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東宮曼芝

白夫人的畔湖莊在較為寧靜的西市,而白府卻在煙華最繁華的東市,遠遠望去,門口兩旁赫然立著一尊一人高的獨角犀,模樣有些眼熟,鬼牙月細細打量後想起了望天犀。

見鬼牙月出神地盯著獨角犀,炎狛問:“你在看什麽?”

“啊?沒什麽。”

門口的守衛見來人是白刃,急忙讓人打開大門,鬼牙月走了兩步,抬頭看著門上高高掛著的漆黑匾額上大大的寫著兩個金字‘白府’。

“好大的鬆樹。”令小錢站在門口感歎。

鬼牙月與炎狛隨後進來,才看見院子中央種著一棵參天老鬆,足有六七丈高,遮天蔽日,鬱鬱蔥蔥,宛如一柄巨大樹傘,老鬆下有一汪不大的清潭,水邊趴著一隻金眼巨龜,像是覺察到他們的到來,巨龜懶懶地伸出腦袋睨了他們一眼,又慢慢地扭頭,沉入了潭中。

“這麽大的一隻烏龜,哪兒來的?”令小錢還想湊上去看清楚,被白刃攔住,說:“這是白大人的愛龜,三年前從西海捕獲,你小心點。”

“嘖嘖……你們的白夫人和白大人還真是天生一對,一個喜歡孔雀一個喜歡老龜。”令小錢脫口說道。

“誰和誰天生一對呀?”

說話聲由遠及近,白刃臉色一變,狠狠地剜了令小錢一眼,轉身恭敬的回道:“東宮夫人。”

“白刃呀,你終於回來了,事情可辦好了?”

東宮曼芝一身縞素羅裳,盈盈走來,未施粉黛,卻更顯得清雅脫俗,玉骨輕柔。見白刃如此恭敬,一雙媚眼轉嗔為喜,微微一笑。

“回稟夫人,基本都已辦妥。”白刃回道。

東宮曼芝掃了眼其餘幾人,一下子盯上了鬼牙月,鬼牙月還在出神,被她這麽一盯立馬回過神來,東宮曼芝臉色微變,轉向白刃,問:“剛剛送來一個千嬌百媚的鵡娘,怎麽現在又送來一個?”

說著,瞥了眼鬼牙月,又說:“不過白大人一向不喜歡眼神過於淩厲的女人,就像……徐皇。”

“夫人誤會了,她是要參選六符妖的妖奴。”白刃解釋道。

“哦?”東宮曼芝這才麵色微緩,指著炎狛,問:“他也是嗎?”

“是。”白刃點頭。

東宮曼芝輕哼一聲,扭頭帶著侍女離開。見人走遠,鬼牙月悄聲都地問炎狛,說:“你有沒有覺得她很像一個人?”

“夜初晴。”炎狛回道。

“如果不是兩人氣質不同,我真的以為她就是夜初晴。”鬼牙月喃喃。

送走了東宮曼芝後,白刃將三人帶到了書房。此時夕陽西下,屋內點著一盞燈,跳躍的火焰中,映出一張冷峻的中年男子麵容,一雙吊梢眼盡顯陰毒。

他放下手中的書,看了三人一眼,問:“靈子呢?”

“靈子……”白刃吞吞吐吐,好一會兒才回道:“靈子被白夫人帶走了,請大人責罰……”

“看來我猜得不錯,那個女人還是不死心啊。”白庸涼涼地說,揮手道:“算了,你能將我給你的霽骨都送給一個妖奴,可見對他期望極高,我也相信你的眼光,帶他們下去,好生款待。”

白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天沒有說話。

“至於這個妖師,我也相信爐炎老祖門下定不會出庸才。”白庸說著,又低頭翻書,見白刃沒有動作,又道:“怎麽?難道是我說錯話了?”

“屬下告退。”白刃冷汗津津,慌忙回道。

離開書房後,幾個下人將他們帶到各自的住處,令小錢問:“這就完了?”

“終於不是籠子了。”鬼牙月推門進屋,由衷感歎。

令小錢還是不死心,跟著白刃,問:“什麽時候帶我去見師伯,我有要緊事。”

“明天。”白刃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晚飯過後,鬼牙月在屋裏左思右想,總覺得炎狛好像有些不一樣,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同,窗外冷月高懸,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一個激靈又讓她猛地睜眼。

四周一片漆黑,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坐在床邊,看著旁邊的窗戶,若有所思。

沙沙、沙沙。

一條黑影一閃而過。

“什麽人?”鬼牙月大喊,又一條身影掠過,鬼牙月見狀,一個箭步衝出,刀光一閃,當的一聲,炎狛小聲道:“是我。”

“你在做什麽?”

炎狛收劍,望向遠處,搖頭道:“看樣子跑了。”

“那是什麽人?”鬼牙月問。

炎狛又搖了搖頭,說:“沒看清。”

冷月高懸,熒光閃閃,炎狛看了眼天色,叮嚀道:“你回去休息吧。”

“你要去哪裏?”鬼牙月警惕地問,炎狛頓了頓,回道:“我自然也回屋休息。”說完,立馬轉身回去,不帶絲毫猶豫,鬼牙月抿唇,眼角不經意地一瞥,忽見旁邊塔樓第四層亮了一下。

這個塔樓聽說是白庸的藏書閣,平日裏隻有白庸有鑰匙,她記得白天路過的時候,門上掛了三把大鎖,如今莫名其妙地亮起了燈,而且是深更半夜,難道白庸也睡不著覺失眠了,半夜爬起來看書消遣?

鬼牙月暗自思量,腳步不自覺地朝塔樓方向走去。塔樓內機關重重,外麵也布置了結界,無論是妖還是人都難以進入,隻是五方州的結界對鬼牙月都沒有用,所以她輕而易舉地飛了上去,悄悄附在第四層的屋簷上。

“巉山妖奴?哼!我倒想看看誰有這麽大的本事敢對五方州不利。”

是白庸的聲音,鬼牙月心裏咯噔一下,透過窗戶,隱約看到白庸負手而立,麵前的人,好像是白刃。

“令小錢此來,也是這個目的。另外,關於六塔城的事情……”

白刃的聲音低了下去,白庸冷哼,回道:“這還用我教你嗎?凡是與此事有關之人,無論是誰,唯有一死。”

“可是無絕老祖的養女陸少麟……還有靈子……似乎、都在追查此事……”

“陸少麟……嗬嗬……如果可以,我倒是很像看看她見到陸長麒現在的模樣時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可惜無絕老祖確實有些棘手,我恐怕難以成全她。”白庸陰陰笑道。

白刃困惑的問:“那大人的意思是……”

“盯緊她,如有萬一,悄悄派人……你知道怎麽做。”

“白刃明白。”

“至於靈子……”白庸的聲音聽上去很苦惱。

“為什麽之前的靈子都溫順聽話,這個白麒童會有這麽多想法?難道是藥出了問題?”

“屬下已調查過,槐花鎮白家滅門,唯有靈子的奶娘下落不明,會不會是因為那個奶娘?”

“查,一定要找出那個奶娘,還有你說的女鬼,肯定是六塔城的餘孽。”白庸恨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