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老匠信龜

次日清晨,鬼牙月和炎狛老早就在樓下等著其餘兩人,太樞世打著哈欠,三步一停的慢悠悠走下樓,緊跟著太樞歲和小嬡娘也走了出來。

“現在就去嗎?這麽早……”太樞世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太樞歲橫了一眼他,道:“今天還有別的事情,早說不讓你跟來,是你自己硬要來。”

“走走走。”說話間,太樞世突然容光煥發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小嬡娘笑眯眯的看著兩人,目光轉向鬼牙月和炎狛,說:“你們吃不慣這裏的東西,一會兒我讓夥計找一些你們愛吃的。”

鬼牙月尷尬的笑了笑,跟著太樞歲等人離開織殼館。

紫珊貝市按珊瑚礁的顏色分為了紅白藍綠紫五個街市,其中紫色居多,所以得名紫珊貝市。照太樞歲的說法,養信龜的龜匠在西南方向的綠珊市,而之前鬼牙月和炎狛看到的那群粉團團隻是紅、白兩市的交界處。

太樞世耐心給兩人解釋,直到進入綠珊市,綠珊市的海流似乎比別處要湍急些,一條鰩魚呼的一聲出現在上空,嚇得燈籠魚慌忙四散,這裏的人習以為常,有的笑有的罵,鰩魚搖著尾巴懶懶打了個轉,朝相反方向緩緩遊離。

鬼牙月看得出神,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目的地,海馬搖著腦袋煩躁不安的停在原地,一座烏黑的大海螺屋孤獨的聳立在街角,門口立著一個歪著的石碑。

“老匠。”鬼牙月念出聲。

屋內立刻傳來一個喑啞的聲音,“誰在喊我?”

說話間,一個魁梧身影大步走出,鬼牙月抬眼一看,心底莫名一涼,眼前之人臉上裹著黑布,露出一大兩小三個眼睛,皮膚呈暗綠,身後拖著一條尾巴。

左邊兩顆小眼睛眯了眯眼,右邊那顆大眼睛瞪圓了盯著幾人,鬼牙月被看的心底發毛,那人說道:“剛才是誰喊我?”

“是我。”太樞歲笑著回道,老匠目光盯著太樞歲看了片刻,又移到太樞世身上,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哭道:“殿下饒命、大皇子饒命、小的已經改邪歸正,沒有再做過一點點違反族規之事……”

“我們來又不是打你,起來說話。”太樞世沒耐心的回道。

“也不是來抓我?”老匠微微抬頭,不放心的問道。

太樞世冷笑,輕哼道:“你有這個資格嗎?趕緊起來,有正事找你。”

“哦哦、好好、好——”老匠連忙爬起來,對著太樞世與太樞歲一陣憨笑,看也不看鬼牙月和炎狛二人。

“給他吧。”太樞世對鬼牙月說,鬼牙月看著炎狛,炎狛取出信龜,遞給老匠,老匠看著太樞世和太樞歲,雙手接住信龜,看了看,問:“你們是想讓我打開?”

“廢話。”太樞世喝道。

“不是、大皇子、您知道,私拆他人信函是重罪、上次不就是……”老匠說著,看著兩人越來越冷的臉沒敢再說下去,“呃……好吧,你們在這裏稍等片刻。”

沒過多久,老匠就從屋內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信龜,看著四人,猶豫了一下,遞給太樞歲,說:“打開了,您看。”

太樞歲手按在龜殼上,沒費力氣摳開小殼,裏麵是個空空的凹槽,鬼牙月和炎狛也湊過來看,太樞世失望的歎了口氣,說:“白忙一趟啊!什麽都沒有。”

“也不是,一般信龜上都有代表個人的特有紋記,這個應該也不例外。”太樞歲說道,打量了半天,也沒找到特別之處。

太樞世問老匠,“信龜上的紋記標記通常在什麽位置?”

