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來說,位於紫金山一側的玄武湖乃是大晉皇家圈定的禦用園林,是官民禁入的。

可自從晉太宗將國都搬遷到北京,這邊的園禁就日漸鬆弛。在二百年過後,南京城從上到下都沒有人將這園禁當一回事了。

薛家的畫舫,就停泊在玄武湖的南岸。這艘船一共有上下五層甲板,相較於其它的畫舫,額外的大氣寬闊,用料也很講究,雕梁畫棟,古色古香。

在這個時代,這艘船的氣派就相當於現代的私家豪華遊艇。

這艘畫舫上明明一個人都沒有,可等到兩人登船,畫舫卻自動離岸,迅速往湖的中央行去。

李軒隨著薛雲柔在船頂的高台上坐下之後,就將那隻關著火雲凰的鳥籠還有那枚指玄丹,一起推到了薛雲柔的麵前:“這是給你的。”

薛雲柔知道李軒之所以去登天梯,就是為給她拿這兩樣彩頭。所以她毫不扭捏,甜絲絲的將禮物收了下來。

她想這樣挺好,以後有什麽好東西要送李軒,就有了由頭。

不過接下來她卻將那隻火雲凰放在一邊,將那張卷軸拿了出來:“李大哥你署個名吧,剛才怎麽沒落款?”

李軒的神色頓時就有些不自在:“落款?還是算了吧!等我以後把字練好了,再給雲柔你寫一幅。”

他現在對自己那狗爬一樣的字,越來越深痛惡絕了,可最近一直抽不出時間去練。

“以後你肯定得再給我寫的。”薛雲柔笑盈盈的搖頭:“可這副字我也得保存下來,李大哥你以後寫得再好,也比不得它。”

李軒沒奈何,隻能拿起薛雲柔遞過來的筆。等他在卷軸上署了名,薛雲柔就將之喜滋滋的放在身前,仔細品味著。

這卷軸上的字確實是不拘一格,跌宕不羈了些,可卻是情真意切,她光是看著,就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李軒見她看得入神,就轉而把目光看向了身側的鳥籠。

之前在擂台上,他就感覺裏麵這隻神血青鸞的狀況不太好。現在仔細看,卻發現它的情況比他之前以為的還要糟糕。

它非常的虛弱,甚至是氣如遊絲,羽毛也是黯淡無光。此時完全就是依靠毅力,在籠內挺直著軀體。

李軒微微動容,當即將那鳥籠打開,往神血青鸞抓了過去。後者沒有抗拒他的手,而等到李軒觸摸到它的軀體時,發現這鳥兒羽毛下的軀體,竟已是皮包骨的狀態。

可當李軒從小須彌戒中取出了一瓶清水,一些米粒給它喂食的時候,神血青鸞卻是一動不動,連一點取食用水米的意思都沒有。

“鸞性極傲。”薛雲柔此時已將卷軸收起:“它被捕之後,應是許久都沒進食了。除此之外,它與你給我的火雲凰,應該是一對眷侶。估計是它首先被我師兄擒拿,牽累了它的伴侶,所以心傷懊悔,存了死誌。”

李軒大概知道,鸞雖是鳳凰族類,卻是力量與神威法力都超越於鳳凰之上的神禽。

周成王時氐羌獻鸞鳥,《周書·王會》注:“大於鳳。”

可鸞的性情,也是極其的驕傲。

他心想這可怎辦?看這神血青鸞的情況,如果再不飲食,隻怕是時日無多。

“可它既然願意讓李大哥你接觸,那就還是有希望的。”

薛雲柔一邊說著,一邊將兩枚血紅色的石頭,取在了手裏。她將一顆拿在了手裏,一顆則遞給了李軒。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是東海出產的奇物係心石,可以讓它們心意相通,哪怕遠隔三五千裏,也能感應到各自的下落。你我將這係心石為引,同時定下靈契,必能讓它同意的。”

她看著李軒,眸光裏隱隱有著期盼:“鸞鳥掌風雷,而這隻神血青鸞的血脈純度高達七成,對於李大哥你大有益處。”

李軒稍稍猶豫了片刻,這才詢問:“那我該怎麽做?”

對於如何收服靈寵,他可是一竅不通。

“很簡單的!”薛雲柔此時又將一張金燦燦的符籙遞了過來:“你用精血混合係心石粉末,按照這符籙上的符文臨摹一遍,然後將符籙對著神血青鸞,直接引發就可。”

