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答應了與襄王虞瞻墡一起喝早茶,可結果次日清晨,他是在江南醫館裏麵見到的襄王父子。

襄王虞瞻墡的麵色青白沉冷,襄王世子虞祁鏞則是鼻青臉腫,尤其兩邊臉頰,都腫起來一圈。

李軒見狀之後,就不禁詫異不已:“這是誰啊?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世子殿下下這樣的狠手?”

襄王世子虞祁鏞就拿眼往他的父親看了過去,神色欲哭無淚。

襄王虞瞻墡則是繼續青沉著臉,他將李軒的彈劾奏本先按下不提,直接走入醫館深處,找江雲旗給他們父子診治。

江雲旗先給襄王虞瞻墡看了,然後又捏著鼻子仔細觀察了一下襄王世子虞祁鏞下身的情況。

“襄王殿下這事兒好辦,天目蟲記憶裏麵的極天之法,就相當於武修的劍意留痕。可畢竟是隔了一層,您本人也是偽天位級的武修,影響其實不大。所以殿下您昨日的不舉,更多是心理因素。”

江雲旗說話的時候,臉上不由現出了古怪的笑意:“我的建議是殿下回去吃顆壯陽藥,藥性越激烈的越好,這可以幫助你打破心理障礙。

如果殿下沒有這樣的藥,我也可以賣你一瓶秘傳的靈丹。不過這價格很貴,一瓶二十枚需銀十萬兩。”

這種壯陽藥,襄王虞瞻墡自然是有的。

可神醫江雲旗的藥方自然非同一般,虞瞻墡稍作猶豫,就咬了咬牙,決定花錢買下來。

他想此事涉及終生性福,不可馬虎。

“然後是世子殿下,其實也很簡單。”

江雲旗意味深長的看向了襄王世子虞祁鏞:“李軒斬入天目蟲體內的極天之法,也創及到了你的元神。所以你是神魄受損,有一絲極天之法殘留於你元神內部,加上心理因素的緣故。

療治的方法,就如同處理那些刀意與劍意一般,將那絲殘留的極天之法拔除即可。問題是,如今世間能除去極天之法的不多,你們要麽是尋李軒,這是解鈴還須係鈴人;

要麽就去找朱天尊與於少保,朱天尊可以將之斬滅,少保於傑可以將之鎮壓,不過這兩種方法,都會讓世子的元神再次受到損傷。”

襄王世子虞祁鏞當即鬆了一口氣,他想隻要還有解決的辦法就好。

他心裏喜不自勝,差點哭了出來。

李軒則是強忍著笑,忙不迭的搖著頭:“還是別找我,我現在的‘閹割’能發不能收,你們可能得再等一個月,讓我練習一陣兒。”

襄王虞瞻墡稍作凝思,就笑著道:“一事不煩二主,我們還是等冠軍侯吧。”

他想這樁事,沒必要再去找那兩位欠人情了。

讓自家的這個混賬孽子痿一陣兒也沒什麽不好的,真沒必要再去丟人現眼。

此時的襄王又神色一肅:“聞說通政司那邊有許多清流之士上了奏折,不但要拿下本王的大宗正一職,還要本王返回封地。不知此事,可與冠軍侯有關?”

“正是李某。”李軒坦然承認,這樁事他既然已做了,那就沒必要遮遮掩掩。

“侯爺好狠厲的手腕。”

襄王虞瞻墡苦笑道:“這些奏章一發,本王不想回封地都不行。可現在真不是時候,如今朝廷內外看似平靜,可在暗中卻隱伏有無窮隱患。

仁宣兩位先帝臨終之前交托本王,讓本王看護社稷,這個時候,本王是真放心不下。”

李軒就麵無表情的聽著,心想這個襄王,難道以為他說幾句大義凜然的話,就可以打動自己?

接下來襄王卻語聲一轉:“如果我猜得不錯,冠軍侯這次之所以針對本王,是因不久前監國殿下在文華殿遇刺一事吧?因我那長女雲凰涉案,所以冠軍侯懷疑是本王所為?”

李軒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難道不是?”

“這事真與本王無涉,昔日雲凰為太後效力的時節,不知落了多少把柄在太後的手中,那位想要在小女身上做點手腳,還不是輕而易舉?

何況本王這庶長女因她母親的緣故,與本王肅來關係不睦,又極有主見,否則也不至於在這數年間,都為太後所用。”

襄王搖著頭,然後眼神一凝:“本王知道說這些話,都難以取信冠軍侯。不過我若能幫助侯爺您找到魔師的藏身地點,助您圍殺魔師呢?這是否能證明本王清白,能否請侯爺將這些奏本暫時撤下?”

