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法王離去之後,李軒坐於原地凝思了片刻,就詢問旁邊顯形的綠綺羅:“前輩,請問你那邊可有什麽化解之法?”

綠綺羅則手托著下巴陷入凝思:“蓮華聖印,佛印元胎嗎?這喇嘛說得很可能是真的。”

李軒心想金瓶法王之言,當然很有可信度。

以這位的身份,不至於大老遠的把分神法體派過來信口雌黃,無事生非。

綠綺羅又接續道:“你如果想要化解驅散,短時間內絕無可能。無論什麽樣的方法,都會損及羅煙的元神,也一定會招致那位佛門大士的反噬,甚至是魚死網破。唯一可行之策就是自強,羅煙的元神修為到了,就可一步步抽絲剝繭,循序漸進的將之瓦解。”

接下來她卻語聲一轉:“你也不用太擔心,我不知這位算計羅煙的佛門菩薩究竟是誰,可他想要奪取羅煙的肉胎,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我沒猜錯,這‘佛印元胎’應該許久都沒動靜了,否則我不可能一點異狀都沒察覺。佛印元胎的沉眠也多半與你有關,讓她的意誌神魄有了依托,有了錨點。

該怎麽說呢?她以前像是一艘洪水惡浪中穿行的船,不由自主,隻能隨波逐流,可她現在卻有了一根很堅固的繩子,係在你的身上。簡而言之,就是求生意誌與執念變強了,那位佛門大士想要再侵奪她的神識,談何容易?”

李軒的神色,這才微微一鬆:“既然沒法化解驅散,那麽緩解之策呢?”

“除了金瓶所說的仙器鎮壓之外,你也可以嚐試與她神魄雙修,強化你們兩人之間的靈識羈絆。我還可以教你一門咒印之法,在你與羅煙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施展,在他們沒有知覺的情況下逐步封禁佛印元胎。”

綠綺羅說到這裏,臉色有些不自然:“其實這些都隻是治標之策,作用不大,關鍵還是在你們兩人自身的修為。

如果羅煙的元神境界到了中天位,即便佛門大士也拿她無可奈何。如果李軒你修為強大到可對抗諸天神佛,那位大士更不敢造次。”

李軒心想也對,自身的修為才是根本。

不過他對綠綺羅所說的‘咒印之法’也很感興趣,誠心向她討教。

在片刻之後,李軒的臉上也現出了幾許異色。

怎麽說呢?這咒印之法其實挺簡單,可有一個前提條件,必須在羅煙的心神遭遇巨大衝擊,神智失守的時候才能使用。

他已經明白綠綺羅說的‘那種事情’是什麽事了,不過這很有難度啊。

難度不在於羅煙,雙倍的快感下,羅煙是扛不住了,問題在於他自己也一樣扛不住。

李軒隨後就收攝心神,開始祭煉起了分神法體。

他取出了那枚‘七竅玲瓏爐’,隨後元神化火,開始將此物煉化。

這過程持續了半日,直到這‘七竅玲瓏爐’內生成他的元神印記,李軒就又將自己的一滴本命精血,滴入到了‘七竅玲瓏爐’中。

然後他親眼看著大量的血肉從‘七竅玲瓏爐’的外部滋生,一步步生成了五髒六腑,骨骼筋膜,最終形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形。

——那正是李軒的模樣,**著軀體,五官俊美清雋,身姿頎長,肌肉健美,英姿勃勃。

李軒上下看了一眼,心想這人可真帥,真不愧是自己的分身法體。

接下來的最後一步,就是‘元始神照大法’。

元始二字原本是指‘萬物的本原’,用在這裏是指靈魂的本質。

元始神照的優勢,就在於此法可將自身的元神本質,原原本本的複製到第二元神。

然後還有‘神照’,第二元神生成之後,隻要在能夠互相感應的距離內,就可以時時刻刻與第一元神之間相互‘映照’。

這不但可以幫助修複靈魂上的損傷,還可保持神魂的一致性。

很多修煉分身化體的修士,就因分身化體生出自我意識,練著練著就把分身給練沒了。

‘元始神照大法’就能確保這種事不會發生。

原本這‘第二元神’的凝練,需要至少兩到三個月的時間。

可此時‘七竅玲瓏爐’的神妙之處就顯露出來,李軒在此物的內部複製元神的時候,竟然無比輕鬆,全程都沒費什麽功夫。

唯獨魂力損耗得厲害,李軒隻能拿各種恢複元神的靈藥補。

大約兩日之後,在這艘雲中戰艦抵達京城的一個時辰前,他的‘第二元神’終於初步成形。

當另一個‘李軒’睜開眼與他對視,李軒先是略覺別扭,可隨後就適應了過來。

這是因這具分身一應的意識與想法,他都了然於胸。

可此時的李軒卻發現些許的異常,他的眼中現出了幾分惑然之意:“我怎麽感覺這第二元神的浩氣,比我自己的還要強不少?”

