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在北京城南,大司命也飛淩於三千丈高空之上,在遙空望著彩燈高掛的汾陽郡王府。

半晌之後,大司命才收斂了眼中殺機,轉而望向旁邊一個巨大的囚籠:“所有相關人等,你全都記好了?”

這囚籠大約二十丈方圓,也懸於雲層當中,裏麵水霧繚繞。

不過這龐大囚籠裏麵關著的,隻是一隻小小的白狐。

它的軀體嬌小玲瓏,通體潔白如玉,氣息則聖潔冰清,超塵脫俗,又千嬌百媚、妖嬈多姿。

它懶洋洋的趴伏在地上,九條蓬鬆的尾巴散於身後。

“記是記住了。”九尾白狐的話音柔柔弱弱的:“問題是,我為何要幫你?有什麽理由助你們金闕天宮?”

她語聲落時吹了口氣,將身前那些栩栩如真的畫像,還有大司命提供的那些記錄有李軒的人際關係,個人概要的紙張全數吹散。

大司命的眼神冷漠,氣息從容:“我能給你自由,還不夠嗎?”

九尾白狐聽了之後,卻莞爾一笑:“自由?你說的自由,於我來說有什麽意義呢?何況你當我不知,這滿天下的‘天隙’已經越來越多了吧?這是因大司命你們違逆了天律,已經無法動用金闕天章的力量去修補秦皇元封。

也就是說,那些先秦時代曆代人皇封印於世界之外的諸天神佛,都將再淩於世。試問你們金闕天宮,還能封印我多久?那秦皇元封失效之日,就是我脫困之時。”

大司命卻背負著手,眼神不為所動:“你說得對,如果我無法動用金闕天章的力量,那麽秦皇元封早晚失效。可我相信你也不願見到那些仙魔神佛再臨人世,萬餘年前,你們狐族幾乎覆亡,不就是一個教訓?

在他們眼中,你們軒轅墳一脈算是什麽呢?隨意擺弄,用過就丟的棋子?可如果你能早一日助我將天數導回正軌,那麽我就能早一日修複秦皇元封。”

九尾白狐的目光頓時一戾,渾身上下湧出灰白霧氣。

可隨後這些霧氣就又收束了起來,小白狐也恢複了懶散之色:“真是本末倒置!在你眼中,這所謂的‘天數’竟然比秦皇元封還重要。

還有,你也太高看我了。做混元聖人的走狗,與做你大司命的爪牙,又有什麽區別?那些大道至真者隨便給我一些好處,就能讓我族受用無窮。你又能給我什麽?”

大司命傲然的抬了抬下巴:“事成之後,金闕九宮除少司命之外,你可任選其一。”

“金闕九宮?”小白狐眯著眼,麵上終於現出了幾分感興趣的神色:“你確定?你們金闕天宮還從沒有過人族之外的宮主吧?”

“我確定無疑!”

大司命說話時微一抬手,將一枚青銅色的符令,懸放在了小白狐的麵前:“這是得到金闕天章認可的誥封,你隻需滴入精血,就是我金闕天宮的一員。”

九尾白狐已經站起身,它抬手一拍,將一張栩栩如生的畫像招回到了身前。

——那畫像中的人像,正是穿著一身六道伏魔甲的李軒。

“就是這個人對吧,汾陽郡王李軒?天命的變數,數千年來第一個將你們金闕天宮逼到接近覆亡境地之人?”

大司命則是背負著手,語聲幽幽:“我要你窮盡一切手段,讓此人眾叛親離,家破人亡。”

“有意思!”九尾白狐的目光中閃現著一抹異澤:“據我所知,你們金闕天宮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銀錢如山,奇珍似海。這宮主之職,我確實有些興趣。放我出去吧!既然你這麽有誠意,那麽我就去會會此人。”

大司命頓時唇角一抽,心想現在的金闕天宮其實一貧如洗。

她接下來卻沒有任何遲疑,直接一揮手,使得那牢門轟然打開。

囚牢內的那個身影,也在牢門敞開的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餘下一團白煙。

這個時候,北京城的天空中,也驀然間一道雷霆劈下。

無量的雷霆匯聚成了一股,驀然劈向了京城的天地壇方向,使得天地壇內的‘祈年殿’焰光衝湧,熊熊燃燒。

可說來奇怪,這雷霆雖是劈了下來,聲勢驚人,卻沒有發出任何雷震聲響,更沒有烏雲匯聚,雨水滴落。

與此同時,在江府之內。

正百無聊賴的看江含韻更換衣物的六尾靈狐小雷忽然身形呆滯,眼中現出了強烈的驚恐與掙紮之色。

它似欲向江含韻示警,可最終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無力的趴伏在椅上。

此時的江含韻也生出了些許感應,她眼神狐疑的看向窗外,最終卻未察覺任何異狀。

江含韻隨後就收回了視線,興致勃勃的攬鏡自照。

她先前在母親麵前試穿這套鳳冠霞帔的時候,是一臉的不情不願。

可一當她這閨閣裏麵空無一人,江含韻就忍不住又想看看,穿上嫁衣的自己又是何模樣?

