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收攝梁亨元神的時候,這位前鎮朔大將軍極力的掙紮。

梁亨看到李軒手中的那盞‘九幽煉魂燈’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對於自己的未來驚恐之至。

日日承受超越淩遲之刑十倍,甚至百倍以上的痛苦折磨,即便是他這樣的人,也是發自心底的驚懼。

可此時他的元神魂力,已經損耗一空,根本就無力對抗李軒天位之力的攝拿。

“李軒你敢!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勸你凡事不要做得太絕!”

“你這混賬,有種你就殺了我。你李軒好歹也是當世大儒,豈不知仁恕之道?你將梁某困入魂燈,算什麽英雄豪傑?”

“求你!求你!不要,梁某乃當朝一品大將,世襲武清侯,即便犯法,也該由朝廷處置。”

“雜種!梁某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直到梁亨元神徹底被困入魂燈,李軒的耳旁才恢複了清淨。

他將梁亨的神魂一分為二,先用臂甲饕餮吞噬梁亨最強最核心的一部分武意,其餘的部分才困入魂燈。

如此一來兩全其美,既不影響梁亨的酷刑,又能將此人的武意廢物利用。

此時李軒又探手一招,將梁亨遺留的兩件仙器遙空招至。

其中一件是‘太陰元磁神臂’,一件是‘七鯤天鞶’——也就是那件腰帶,古代把腰帶叫做‘鞶’。

‘太陰元磁神臂’的能力自然不用說,而‘七鯤天鞶’是梁亨用了很多年的仙寶,非常有名。據說是取七枚海外巨鯤的妖丹製成,且每一隻巨鯤的階位,都不低於中天位。

巨鯤不但是少見的以力量見長的獸類之一,它們的生命力也非常的強大。

所以‘七鯤天鞶’不但能夠為它的主人提供無窮巨力,還可提供生生不息的命元。

當然,這數量是有限的,否則梁亨就會成為不死不滅的怪物。

“雨柔,這兩件東西就給你了。”

李軒將手中的兩件東西塞給了冷雨柔,他神色慎重其事,含著關切:“雨柔你現在的防身之能太弱,這兩件東西正好用得著。”

其實‘七鯤天鞶’倒是蠻適合江含韻的,不過她手裏已經有一雙‘巨靈雷手’了。

不過同性質能力的仙寶堆積,其實作用微乎其微,太浪費了。

且他之所以能拿下這兩件仙寶,冷雨柔是出了大力的。如非是冷雨柔的四枚第四階‘大五行陰陽元磁針’重創梁亨,李軒可沒法將之鎮住。

冷雨柔微微一愣,星眸中閃爍微光,她想李軒原來還惦記著她啊。

然後下一刻,就聽李軒一聲輕咳:“嗯哼,不過我欠雨柔你的那四百多萬兩銀子,可不可以一並免了?”

這四百多萬兩,主要是強化‘伏魔金剛’後的欠賬,還有那一百多門滑膛野戰炮,朝廷可是至今都沒付錢呢。

這些火炮的價格非常昂貴,所以兵部戶部都有很大爭議,至今都沒同意為這筆軍械采購撥款。李軒是請示天子之後,以私人的名義往神器盟下單的。

他想得很美,讓冷雨柔免除債務之後,這次回京之後就向朝廷要錢。如此一來,可以得手好幾百萬兩的現銀。

冷雨柔則唇角抽了抽,心想自家這個少主的無恥,真是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了。

這兩件仙器被數萬杆火槍齊射了好幾輪,其實已殘破不堪了,光是把它們修複就得花好幾百萬兩。

冷雨柔心內腹誹,卻還是將這些東西收了下來。

她對‘太陰元磁神臂’很有興趣。按照李軒的設想,元磁之力可以幫助金屬零件塑形,適合精密加工。

至於‘七鯤天鞶’,除了可以防身之外,它提供的生命元力還可以幫助她快速修行,節省大量的修行時間。

道家所謂的‘煉精化氣’,練的就是生命精元。精元越多,煉出來的氣也就越多。

李軒接下來又把目光掃向前方戰場,隨著梁亨被萬槍轟殺,整個戰局已至終局。

整個京營禁軍早在那一萬三千具裝鐵騎被屠滅的時候,就已經潰散奔逃了。

梁亨之弟梁源,還有那位京營指揮僉事馬麟,也已遠遁到不知去向。

二人預判到形勢不妙,連救援梁亨的念頭都沒有,直接棄軍遠遁。

李軒麾下的一萬八千薊州騎軍,此時正奉他的將令銜尾追殺。

李軒的全火槍戰法可以以弱勝強,將數倍於己的軍馬正麵擊潰,可在追擊殲敵上卻有著不小的缺陷。

他要想最大程度的殺傷殲滅敵人,還是得依靠騎軍的輔助。

不過李軒下達給薊州騎軍的任務並非殲敵,而是盡量逼降,抓捕俘虜。

雙方都是晉人,都是血濃於水的大晉將士。其中的一大半,還是被梁亨與北方將門裹挾逼迫過來。

李軒在戰場上可以狠辣無情,將人的性命視如草芥,可在首惡已除,分出勝負之後,就沒必要大肆殺戮了。

不過其中的一部分人,李軒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放過的。

比如那些出身於北方將門的軍官,比如梁亨在十團營與五軍營的親信。

李軒急於歸京,隻能將此事交給他的副將王源:“這邊的手尾,就交給王將軍了。後麵收納的一應降人,都按照我之前的辦法處理。凡十團營,五軍營的將官,千戶以下都以從逆論處,即刻斬殺!千戶以上將官都重刑拷鎖,交由朝廷明正典刑,誅其三族。

