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二人駕馭的赤雷神輦堪堪跨過居庸關,就被虞紅裳遣來的‘暗龍衛’給攔住了。

按照這位暗龍衛的說法,是朝廷希望李軒在城外逗留數日,然後舉辦一個盛大的凱旋慶典,用於穩定人心,宣揚國威。

此議卻被李軒以正值天子喪期為由拒絕,他想自己哪有功夫參與這什麽凱旋慶典?

這區區虛名,對現在的他也沒任何好處。

於傑也推拒了,他同樣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事。

不過李軒明白朝廷幾位輔政大臣的用意,他將手中蒙兀大汗脫脫不花與三位蒙兀台吉都交了出去。

有這四個人,再讓宣府那邊送點俘虜與繳獲的軍械過來,讓朝廷組織一個像樣一點的獻俘儀式,就可回應民間之疑,證實今次的大勝了。

這過程當中,李軒一直在觀察虞紅裳的‘暗龍衛’。

這是虞紅裳新近選拔上來的暗龍衛,在操控龍氣方麵還很生疏,以至於龍氣溢散在外。

李軒估測了一下此人的實力,本身應該是十二重樓的修為。

在宮城之內,此人可以達到中天位境界的實力,在北京城與南京城周邊一百裏地,是小天位巔峰。

出了這個範圍,他的實力會大幅跌落,低於正常的小天位。

離京城越遠,此人能夠駕馭的龍氣也就越少。

不過隻需有六名這樣的‘暗龍衛’在,京城的安全就有著保障。

之後二人又繼續駕馭赤雷神輦入京,於傑沒有隨李軒一起入宮覲見,他在輦車飛至宮城北麵‘北安門’的時候,就下車離去了。

他的兵部突發了一件急事,必須他回去處理。

那是兵部設立在天津的幾間武庫,裏麵儲存的五門佛朗機炮,五十門虎蹲炮,兩千把火槍都被守庫之人監守自盜,使得這些火器都不知去向。有很大可能,是被送去了陝西沂王手中。

原本這樁事,地方上是瞞得嚴嚴實實。

可在李軒大勝蒙兀之後,當即就有人檢舉揭發,將此事告知於繡衣衛。

此事已在朝中掀起極大風潮,於傑身為兵部尚書,不能不擔起責任。

此時兵部雖還有個兵部左侍郎商弘,卻被於傑排擠到隻能去管理職方司。

職方司的主要職責是研判天下軍務,擬定軍事計劃,進行軍事統籌,還有在作戰時提供軍事地圖,情報,行軍路線以及途中的便道架設等等。

這職司不但辛苦,還風險大,沒什麽實權,就更不用說油水了。

所以這天津武庫的事,輪不到商弘來頂鍋。

李軒則獨自駕馭神輦去了乾清宮,等到他從輦車上下來,走入到虞紅裳的寢殿之內,就見一個素白色的身影撲過來,一把將他給抱住了。

那力量之大,幾乎就要把他的腰給折斷。

他吃了一驚,當即環視周圍左右。卻發現周圍的宮女太監,都已不見了蹤影。

李軒心緒一鬆,他一邊暗讚於虞紅裳對身邊人的掌控力,一邊笑道:“裳兒你今天怎麽這麽熱情?”

此時他又神色微動,感覺到虞紅裳的胸懷偉量非常,遠勝往昔,還聞到一股熟悉的奶香味。

李軒正心神**漾,就發現小虞祐巃正趴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們,那圓溜溜的大眼中滿含好奇。

“沒什麽。”虞紅裳把螓首靠在李軒的胸膛上,眼神卻稍稍黯淡。

她是想這個混蛋人渣了,不知是否父皇駕崩之後,讓她的心靈格外的脆弱。

在李軒離開京城的這幾天,她在處理政務之外,想的最多的就是李軒。

這天下雖大,卻就隻有李軒,能夠給她溫暖,給她依靠,連她的母後也不行。

不過就在下一瞬,虞紅裳就被李軒的腰刀給頂住了。她當即麵頰微紅,退後了幾步,然後‘啐’了一聲:“你怎麽像是猴子一樣?”

——不分場合,隨時隨地的**。

李軒則唇角微抽:“這能怪我?誰讓你靠得這麽近?”