……

新婚前夜,李軒同樣興奮得無法安眠。

幸運的是他現在的修為高深,哪怕十天十夜不睡覺都不會感覺疲憊,也不會影響身體。

所以李軒在入定觀想,做完例行功課之後,就開始凝煉起了誅仙劍氣。

他將一束束祭煉好的純白劍氣,投入到‘六合誅仙劍圖’當中。

從子時開始,一直到清晨時分,李軒一共將整整十六束誅仙劍氣,投入陣圖循環。

而此時的‘六合誅仙劍圖’內,已經充斥著三千二百五十束劍氣,在內盤卷如雲,棋布星羅。

李軒從奪宮之變戰後,就加快了劍氣的凝煉速度。

一來是他的法力比肩天位,祭煉劍氣的速度大增;二來是他有錢了,自從潮白河那場大勝開始,李軒手裏的資財就豐盛了起來,很少再為錢財發愁。

尤其數月前,搶劫了金闕天宮的東島之後,李軒祭煉劍氣的速度又陡然激增。

哪怕是在公務繁忙的日子,他一天凝練的劍氣,也不會低於七束,多的時候則是十束以上。

李軒甚至還在綠綺羅的指點下,利用從東島搶來的五塊天地胎膜,擴張了‘六合誅仙劍圖’的麵積。

這使得劍圖的神威與日俱增,它能夠自主循環,自主修煉,甚至還能提供大量的‘誅仙劍元’,反哺主人。

李軒甚至在考慮,為‘六合誅仙劍圖’更換主劍。

隨著圖內的劍氣越來越多,劍圖內的主劍,已經有點鎮不住了。

且‘六合誅仙劍圖’真正的主劍數量,其實是十二口。

六合之意,是十二地支中的‘子與醜合,寅與亥合,卯與戌合,辰與酉合,巳與申合,午與未合’。

之前的六口主劍,隻是權宜之計。

李軒想要再權宜一次,先換上六口性質相合的仙劍。

——這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現在他從金闕天宮那些人手裏繳獲的仙品劍器,就有四口,且是風火土木,各具特色。

這些劍,李軒已經委托六道司的器師們加以改造,不久之後就可融入劍圖。

從南京回歸時,李軒還與樂氏夫婦談妥,讓他們為他的劍圖量身打造兩把仙劍。

當然錢沒少給,包括勞務費在內,李軒給了一千二百萬兩一口的預算,他還得免費將太陽神爐提供給他們使用一個月。

不過這些劍隻要煉成。就足以讓‘六合誅仙劍圖’的神威提升好幾個層次。

然後等到以後有條件了,就一步到位,將主劍的數量,增加到十二口,直接凝練‘六合誅仙劍圖’的極天之法。

‘六合誅仙劍圖’是一套完整的功法,自具極天。

隻要李軒能將這劍圖修至登堂入室,就可獲得‘誅滅’之法。

屆時他還可請天尊朱明月出手助他凝練,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畢竟‘誅滅’與‘斬殺’是性質相近的法準,有著許多相通之處。

‘誅滅’的強大也可想見——綠綺羅沒有說錯,要錢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六合誅仙劍圖需要的資財雖然龐大,可它的前景也讓李軒驚喜。

清晨之後,李軒就換上新郎官的衣裳,將自己打扮妥當,喜滋滋的走出了房間。

劉氏還想給他塗脂抹粉,卻被李軒堅拒了。他現在修為已接近天位,臉上晶瑩如玉,用不著那東西。

此時汾陽王府裏麵已經一切齊備,門口也聚集了一支龐大的迎親隊伍。

劉氏自己卻有些氣悶。她這婚事主持到一半,禮部就派人過來,然後各種樣的挑刺,認為這邊禮儀簡薄,不合郡王之製,那邊規格太低,不合朝廷法度。

這些禮官又是清貴之流,一點都不給劉氏這個郡王之母麵子。

讓李軒稍覺不安的是,自從他返回京城之後。虞紅裳,薛雲柔,羅煙,樂芊芊這幾個女孩,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全都不見人。

李軒有些擔憂,今天的婚事可別橫生波折?

他當然知道這幾個女孩不是這樣的人,可李軒自己有愧於心,也就患得患失。

李軒隻能自我安慰的想,幾個女孩不願見他與人成婚,躲遠一點也是情理之中。

接下來他先是拜了母親劉氏,還有昨日入京的李承基,這才喜滋滋地騎著馬,走出了王府大門,在禮官的引導下往汾陽胡同外麵行去。

江南醫館雖然就在王府隔壁,可他們的迎親隊伍卻需在這附近繞一個大圈,沿途吹吹打打,廣撒喜錢,將自家的婚事廣而告之以後,才能返回醫館迎親。

這次李軒為防萬一,特意換了一匹普通的龍血馬。

他擔心玉麒麟會在半道上再給他尥蹶子,那情形可就不妙了。

李軒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出門之際,一隻巨大的黑龍正盤卷在空中。

那正是水德元君敖疏影,她將軀體隱藏於雲霧之內,隻悄悄的把龍頭往下探出,滿眼豔羨與失落的看著下方。

旁邊的聽天獒,則很是無奈的用爪子撓著下巴:“既然元君喜歡,你就直接說要與他結婚,要嫁給她啊。你別看李軒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就是個人渣,他保準會很歡喜——”

可它語聲未落就後悔了,上麵一個爪子拍了下來,把它像是炮彈一樣拍到地麵。

水德元君敖疏影一點都沒察覺到自己隨手一拍,對聽天獒的殺傷力是何等巨大,她嬌羞異常:“你在說什麽呢?誰說我要嫁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