李軒點了點頭,就直接將這係心石粉碎了,再從自己的指尖處逼出了數十滴精血混入其中。

而後就以這混雜了血液的粉末,在符籙上小心翼翼的臨摹。

人之精血,乃血液中精氣精華所在。這數十滴精血,會使李軒元氣大損,估計之後的幾天,他的修為都不會有太大進展。

可李軒對於靈寵護駕,還是很好奇的。這對於他本身,也確有極大的益處。

何況是神血青鸞這種擁有七成鸞鳥血脈,可遇不可求的靈禽——說來這鳥的修為比他還高,它雖然隻有李軒的巴掌大小,卻已是五重樓境了。

先前李軒之所以會猶豫,隻是擔心會遭遇神血青鸞的抵抗。

當那符籙引發,李軒也的確感應到了這青鸞的抗拒之意,可當對麵那隻火雲凰,接受了薛雲柔的靈契。這隻神血青鸞的抵抗意誌,就迅速的衰減。

很快就有絲絲縷縷的金色紋路,出現在神血青鸞的頭部。它們形成了一個奇異的符文,並迅速向它的身軀蔓延。

當這金紋覆蓋住神血青鸞的整個軀體,又逐漸淡化消失。就在這之後,這神血青鸞終於支撐不住,昏倒在了桌上。

“你給他喂這個。”薛雲柔又將幾個瓷瓶放在李軒的麵前:“這是產自昆侖山的天池瓊漿,每天給它喝一滴。李大哥你的神血青鸞營養不良,一個月內絕不能飲用有根之水,食用凡世濁物,隻有如此才能將它的元氣補回來。如果李大哥想要它盡快晉階六重樓,那麽這天池瓊漿就更不能斷。”

李軒唇角抽了抽,已經有些後悔了。

他心想這一瓶‘天池瓊漿’,搞不好得上萬兩紋銀,這哪是養護駕靈寵?這是養一隻吞金獸啊!

所以李軒沒有絲毫猶疑的將那幾瓶‘天池瓊漿’收到了袖裏麵,然後好奇的詢問道:“對了,雲柔你帶我來這裏,是想要給我看什麽?”

“說來也快到時間了。”薛雲柔看了看天色,然後那嬌俏的臉上,就浮起了紅暈:“李大哥你等等。”

她先是起身下了畫舫的樓梯,在下麵那一層不知搗鼓些什麽,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在更換衣物。

而等到少女再出現的時候,卻是在李軒的對麵,船頭的另一座高台上。

她也的確換了衣物,那是一身緊身的紅裙,將少女那姣好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動人,她香肩微露,身上還披著兩根長長的綢帶,雙足則是**著,光滑圓潤,小巧玲瓏。而在那足踝處,還係著兩個鈴鐺。

李軒再次看直了眼,視線定定的望著薛雲柔,無法移開一絲半點。

隻覺對麵的紅裙少女,竟無比的嫵媚與嬌豔,與之前氣質清麗的薛雲柔截然不同。

而此時一股悠揚動人的琴笛交奏之音,驀然在李軒的耳中響起——那應該是來自於一件法器,仿佛是現代音響的作用。

“雲柔日前學了一種舞姿,名叫天魔曼妙舞,還請李大哥品鑒。”

就在琴笛交奏之音的前奏完成之即,薛雲柔驀然蠻腰一折,將那飄帶灑開。然後那曼妙的嬌軀,開始循著優美的音樂緩緩舒展。

她的舞姿輕靈,身輕似燕,腰身軟如雲絮,雙臂則柔若無骨,且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媚態與豔麗,勾魂攝魄,讓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停留在她那白皙的頸部,微露的香肩,纖細的小臂,驕挺的胸膛,還有那**的雙足上。

那舞步則輕盈靈巧,步步生蓮,帶動裙裾飄飛,隨著她的動作收放舒展,舞姿美的如同一隻蝴蝶,穿飛於美不勝收的花海當中,傾國傾城,美輪美奐。

這一刻,李軒隻覺自己的心跳徹底停滯,呼吸則驀地緊促粗重起來,臉色漸漸漲紅。

此時他腦海內,也不由的就閃過了一首詩詞——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翩如蘭苕翠,宛如遊龍舉。越豔罷前溪,吳姬停自苕。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回蓮破浪,淩亂雪廩風。墮珥時流盼,修裾欲朔空。唯秋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李軒感覺現在的薛雲柔,就是一隻降世的魔女,在用舞姿勾動著他的欲念與本能。讓他的心內,出現了一個難以壓抑的聲音在狂吼嘶嚎,讓他去占有,去推倒,去**。

如果非是他最近的心境修為有成,此刻幾乎就已失控。

也就在下一瞬,在這艘船的對麵,驀然爆出了無數煙火。它們升騰至半空,炸出了火樹銀花。

可這璀璨的景致,卻非但未能掩蓋住薛雲柔的光彩,反倒將她整個人,襯托的更加柔美嬌豔,搖曳生姿。仿佛全世界都被她帶入到自己的韻律中,似真非真,如夢似幻。

李軒終於破功,他克製本能的努力還是見效了,沒有讓自己像野獸一樣撲上去,可他鼻間卻血噴如泉。

而直到薛雲柔一曲舞盡,李軒才麵無表情的用袖子擦了擦,心想最近像人元丹這樣的大補之藥,還是吃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