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軒走出藏器樓的時候,就已經將那雙‘赤雷手’帶在手上了。

盡管李軒在換取之前各種嫌棄,可在此物上手之後,李軒卻是差點就把‘真香’這兩個字直接說出口。

這手套與他皮膚極其貼合,而且非常的舒適,戴上之後就完全沒有任何異物感,就像是這手套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不可分割。它甚至還可隨著主人的心意變換顏色,不用一直維持現在的土豪金。

李軒又試著用自己的腰刀斬擊,果然毫發無傷,連一點白印都沒有留下。

這裏必須一提的是,李軒使用的腰刀可不是六道司的製式版本,而是他從家中尋來的一把百煉寶刀。極其的鋒銳,也極其的堅韌,殺傷力完全可比擬一件低級法器。

可即便是這把刀,也不能損及這‘赤雷手’分毫。

他再嚐試使用‘洞玄驚神指’,一雙手瞬時間雷光茲茲,發電量超過之前的五倍都不止。

當然,這是因李軒才剛修煉雷法不久,他本身積蓄的雷力就不是很多,沒成氣候。

關鍵是這‘赤雷手’攜帶的雷電,對於女鬼的陰煞,也有著一定的壓製作用。

而就在李軒喜不自勝的往外院走去的時候,他視角的餘光卻望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江含韻,這位正皺著眉頭矗立在專用於鎮壓妖邪鬼怪的‘鎮妖塔’前。

她沒有剛偵破大案後揚眉吐氣的興奮與昂揚,反倒是神色怔怔,憂心忡忡,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

李軒稍稍猶豫,還是走了過去:“校尉大人!”

“李軒?”江含韻當即回神,她詫異的望向李軒:“你怎麽還沒有回去?不是說了嗎?我們明幽都這三天都不需要再值班。”

這是伏魔總管做的決定,給明幽都所有人三天休沐。最近這些時日以來,明幽都上下也確實是六道司中最苦最累的一群人。

“是來這邊換法器的。”李軒將自己手上金閃閃的手套在江含韻麵前晃了晃:“我看校尉大人您在這裏站了許久,可是有什麽心事?”

“我能有什麽心事?”江含韻很灑然的一聲笑,然後又把目光移向了鎮妖塔的大門:“隻是那頭煞屍給我的感覺不太對勁,所以心內略有不安。”

“不對勁?”這次輪到李軒一陣愣神,他不解的詢問:“敢問是怎麽個不對法?總不會就是假的吧?”

江含韻微凝著眼:“那確實是一頭屍王不錯,可小雷告訴我,它的氣味與之前我們遇到的那一頭稍微有點不同。”

李軒聞言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他想這隻四尾靈狐是不是搞錯了?難道這南京城裏麵的屍王還有第二頭不成?

可隨後他就意識到這隻靈狐不可能撒謊,它在嗅覺上的權威,不是自己能夠挑戰的。

且對於一個辦案人員來說,最好是用懷疑的目光看待一切,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此外,紅衣女鬼是在他遭遇血無涯之後才出現,再從女鬼在將軍山的反應來看,這樁案子很明顯與她有關。可血無涯與那具煞屍的歸案,卻並沒能讓這女鬼的執念化解。

其實李軒一直都想親眼見一見血無涯與那頭煞屍,可一直到這一人一屍被封入鎮妖塔,他都沒有機會得見。

“那麽校尉大人可曾稟知總管?”李軒已經本能的打起了精神,他意識到對自己來說,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樂芊芊說過,要解決自身陰煞襲體的問題,那麽化解這隻守願靈的執念是最有效的方法。

“說過了,可我拿不出證據,總管大人最終也隻是說他會就此事嚴加拷問血無涯等人。我還建議再等幾天解除城中戒嚴,可總管沒有答應。”

江含韻皺著柳眉:“我在想,或者真是小雷它搞錯了也說不定。”

她肩上趴著的小雷頓時發出了‘咕咕’的響聲,似乎在抗議江含韻的質疑。

李軒則陷入了凝思:“說來我之前就有個疑問,昨日小雷追蹤那滅口之人到秦淮河,說是氣味相似之人太多,所以失去了那人的蹤跡。我想知道,這裏的氣味相似之人,是否指那邊的青樓女子?”

