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司徒忠的震喝,一刹那間十數條帶著鉤爪的鎖鏈從周圍的衙役手中騰空飛起,朝著李軒方向鎖拿過去。

這令李軒既驚又怒,全身發寒。

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張泰山就一聲怒吼:“司徒忠你敢!”

他往李軒的身前劈斬出一連串匹練般的刀光,竟將那些鉤爪鎖鏈全數斬退。

彭富來也一揮手,總數十九枚飛鏢從袖中穿飛而出,將第二波襲來的鉤鎖全數彈回,一一釘在了周圍的梁柱上。

“好好說話不行?司徒忠你人證物證一樣都沒有,就敢給我兄弟定罪了?”

司徒忠則眉峰一挑,“這是打算拒捕?倒也正合我意。”

他麵色平靜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而此時他身影看似一動不動,卻有一股濃鬱的黑色拳罡凝聚,勢如猛虎,狂猛無儔的轟擊在張泰山的刀鋒上。

後者根本不能抵禦,整個人炮彈一樣往後竄飛出去,接連撞碎了十幾層木牆。

彭富來一陣懵懂,以往他們兩人可一直都是靠這位撐場麵,當肉盾的,這可如何是好?

而就在碎屑紛飛中,司徒忠已經閃身到了李軒與彭富來的身前,仍舊是一般無二的黑色拳罡,搗向了站位靠前的小胖子。

李軒終於回神,他目中閃過一絲怒火,當即將彭富來拉扯到身側,同時運掌凝冰,極盡自己一身氣力封堵對麵的拳罡。

隨著‘轟’的一聲悶響,李軒腳下的大理石地板瞬時碎裂,他的人也不由自主的連續後退,一直到二十步外都未能止住,幾乎每一步都踩出深坑。

不過那司徒忠也一聲驚咦,詫異的看了自己右手一眼。

“果然是寒息烈掌。”

隻見他那手臂之上,赫然已凝聚出了一層寒冰,甚至連肌膚的氣脈血液都受到了影響,有了些許不暢。

與此同時,司徒忠也發現旁邊的彭富來聲色俱厲的將衣袖掀開,現出了手臂上一杆通體紫金色,縈繞著一層氤氳靈光的臂弩。那是一件威力極強的法器,正遙指著他。

“你瘋了吧,司徒捕頭?我兄弟乃誠意伯府公子,開國勳貴之後!豈不知刑不上士大夫?即便他犯了事,也輪不到你們應天府來處置!”

“是嗎?”

司徒忠神色不屑,語中含著幾分幸災樂禍:“我們應天府是不夠資格管,可最多一個時辰,李軒你會慶幸你的案子落在我們應天府的手裏,你們應該知道崔洪書是誰吧?他乃是博陵崔氏的嫡支,其母為博平郡主,其父為南直隸監察禦史崔承佑。我猜現在,這位監察禦史的堂兄,南直隸羽林右衛指揮使崔子瞻帳下的兵馬,說不定就已在趕來的路上。”

李軒終於停下了腳步,此時他的胸腹之內已經翻江倒海,唇角旁也溢出了一線血痕。

司徒忠冷冷一笑,虎眸依舊盯著李軒,如狼似虎:“隨我走一趟吧,李公子,本人可以保證,在應天府衙你至少性命無憂。”

李軒的腦海內一時間閃過無數念頭,他最初時是有些慌亂的,無論是前世作為一個小小的法醫,還是作為這個時代的紈絝公子,在遭遇這樣的事情之後,都難免驚慌。

可他在度過最初的茫然之後,就已意識到慌張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思緒也變得異常冷靜清晰。

