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一場追憶
曾經，上龍族是霸川最大妖族，統領霸川數百年，直到百年王杖回歸王印塔，上龍族因為王印之事發生內鬥，身懷王印的族人逐漸被視作為了可以進入王印塔獲得王杖的工具，他們被嚴格看守，甚至遭受關押。
身懷王印的族人或死或逃流落四方，上龍族也因此走向衰弱，隨之孤今族趁勢崛起，借助太樞、啟王兩族狠狠打壓上龍族，上龍族寡不敵眾，死傷無數。
“上龍玉本名上龍樂，是上龍赫的義妹。”鳳斂翼一邊回憶一邊說道：“上龍玉本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都在那場屠殺中死了。”
上龍赫原本是上龍家一個守衛的兒子，比上龍玉年長十歲，因為天資過人聰明伶俐，被上龍家收為義子，也是他，在那場屠殺中救了年幼無知的上龍玉，奔波數年，終於被上龍家尋回。
如果孤今與上龍沒有聯姻，如果那次入宮沒有上龍玉，也許結局會和現在不同。
自己身上也曾流過上龍家的血，隻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鳳斂翼暗自長歎，涸北珍駱在他身上種下青竹骨，直到青竹骨被它食盡，他才會身亡，苟延殘喘這麽多年，到底有什麽用處？隻不過經曆了更多悲傷罷了。
……
王印塔內，炎狛猶豫了一下，接住上龍玉遞給他的王杖，孤今厲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東西，上龍家不惜犧牲同族也要擁有的東西，其他三族想盡辦法也想獲得的東西，王杖到底有什麽力量，能讓擁有他的人一統西海，這是個傳說，所有人深信不疑。
炎狛苦笑，把玩著手中小杖，叮咚叮咚，在記憶浮現出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龐。
“我可以離開了嗎？”炎狛頭也不抬的問。
上龍玉神色一頓，像是沒料到炎狛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她動了動唇角，僵硬的伸出手，又默默垂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先別急著離開，你難道不想知道她們的事情嗎？”
“她……們……”炎狛抬頭，上龍玉驚慌失措的避開他的眼睛。
殘影消失，畫麵陡然一轉，上龍玉對著銅鏡拔下發髻上的花簪，身旁侍女小心翼翼的幫她解開發髻，長發如瀑順勢滑落，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問：“如果現在妖主來，看到我這個樣子……嗬嗬……”
“娘、娘——”
長大成人的孤今厲和孤今欣追鬧著衝進屋，孤今厲身形消瘦，目光清澈，舉手投足間稚氣未脫。而孤今欣已然長成少女，長裙搖曳，襯出她玲瓏嬌小的身段，目如秋水含情，麵若桃花帶怯。
“哥哥、給我、給我嘛！”
孤今欣跳著追在孤今厲的身旁，孤今厲高出她一個頭，高高舉著一隻大紅螃蟹，笑嘻嘻的回道：“不給，會夾斷你的手！”
“你都不怕夾手，我也不怕，給我嘛、給我！”孤今欣死死抱著他的另一隻胳膊，跳著跳著去抓。
孤今厲就是不鬆手，一邊甩開她的手，一邊對上龍玉說：“娘、你管管欣兒。”
“娘……哥哥欺負我……”
孤今欣見孤今厲不給她，轉而撲向上龍玉，一個勁兒的撒嬌。
“好了好了。”上龍玉實在被兩人吵得沒有辦法，揮了揮手，讓侍女們退下，拉著孤今欣坐在桌前，說：“來，娘給你梳一個頭發。”
“不要嘛，娘——”孤今欣正要起身，上龍玉按住了她的肩膀，孤今厲在身後朝她做了個鬼臉，孤今欣在鏡中看的清清楚楚，氣的眼圈一紅。
“娘，你偏心！”
正說著，外麵一陣響動，隻聽侍女們齊齊呼道：“妖主。”屋內三人同時一怔，孤今欣率先反應，掙脫開上龍玉飛快的跑了出去，孤今厲立馬將螃蟹藏在身後，上龍玉也提裙快步走出。
“爹！”孤今欣不等上龍玉和孤今厲開口，立馬告狀，說：“哥哥欺負我，哥哥不給我螃蟹玩，娘還偏心……”
孤今桀笑而不語，輕輕拍了拍孤今欣的手，安撫道：“太樞族又在我族邊境滋事，我打算派厲兒前去鎮壓，也算給他一個機會。”
