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艱難萬險
“讓開！”
說話聲是郎祈，趙姝夙一個失神，忽然刮起一陣妖風，郎祈凝聚渾身妖力，一掌貫地，轟隆一聲巨響，趙侍虎心驚膽寒，竟不顧一切揚劍飛刺。
嗤的一聲，鮮血濺了他一臉，他一個恍惚，再定眼一看，趙姝夙緊緊握著劍身，長劍透體，淒涼一笑，“爹，女兒、不孝……”
“女兒……”
“夙夙——”
郎祈腦中一片空白，強悍妖力直衝天際，瞬間震碎萬獨為尊陣，老不修見狀，連忙凝聚靈力，卻已經來不及，胸口一陣窒息，靈力驟散，火灼之陣消失。
“夙夙。”郎祈一把接住姝夙。
“女兒、女兒——”
趙姝夙回頭望了眼趙侍虎，又看著郎祈手中的刀，寒光奪目，她顫抖地摸上刀柄，郎祈默默鬆開了手，任由她握著刀，笑得很吃力。
“我……我……”
就見她話還沒說完，刀刃已經抵在了郎祈的胸口，血還在流，隨著他的生命，漸漸冷卻，隻是他還沒有死，為了見她最後一麵。
“夙夙……”
“爹，我、我幫你殺了他……”她說著，揚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刺入郎祈胸口，郎祈渾身一顫，輕輕點了點頭。
“這樣、可好？”
趙姝夙笑了，伸手輕輕抹掉郎祈臉上的血跡，柔聲說：“如果、有來世，就由我降生在、在你的身邊，日夜守護，永世、永世不離……”
“嗯……”郎祈點了點頭，緩緩闔目。
說話間，他的身上忽然又竄起一股火焰，蒼白炙熱，席卷開來。圍觀眾人明顯感覺一陣難耐的熾熱，連忙後退，卻是趙侍虎掙紮著撲向火光，嚎啕痛哭：“女兒、我的女兒、女兒、回來啊……”
“爹。”三個兒子手忙腳亂地將趙侍虎抬走，隻餘妖火中的兩人，緊緊相擁。
火焰中，一個藍色手帕從郎祈懷中落了下來，很快就被火舌燃盡，上麵字跡清晰，一筆一劃，隨著灰飛的兩人，朝北飄去。
“……此去千山望歸路，此別再無幹戈苦。
曾聞天地為君覆，但羨山野萬木孤。
茫茫滄海輸一粟，珍如至寶棄時逐。
無緣再尋花中譜，山重水複南北書。”
願為君死，望君珍重。
另一邊，鬼牙月與炎狛似乎感覺到發生了什麽事，回頭朝棉花村的方向望去，見妖火竄天，白光灼目，鋪天蓋地，鬼牙月停下腳步，終究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默默歎了聲，就聽炎狛開口道：“走吧。”
此時夜冷星稀，寒風習習，偶爾瀉下一片月光也是眨眼間又消失無影，樹影婆娑搖曳，隱隱傳來悉悉索索的蟲鳴聲，卻是更添了幾分冷寂。
兩人一前一後慢慢上山，山頂也是漆黑一片，潑墨般的夜空下一座巨大的深黑色影子傲然聳立，鬼牙月猜測那就是郎祈說的望天犀，不過怎麽看也不像是有人呆的地方，鬼牙月心不在焉地走著，腳下驀地一空，“啊！”一聲低叫，忽然肩膀一緊，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被炎狛拉了回來。
“你在想什麽？”
“沒——”
咕咚。
幾塊碎石順著山坡滾落，四周忽然莫名其妙地安靜下來。
“救命、救命——”
呼救聲倏然響起，鬼牙月倉皇四顧，忙問：“誰？”
她話音剛落，呼救聲更加急切，聽聲音似乎是個孩子，不過這聲音怎麽出現得如此古怪，炎狛也是一愣，隨之捂住耳朵又鬆開，連著幾次後對鬼牙月說：“這聲音好像有點奇怪。”
“是啊，空洞洞的，聽不出方向。”鬼牙月隨口答道，忽聽自己的說話聲清晰入耳，而這呼救聲仿佛是從她腦海中直接冒出。
“狛君。”鬼牙月忽然跳下山坡朝一處奔去，“過來，我知道他在哪裏。”
“救命、救救我、救命——”
呼救聲越來越大，月光下，鬼牙月身輕如燕，靈敏地穿梭在林間，月華傾瀉，灑下一片清涼的蒼白，就在望天犀正下方的一個石縫間，鬼牙月找到了呼喊的人，是個約莫十來歲的孩子，不知為何卻卡在了裏麵，動彈不得。
“救命、救命……”孩子見她到來，急得眼淚汪汪，他戴著麵具，正好遮住鼻子以下，穿著整齊，衣著華貴，頭上戴著一個小小的玉冠，看起來不是一般人。
“你是誰？怎麽在這裏？”鬼牙月一邊試著挪動他的身體一邊問。
“大姐姐，救我……”孩子哭哭啼啼地說，突然他又停止哭泣，眼前一亮，大喊一聲：“你！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嗯？”身後，炎狛駐足凝視夾縫中的孩子，微微皺眉。見鬼牙月還在試圖把他弄出來，炎狛走上前來，手按在一麵石壁上，說：“我來。”
話音剛落，石壁忽然嗡的一聲，然後慢慢碎成細沙，與此同時，孩子的目光就一直落在炎狛身上，片刻不離，直到鬼牙月把他弄出來，他這才回神，手小心翼翼地拉住炎狛的袖子，問：“你不認識我了嗎？”
“你是誰？”炎狛詫異的問。
“我是白麒童啊，我認識你，但不知道你叫什麽，不是你一直在呼喚我嗎？”白麒童認真地說，眼神清澈如水。
“你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炎狛搖了搖頭，鬼牙月複而問：“荒郊野外，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們抓我回去，我不要回去。”白麒童幹脆地搖了搖頭，說：“我要找……”說著，他頓了頓，期待地看著炎狛，然而炎狛神色淡漠，沒有作答，他低垂著頭，捏著袖子，小聲說：“我要找一個很熟悉的人，他一直喊我，還有我的爹娘，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我想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去看一看，可是他們不準。”
“他們？她們是誰？”鬼牙月反問。
白麒童想了想，回道：“我的義父和義母，他們最近鬧得很凶，所以我才能偷偷跑出來。”
說話間，忽見前方亮了一下，白麒童頓時心驚，大叫：“糟了，不小心把他引來了，我們快跑。”
“什麽人？”遠處一聲怒吼，隨即一道火舌撲麵而來。
“是我！”白麒童抱著頭大喊。
火焰瞬間消失，卻在此時，三人周身嘩嘩嘩地竄出五盞火焰，高懸空中，霎時，燈火通明，白麒童嚇得第一時間躲在炎狛身後，炎狛奇怪地看著他，他反而可憐兮兮地望著炎狛。
“了殘枯。”白麒童小聲呢喃，鬼牙月反問：“你認識？”
白麒童緊緊抓著炎狛袖子，怯怯地說：“無絕老祖，了殘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