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呼吸之後,李軒才陡然回神,猛地從羅煙的身前收回了手。

“你們聽我解釋,事情絕對絕對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絕對不是!”

羅煙的眼底深處,則現出了幾分狡黠之意。他似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不對,忙退後幾步,用手捂住胸。然後就麵色嬌羞,很是懇切的對江含韻兩人道:“軒郎,不對,李遊徼他說得對,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我們是清白的,什麽都沒有做。”

李軒也猛點著頭:“沒錯,就是這樣!我懷疑他是真正的紫蝶妖女,在看他有沒有肉包。”

可他隨後又感覺不對味,羅煙這個家夥,你正常解釋就好,這個時候臉紅個什麽勁?難道這家夥,真的是位玻璃?

江含韻則眼神狐疑,心想紫蝶妖女現在可是被關在鎮妖塔裏麵,那可是被仇副堂尊與總管驗明過正身的。

這個羅煙,怎麽可能是紫蝶?

“李遊徼什麽都沒對我做,你們千萬不要誤會——”

羅煙那張如羊脂白玉般的臉一片緋紅,他轉過頭小心翼翼的看著李軒:“他確實是懷疑我是紫蝶,在給我檢查身體呢。”

江含韻眼中的疑色更濃,她瞅了一眼羅煙那俏白的小臉,再看一臉真摯的李軒,柳眉不由微微一蹙。

這話聽起來,怎麽像是欲蓋彌彰?像是在給李軒掩飾?

而就在薛雲柔和江含韻兩人的目光都逐漸犀利起來,像似要將二人都剝開來的時候,羅煙又仿佛很心虛的笑了笑:“總之就是這樣的,我有事先走了,你們聊。”

他說完這句,就逃也似的轉身就走。

李軒有些崩潰,羅煙的話每一句都是沒問題的,可配合他這些神態語氣,就分明是在暗示著兩人之間很有問題。

也在這刻,他的視角餘光望見羅煙回頭向他看了一眼,這位竟唇角微勾,朝他得逞的笑了笑。

李軒心緒一沉,大概知道自己是被報複了。他隻能舉著手,神色無奈的對江含韻二人信誓旦旦道:“我都不知道怎麽說,反正跟你們想象的不一樣。我就純粹是想要驗明他的正身,沒其它意思。”

“李大哥其實不用解釋。”薛雲柔審視的視線從羅煙身上收了回來,神態溫婉的對他笑了笑:“李大哥你可是聽天獒與問心鈴都認可的正人君子,我當然相信你。”

李軒當即長籲了一口氣,忖道對啊,自己還有這麽兩層金身。他頓時就鎮定了下來:“如今看來,卻是我想差了,羅遊徼應該不是紫蝶。對了,雲柔你的傷好了?”

“她不但已經傷愈,而且如今修為還更上一層樓。”

江含韻斜目看著薛雲柔:“成就的是聖品元胎,隻要後續的蘊養不出問題,這丫頭未來前途無量。”

“哦?這可是一件大喜事。”

李軒大概知道術修的元胎,就如第三門武修的‘金身’一樣,也有著下,中,上,極,聖,神六個等級品質之分,也決定著一個術修的戰力高低。

——哪怕同是第三門,下品元胎與中品元胎之間,也有著戰力高下之分的。

而聖品元胎,在當代法師中是極端罕見的。一般來說,極品的元胎就有望衝擊天位了。

說來李軒現在的結丹,征兆也很好,可能是元神強大,也可能雷霆之力與寒力積蓄極多的緣故,他的丹坯額外的厚重堅實,品質極佳。

李軒曾內視過,發現在丹坯內外,竟然有許多自然生成的符文——這在眾多關於武道金丹的記載中,是從沒有過的。

按照這個軌跡修行下去,李軒估計自己的金身,至不濟都能達到極品,甚至有望於此界武修上下數千年,從未達到過的金身層次。

“表姐說笑了,我的元胎就隻是與表姐你的金身相當。可你在金身之外,還修成了後天的‘鯤鵬元身’,我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追得上你。”

此時的薛雲柔確實神色寡淡,沒有太多喜色。她不著痕跡的看著羅煙離去的背影,眼現出了幾分警惕慎重之色。

她想李軒自然是沒有龍陽之好的,可這個羅煙,他可比女子還要俏美——

李軒則覺三人間的氣氛,還是有些尷尬,他想說什麽,又不知說什麽才好。

幸在這時,兩個身影從大江上遊方向橫空而至,陸續落在了船上。那正是司馬天元與雷雲,前者剛踏上甲板,就直接詢問:“神慧他人呢?”

李軒愣了愣,才想起這是那位彌勒教法師的法號。此人自號神慧,被彌勒教的信徒尊稱為神慧上人。

……

李軒不知道的是,此時就在南京城內,一間不知位於何方的密室當中,有兩個年紀不一的女子正在會麵,說的也是神慧上人。

“神慧被六道司擒拿?為何現在才有消息?”

