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龍後敖竹君喜不自勝,向太子敖夢生微一示意,後者啞然失笑,當即一拍手,就令他旁邊的一位龜丞,取來一把鐵鞭奉送到李軒麵前。

敖竹君則為李軒解釋道:“這是我夫君合四海龍王之力,一起鑄造的打龍鞭,日後冠軍侯執此鞭執法便是。日後這兩江五湖的龍族,誰敢在先生麵前放肆,就隻管用此鞭行刑。一應抗刑不遵者,我龍族皆以孽龍視之。

即便那些孽龍,在這打龍鞭鎮壓下,一身龍元也最多隻餘三分之一。如此一來,即便天位孽龍,也絕非冠軍侯對手。”

“這——”李軒不禁遲疑:“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是否等龍王正式冊封之後,李某再領此物不遲?”

他想你們還沒給錢呢!說好的聘金呢?聘金都還沒有給,就想讓他上工啊?

東海龍後敖竹君聽了之後欣慰不已,心想這真不愧是理學護法,果然是一位重規矩的人。

東海太子敖夢生卻笑道:“冠軍侯放心,因小王經常來陸地之故,父王三十七年前就將尋覓‘龍族執令’之任托付於小王,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選到合適的。所以這一次,隻需要補全一個手續就可以。

還有聘金,龍宮早就準備妥當,那件極品法器名叫‘光雷之翼’,說來倒是挺適合冠軍侯的。”

“那麽在下就愧受了。”李軒就再不遲疑,將那鐵鞭收到了須彌戒中。同時心想,這位太子殿下似乎段位了得,不可輕視。

“我龍族正需冠軍侯這樣的剛直之輩,以正歪風邪氣。”東海龍後敖竹君欣慰不已,隨後又問道:“對了,冠軍侯乃是當世大儒,學究天人,方才議論治國治軍的時候,冠軍侯都頗有見地。不知您對我龍族現狀,可有什麽建議?”

她之後又一聲輕歎:“不瞞冠軍侯,就在一千年前,本宮剛出生的時候,我們龍族還有五六十條真龍的。可時至如今,天地間的元靈明明沒有太多減弱,龍族也掌有兩江四海五湖之富,可如今我東海堪用的龍族,卻是一天比一天少。

本宮夫君常為此憂慮,卻一直都找不到可行之策,不知冠軍侯可有良策教我?”

東海太子敖夢生聽了之後,就不禁搖頭。他對於李軒執掌‘龍族執令’,是樂見其成的。

心想這家夥多半會嫌麻煩,還是會把這差事交給自己妹妹。

可要說李軒能夠拿出什麽良策可以改善他們龍族的現況,敖夢生就不以為然了。

幾百年來,他請教過世間不少大儒,可這些學問高深之輩,也沒能夠拿出什麽可行之策。

這是他們龍族的老頑疾了,龍族的天性是又懶又**,在養尊處優的情況下,就更沒有上進心。曆代東海龍王都有意糾正這風氣,三令五申都沒用。

這幾萬年中都沒法扭轉的事,李軒一個年紀二十的小子,能有什麽辦法?

可李軒對這樁事,還真有些想法,他想了想之後,就神色一肅:“我倒是有一良策,或許可行。此時就鬥膽在二位麵前試言一二,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還請二位見諒。”

敖竹君微微點頭:“冠軍侯請說。”

李軒就笑道:“我以為堵不如疏,單靠上麵幾人的監督刑罰,是攔不住諸龍之欲的。”

敖袞與敖智慧他們兩人的席案離得較近,聽得此言之後,不禁龍眉微揚,眼現喜色。

心想真不愧是他們的姐夫,真是好人呐!不枉他們平時這麽尊重。

敖疏影卻皺起了眉頭,東海太子敖夢生眼中也現出異澤:“那麽以冠軍侯之見,我龍族不得**,不得奢靡的規矩,都該廢除?”

“可我聽說東海龍王雖然在極力推行這些法度規矩,卻因這法度與龍族眾多長老之意相左,彼此間常有衝突?”

李軒笑眯眯的說著:“我的意見是可以改一個更溫和的方式,收稅!”

“收稅?”敖夢生有點不解了:“小王願聞其詳。”

他搖著頭,不以為然。心想這位冠軍侯,真是異想天開,浪得虛名。

“就比如這揚州龍宮之主。”李軒指了指旁邊的敖袞:“你要讓他管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實在是太難為人了,倒不如從他身上收一點銀錢。

比如說,敖袞納一房小妾,收稅一萬兩;敖袞臨幸一個異族,收稅一萬兩;生下一頭雜脈孽龍,收稅五萬兩;他睡一年覺,收稅一萬兩;開一天宴會,收稅一千兩。”

敖夢生不由多出了幾分認真,心想居然還能這樣收稅?真是聞所未聞。

如果能多一筆錢財,那也是很不錯的。

別看他們龍族豪富,可西麵要抵禦黃河與長江上遊的那些妖魔,東麵則需壓製那些深海巨妖,所以龍宮一直都在維持著一支龐大的水軍。

他不由陷入凝思:“可父王的初衷,是糾正我龍族風氣,挽救我族衰敗之勢。”

“太子這話好奇怪。”李軒神色淡淡道:“財力就是資源,你們龍族大可拿著這筆錢,去培養激勵那些真正想要上進的龍族。

據我所知,你們龍族還是有許多龍是很上進的,卻苦無資源,在修行上進展艱難。你們也可以拿這筆錢,去補貼撫養那些誕生下來的龍孽,讓它們進化血脈。你們龍族既然把它們生下來了,那總得負起責任吧?

