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軒蓋上印章的一瞬間,大量的神力從他的神牌當中洶湧而出。

李軒毫不覺意外,他雖然冊封這兩人為神明,可他們在人世間並無香火,所以維持他們的神力隻能由他這封神之人來供應。

幸運的是,李軒現今在民間的聲望高企。神力來源遠不止是他水德元君王夫的身份,還有南北數以百萬計的香火牌位。

尤其宣府戰後數月,在家為他立長生牌的民戶又暴增近倍。

隻就神力來說,李軒要供應兩個大天位階位的神將輕輕鬆鬆。

而這兩人生前雖然隻是中天位,可他們的武意接近神境,足以支撐他們的神將位格。

與此同時,整個天刑台下方忽然張開了一座大陣,無數的符文自地麵顯現,它們的光輝衝擊天際,將死灰色的虛空照成金黃顏色。

李軒凝神注視,目中顯現異澤。香火神力,封神寶誥,還有他腳下的封神台——

此時在伏友德與蘭禦的魂軀中,正形成兩個赤金色的神籙。

與此同時,周圍的赤紅色鎖鏈也都一陣劇烈的動**。

那一條條粗大的鎖鏈都紛紛滑動,向‘監刑神將’伏友德穿梭過去。它們的尖端處,竟然直接就隱沒入伏友德的魂軀之內。

台上的那斷裂鍘刀也是如此,雖然沒有隱沒入‘天刑神將’蘭禦的魂軀。可從蘭禦的體外,卻透出了一絲絲神力,滲入到那斷裂的鍘刀內。

“三代天庭也有監刑神將與天刑神將,監刑神將執掌‘渾天鎖’,天刑神將執掌‘斬仙鍘’。雖然他們的地位不高,可在三代天庭內卻人人敬畏。

借助這兩件神器,他們的戰力不遜色於天庭的元帥之尊,可惜都於先秦時代隨先帝戰死。我現在為他們凝聚的神籙,與三代天庭的兩位神將完全相同。這可以讓他們初步掌控這兩件神寶。

不過短時間內,你別期望太多。煉化神器是水磨功夫,非得幾十年時間不可。短時間內,他們能發揮‘渾天鎖’與‘斬仙鍘’一二分力量,就已很不錯了。還有‘斬仙鍘’,此物損傷不輕,非得有高明的器師將之修複不可。”

李軒眼神一亮,心想那也很強大了。

金闕天宮的七位宮主,也就是中天位境界執掌偽神器,何況如今的天宮,應該已拿不出足夠的偽神器,供宮主使用。

綠綺羅沒有騙他,這的確是足以對抗金闕天宮的資本。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伏友德與蘭禦的神籙凝聚。兩名神將的魂體也隨之大變,雖然凶厲如故,卻再無先前的惡煞陰森之氣。

其神軀魁拔偉岸,體覆重甲,氣息則厚重威嚴。

當伏友德與蘭禦睜開眼時,神色都很複雜,難以言喻。

可最終兩人都朝著李軒遙空拜了四拜:“我二人多謝恩公!願為主公效死。”

第一拜,是感謝李軒釋魂之德;後麵三拜,則是定主從名份。

唯獨此時,李軒雖然執掌了昊天神印的部分殘體,卻沒有正式的神號名位在身,名不正而言不順,讓他們不知該怎麽稱呼才好。

他們想了想,隻能以‘主公’稱之。

李軒沒有阻止,他心安理得的等二人拜了四拜之後,才微一頷首:“二位起身吧,請盡快煉化神籙,執掌神兵,本王日後多有仰仗。”

伏友德當即恭恭敬敬一禮,表示明白,蘭禦的眼中則現出了幾分桀驁不馴與不甘,可他同樣對李軒執禮甚恭。

蘭禦對李軒身為晉廷王爵的身份憎恨不滿,可他的冊封與神力都來自於李軒,已經是榮辱相係,興衰一體。

伏友德卻在隨後開口道:“主公能否將我二人在武曲破軍的眾多舊部釋出?他們隨同我二人遭遇隕身族滅之劫,真靈又在這件臂甲封印數百年。他們一日不能得到解脫,我與蘭禦一日不能心安。”

李軒心想這位穎國公,倒是如同傳言,是一位重情重義的。

可正因這份情義,導致他的隕身之劫。

李軒神色平靜的允諾:“此事簡單,不過我現在神力不足,不足以大規模冊封神兵。所以此事還得稍待一段時日,請伏將軍稍安勿躁。”

其實不是神力不足,而是他對神力的利用效率太低。

李軒在民間雖有數百萬人的香火來源,可他沒有正式封神,匯聚到他這裏的神力,其實不足十分之一。

綠綺羅此時又結出了一個法訣:“你的這件仙器臂甲,也不可浪費了。我記得當時這天刑台,還隕落了一位天庭元帥,此人的真靈,依舊殘存於世。我可以略做嚐試,聚集此人真靈入駐臂甲,助你凝練一具護法神將。”