李軒的瞳孔中,頓時就現出了幾分精芒。

他也在找魔師,卻百尋不得。

目前繡衣衛的主要精力,還是在太子暴病一案,用於尋找魔師下落的人力不多。

且這位的行蹤如果那麽容易找,六道司也不會連續幾十年,都拿此人無可奈何。

李軒搖著頭:“暫撤奏本是不可能的,我頂多容許殿下將他們的奏本暫押於通政司三日,期間本侯可以不做聲張。以襄王殿下的能耐,應該能做得到吧?三日之後是否撤回奏本,我得看具體情況——”

李軒正說到這裏,忽然探手一招,將遠處飛來的一張信符收攝到手。

當他看了信符之後,李軒就神色微動:“我有急事,需要盡快去外城一趟。襄王殿下如果找到魔師的下落,請盡快告知我。”

此時他身影已化作雷光電閃,往外城方向飛遁過去。

襄王見狀,忙起身大吼:“冠軍侯,你記得多練習那把刀,小兒的後半輩子都靠你了!”

他的嫡子虞祁鏞雖然混賬坑爹,卻是他所有孩子當中,最聰慧傑出的一個了。

※※※※

李軒之所以匆匆離去,是因師六如又找到‘東方良’的下落了。

昨日他以為十拿九穩,結果還被擺了一道。在最後最關鍵的時刻,被‘東方良’逃脫。

這也是因之前青龍宮主拜托的緣故,讓他臨時更改了計劃,最終導致失敗。

畢竟生擒一個天位與殺死一個天位,難度可是截然不同。

所以這一次,李軒毫不客氣的將青龍宮主司神化找來幫忙。

李軒麾下沒有直屬的天位高手,他雖能在京城中召集眾多天位,卻都是要付出情麵的。

他沒道理為‘東方良’一事去欠人情債。

“就是這裏嗎?”

李軒居高臨下,凝神看著前方的一座廟宇。

東方良的藏身之地,就在北京外城東南側的‘關王廟’裏麵。

這是很聰明的舉動,他可以接觸此地濃鬱的信願香火,遮蔽修士的神識感應。

如果不是師六如,他們幾乎就想不到這個地點。

“他現在就藏身在側殿,呆在側殿房梁上。”

師六如踩在李軒的肩上,往關王廟看著:“他藏錯地方了,關王武聖的信仰遍布大江南北,武聖老人家哪裏管得過來?所以關王在北京的這幾座廟,現在都交托給我家老爺代管。

他現在的狀況很糟糕,我聞到了很濃鬱的血腥味,應該是昨天受的傷還沒痊愈。不過,他這次似有同歸於盡的打算——”

師六如的鼻間嗅了嗅:“那是三百年前,‘血修羅教’祭煉的‘血雷湮’,分布在殿堂內的四個角落。一旦爆開,血火遍布五十丈,撲之不滅,沒有合適的化解之法,天位修士也得被燒成灰燼。”

李軒則默默施展了一個法訣,從腰間那‘水德元君王夫’的玉圭中,抽取了大量的信願神力。

他將白蓮的‘真空’之法引動,鎮壓住了周圍的天地虛空。

這是在封鎖‘東方良’的虛空挪移,可惜麵積有限,隻能覆蓋周圍一千丈方圓。

一旦‘東方良’逃出這個範圍,還是能夠使用那件虛空法器。

昨日東方良就是這般逃離的,李軒與羅煙聯手將東方良重創,結果卻被東方良強行闖出了包圍圈。

而在施法完畢之後,李軒就看向青龍宮主司神化:“還請宮主出手,否則在下,真未必能保全住這東方良的性命。”

司神化聞言就悠悠一歎,他一個抬袖,就在虛空中凝聚出一團巨大的罡力,並將之化為一個擎天大手,往那關王廟側殿的方位抓去。

未等這青罡巨手落下,那殿內就爆出了大團的血火,卻都在頃刻間,被那青色罡力鎮壓了下去。

東方良的身影,卻已經提前從那廟裏麵竄了出來。

他認出這青罡巨手,正是出於青龍宮主司神化之手。東方良不由怒恨已極,破口大罵:“司神化!就連你也背叛了師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當年與白虎宮主的女兒**,是誰幫你把這事壓了下來?還不是我師尊?

你今日竟然還幫著外人來抓我,我要將此事告知白虎宮主,告知天宮執令,讓司神化你吃不了兜著走!”

青龍宮主司神化麵無表情,他眼神冷冷的轉過頭看向李軒:“冠軍侯拿下這孽障之後不用與他客氣,最好是磨一磨他這脾氣,這怎麽得了?”

李軒強忍著麵部的表情,微微頷首:“我明白。”

此時東方良正往南麵逃遁,卻被那邊升起的一道青紅劍光逼退。

那是玄塵子,她的雙劍劍光,幾乎達到了李軒與羅煙的六成水準。此時重傷未愈的東方良,已經不敢正攖其鋒。

東方良又試圖從北麵走,那個方向卻現出了‘伏魔金剛’與‘孔雀千機’的身影,與此同時,大量的暴雨銀針漫布虛空。

就當東方良又嚐試換個方向的時候,李軒與羅煙的陽陽神刀已經穿梭而至。兩道刀光,洞穿了他的肩胛。

青龍宮主的青罡巨手,則緊隨其後,趁著東方良無力反抗之際將之抓攝。

他一點都沒手下留情,僅僅一抓,就將東方良的意識直接震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