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不翼而飛
青宮外隻留下四名牙兵把手，青門大敞，露出裏麵一片狼藉的景象，太樞歲走到門口微微頓了一下，高高在上的妖主翁雙目微合，老藤杖有節奏的敲擊著案幾，說：“進來吧，這些都是你徒弟幹的好事，如今更連人也跑的不知去向，看來，除了你，誰也管不了他了。”
“世兒……這……”太樞歲從萬沙瀑回來後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顧得上太樞世，想是他畢竟是太樞族大皇子，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怎麽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太樞歲不明緣由，硬著頭皮上前。
“整件事情，我需要一個解釋。”妖主翁頭也不抬的問，聲音低沉沙啞冰涼入骨，太樞歲立於妖主翁五步之外，恭恭敬敬的回道：“是我的疏忽，才使啟王孤今兩族有機可乘，我無話可說。”
說著，他將抓到啟王族眼線所得到的情報如實告訴妖主翁，啟王狷早就將妖主翁派去的眼線還鴦殺死，另用了一名海蝸牛化身還鴦模樣繼續呆在驛站，事發當天，他與孤今颯一戰，沒料到孤今颯的目標並不是在孤今艾，而是萬沙瀑，他的無上劍在王府被盜，想必也是啟王狷下的手，隻不過孤今颯死的蹊蹺，頭被人割走，也許還有孤今族牽扯進來。
至於孤今艾，不知為何會突然出現在萬沙瀑，受波及而死，屍體到現在也沒有找到。
“不過一路走來，啟王狷幾次受傷，傷勢都不輕，此人，確實厲害。”太樞歲不禁讚道，妖主翁冷笑，問：“連你都能瞞過，啟王族的天恐怕是要變了。”
“自從遇到啟王狷，我們的計劃就遭到破壞，小……孤今艾的死，該如何向孤今族交代？”太樞歲提到孤今艾，心中湧出一絲不忍，他離開萬沙瀑後急急忙忙趕回王殿歲府，等回過神來找尋孤今艾的屍體時，怎麽也找不到，孤今艾死是事實，但那一箭來的突兀，當時情況緊急，現在想來，到底是什麽人出於什麽目的？
“孤今艾真的死了？”妖主翁不可置信。
太樞歲坦言道：“千真萬確。”隨後，把孤今艾中箭經過詳細告訴妖主翁，妖主翁沉吟片刻，沒有作答，太樞歲接著說：“日前我得到消息，啟王嬈和孤今衷在邊境遭遇襲擊，出手的人似乎是上龍家。”
“這件事我也有聽說，你有什麽想法？”妖主翁聲音微微緩和，太樞歲回道：“這件事結束後，臣想出使一趟啟王族。”
“可以。”妖主翁問也不問一口答應，道：“孤今厲的信我已經回複，孤今艾平安無事，至於其他，你不用過問。”
“孤今艾……”太樞歲臉色瞬變，妖主翁佯裝沒有看見，問：“盜取無上的人追查到了嗎？”
“沒有。”太樞歲回道，妖主翁點頭，道：“我聽說，那兩個從孤今族來的陸上妖還在你的府上，你打算怎麽處理？”
“這兩人已無用處，過幾日就將他們趕出西海。”太樞歲坦然回道。
妖主翁沒有懷疑，隨口應了聲，說：“你下去吧。”
太樞歲聞言微愣，像是還有什麽話要說，但看妖主翁神色，他又不好開口，悻悻退下。等太樞歲走後，妖主翁又喚來一名牙將，問：“太樞皇族死傷多少？”
“東市街死傷三分之二，皇族成員死傷過半。”牙將單膝跪地，低聲回道。
妖主翁“嗯”了聲，問：“太樞歲府上的那兩個外族，派人給我除掉，切記不要驚動太樞歲。”妖主翁叮嚀道，牙將一時不解，卻也連忙答道：“是。”
既然他們是孤今厲的人，我又怎麽會讓他們活著離開太樞族。妖主翁暗想，慢慢緊握老藤杖。
離開王宮的太樞歲馬不停蹄趕回王殿歲府，如今府內因為兩日前的地震跑了一半侍女，剩下的十幾個也都小心翼翼的守在府內，太樞歲調來一隊牙兵駐守在府外，又安排了兩個聽話的侍女照顧炎狛和鬼牙月。
兩人被安排到了比較隱秘的東偏院，平日裏作為太樞歲修習妖術之地，院門施了妖術，一般人難以靠近，加之此處背靠險峰，環境優雅僻靜，最適合修養。
太樞歲回來時，侍女正守在炎狛床邊，太樞歲示意她退下，床榻上，炎狛臉色蒼白氣若遊絲，看起來替死蛫暫時保住了他的命，但要讓替死蛫完全發揮效用還需要一段時間，太樞歲心想，微微出神。
想起當日孤今厲對他說的話，歹毒至此，他太樞歲即便再心狠手辣，也不及他萬分之一。太樞歲緊咬牙根，眼底閃過一絲殺意，見床邊放著的霽骨，他下意識的握在手中，不由悲從心生。
太樞歲啊太樞歲，你一生愛劍如癡，為了一柄劍，你差點害死自己的兒子，如果欣兒得知，難道還會原諒你？怎麽可能？欣兒怎麽可能會原諒你？是你害的她逃出西海，是你親手毀了她。
“棗心，我們……”
太樞歲下意識回頭，僵在半空的手還保持伸出的姿勢，眼前驀地浮現出棗心瀕死前的情景，不敢相信不能相信，驚恐又無助的眼神，棗心是半妖草，連心都沒有的半妖草。
沒有心的，大概是他吧。
太樞歲絕望的閉上眼，空蕩蕩的心口，絕望到窒息。
……
……
時間倒流，黃沙遮天的萬沙瀑內，她被埋在石堆下動彈不得，龍須的聲音突然傳到她耳中，大喊：炎狛，回去、你不能來這裏，快回去。
炎狛？她動了動手指，替死蛫還在她的手中，她放心的鬆了口氣。
“炎狛……”
鬼牙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雙腿瞬間傳來一陣劇痛，她輕吟一聲，看到眼前坐著一人，見她蘇醒，欣喜地問道：“姑娘、姑娘你醒了？”
“……嗯。”鬼牙月動了動手指，渾身一顫，驀地一驚，“炎狛、炎狛在哪裏？替死蛫、替死蛫——”
對了，她把替死蛫交給了炎狛，那炎狛……
鬼牙月神色慌亂，掙紮著往床下跑，侍女急忙抱著她，連聲道：“他沒事，你口中的那個人沒事，正在隔壁靜養，你先好好休息、別——”
“隔壁？”鬼牙月用盡全力推開女子，強忍腿上劇痛跌跌撞撞衝了出去。
“姑娘——”
聽到動靜的太樞歲收斂悲容，回身見鬼牙月扶著門神色慌亂的向內張望，“炎狛。”
“他沒事。”太樞歲回道。
鬼牙月的目光逐漸定格在了**，炎狛呼吸微弱，但真的還活著，他還活著，鬼牙月緊咬嘴唇，眼淚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