隨後她遙空一指,瞬時無數紅黑色夾雜的氣霧,從四麵八方席卷過來,最終在李軒身前,凝聚出一尊五丈高的巨大魂影。

與此同時,從臂甲武曲破軍內衝湧出數十道黑光。那都是李軒操縱‘武曲破軍’,吞噬的眾多強者武魂。

這些武魂融入那巨大魂影中,就開始劇烈的衝突,使得那魂影開始不斷的變化,甚至扭曲,膨脹。

可最終它還是穩固了下來,又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他氣質陰厲,麵貌冷峻,眸光則剛毅如鐵。

……

天刑台內,李軒封神之際,大司命正駕馭‘子午宙光盤’亡命逃奔。

她將李軒送入天刑台之後,麵臨的壓力隻稍稍緩解。可隨著少傅於傑與中流居士都同時現身於戰場,讓她再次陷入到險惡境地。

中流居士的‘混淆’與‘燃滅’二法合一就已強橫之極;少傅於傑的‘鎮壓’,更是能夠與她的‘律令’全麵對抗的‘極天法則’。

唯獨於傑的修為遠不如她,在極天之法上的積累與造詣,與大司命相較也有差距。

否則此人與中流聯手現身之刻,就足以將大司命重創。

所以大司命毫不留戀,將還滯留於戰場的二百多名道童置於不顧,直接駕馭‘子午宙光盤’飛離襄陽城,直往北麵方向飛逝穿梭。

可此時他們的危機,才剛剛開始,在城外一百裏外,就是‘正反先天北鬥星河大陣’。

‘子午宙光盤’才剛闖入陣內,遁速就不得不大幅度的降緩下來。

此時不但有周天星力被星河大陣引下,縈繞糾纏於‘子午宙光盤’外;周圍的方位也不斷的扭曲變化,南北東西正反順逆,星鬥挪移。

更有七股分別應對‘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這七顆星辰的劍氣,不斷的斬擊下來,撞擊在‘子午宙光盤’上。

那比擬大天位境的星辰劍氣,讓大司命都一陣陣氣血翻湧。

這七股劍氣還好,她帶來此地的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這四位宮主,還有諸多天位,還能幫她分擔抵禦部分。

真正麻煩的還是少傅於傑,以及中流居士,兩人的浩氣與拳力,不斷的衝撞著‘子午宙光盤’。

二人當中的少傅於傑遁速最弱,遠不及‘子午宙光盤’。

可在這‘正反先天北鬥星河大陣’當中,此人也能追上這件仙器的疾速,以琉璃浩氣持續的衝擊轟撞。

這使得‘子午宙光盤’靈光黯淡,震晃不絕,內中的部分仙符,甚至於瀕臨崩潰。

大司命本人則是眼前發黑,七竅溢血。

京城大戰的創傷,還有少司命殘留於她體內的極天之法,正全麵爆發。

更讓大司命心驚的是,當她嚐試調動金闕天章之力,卻隱隱感覺到這件神物對她的抗拒。

這也使得大司命在極短的時間內,處於氣血兩衰的關口。

大司命的心內不由寒意滋生,同時也無法置信。

她不敢相信自己與金闕天宮,竟然在李軒的布局下,已處於敗亡的關口——

可明明金闕天宮,才是代行‘天道’者,是天意的代言人。

被那個孽障悖逆了的天數,難道真無法挽回?

也在這刻,一個幽冷的聲音,在大司命的耳旁響起。

“真是可笑複又可悲!三界授命的守天之人,居然被一個區區凡人逼到了這個地步。”

大司命的瞳孔,微微收縮:“南極長生大帝?”

她分神的代價,是自己才剛恢複好的肝髒部位,被中流居士一舉燃滅。

這讓大司命的鼻腔噴出黑血,這些黑血,又化為火焰。

“看來你今日已無法脫身。”

南極長生大帝的語聲幽冷如故:“怎麽樣,要不要從我這裏借力?”

大司命的瞳孔微微一收,心髒也不自覺的緊緊一顫。

南極長生大帝掌握的力量與少司命相近,能夠讓她在瞬息之間恢複如初。

可放任這位的力量進入此界,也意味著‘天隙’會進一步的擴大。

這也是金闕天宮嚴防死守的事情,金闕天宮的使命之一,就是防止那諸天仙魔神佛之力滲入此界。

“你自己想清楚。”

此時南極長生大帝放緩了語氣:“金闕天宮如果亡覆於此,那麽天隙一樣會持續擴大,逆亂的天數也再無法挽回,這個世界必將走向終結。可你今日借助了我的力量,至少還有挽回的機會。”

大司命不由深深一個呼吸,心內雜亂的意念終於漸漸消退。

她知道自己現在,其實已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