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回玄黑鹿王之後,李軒自然是第一時間給薛白治病。

由於鹿王是活著的,可以隨時抽取精血,李軒與江雲旗也就沒采用過於激烈的方法,而是循序漸進,一步步的幫助薛白同化虛無刀意。

這樣一來,鹿王肯定會損耗更多的元氣精血,可它也有足夠的時間蘊藏身體,從而細水長流,源源不斷的提供氣血。

李軒還用飛符將此事通報了宮中,那邊的回應則是先讓他在府裏麵養著這頭鹿,別讓它給逃了。

景泰帝知道這頂級祥瑞用於當下,不過是錦上添花。隻有在一些關鍵的時候使用,才能效果最大化。

除此之外,景泰帝還會每個月派遣得力人手前來,抽取鹿血給景泰帝與太子虞見濟使用。

自然,景泰帝也不白拿這些玄鹿精血。李軒可以去禦藥監拿取一些上好的藥物,給玄黑鹿王補充元氣。

李軒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從禦藥監那邊掃了一大堆的藥物回來。

大晉的皇家很窮,也很富。窮是因他們每年收入的現銀不多,可皇家每年從各地皇莊收獲的糧食,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物資卻是海量。

許多東西用不掉,就被內侍以各種理由‘報廢’處理了。

太祖太宗的性格無比強勢,他們什麽東西都想抓在手裏,可最終什麽都抓不住。

禦藥房也是如此,皇室在天下間的上等藥田就有六十處,占據天下近半。可這些藥,皇室是用不完的,最終因‘年代久遠’,‘保存不善’,許多藥就這麽丟了。

所以李軒逮到機會,就毫不客氣的掃了一大批藥材回來。

如果按照市麵上的價值來算,至少價值一百多萬兩。

太醫院的大夫們也很高興,他們配合李軒,給玄黑鹿王開出補氣血的‘丹方’,也拿到了不少好處。

唯獨禦藥監的首領太監臉色陰沉如鐵,這些藥材如果用不掉,最後至少有五六十萬銀錢可以落到他們口袋。

李軒拿了好處,也是很盡心的給玄黑鹿王補身體。

不過這位大名‘陸沉’的天位妖王,在喝著百年茯苓湯的同時,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讓他不快的可不僅僅是淪為‘鹿形靈丹’的下場,還有李軒正在做的事情。

玄黑鹿王圓瞪著眼睛,很不爽的看著李軒:“你能不能別把我的神通全給‘閹割’掉?多少給我留一兩門!

比如這五氣生元術,也能夠幫我補回元氣。你們不是要我的血嗎?我血中的元氣越足,效果不就越好?”

李軒聽了之後就嗤笑不已:“留下來,讓你方便逃跑嗎?這種神通,鎮元釘可鎮不住。”

‘鎮元釘’對於天位的效果,就已經很有限了。

其實李軒並不怎麽擔心玄黑鹿王會逃走,他隻是逮到玄黑鹿王這個實驗對象,想要試驗‘閹割’這門極天之法而已。

他發現‘閹割’並非無所不能,它隻能對正處於‘發生過程’中的事物起到作用。

比如玄黑鹿王的各種神通,李軒可以在這些神通使用過程中的時候進行‘閹割’,也可以閹割玄黑鹿王使用這些神通的念頭。

毫無疑問,後一種方法更聰明,法力方麵損耗更小得多。可李軒卻需精準的判斷敵人,會在什麽時候使用神通。

然後就是文章,文字,雕刻,繪畫等等,可以‘中途不繼’的事物。

所以這把‘割龍刀’的極天之法,其實不完全是閹割,更像是多種概念的集合體。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描述的話,用‘斷絕’或者‘斷裂’這個詞可能更加合適。

李軒對於這把‘割龍刀’,倒是越來越滿意了。

可惜的是他的真元法力不足,在四象煉元爐沒有足夠真元儲備的情況下,‘割龍刀’已經成了擺設。

玄黑鹿王不知李軒的想法,他氣息一窒,然後他又眼珠一轉:“這樣吧,我可以立一個心神之誓,保證不會逃,還可以給你效力個十年八載的,本命精血也盡我所能的提供,隻要不損我根本元氣就可以。

你隻要把我的神通還給我,然後未來到時間之後放我離去就成。說實話,本王對於冠軍侯閣下的救命之恩,其實是感激涕零的。如果不是你,我多半要被那些扶桑人剝皮抽筋,下場更慘。

我們妖族恩怨分明,冠軍侯既然救了我,那麽本王自當銜環結草以報。”

李軒就心想這家夥的口才倒是挺不錯的,竟讓他有了幾分動心。

“心神之誓?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不過十年八載肯定不行,既然是救命之恩,那自然該以身相許嘛!”