“這……沒有固定……”老匠的話還沒說完,太樞世的臉立刻青了一半,老匠隨即改口道:“凹槽的位置。”

“等等!”

太樞歲正舉著信龜仔細端詳,鬼牙月忽然像看到了什麽,一把奪過他手上的信龜,對著上空的燈籠魚,微微移動了一下角度,自語道:“剛才那一瞬間。”

燈籠魚在上空徘徊,鬼牙月的視線緊盯著凹槽,一片絢麗的圖案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太樞世隨即喝退老匠,老匠如獲大赦連滾帶爬的滾進自己的老窩。

鬼牙月看著凹槽上顯現的圖案,仿佛在哪裏見過,但她還沒能想起是哪裏,炎狛脫口而出,道:“孤今……海狼。”

鬼牙月猛地想起在孤今族王城中的那段時日,再仔細一看,清晰的紋路,猶如一隻咆哮的狼,不禁自語:“真的是孤今……”

“中間還有一個字。”炎狛接著說。

太樞世喃喃道:“……颯。”

“孤今颯是……”鬼牙月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看太樞歲和太樞世兩人神色陰晴不定,太樞世疑惑地問太樞歲:“師父,孤今族有幾個孤今颯?”

“據我所知,隻有一個。”太樞歲強裝鎮定,搖頭說道:“但是他不可能還活著。”

“主人身亡,信龜必死,是不是有人冒充他?”太樞世猜測道。

太樞歲沉默片刻,看了看天色,說:“先回去,這件事一會兒再說。”

“孤今颯是?”鬼牙月忍不住追問。

太樞歲回頭輕歎道:“上代孤今族妖主孤今桀四子。”

“如果孤今颯還活著,那這件事就麻煩大了,他背後肯定有浮元一族的支持。”太樞世不忘對鬼牙月解釋道:“浮元一族你們知道嗎?現今的啟王一族就是推翻浮元一族而建立,孤今颯的娘是浮元一族的人,名叫浮元妉。”

“浮元……”鬼牙月腦中閃過一道霹靂,脫口道:“浮元貘?”

“嗯?”太樞歲停下腳步,回頭問:“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

“孤今厲提起過。”炎狛回道。

“哦,原來如此。”太樞歲再沒有說話,太樞世倒是聯想到了什麽,自語道:“看來現今的孤今族妖主早就防著他們了啊。那麽孤今颯沒死,也在他的算計之中?真是奸詐。”

鬼牙月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直到他們再次返回織殼館,小嬡娘早就等在門口,還有幾名守在門口的牙兵,來往行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又不敢靠近,小嬡娘見他們回來,轉身鑽進店裏。

店內,一個巨大的貝殼上擺著兩顆纏繞在一起的樹,修剪的很是規整,樹枝中間掛著一個明晃晃的東西,有拳頭大小,太樞歲等人一進門,小嬡娘讓夥計把罩在樹上的東西拿掉,樹梢微微顫動,幹枯發黃的樹葉幾近脫落。

“這是……”太樞歲怪異的看著小嬡娘。

小嬡娘神色古怪,喝退夥計後,才說:“你們前腳剛走,就有人把這東西送來,說是給二樓房客,喏!”

“中間的這個難道是?”鬼牙月快步上前,伸手去摸那顆瑰珀,小嬡娘來不及阻止,鬼牙月像觸電般又縮了回來,再看這一人高的連理枝,樹幹部分一道清晰的傷痕,“這個瑰珀……”

“這個真的是瑰珀?”太樞世忍不住伸手,小嬡娘心疼的說:“別亂動,萬一壞了怎麽辦?”

這個六棱瑰珀,不是當年連理枝們贈送給枉生,他們再去尋找枉生時帶回來的那顆嗎?枯之想把它送給她,但被她拒絕了,正是這顆瑰珀。

“送東西來的人呢?”太樞歲不忘問。

小嬡娘回道:“我隻聽到了聲音,店裏的夥計說是兩個青年,東西放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