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棋山之下,一個飛梭馳道商貨往來,各地物資正在源源不斷供往此間,坊市裏麵人聲鼎沸,大批力工利用類似外骨骼機械臂的工具卸貨搬運。

他們從飛梭落地的降落場把貨箱搬離,隨後騰出空地,重新裝上應發之物。

幾名管事模樣的偃者學徒站在前庭,看著這副繁忙的景象,卻是唉聲歎氣。

“半年以來,商運衰減,各地資源點的福地之主們都有異心啊!”

“那些個福地之主目光短淺,一心趁火打劫,趁這機會吃飽一波,真是不當人子!”

“唉,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雖說我棋山尚有一批忠誠盟友,能夠保證基本貨品滿足,但迄今為止,不少貴重靈材和高等貨色已經缺貨,交易也受阻,各地客商和買主怨聲載道……”

“這都是那個李大匠鬧的呀,無緣無故就來這麽一出,光是吊著,就讓我們損失慘重!”

“若是他痛痛快快來打倒也罷了,這宣而不戰,到底要拖到什麽時候?”

“說不準這就是他的真實目的,先截斷我棋山的資金來源,才好為所欲為。”

“太陰險了!”

近來之事,越發難以捂住,以至於連中下層都開始知曉。

不過就算知道壓力根源何來,棋山之人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認栽求饒求了,賠禮道歉賠了,輿論施壓也施了,各種手段,諸般對策,李塵全然油鹽不進。

大匠帶來的壓力是全方位的,坊間畏懼大匠威嚴,也不願與之為敵,當然是先撇清自己再說。

棋山過去聲勢浩大,坊間關係維持得不錯,直至此時,才發現過去的苦心經營,維持,比不上人家大匠一句話。

最近半年以來,李塵甚至都沒有真正動手做些什麽,僅憑這公開宣稱要進攻棋山的消息,就給棋山帶來了不小的損失。

好在棋山終究還是有著幾分底蘊,而且幕後首領也是一位大匠。

雖然是沒有得到造化宗承認的草莽大匠,但對中下層而言,也足以提振信心了。

等到這一批貨物搬完之後,幾名管事盡職的清點一番,就把力工們召集起來。

“都過來了,現在開始結算今天的工錢。”

“聶管事,明日還是照常上工嗎?”有人問道。

當中的一名管事道:“明日?明日不用來了。”

力工們驚訝道:“啊,為何?”

管事道:“沒有為何,這個倉庫,明日開始暫時關閉,等到什麽時候重新開放了再來吧。”

打發了這些人,管事們帶著隨從巡遊四周,檢查水火隱患,好一陣後才走出倉庫。

有人轉頭看了一眼,龐大的建築如同貝殼臥在坊市的一角,昔日的繁盛與忙碌不再,隻餘夕陽之下的孤寂。

“這可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那人莫名感慨。

“那是什麽?”

突然,有人抬頭仰望天空,帶著幾分驚愕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抬頭,隻見兩個散發著耀目光芒的球狀之物如同隕石墜落,很快就突破了棋山外圍的防護法陣,徑直闖了進去。

轟隆!

不久之後,如同悶雷的巨大撞擊之聲傳來,整個棋山都被驚動。

“敵襲!”

鎮守山門的靈峰弟子撕聲裂肺的吼叫起來,有人敲響大鍾,發出警報。

片刻功夫,就有一支由四具夜叉,修羅機甲組成的戰鬥隊伍飛了過去,那是棋山的築基戰力。

“那是什麽?”

映入守衛者眼簾的,是兩個被巨大撞擊炸開的數丈深坑,深坑中心,銀白色的金屬圓球正在打開艙門,分別露出裏麵的法修人傀儡和劍修人傀儡。

他們各自身穿合金戰衣,胸口黑紋應龍圖的標誌醒目鮮明,昭示著來自廣雲的身份。

“是廣雲的人傀儡!”

“他們終於攻過來了!”

棋山守衛又驚又怒,當機立斷,朝他們發起了進攻。

幾乎就在這邊戰鬥爆發的同時,棋山之外,相隔數萬裏之遙的虛空中,一道百餘丈的龐大身影浮現,碟形的飛舟如同深海巨獸浮出水麵,四麵**漾起了無形的波瀾。

那是李塵麾下,得自於黑鯊盜的改裝飛舟。

“目標棋山,雷鷹戰機整編連隊,傳送!”

虛漩渦般的漣漪泛起,旋即很快化作黑洞消失不見。

在這座戰爭堡壘的中轉傳送下,數以十計的雷鷹戰機通過法陣平台瞬間挪移,一下穿過了棋山的重重防線,直接進入腹心之地。

轟!轟轟轟!

白線穿梭,馳騁於天空。

這些高速飛行器以極快的速度掠過棋山,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投下大量丙火烈雷,更有散射的子母蓮花於空中綻放,一道道尺許來長,手臂粗細的神火飛鴉轟鳴,針對群山之中的哨所,瞭望塔,法陣,倉庫等地多點開花。

此前半年多的時間,李塵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大致摸清了棋山之中商會勢力和修士聚居的精舍所在,攻擊目標集中在靈峰之上,倒是無需擔心誤炸那些尚未踏上修煉之途的平民。

盡管如此,此次戰爭,殺傷修士也並非他的真正目的,這些攻擊大多還是落在法陣禁製和通訊站台等基礎設施之上。

“大匠,廣雲終於發起攻擊了,現如今,我們應該如何是好?”

靈峰深處,一個被重重山體和銅牆鐵壁嚴密保護的密室中,數名棋山高層匆匆來到了孟大匠閉關清修之地。

此刻孟大匠也是一身道袍,正襟危坐,帶著幾分凝重的神色看向法陣所呈現的戰鬥影像。

“李塵欺人太甚,我們已經百般示弱,竟然還真的敢打上門來!”

“既然他如此咄咄逼人,那也休怪我,劍奴玉玲聽令……”

他說話之間,背後屏風走出一人。

那是一個彩衣錦履,豔麗無雙的少女,腰間挎著一長一短兩把長劍。

她唇若塗朱,但卻麵無人色,一身陰煞濃厚如霧,如同怪蛇繚繞在身旁,身姿筆挺,氣質如同出鞘的利劍。

“孟大匠,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就在這時,突然有商會之人驚呼,打斷了他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