他的浩然正氣,隻是核心的一小部分,開始轉化為琉璃之色。

可自己的第二元神,不但浩氣更加宏大,其中還有至少七分之一,已經轉化為‘琉璃無瑕’之色。

還有,他感覺自己的心髒與分身的七竅玲瓏爐之間,有著特殊的聯係。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綠綺羅解釋道:“但凡浩氣琉璃之人,必定擁有‘七竅玲瓏心’。‘七竅玲瓏爐’則是仿造七竅玲瓏心煉成。”

她隨後用蔥嫩的手指點了點李軒的心髒:“這七竅玲瓏心,不但於傑有,文忠烈公有,李軒你的玲瓏心,也正在生成。

這就是我為何讓你以七竅玲瓏爐來修煉分身法體的原因,它的好處,日後等你玲瓏心生成之後,你就能感受到了。玲瓏爐的存在,可以讓你的玲瓏心與浩氣,得到幾倍的增強,彼此相映生輝。”

李軒不禁茫然,他心想這七竅玲瓏心,不是商朝大臣‘比幹’的心髒麽?

相傳可以與世界萬物交流,能使人的雙目破除一切幻術。本身還是一種極好的靈藥,可以讓重傷垂死之人恢複如初。

這東西對於浩氣,也有增幅的效果?而且是浩氣進入‘琉璃無瑕’階段的附帶品?

李軒沒有糾結太久,他很快拿出了一整套的高階法器,給自己的分身法體換上了。

他對這具身體的定位,是代替他日常‘修煉’與‘辦公’,除此之外這還是一個重要的戰力。

雖然這具分身既沒有仙寶,也沒有極品法器,可僅其本身的戰力與橫練霸體,也足以壓製絕大多數第四門。

以後他就靠這具分身坐鎮六道司了,隻有一些分身處置不了的事務,才會由本體出麵。

接下來,李軒卻又嚐試著與自己的分身法體,一起施展‘正反兩儀天擊地合戰法’。

最後李軒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他們真元法力得到了極大的增幅,卻沒法做到如他與羅煙那般,真正的步調一致,默契如一,也就達不到‘陽陽神刀’的威力。

李軒就心想自己與紫蝶妖女到底有幾世的姻緣,才能有現在這樣的造化?

※※※※

與此同時,北京城明照坊豹房胡同,一間低矮的木屋內,繡衣百戶宮小舞正神色凝重的勘察著一具中年女子的屍體,她將這屍體來回翻看,柳眉則越皺越深。

可她這番舉動,顯然是把旁邊的幾位死者家屬給激怒了,全都是麵色鐵青,眼蘊怒火。不過都顧忌著旁邊人高馬大的張嶽,還有宮小舞腰懸的繡春刀,敢怒不敢言。

“怎麽了?”張嶽也感覺宮小舞有點過分了,他湊到了自己的女友耳旁:“隻是正常的中暑而已,沒有什麽問題吧?”

宮小舞就斜睨了他一眼:“嶽郎你沒發現?今天你的轄區一路走過來,這已經是第七戶掛白幡的。之前蒙兀南侵的時候,都沒死這麽多人。所以不隻是這一家,前麵幾家我們也得問一問。”

張嶽聞言一愣,他仔細回思,發現確實如此。

今日街道上在辦喪事的,竟有好幾家。

宮小舞隨後就回望身後的死者家屬:“你是這家的戶主,請問你的夫人病倒之前的幾天,去了哪些地方?吃了些什麽東西?”

那戶主是個中年男子,此時他從兩人的言辭中感覺到了不同尋常:“回大人,賤內她素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平時都在家裏整理家務與織布,日常的吃食也與家裏人一起。對了——”

中年男子的神色微動:“隻有三天前的時候,賤內與幾個相熟的婦人一起去了一趟都城隍廟,拜祭了文忠烈公。”

“都城隍廟?”

宮小舞記下此事之後,就帶著張嶽一起,往另一家掛著白幡的房子走了過去。

可就在此時,她聽見前麵一個女子喊了一聲:“喂,看這裏!”

兩人循著聲音側目看了過去,就發現孫初芸正騎著一匹地行龍,立在十步之外。

按說這樣的秀麗美人,這樣威猛的坐騎,該很醒目才對,可他們直到現在才注意到。

“孫都尉!”

兩人不以為意的拱手一禮,隻因這種情況他們以前已經遭遇過許多次了。

孫初芸卻神色凝然的看著他們:“張嶽你的轄區是不是有很多人中暑死亡?而且都去過都城隍廟?”

宮小舞不由心神一凜,與張嶽互視了一眼,兩人都感覺到了此事的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