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番外?厲嫵記
“喂！臭頑宮，你拉我來做什麽？”
逆蕊今一臉不情願地被頑宮拖到山坡上，山坡下，厲嫵望著眼前被風吹得左右搖擺的小紅燈籠，一動不動，她與樹相距大概一丈有餘，聽頑宮說這裏是厲嫵修煉的地方，他平日很少和她打交道，雖然是師兄妹，不過頑宮沒少欺負她。
“幹嘛？你要找她去找啊。”逆蕊今瞪著頑宮。
頑宮憋得滿臉通紅，半響回道：“你還沒聽說，她是妄叔的女兒。”
“是又怎麽樣？我又沒有欺負過她。”逆蕊今大喝，頑宮連忙堵住她的嘴，逆蕊今氣鼓鼓地抱著他的手張口就咬，頑宮強忍著沒有叫出聲，求爺爺告奶奶地讓她先安靜一會兒，才道：“我怎麽辦？她這人又不愛跟人說話，我要怎麽跟她道歉啊？”
“活該。”逆蕊今壞笑，趁頑宮不注意，扭身跑了。
“喂，逆蕊今，你教教我啊。”
“不教！”
逆蕊今朝他做了個鬼臉，幸災樂禍地跑遠了。
頑宮苦惱地趴在原地，他實在想不通厲嫵竟然會是妄叔的女兒。
當年厲嫵來拜師時，妄叔說什麽也不收，因為她資質太差，教什麽都學不會，妄叔告訴她她不適合學習妖術，讓她回去，誰知她固執地跪在妄叔門口，直到體力不支暈倒在地。
妄叔沒辦法，隻得勉強收她為徒，也隨便教她些簡單的妖術，最後經由淩後指點，讓她專攻箭術，才有了今天的厲嫵。
南北鬥被攪得翻天覆地，發瘋的百足蠆到處傷人，眾妖四處逃命，妄無災受了重傷與厲嫵躲在一塊石頭後麵。
“你……”妄無災不敢麵對厲嫵。
厲嫵低著頭，緊挨著妄無災坐著，輕聲道：“我、我能不能叫你一聲爹？”
妄無災渾身一顫，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對不起，是我不該來找你，我娘到死都不讓我來見你，也許是覺得自己不配做你的妻子，而我資質低劣，你當然不希望自己有這麽笨拙的女兒，我知道。”厲嫵聲音逐漸弱了下去，趁妄無災不注意，悄悄抹掉臉上的淚水，不等他開口，又輕鬆地說：“如果我們都能活著回去，我就離開你，你放心，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以前沒有，以後——”
“你是我的女兒。”妄無災打斷她的話，微微喘息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當年我受命與異犳一戰，無意間救了你娘，她們那個村子正好在異犳與飼凰族領地的交界處，村裏還生活著一部分異犳族族人，可是後來我們雖然打贏了異犳族，這一村的人也被異犳族擄走。”
“我一直在找她，還暗中潛入異犳族境地，可是都沒有她的下落。”
“你當然找不到她。”
厲嫵苦笑，因為她很早就偷偷跑回飼凰族，並且明明知道妄無災在找她，還故意躲著他。
“為什麽？”妄無災失聲問。
厲嫵抿唇，猶豫了一下，說：“因為你是妄無災，她是個膽小懦弱的啞女，因為你能力出眾，她生的女兒卻像個傻子，連走路說話都比平常的孩子晚很多。別人用幾個時辰學會的東西，她要用幾天甚至更多，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她卻怎麽也不能理解，這個孩子，怎麽能夠承受妄無災之女如此巨大的殊榮。”
“我不像你，我像我娘。”厲嫵回頭淚光閃閃地看著目瞪口呆的妄無災，一聲輕笑，“我娘死後我便下決心找你，我不信自己真的會被所謂的天賦限製，然而、然而……嗬嗬……現實就是如此……”
“哈哈哈……”妄無災大笑，突然大力抓住厲嫵的手，厲嫵頓時一愣，妄無災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我原以為在劫難逃，如今卻多了個女兒，天不亡我我何必自亡，等我們回到飼凰族，你帶我去見她，你是我妄無災的女兒，她是我的結發妻子，即便是死了，也是我的女人。”
厲嫵渾身一顫，怔怔的看著他，半響，才擠出幾個字。
“你說的……是……”
“該改口叫我爹。”
妄無災打斷她的話，搖了搖頭。
“……爹。”
山坡上實在按耐不住的頑宮硬著頭皮去找厲嫵，厲嫵聽到聲音眼角微微後掃，頑宮神色窘迫，顯得非常不情願，厲嫵收回目光，繼續盯著一丈外的紅燈籠發呆，燈籠掛在樹上，隨風擺動。
“那個……師妹。”頑宮小聲喊道。
厲嫵這才轉身，不冷不熱地回了句：“師兄找我有什麽事？”
“恭喜你。”頑宮話音剛落，厲嫵臉色刹變，頑宮頓時理解，立馬改口道：“你別誤會，我說的恭喜是族首封你為飼凰族第一神箭手。”
厲嫵一聲苦笑，什麽也沒有說。
“妄叔今早醒了。”頑宮又道。
“嗯。”厲嫵輕輕點頭，目光移向別處。
“妄叔都跟我們說了，你的事情。”頑宮說道，想起今早妄叔剛睜眼睛就喊著厲嫵的名字，然後一直問眾人厲嫵有沒有事，直到確定厲嫵無事這才放心，然後把一切都告訴眾人。
“嗯。”厲嫵還是沒有太大反應。
頑宮忍不住跑到厲嫵正麵，問：“你就不去看看他嗎？”
“是他讓你來找我的嗎？”厲嫵淺笑。
看到微笑的厲嫵，頑宮傻愣片刻，猛地回神，厲嫵又轉向別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是，我來、我來是想跟你道歉，之前、之前為難你……”
“我習慣了，不怪你。”厲嫵隨口回道。
頑宮聞言，一時找不到話說，渾身不自在地站在原地，厲嫵轉身，依舊笑道：“我馬上回去，讓他……不對、讓我爹不用擔心。”
“呃……好吧。”頑宮稍稍鬆了口氣，告別了厲嫵，匆忙折返。
一陣風起，吹亂厲嫵的長發，厲嫵手握彎弓，目光突然一冷，看著樹下搖曳的紅色燈籠嗖地射出一箭，燈籠應聲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
厲嫵低頭，目光漸漸柔和，光滑的彎弓早已磨去了往日的棱角，她也不再是當初那個不喑世事的厲嫵，長空落日，她放眼遠方，種種回憶如白駒過隙，轉瞬而逝。
“娘，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