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願君采擷
“你有沒有聽過有一種半妖草，名曰連理枝。”
孤今斛開門見山的問，枯之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變幻莫測，孤今斛轉身，枯之後退一步，警惕的回道：“從未聽過。”
“那我來說。”孤今斛像是回想起很久的事情，緩緩開口，道：“當年，我花重金在太樞族買回一件東西，叫六棱瑰珀，然後聽到這麽一個故事……”
西海霸川之外，有一種半妖草，名叫連理枝，他們是逃難至此。因為弱小，所以慘遭屠害，因為罕見，所以個個垂涎。他們生來不具備修煉強悍妖力，也並非完整的妖族，就連名字也不是他們自己取的，是一個從陸上來的妖，說他們就像連理枝。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一生一伴侶，雙根結成枝。
相愛的兩個妖，會慢慢變成相同的模樣，就像在宣告所有族人，他們隻屬於彼此。
連理枝之所以罕見，不單因為他們容貌不同於其他妖族，更重要的是，他們繁育後代也和別族不同，每年三月到六月她們化樹，兩樹交纏盤錯，共同結出一枚半透明的果實，待到十一月或十二月，果實成熟紛紛墜地，破裂出一個個幼妖，他們隨之化回妖形，開始撫養幼子。
“那枚價值連城的六棱瑰珀就是連理枝還未破殼的幼子。”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枯之忽然激動的打斷孤今斛的話，怒道：“我們早就做好了滅族的準備，沒什麽可說，與其苟延殘喘，不如死了幹淨，自此之後，霸川再無饅頭妖，什麽都不會有！”
“如果你們真的想死，又何必冒著被滅族的風險逃到我族，被太樞族圈養的連理枝又為何幾天內死的幹幹淨淨。”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枯之抓狂大吼，“那種不堪一擊半妖草早該滅絕，與我們饅頭妖有什麽關係？”
“連理枝滅絕後，瑰珀一夜之間價值暴漲，你們也偷偷來到了孤今族，你們根本不是饅頭妖，饅頭妖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滅亡了。”
“住口！”枯之失控，雙目怔怔的看著一處，悲傷、憤怒、絕望和無奈，孤今斛沒有再說下去，枯之咬牙，緊握著拳頭，視線微瞥，掃了眼麵前挺拔的身影，壓低聲音，問：“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
“我說過，我曾花重金買下六棱瑰珀為了討一個人的歡心，誰知她並不喜歡。”
“她叫什麽名字？”
孤今斛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她已經死了。”
“嗬嗬……你知道六棱瑰珀為什麽價值連城嗎？”枯之深吸一口氣，反問孤今斛。
孤今斛點了點頭，說：“因為六棱瑰珀中是枚雪花，這是在西海永遠看不到的東西，隻有陸上冬季，才會漫天飄雪。”
“沒錯，不過最最昂貴的瑰珀不是它。”枯之陷入沉思，孤今斛沒有說話，枯之說：“是雙心瑰珀，好像天上的兩顆星星，被關在小小的瑰珀裏。”
十幾條大大小小的燈籠魚匯聚在上空，照亮整片海穀，穀口四周重兵把手，穀中鬱鬱蔥蔥種著很多樹，樹枝上亮了一閃一閃的小白光。
鬼影浮光下的景象逐漸清晰，鬼牙月與炎狛相視一眼，鬼牙月慢慢走近那片樹林，看著樹枝上拇指大點的小圓珠子，輕輕用手托起。
“采擷、采擷你快過來。”
一個黃裳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鬼牙月身旁，笑著對站在不遠處出神的女子招手，女子慢慢回頭，麵龐柔和，淡眉星目，同樣身著黃裳，長裙曳地，慌忙放下手上的珠子，應了聲跑上前，問：“怎麽了？”
“你看這顆，是不是雙心瑰珀？”女子指著拇指大的珠子一臉期待的問采擷。
采擷皺了皺眉頭，凝神注視片刻，道：“太小了，看不出來呀！”
“再等兩三個月就可以采摘了呢，隻要在他們落地之前，哼哼……又可以賣個好價錢，我們也好過一點……”女子說著，激動的一臉欣喜。
采擷輕輕“哦”了聲，女子蹦蹦跳跳又去別處巡查。
“這是什麽？”鬼牙月喃喃。
采擷出神的盯著樹上珠子，自語道：“瑰珀。”
鬼牙月嚇了一跳，采擷摩挲著樹上的瑰珀，這些樹隻有一人高，枝繁葉茂，兩兩相交，采擷看得出神，不由自主的說：“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誰知，隻不過是一場奢望……”
那樹仿佛聽懂了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采擷輕撫枝葉，歎道：“我們的性命都不在自己手中，何況是你們……”
“采擷、采擷——”
“來了。”
呼聲急促，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采擷邊喊邊朝聲音來源處跑去，剛跑出樹林，就見一群人圍成一圈，還有十幾個飛魚牙兵來回巡視，采擷一個激靈，被同伴拉倒人群裏，撥開人群，一個和她們穿著相同的黃裳女子渾身是傷，被人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看到采擷的瞬間，嗚咽哭泣的朝她這邊挪。
“是她嗎？”飛魚牙將氣勢洶洶的踩在女子身上，用刀指著采擷，采擷腦中一片空白，就見女子淚眼汪汪的看著她，搖了搖頭。
牙將冷笑，目光在采擷身上停留片刻，一刀砍斷女子的一條腿，女子痛苦的扭曲身體，血如泉湧，卻是一個字也喊不出。
“無論有沒有人幫你出逃，你都是一死，區別隻在於痛不痛快，你的答案呢？”
女子又將目光落在采擷身上，牙將指著采擷，誰知女子看到刀刃，突然一個起身猛地撲了上去，鮮血飛灑，驚得眾女子一陣慌亂，十幾名牙兵同時湧上，寒光凜凜，殺氣逼人，鮮血漸漸彌漫，消融於水中，氤氳出一片淡淡的暗紅。
“都給我安靜！”牙將忍不住一聲怒吼。
眾女子擠作一團，推推嚷嚷把最裏麵的采擷擠了出來，采擷臉色煞白，似乎還沒回過神來，低垂著頭，恨不得立刻消失，牙將鄙夷的掃了她一眼，說：“再有出逃者，她就是你們的下場，當然，我不會讓你們死的和她一樣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