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難訴真言

棗心跟在炎狛身後蹦蹦跳跳的進了屋,一會兒跳上桌子一會兒爬上書櫃,在書櫃裏翻找,嘩啦嘩啦灑了一地的書冊,炎狛也不製止,任由她胡鬧。

想來也奇怪,他竟然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小嬡娘為什麽要給他太樞歲的鑰匙?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大概隻能親口問她了,如果有機會的話。炎狛自嘲地笑了笑,正當他準備關門離開時,棗心竟然爬到了書櫃頂端。

哐當!

書櫃上架著的長形木盒一下子被棗心踢了下來。

棗心嚇了一跳,一溜煙下來,逃似的奔出書房,炎狛走上前,正打算撿起畫卷裝回去。

半開的畫卷,熟悉的女子,炎狛的手不聽使喚的僵在半空,女子英姿颯爽一身戎裝,神色瀟灑從容,她身後是千軍萬馬,眼前是萬裏敵鋒,頭頂海浪滔天,隱約浮現一條巨大海獸。

炎狛瞳孔猛縮,怔怔的看著畫上的人,視線不自覺移向下方的一行小字:“淩雲怒海霸上顏,今夕何欣,執手同觀。”

“……上龍觀……書。”炎狛喃喃,鮮紅的印章上清晰的刻著四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上龍觀?太樞歲?

“今夕何欣……執手同觀……”

……

另一邊,離開王宮的太樞歲一路上都在回想妖主翁的話,自從他們歸來,太樞世表現的非常奇怪,這不得不引起兩人注意。

——“我懷疑大皇子似乎與孤今颯有了接觸。”太樞歲不放心的說道。

妖主翁“嗯”了一聲,說:“你還記得我有多少孩子嗎?可惜啊……他們都死了。”

——“當年那件事……”太樞歲沒有敢再說下去。

妖主翁幹笑兩聲,說:“怪隻怪我活的太久,讓他們等不及,但如今我隻有世兒一個繼承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任何人以任何手段傷害他,懂麽?”

——“我隻想說,讓他知道王後的事,對我們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太樞歲解釋道。

妖主翁搖了搖頭,說:“太早了,現在的世兒還不足以成為太樞族妖主,還沒有對付孤今厲的能力,我要他能獨自應付孤今厲,而不是一直依靠你。”

——“我……知道了。”

不知不覺太樞歲已然回到王殿歲府,院子裏,棗心一改常態,小心翼翼的跟在太樞歲三步外,始終保持一定距離,太樞歲心下奇怪,問:“棗心,你是不是又闖了什麽禍?”

棗心忙不迭搖頭,蹦蹦跳跳的跑到五步外的大石頭後,露出半個腦袋。

“過來。”太樞歲沉著臉喊道。

棗心還是搖頭,身子一退,這回躲到七步外的珊瑚石後,露出一隻眼睛。

“哼!”太樞歲佯裝生氣,扔下棗心自己回去。

“鬼牙月和炎狛在不在府裏?”太樞歲詢問一名侍女,侍女低頭小聲回道:“鬼牙月姑娘出去了。”

“嗯。”太樞歲點頭,一抬眼就見炎狛從後花園走出,看到他似乎也是一愣。

炎狛嘴角沾著血跡,衣袖上也鮮血淋淋,觀他神色恍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去請醫師。”太樞歲說著對侍女說。

“是。”侍女低頭退下。

炎狛淡漠的掃了眼兩人,轉身離開。

太樞歲心中生疑,快步追上,問:“你傷勢不輕,被誰打傷?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他話音剛落,炎狛神色微變,太樞歲看在眼裏,更加疑惑,問:“你……”

“……”炎狛停下腳步。

“炎狛?你怎麽醒了?”鬼牙月遠遠看到兩人,本能警覺,“怎麽回事?你怎麽這麽多血?”鬼牙月看到炎狛一身血跡大吃一驚。

“沒事。”炎狛回道。

太樞歲尷尬的笑了笑,說:“既然如此,我還有要事處理,兩位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下去。”

炎狛的視線在太樞歲身上停留片刻很快移向別處,太樞歲說完領著棗心離開,鬼牙月問:“發生了什麽事?”