“派厲兒？”上龍玉一驚，螃蟹瞬間脫手，八隻腳飛快的躲到了暗處，孤今厲一個激靈，很是不安的問：“我一定要去嗎？”
“放心，我會給你指派兩名副將。”孤今桀安慰道。
孤今厲還是很不放心，偷偷拽了拽上龍玉的衣袖，上龍玉神色複雜，小心試探道：“厲兒年紀還小，為什麽不派大皇子前去？”
孤今桀臉色一沉，上龍玉立刻明白其意，微微低頭，小聲道：“是臣妾失言。”
“我、我去。”孤今欣突然喊道：“我去，我要去，師父教過我帶兵打仗，我會打。”
“小丫頭。”孤今桀溺愛的拍了一下她的頭，孤今欣一臉認真，搖著孤今桀的胳膊，說：“爹，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問師父，我會打仗，師父教我的我都記下來，我代替哥哥去，打贏了算哥哥的，打輸了你懲罰我好了。”
“你是公主，讓人知道還以為我孤今族無人應戰。”孤今桀搖了搖頭，看向孤今厲，似乎在等他的回答，孤今厲半低著頭，不敢直視孤今桀的目光，孤今桀神色有些難看，上龍玉看在眼裏，說：“欣兒，乖乖聽你父王的話。”
“可是我真的可以。”孤今欣不依不撓，繼續說道：“不信你考考我。”
……
王印塔外，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這幾日是孤今族大皇子迎娶啟王族公主的大好日子，隻有這裏，冷清如故，鳳斂翼失神的望著荒廢的高塔，鬼牙月打斷了他的思緒，問：“上龍玉和上龍赫什麽都沒有？”
“沒有。”鳳斂翼肯定的回道：“上龍赫對於上龍玉亦兄亦父，上龍赫看待上龍玉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上龍玉分得很清楚。”
“既然如此，孤今桀為什麽還要懷疑他們？”鬼牙月不禁奇問：“為什麽還要上龍赫留在上龍玉身邊，這不是很矛盾嗎？”
“嗬嗬……”鳳斂翼苦笑，說：“大概從一開始，孤今桀對上龍玉就有別的企圖，為了王杖，他寧願相信他們二人發生過什麽。”
“無恥！”鬼牙月一臉憤恨。
“隻是沒想到那個人的陰謀正好和了孤今桀的心意……”
“那個人是……”
太樞族與孤今族常年因為俸樹、呰泰和傘刹三地發生糾紛，三地妖族頻繁遭受攻擊，有些被俘虜到了太樞族，有些遷徙到了孤今族境內，那三處便鮮少有妖族居住。
孤今欣如願以償到了邊境，兩名王將從旁協助，幾番大戰連連獲勝，太樞族不得不退回萬斷炎，孤今欣沒有放鬆，派人嚴加防守，短短三個月，孤今族五公主的威名響遍太樞，太樞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紫珊貝市在霸川也是赫赫有名，當年作為最大的瑰珀出產地，吸引了不少三族貴胄，如今瑰珀幾乎絕跡，但易價藏寶閣又成了紫珊貝市的一大招牌。
偷偷跑到紫珊貝市的孤今欣好奇的打量著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忽然眼前一亮，鑽進一間畫坊。
屋簷上彩貝叮當，頑皮的小魚在她眼前遊來遊去，牆上掛著各種名家彩繪，最出名要算霸川第一畫師莫留真，他的得意之作一副名叫《萬斷炎》，一副名叫《雙鬥》。孤今欣的視線正落在雙鬥之上，這兩幅畫在霸川已經失傳，價值堪比雙心瑰珀，雖然明知道牆上掛著的是贗品，但孤今欣還是忍不住露出驚歎之色。
“姑娘也懂畫？”老板笑嗬嗬的上下打量孤今欣，孤今欣一襲白衫長裙，衣著樸素，幹淨整潔，發上插著一隻雙蝶珠花，調皮可愛，她像沒有聽到老板的話，歪頭看著畫上兩隻纏鬥的上古異獸：飱禽泰鬥和業魅婪狌。
“老板——”
“老板，賣畫！”
孤今欣的聲音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嘹亮嗓音硬生生打斷，一個青衫年輕男子抱著一兜的畫氣喘籲籲的跑進畫坊，朝掌櫃的台上一扔，說：“看吧，隨便給個價錢。”
一卷畫咕嚕嚕攤開，老板臉色一沉，正要收起，誰知孤今欣早已看到，滿滿的《雙鬥》和《萬斷炎》，署名竟然都是莫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