李軒知道那博平郡主與博陵崔氏,確實是他家得罪不起的,如果被“證實”了是凶手,不但他自己可能橫死獄中,還會連累家門。

不過以目前的情況看,他隻需應對得當,就能化解危局。

首先絕不能隨這司徒忠走,即便在這裏大鬧一場,也不能如了對方的意。

正如彭富來所說的,刑不上士大夫,這並非是指士大夫不受刑,而是不受墨刑、劓刑、剕刑、宮刑及大辟這五刑,且不能由地方官府審問。

在沒有確實證據的情況下,地方官府是不能直接將他這樣的勳貴逮捕的,即便有了鐵證,也需要向南京刑部尚書報請,獲得許可之後才能夠拿人訊問。

可這個司徒忠,進入攬月樓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將他捉拿,這樣的做法,不能不引人疑竇。

其次一定要把握住主動權,李軒確定自己沒有殺人,那就一定有線索洗脫嫌疑,他可以首先嚐試通過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司徒總捕。”

李軒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司徒忠一個揖禮:“哪怕同在攬月樓,同是寒係掌力,也未必就是我李軒所為。不知司徒總捕能否讓我看一看這位崔洪書的屍體,容我自證清白?”

司徒忠不由失笑:“憑什麽?”

“就憑在下乃六道司一員。”

李軒一個抬手,將一枚黑木令牌拿在手中:“這位崔公子的命案,既然涉及到武修,那麽我六道司也有管轄權限!”

大約一千二百年前,大周皇朝因地方藩鎮割據導致天下大亂。當時人世間不但戰亂不絕,更有妖魔邪修橫行於世。有大賢者不忍見民不聊生,在儒,釋,道,墨,法,兵六家之間牽針引線,籌建‘六道司’,專責於斬妖除魔,偵辦一切與修士、妖魔有關的案件。

之後又曆經兩朝而不倒,勢力非但未曾衰弱,反倒在這千年間發展成龐然大物,權勢隱然淩駕於皇權之上。

李軒的前身隻是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不過他的父親卻頗有能耐,在兩年前將他運作入六道司內,雖然隻是身份最低的八品‘伏魔巡檢’,卻讓昔日的李軒在金陵有了張狂的資本,也給了他今日破開此局的機會。

“六道司?”

司徒忠掃了眼那令牌,又定定的注目著李軒,眸光更加冷冽,也含著譏嘲,以及幾分厭惡:“六道司又如何?身為此案嫌疑人,你還想接管此案不成?讓你看屍體?給你機會毀屍滅跡嗎?給我拿下!”

李軒的瞳孔微微收縮,知道今日之事已無法善了,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任由這家夥擺布的,那就隻餘下動手一途。

而就在那漫天的鉤鏈再次飛騰而起,李軒也將手探入袖中,觸及裏麵的一張道符的時候,這攬月樓外,忽然傳來了一句軟糯嬌柔,好聽到可以讓耳朵懷孕的聲音。

“有意思,我剛才好像聽人說瞧不起我們六道司?”

當這話音傳入進來,那些正揮動鉤鏈,準備抓人的衙役們,都是一副見了鬼的神色。他們無一例外,都用飛一樣的速度將鉤鏈收起纏回了腰上,手中的刀劍也都紛紛重歸鞘中。

司徒忠更是臉色鐵青,他原本已身如展翅之鷹,飛騰到接近天花板的位置,稍後就可居高臨下,對李軒三人施以鷹撮霆擊般的拳勢。

可在聽到這聲音之後,這位鐵膽總捕在半空中一個詭異的盤卷,又落回到了距離李軒四丈遠的位置。

此時攬月樓外也發生了一陣**,李軒往外側目看了過去,發現那是一位一身紫色窄袖襦裙,外罩銀白色鐵甲,身材高挑,腰挎長刀的少女。

此女有著如動畫人物般精致絕美的五官,氣質則妖冶嫵媚。

她明明是一身戎裝,卻偏偏穿出了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的味道,肩膀上還有著頭有獨角,通體雪白的三尾靈狐,它懶懶的趴著,狐尾勾著少女雪白的脖頸,黑啾啾的眸子掃了眾人一眼,就不在意的趴下了頭,似在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