“你去了哪裏?”

“隨便出去轉轉,打聽一下替死蛫的下落。”鬼牙月含糊回道:“算了,我扶你回去休息,一切都交給我,我不會讓你死。”

……我不會讓你死。

躺在床榻上的炎狛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鬼牙月悄聲合上了門,屋內一片寂靜,腦中依然時不時閃過那副畫,畫上的人,畫下的字,難道是巧合?他的身體正在枯竭,雙手已經使不出一絲力氣,他無力的望著頭頂,寂寞的空白。

“鬼牙月姑娘。”一名侍女悄聲從屋後走出,像是等候多時,鬼牙月回身,疑問:“什麽事?”

“殿下請您過去有事相商。”侍女微微施禮。

“呃……”

“殿下還說,這件事與您的朋友有關。”侍女笑著說。

“好吧。”

鬼牙月點頭,跟著侍女去見太樞歲。

幾個牙將愁眉苦臉的從屋內走出,正巧遇見前來的鬼牙月,其中一個古怪的打量了她一眼,匆匆走了,鬼牙月與侍女先後進屋,太樞歲正在寫信,一隻小巧的信龜安靜的趴在桌上,太樞歲寫完信,把珠子放進凹槽內,信龜眨眼間消失無影。

“你下去吧。”太樞歲頭也不抬的說。

侍女輕聲答了個“是。”

“請坐。”太樞歲收拾好桌上的書籍笑著說。

鬼牙月一眼認出牆上掛著的劍,那日在紫珊貝市的競輸閣中,詳細介紹了這把劍。太樞歲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鬼牙月慌忙收回視線,問:“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我們西海很少有外族會找到這裏,我們也想了解了解外麵的世界,所以妖主托我問問你們,外麵的妖族與我們有什麽不同?”太樞歲爽朗的回道。

“這……”沒想到太樞歲會問她這個問題,鬼牙月一時錯愕,想了想,回道:“也沒有什麽不同。”

“你是鬼妖,你所說的七大妖山還有像你這樣的鬼妖嗎?”太樞歲問。

鬼牙月點頭道:“有,還有兩個。一個在謫仙鎮,一個在煞炎幽荒。”

“哦……”太樞歲心下了然,繼而又問:“炎狛來自哪裏?”

“七大妖山之一的狐山。”鬼牙月幹脆回道。

太樞歲眯了眯眼,不確定的望向一處,說:“狐山?那應該是狐妖居多,不過他似乎不是狐妖,他是……”

“他……他出生在焚千川,那裏不屬於七大妖山。在接近極北之地的一處隱秘妖穀中。”鬼牙月忙道。

“他身上為什麽會有海妖的氣息?”太樞歲終於說出了困擾許久的疑問,當初孤今厲讓他帶兩人同行時,他毫無覺察,直到太樞境地第一次交手,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妖氣,來自西海,“他和孤今妖主有什麽關係?”

“這……我並不清楚。”鬼牙月實在想不出理由,太樞歲嚴肅的說:“他的身體在枯竭,性命垂危,隨時可能……你應當知道,他不僅僅是受傷這麽簡單,還有……”

“你能——”

“殿下!”

屋外突然衝入一名牙兵,太樞歲臉色瞬變,鬼牙月的聲音戛然而止,太樞歲臉上隱含怒氣,礙於鬼牙月在場所以不好發作。

“殿下公務繁忙,鬼牙月就先離開了。”鬼牙月巴不得趕緊走,見來人神色慌張,立刻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太樞歲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說:“也好,若有什麽狀況,立即通知我。”

“殿下!”牙兵焦急的說,太樞歲臉色一沉,等鬼牙月走後,牙兵才上前小聲在他耳邊說:“孤今颯給您下了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