李軒說到這裏,又好奇道:“說到那些扶桑人,陸老哥你是怎麽被他們逮住的?那個扶桑天位,他出刀的速度很快,可他的遁速,應該比不上你。我想你即便打不過,逃也能逃掉。”

還有,他隨小雷沿途追蹤,也沒發現什麽戰鬥的痕跡,同文館裏麵一樣沒有。

玄黑鹿王就臉色鐵青道:“他一個人當然逮不住我,可加上蒙兀國師阿巴斯,前元天師張觀瀾,本王哪裏還有抗手之力?”

原本他即便遭遇這仨人,也不會沒有抗手之力。可他的最強神通‘五氣定神法’剛好被閹割了。

“這筆賬,本王遲早會討要回來。這數日之辱,本王必定十倍償還!”

落入扶桑使團之手的那幾天,他沒少被折辱。

不像是李軒,除了閹割與抽血之外,沒對他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阿巴斯?張觀瀾?”李軒不禁瞳孔微收:“你是在何處遇到的他們?承德千戶所?”

承德千戶所,也就是六尾靈狐小雷最遠追及的位置。

他沒想到這兩人,會與扶桑天位劍豪扯在一起。

這兩個大晉朝的死敵,這是又打算攪事了?

李軒已經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他今日就該承擔一些代價,將那賀茂一刀齋直接斬殺的。

“就是承德,京師東北六百裏。當時我隻想逃得遠一些,沒有細查究竟,結果一頭闖到他們的眼前。”

玄黑鹿王說到此處時也麵色一肅,凝思著道:“說起來,我當時在那邊感覺到一股很濃鬱的死氣與煞氣。”

※※※※

李軒隨後又去了六道司,去看那位前任湖廣道監察禦史司正梁。

為防皇甫玄機鋌而走險,殺人滅口,李軒沒有將此人送去繡衣衛,而是將之關入到北京鎮妖塔的黑水牢,又請來了雷雲主持看管與訊問事宜。

當初那場南方大水,與巴蛇常澤及兩大上古妖邪有涉,故而此案也在六道司的管轄範圍。

而此時的李軒,在六道司的影響已經不局限於‘神翼府’。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八爪魚,正把自己的手伸向了四麵八方。

雷雲就是由李軒的第二元神一手運作,調任到京城的。

李軒知道他的‘神翼府’要想在整個大晉範圍,順利得開展工作,他們在各地的鎮妖塔內就必須有自己的人,而且官位還不能太低。

雷雲可能是覺得在朱雀堂待得很尷尬,也欣然應命,很痛快的就來了京城。

而當李軒再次見到司正梁的時候,他已經是皮開肉綻,血染重衣了,渾身上下都沒一塊好肉。

讓李軒驚訝的是,雷雲已經拿到了司正梁的口供。

李軒看過口供記錄之後,就眼神一亮。

“老雷,這幾個月不見,你本事長進了啊。”

他指得是雷雲在‘刑訊’上的本領,這位原本是毫無基礎的。可如今這位雷大校尉,卻著實給了他一次驚喜。

似皇甫玄機這樣的人,隻是單純的指證是沒有用的。

皇甫玄機隨時都可反誣,說李軒是羅織罪名,刑訊逼供,或者公報私仇,有意誣陷。

之前的皇甫玄機,就是這麽脫罪的。

他們必須要拿到切實的證據,才能夠將皇甫玄機的罪名坐實。

可現在,司正梁就供出了幾樁事。雖然不足以證實皇甫玄機與南方大水有涉,卻足以讓這位再嚐一次牢獄之災了。

甚至他還可以順勢拿下皇甫玄機的好幾個朋黨——

雷雲聽了之後卻一聲嗤笑,語含不屑道:“這可不是我問訊之法了得,是此人太沒用。此人‘文心’已碎,浩氣全無,我學來的一些厲害手段都沒用,他就全招了,爛得像團泥一樣。”

李軒重新翻看口供,這次他看的是細節。

“他就隻知道這些嗎?他肚子裏還有沒有貨?”

“說是就隻知道這麽多。”雷雲陷入了凝思:“我會繼續逼供,該用的手段還會給他用上,不過你別抱太多希望。”

李軒就微微頷首:“試試吧!如果肚子裏真沒貨了,就把這人給我丟入蟻牢。注意用人參吊著元氣,別讓他痛快死了。”

就是此人,在年初至少令十二萬百姓死於大水。

狀似奄奄一息的司正梁卻瞳孔收縮,他知道‘蟻牢’,也知道自己如果被丟入進去,將使他承受比淩遲還要痛苦十倍的酷刑。

“冠軍侯饒命!”司正梁的神色惶恐異常:“冠軍侯,司某罪大惡極,理應償命,如今隻求速死,還請冠軍侯開恩!”

他發現李軒與雷雲,都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眼裏都含著譏諷之色。

司正梁的心緒更加慌亂,此時他卻心神一動:“冠軍侯,我還知道一件事,與當今的朝堂局勢息息相關。冠軍侯您可還記得您當初入京的時候,那位前太子,也就是沂王千歲幾乎被人毒殺一事。

此事司某掌握了一些線索,凶手是您絕對想不到的人,司某隻求用這樁事,請冠軍侯高抬貴手,給司某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