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峰,群山萬壑,宛如龍蛇。

起伏的峰巒在青山綠水的點綴之下毓秀非常,清晨的霧氣宛如仙雲,更是把方圓數十裏都渲染得如同人間的仙境。

這裏是天龍門賴以立足此間的根基,也是廣元之地,除了金陽門發現的那座廣雲峰外,出乎意料的另外一座靈峰福地的所在。

一個長著如同妖魔的怪誕臉龐,身軀長如蟒蛇,長著多對足鉗與手臂的怪物蜿蜒爬行,悄無聲息遊走在群山之中一個清幽的山穀中。

“李塵,恒通商會……”

“你們竟敢勾結在一起來謀算我!”

怪物眼瞳中閃爍著幽幽的紅芒,麵目猙獰,充滿仇恨。

“找到了,這裏有一條密道,看來應是通往下方主脈的所在!”

“可終於算是找到了,他娘的,藏得還真隱秘!”

“快去通知丘舵主!其他人不準亂動,裏麵說不得有天龍門的寶庫或者囤積的資糧!”

山穀的盡頭,似乎有人在挖掘著什麽,突然傳出如雷的歡呼。

怪物神色莫名的看著他們興高采烈的湧了進去,從內部把隱藏極深的井道掘開來。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怪物喉間發出如同野獸的嘶吼。

這怪物,正是當日大戰之後,見機不妙,倉皇而逃的蜈道人。

蜈道人雖然修成天龍不死身,但畢竟也仍停留在築基,遠遠稱不上無敵。

這段時日以來,被李塵接連斬滅身軀,破壞跟腳,更是空前的虛弱起來。

恒通商會的倒戈一擊,使得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前功盡棄,不但如此,李塵還接連斬殺他麾下的親信,威逼散修和巫民戰士倒戈,瘋狂清剿天龍門。

天龍門原本就把大部分主力投在了東麵的戰場,被李塵手下愈發強盛的勢力所覆滅,接下來後方的靈峰也開始失守,幾乎可說是甲子基業,一朝喪盡。

現在蜈道人有家難回,無處落腳,堂堂一峰之主,竟是落得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場。

若在巔峰之時,他肯定不會願意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挖掘自己的老巢,但他心裏明白,此刻出現,必定很快就會為李塵所察覺。

對方似乎掌握了遠距離通訊的高明手段,更擁有與之相得益彰的智能之道,完全足以在重點區域布下天羅地網的眼線,不斷壓縮活動的空間。

擊殺眼前這些人沒有絲毫意義,隻要李塵還在,他就可以源源不斷的派遣部屬過來,開采這邊的資源。

蜈道人終究還是含恨低下頭去,如同一條真正的蜈蚣,鑽進灌木深處。

……

“門主!”

“門主!”

一個幽暗的地洞中,遍處都是怪石嶙峋,但在最底部的深處,被人開掘出一個十餘丈見方的寬闊山洞。

厚實的山體內含靈蘊,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倉皇逃出的數名天龍門高層就躲在這邊暫時休整。

蜈道人出現的時候,他們正在裏麵商量著接下來的對策,紛紛起身,恭迎他的返回。

“嘶……”

奇特的怪響中,蜈道人的身軀縮短變小,不久之後重新恢複了之前中年男子的模樣。

他身上衣衫宛然如昔,神色卻顯得有些憔悴,瞳中也布滿了血絲,眉宇之間,滿是揮之不去的疲倦。

“門主,方才我等正在商議,如何發起反攻……”

袁坷山是天龍門碩果僅存的三位築基長老之一,在之前的戰爭中,他一直都幸運避開了強敵,因此跟著逃回這邊。

“我等意在奪回主峰,重新開辟根據地,再威逼巫王相助……”

蜈道人聞言,擺了擺手,根本就沒有打算聽下去。

“你的計劃若在戰略相持階段,還算中規中距,或許以你才能,當真能夠組織好後勤生產,重新接上資糧和兵力的供應。”

“但如今是非常時期,我等已經內憂外困,就連以往積攢的三絕天寶蜈都已經所剩無幾,重新開辟了根據地,如何守住?”

“唯今之計,隻有兵行險著,直接針對那個李塵進行刺殺!”

“如此一來,才能逆轉局麵!”

他說到這裏,突然麵色微變,捂著胸口輕咳了幾聲,坐了下來盤腿運功。

他的頭頂很快冒出了騰騰的白煙,伴隨著長長的吐息,一口濁氣如同遊蛇吐出,整個人的麵色,又變得更加難看了幾分。

袁坷山等幾人大驚道:“門主,你……你不要緊吧?”

蜈道人道:“不要緊,我還撐得住。”

李塵隻是傷了蜈道人心脈,令他血元消耗,再生之力有所降低,但卻還不足以擊毀他的丹心。

隻要丹心不滅,他就不死,雖然有可能被削弱和封印,但在戰鬥之中,仍然足以發揮出頂尖築基的實力。

“門主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妙呀。”

盡管蜈道人強撐著,麾下眾人仍然難免擔憂,三名天龍門長老之一的袁坷山更是和另外一名長老段勇隱秘對視,彼此傳去了一個隻可意會的眼神。

不久之後,兩人穿過別有洞天的山洞內部,去往另外一邊的隱秘哨所巡視。

這處地方,原本是他們未雨綢繆,為了應對各種危局而挖掘的避難之所,不曾想到,竟然當真有這麽一天會派上用場。

洞中空曠,私下卻無外人,隻有兩人的腳步回**在空虛的通道中。

突然,袁坷山停下腳步,朝段勇傳音道:“段長老,不知你對當前局勢有何看法?”

段勇神色憂慮道:“大廈將傾,豈是獨木能支?依我看,這次怕是難過這一關了。”

袁坷山道:“按理說來,門主平素待我等不薄,可我等亦忠誠用命,回報於他,此前與廣雲坊征戰,同樣出生入死,既有功勞,也有苦勞!”

段勇眉頭微皺:“你到底想說什麽,不必拐彎抹角。”

袁坷山麵上露出一絲異色,道:“你我效力多年,已為元老,本該坐享清福,富貴綿長,如今卻落得這般的下場,還不如為麾下子弟計,投了那李師匠去……”

段勇悚然一驚:“你……你想投敵?”

袁坷山道:“良禽擇木而棲,不知道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