王的對手。

可綽羅斯·也先卻毫無退卻之意,他與當初的脫脫不花選擇相同,將自己化身火炬,燃燒著自身的所有一切。

就像是他對阿剌知院所說的,他不會像老鼠一樣活著,更不會像是當年的正統帝那樣憋屈。

李軒感受到這份決死的意誌,甚至發覺綽羅斯·也先的‘極天之法’已經在逐漸生成。

可此時李軒的注意力,卻在大司命的身上。

在他看來,後者才是他目前最危險的敵人。

當李軒粉碎了大司命的至尊位格,九尾妖狐塗山君就現於左近。

她直接化身成一隻巨大的妖狐,渾身燃燒著紫紅火焰,瞳孔則現出了含著迷幻與魅惑之力的幽藍光澤。

當塗山君現身,大司命發現自己的念頭已經很難轉動。

她本來就被少傅於傑‘鎮壓’著神念,此時當塗山君的‘迷幻’與‘魅惑’之法施加到她元神當中。

大司命更難在戰鬥中,做出準確的判斷。

不過她的心內,已經有了一個明悟。

今日李軒的首要目標不是綽羅斯·也先,而是她大司命!

也就在這時,大司命感受到自己身後,一股飽含著深濃綠意的手,直接抓向了她的後心。

“你是燧人綺羅!”

當大司命想到了這個姓名,頓時心神驚悸,一股死寂的寒意開始自心內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