這是一位三旬左右的婦人,有著一對讓人印象深刻的狹長鳳眼,頭戴著高帽,氣質華貴。

可她的眉眼之間,滿布憂容:“此人一向機警,明知進退之道,法力也還過得去,怎會落入六道司之手?”

密室的另一麵,是一位蒙著麵紗,看不清容貌的女性,她的聲音宛如銀鈴:“說是運氣不好,撞上了仇千秋,他就沒想過仇千秋會不走水路,而是走句容那條路去的鎮江。而當時目擊之人,要麽是被仇千秋殺死,要不就是被擒拿,自身都難保,哪裏還能傳出消息?”

鳳眼婦人不由冷冷的‘哼’了一聲:“這也是個廢物!我們給了他與林紫陽那麽多的財力,那麽多的資源。這大好的局麵,卻生生的被他們敗壞了。”

“這二人的確無能,我等數年心血,數百萬的銀錢投入,都毀於一旦。”

蒙麵的年輕女子微微頷首:“我現在有些擔心,沒有了林紫陽這支軍馬在外支撐,後續可能會滋生無數變數。”

鳳眼婦人不由陷入沉吟,隨後搖頭道:“確有影響,可如果我們的最後一步能夠順利完成,問題應該不大。不過接下來,卻是不能再拖了。我預計鎮江之變後,景泰帝與那個姓於的,都不會再容許南直隸再生變亂。李承基官複原職幾乎已成定局,除此之外,應該還會有幾位強力武臣被安排到南直隸任職。”

“也就是說,我們的時間隻有一個月?我會著手安排的。”

蒙麵的年輕女子說完之後,卻又一聲歎息:“這好端端的局麵,怎麽就到了這地步?原本這江南半壁,我們幾乎是唾手可得。”

鳳眼婦人的麵色,則青白變換:“鎮江軍之敗與元周之死,都罪責在我,是我小瞧了誠意伯家的那個紈絝子。當初若是依你之意,他早該化為屍骨了。”

她隨後搖了搖頭,略略振奮了一番心情:“幸在你那邊的事情還算順利,隻要那件東西入手,如今的局麵再艱苦,都能翻轉過來。問題是現在,我們還少了幾位得力可靠的人手。就不知,我等能否再向李遮天求助?”

“不能找他,此人冷傲不羈,我行我素,最不喜的是被人利用。”

蒙麵的年輕女子微搖著頭,然後眼神微動,看向前方:“此事你勿需擔憂,我已有安排,接下來咱們便畢其功於一役,不成功便成仁。”

……

三個時辰之後,李軒等人乘坐的樓船終於抵達南京,船還未靠岸,早早得到消息的李承基就已飛身上船。

他原本麵色憂慮悲愴,可在親自探看了李炎與素昭君的傷勢之後,麵色就平靜了下來。

“還好,他們兩人的傷勢,隻需請一位內科聖手給他們調理一番就可。仇千秋那廝倒是舍得,竟給他們用了珍藏十年的太乙生元丹,不枉我與他兄弟一場。”

李軒心想仇世叔那是賣你的麵子麽?真會臉上貼金。

他隨後就注意到,李承基的臉上有幾條血痕,他不禁奇怪地問道:“老頭你臉上怎麽回事?這是被貓給撓了——”

他說到這裏就知道不妥,什麽貓能有這麽厲害?能夠抓到一位武道十重,準天位戰力的臉上?

都怪羅煙的那一出,讓他的情商下降了。

李承基則尷尬的咳了一聲:“不是貓,是家裏的葡萄架倒了。你管這麽多做什麽?走了,得先把他們送去江氏醫館。”

而就在他們父子兩人,護送著李炎與素昭君的擔架下船的時候。

正準備與雷雲等人,將神慧上人押送至六道司的江含韻,正若有所思的看著李軒的背影。

“表姐——”薛雲柔正準備向江含韻告辭,看到這位的目光不僅奇怪地問道:“怎麽了?感覺表姐你看李軒的眼神好奇怪。”

江含韻猶豫了片刻,才訕訕的道:“我是在想,李軒他該不會真喜歡男人?”

“李大哥他喜歡男人?”薛雲柔不禁失笑:“這怎麽可能?我記得表姐你幾天前還說,他以前就是色鬼投胎。”

“也是!”江含韻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我就是在想,李軒他之所以能過問心鈴的拷問,該不會是對女人已經沒興趣了?不過這想法,的確很荒唐的。”

她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可旁邊的薛雲柔,卻已全身僵硬。

這個時候,在樓船三層的一個房間,羅煙正將一個特製的膠板從胸前卸了下來。

當她的前胸陡然間恢複偉岸,羅煙不禁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心想這兩團肉可真討厭,可說是她幻術中最大的累贅與破綻。雖然可以用膠板來彌補,可戴著這東西,每每都把她給憋悶得不行。

之後羅煙,又得意洋洋的看向了窗外。

那個家夥的洞察力,果然不俗。可任你其奸似鬼,這次也要吃老——老子的洗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