至於衛所軍,總旗以下可以暫時不做處置,總旗以上軍官卻都需稍作甄別。凡是與京師那些將門有關係的,都給我斬了!千戶以上軍官則比照京營處置。還有,你還得從降人中抽選一些可信敢戰之人出來,用於駐守京師各地,防止潰兵作亂——”

在李軒看來,今日無論是京營還是衛所軍,他們的上層將官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那些底層兵將沒有選擇的餘地,這些將官卻有。抗命不遵,或者棄官離去,有那麽困難麽?

當時的梁亨急於出京迎戰,哪裏會有閑暇去理會他們?

李軒認為這些人要麽是對朝廷不滿,要麽是被人唆使,甚或是有了從龍擁立,博取富貴的僥幸念頭,才會追隨梁亨,參與潮白河之戰。

李軒沒有問罪他們三族,已經是很寬宏大量了。

至於千戶以上的軍將,就更是罪該萬死。

李軒是因顧忌事後會被人戴上‘擅專’的帽子,才暫時留著他們一條性命。

王源也沒有任何遲疑猶豫,將李軒吩咐的事情一一應下。

李軒對他也很放心,在交代完一應詳略事務之後,就騎著玉麒麟往北麵飛馳。

此時潮白河這邊雖是勝負已定,可神機左右營還要收納叛軍,收拾戰場,還有各種手尾需要處理。

李軒預計自己的神機營想要騰出手來,怎麽都得等到午時時分。

所以李軒幹脆拋下了自己的大軍,隻帶著十幾個親朋好友,親信隨從匆匆入京。

當他從朝陽門策騎而入的時候,發現城門處已經沒有看守之人,街道上則烽煙四起,四麵八方都響起了哭喊聲。

那是京營的潰軍,還有一些地痞無賴混水摸魚,劫掠百姓。

沿途可見六道司與順天府的人正在全力鎮壓,可衝入京城的潰軍實在太多,又有大量的妖魔趁勢作亂。

六道司的人手有限,僅是鎮壓妖魔就很困難了。

——這算是當代天尊朱明月帶來的變化之一,如果按照六道司過往的傳統,每逢皇室爆發‘龍爭’之際,六道司都是需閉門自守,保持‘中立’的。

李軒對這京師亂象也是無可奈何,他隻能將自己的琉璃浩氣張開,將沿途感應到的所有潰兵賊寇都全數震暈。

此法治標不治本,不過在李軒的後方,已經有一萬薊州鐵騎在飛馳趕來。

在這支兵馬入駐京城之後,京城的治安形勢就會得到極大改善。

而等到李軒策馬入宮時,發現宮中的大戰,其實已告一斷落。

那些隨同正統帝與襄王殺入紫禁城的天位高手,早已得知李軒在潮白河的大勝。

這些人都識得時務,知曉事不可為後就逃得一幹二淨。

唯有孫太後被一塊青藍色的厚重玄冰凍住,她在裏麵雙眼禁閉,麵色青紫,動彈不能。

此時乾清殿前,就隻餘一個上皇正統帝,正在與天子殊死搏殺。

這位上皇的渾身上下已是鮮血淋漓,創痕累累,整個人被景泰帝的天子劍斬到不成人形,可他整個人卻還是奮死拚殺,窮盡他一切力氣禦劍,朝著景泰帝轟斬刺擊。

那就仿佛是瀕死的野獸,無比的瘋狂。

而此時雙方駕馭的龍氣,也確實如同野獸一樣彼此撕咬,使得對方創痕累累,玄黃之血灑遍宮城。

至於天子景泰帝,他的神態還是從容不迫,他的防守密不透風,偶爾反擊都能重創正統帝。

唯獨景泰帝的麵,上現著一層不正常的紅暈。

李軒第一時間就往羅煙看了過去,他發現羅煙除了發絲全白之外就別無大礙,一身氣機如常,與平時的狀態沒有任何區別。

——至少從表麵上來看,看不出羅煙有什麽異常。

李軒蹙了蹙眉,稍稍壓下對羅煙的擔憂,詢問虞紅裳:“你們在做什麽?這麽多人就眼睜睜的看著?”

這些人,就沒看出景泰帝的不對勁麽?這幾乎就是回光返照般的狀態了。

虞紅裳則用貝齒緊咬著下唇,雙手十指指甲也深深刺入肉內,她的眼眶發紅,唇角溢血:“父皇他不讓我們插手,說要親手解決他與兄長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