“應該是吧?按它的說法是雌性的人類。”

江含韻不確定的說著,然後她眼神一亮:“差點忘了,這裏還有著一條線索。這血無涯案與將軍山血祭案的案犯,還沒完全緝拿歸案。”

李軒沉吟之後,又用請示的語氣說道:“此外卑職還想到那地下暗河看一看,或者能找到其它的線索。”

“地下暗河?”江含韻卻猶豫了:“還是再等兩天吧,當時走了好幾條邪修殘魂,我們的人還在尋覓清剿。你的修為太弱,貿然進入有極大風險。”

李軒當即就打消了念頭,這些邪道術修哪怕是失去了肉體也很可怕。以自己的淺薄修為,搞不好就有被奪舍之憂。

不過江含韻願意在這個案子上繼續追查下去,對他來說倒是個好消息。

……

就在李軒與江含韻議論的時候,在不遠處的藏器樓。那位引導李軒選取法器的典庫使,已經走上了第七層樓,然後神色惑然的看著這層樓的中央位置。

那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箱盒,裏麵則是存著一口懸浮於空的飛劍。而這水晶箱盒不但本身刻滿了各種玄異的符文陣列,在它的外層,還貼滿了各種樣的明黃符籙。

讓這位典庫使驚異的,卻是那口劍本身。

——與之前的色澤不一樣了,那足以在瞬息間取上萬人性命的驚人煞氣,不知為何也消失了大半。

“你竟將‘赤雷手’給他了?”

此時一個身影,驀然出現在年老的典庫使身後。這是一個肩寬背闊,有著熊虎之姿的男子,他現身之後,也有些錯愕的看著眼前的水晶箱。

“奇怪?這口劍,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我就是在奇怪,也就是這大半個時辰的功夫,它就與普通飛劍沒什麽兩樣了。”

年老的典庫使將白眉微揚,眼中滿是不解之色:“仇千秋的大絕滅掌竟是強橫至此?能夠將血無涯血煉了數十年的煞力一掌轟散?”

那有熊虎之姿的男子稍稍思索,就不在意地搖了搖頭:“畢竟是我們六道司最近些年,最有希望問鼎天位的一位,有這樣的掌力也不稀奇。”

他隨後又語聲一轉:“那‘赤雷手’乃是含蘊武意之物,陸良緣身死之前一身武意升華,並將之融入到了這件器物當中。上麵之所以將此物放入我們藏器樓,就是為提攜後輩,要在我們朱雀堂尋找合適之人繼承陸良緣的一身強橫武意。這麽寶貴的東西,你竟就這麽給了出去?你可知如今這朱雀堂,就有好幾個出色的後輩——”

“這是他們之間的緣法。”典庫使沒等這位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樓主你是知道的,以這‘赤雷手’的特性,六重樓以下非有大無畏,大英勇,大忠義之人不能視,如果沒有這樣的心性,這雙‘赤雷手’他們是看都看不到的。李軒他既然能看到,那就是他的緣法。”

“我當然知道。”男子麵色複雜,看向了樓外方向:“可我也知道那個李軒,乃是誠意伯之後,一個混賬荒唐,浪**無行的公子哥,這樣的人,能夠繼承良緣他的武道神意?”

年老的典庫使不由笑了起來,他回頭看了這男子一眼:“樓主啊樓主,人永遠不能隻看表麵。且即便你我,又如何能談得上是真正了解自己?隻有千鈞一發,死生一線之時,才能夠見真性情。我隻能說,他們之間確實是緣分到了。此器能夠得主,實為我六道司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