要不是現在是虞紅裳父皇的孝期,地方也不對,他現在就將虞紅裳給撲倒了。

李軒對景泰帝很尊敬,現在又是講究禮法的年代,有些事情不能不講究。

隨後他就麵色一肅,從袖中取出了一枚虎符,一枚印信,手托在了虞紅裳麵前:“這次宣府之戰,臣總算是不辱使命。這些東西,也可交還了。”

這是虞紅裳授予他的,出掌宣府兵權的信物。

五軍都督府雖然總掌天下的衛所軍,卻隻是管理日常的作訓,軍務,軍備,屯駐等等事宜。

沒有朝廷頒發的虎符與印信,是沒有調兵權利的。

虞紅裳則不甚在意,她直接一揮袖,隨手將這東西送到了旁邊的書架上。

她知道對李軒這等深具個人魅力,深孚軍心的將領而言,這些東西就形同虛設。

李軒看重,那麽這兩樣東西就是虎符,是印信。

如果李軒對朝廷沒了敬意,那麽它們什麽都不是。

接下來李軒又準備按照程序述職,匯報宣府的戰況。

虞紅裳卻不感興趣,繡衣衛那邊早就將宣府之戰的所有詳細,都匯總給她了。

如果是正常的君臣奏對,虞紅裳不但會耐心聽李軒說完,還會視臣子的性格還有具體的情況,以言辭加以讚許,籠絡,或是質詢,敲打。

可她從沒把李軒當成臣子看待,也不願用禦下的手段對李軒。

她直接走到了旁邊的書案,拿出了幾封符信遞給李軒:“這是繡衣衛收集到的最新軍情,你可以看看——”

李軒也不客氣,他接在手中看了一眼,頓時劍眉微揚。

虞紅裳則解釋道:“主要是兩樁事,出問題的不止是天津武庫。武庫那邊爆出大案之後,繡衣衛隨後檢查山西,河南等地的武庫,發現那邊的一些武庫也空了,由此看來,孫太後是早有布局,陝西那邊是他們的後路。

還有襄王世子虞祁鏞,在兩日前出現在襄陽城,由襄王府四衛兵馬擁戴,正式以清君側的名義掀起反旗。虞祁鏞占據襄陽之後,即遣大軍九萬人北進,正往新野方向進發,掃**沿途州縣。

商學士說虞祁鏞之意,是欲進占鄧州與南陽府,與陝西的沂王形成犄角,呈策應之勢。”

李軒也是這麽判斷的,可他卻心神微鬆,心想襄王世子虞祁鏞要是南下去湖廣,那才是真的麻煩。

如今正值春耕農忙之際,一旦湖廣遭遇戰事,誤了春耕,那才會出大問題。

虞祁鏞的舉措於戰術上是有利,可放諸全局,卻有些蠢了。

所以他臉上反倒現出了笑意:“意料之中,南陽方麵我與少保早有防備,能夠守得住的。至於陝西,隻要朝廷堵住了潼關與平陽府,暫時不用管。”

可隨後李軒就看見虞紅裳書案上那堆成滿滿幾座山一樣的奏章,然後眉頭大皺:“這是你今天要處理的奏章?”

不止是這書案上有幾座‘山’,旁邊的書架上還有,足足二百多本。

虞紅裳順著他視線看過去,然後就微微一笑:“沒你以為的那麽麻煩,其中的絕大多數,內閣與司禮監那邊其實都已票擬了,我隻需用印就可。

不過現在除軒郎之外,我對其他人還不放心,所以每一本都要過目。還有,要不是這兩天孩子太鬧騰,也不會堆積這麽多。”

此時虞紅裳又看著李軒,眼中微現欽佩與崇拜之意:“其實比最初那幾天好多了,我沒想到軒郎你能拿下那樣的大勝,現在許多朝政處理起來簡單多了。”

李軒在宣府的大捷,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朝廷對地方的威懾力大增。

最初她父皇大行之日,朝廷需要考慮各地軍鎮衛所與地方官的想法,在回複地方奏章時得小心謹慎,籌措用詞,采取更穩妥的施政方略。

可現在就不需要這麽麻煩了,地方上如果敢有意見,或是抗命不遵,那就直接拿下便是。

“對了,還有此事——”

此時虞紅裳,又拿出了一封信符:“南邊的泉州市舶司來信,軒郎你想要找的土豆,玉米,還有紅薯,都已經在海外找到了,已經在送往京城的途中。”

李軒當即精神一振,眼中現出了一抹喜色。

他原本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卻沒想到這個世界,還真能找到這三種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