我就想不明白,你們龍族的目的是要培養出真龍,敖袞他們既然不願意,你們又何必在他們身上下功夫?”

敖疏影與敖夢生聽到這裏就不禁眼神一亮,為之動容。

他們感覺這方法或許可行,關鍵是此法有極大可能說動那些古板的龍族長老。

畢竟銀錢這東西,他們龍族也是愛重的。

東海龍後敖竹君也眯起了眼:“可這對於偏僻地域的江河之龍與暗河之龍,似乎不太公平?”

他們龍族當中,也不是人人都像敖袞,敖智慧這樣豪富。尤其那些暗河之龍,除了那些暗河當中的天才地寶與礦藏,就別無所有了。

“所以需在累進稅製上下功夫。”李軒胸有成竹道:“比如說,兩房小妾之內,龍宮可以不用管,可兩房小妾之後就累進收稅,第三房一萬,第四房兩萬,第五房就是四萬。其餘臨幸異族,誕生孽龍,睡覺等等,都可依照此法。

如此一來,天下諸龍想要那更多的妾室,想要臨幸更多異族,想要誕生更多的龍孽,那就得努力治理好治下江河,使自家的財貨豐盛。可如果他們本身法力不足,懶惰如故,又談何治理江河呢?

至於暗河之龍,如果他們肯上進努力,自然可以從龍宮拿取補貼,這不是很公平嗎?”

他在堂上笑吟吟的說著,可此時滿殿諸龍,絕大多數都是渾身上下都在冒著寒氣,麵上都一片青白。

敖袞看出母親與兩個兄姐都已經被說動了,他不禁心想我草,要照姐夫這般說,那他們以後哪怕睡覺喝酒都得給錢?

敖智慧則臉色蒼白,心想糟糕,這回是弄巧成拙,引狼入室了!

可與此同時,也一些龍神色微動,現出若有所思之色。

龍後敖竹君確實大為意動,她麵上泛著紅潮:“可問題是,由誰來監督?”

可她語聲一出,就知道這話蠢了。有了錢財,還會缺少監督之人麽?

以前龍族沒人願接這差事,是因這差事既吃力又得罪人,更沒有好處。一些龍即便接了差事,也是與下麵那些混賬龍沆瀣一氣,沒有一個肯認真執法。

她夫君願拿出五萬兩黃金的年薪,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隻能咬著牙從兜裏麵擠出錢財。結果之後整整四十年,都找不到‘執令’的合適人選。

可如果這稅法能夠定下,那麽她預估自家龍宮,一年至少可增收黃金千萬兩,幾十個執令都請得起。

“冠軍侯果然智慧高遠,此策發人深思,當浮一大白。”敖竹君抬起了身前的酒尊:“本宮敬你一杯!”

東海太子敖夢生也神色一凝,同樣舉起了酒尊:“冠軍侯這一法不但角度新奇,更是切中我龍族情弊。小王這次回去,就會與父王商量此事,如果此策可行,我龍族另有厚禮奉上。”

敖疏影雖然沒說話,可是看向李軒的目光,卻是異澤連連。

李軒則被下麵諸龍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不過他還頂得住,他笑著回禮:“不過一二淺見,讓二位見笑了。”

接下來的宴席中,不但敖竹君待他如子侄,東海太子敖夢生也是親近起來,甚至命人將他們的桌席拚在一起,方便說話。與李軒可謂是一見如故,投契無比。

龍族由於壽元悠久,飲宴也素來是沒日沒夜的。可惜李軒早晨還得去上班,所以在兩個時辰之後,李軒就不得不離開了,依舊由敖疏影駕著赤雷神輦將他送回京城。

此時又有龜丞,將‘龍族執令’的聘金送到李軒的手中。

李軒之前還擔憂那‘光雷之翼’,與他的‘神翼’衝突,沒法使用。可結果到手之後才發現,這其實是一雙靴子,隻是靴子的背部有兩對羽翼而已。

他大為滿意,更加歡喜了。

加上他手裏的玄武護心鏡,大衍神盾,陽炎神手等等,這一身‘舍生取義套裝’已經有了被全麵替換之勢。

而就在兩人離去之後,敖竹君就麵色凝然的與敖夢生說話:“太子,你認為他與疏影這樁婚事,究竟能不能成?”

太子敖夢生就笑道:“怎麽?母後是看上這女婿了,之前母後不是還很反感的?”

敖竹君一聲冷哼,眸中精芒閃動:“我沒跟你開玩笑,這位冠軍侯智勇兼備,是真有大才的。太子,務必得讓此人為我龍族所用。”

“確需籠絡不可。”太子敖夢生微一頷首,然後就皺起了眉:“這事有點麻煩,我看冠軍侯他神情,對疏影並非無意,可還遠沒到嫁娶的地步。

還有,此人在凡世有著好幾個紅顏知己,都極有來曆,其中一人甚至是大晉長公主。要論感情,也輪不到我們家疏影。除此之外,疏影自己的心意也是個問題,疏影她的性格,母親你是知道的。”

“疏影?你管她怎麽想。這樁事,可由不得她任性。”

敖竹君淡淡的喝了一杯酒,她的眸中精芒閃動:“敖袞他們不是大肆傳播,說李軒是疏影的夫君麽?太子你且讓人推波助瀾,繼續坐實此事。等到時機一至,我就去請天子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