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舵所在離這裏路途並不遙遠,地煞門的虎爺匆匆趕來,額頭卻滲出了一絲熱汗。

他顧不上喘口氣,就匆匆從坐騎上跳了下來,走入街旁的客棧。

大堂中,那個生事的年輕男子正好整以暇坐在上首,似乎專門等著他來,圍觀的人群遠遠躲開,但卻仍舊禁不住好奇扒在門縫或者窗邊窺視。

“小人楊虎,拜見前輩高人,不知前輩此來瀧都有何用得上小人的地方,小人必定鞠躬盡瘁,任勞任怨,不敢有違。”

虎爺隻看了一眼,就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不但把跟隨而來的隨從們嚇了一跳,連李塵都生出了幾分訝異。

後麵幾人踟躕了一陣,也跟著呼啦一片跪倒在地。

李塵這時候反倒生出了幾分興趣,問道:“你怎就知道我是前輩高人?”

虎爺抬起頭,恭順說道:“前輩說笑了,您英明天成,神武自生……呃……我是通過您所展現的偃者技藝判斷的。”

在傀儡木兵冰冷的目光下,他決定還是少說廢話,有一答一為好。

李塵操縱傀儡問道:“哦?說來聽聽。”

虎爺道:“如若我所料不差,您本體並不在此,而是通過遠程通訊的技藝傳輸操控,以傀儡為化身,遊戲人間,凡人肉眼難知,隻以為是尋常之人,卻不知其乃是攝形畫皮之變化。”

李塵聽了,喟然感歎:“不愧是臨海域,區區地煞門的地頭蛇也有如此見識。”

虎爺說得沒錯,李塵此刻正在魔方迷宮內部,借由靈戒信標牽引通訊,掌控著顯露於人前的傀儡化身。

雖然僅僅隻是一具普通不過的木兵,但是由此而展露出來的,卻是貨真價實的築基師匠水準,對於不明其原理的人而言,還是頗為震撼的。

隻不過虎爺能夠看出攝形畫皮,也是因為李塵之前主動暴露所致,在事先明白眼前化身乃是傀儡之身的前提下,就不難想象其與畫皮之術有關了。

而且他也說錯了一點,那就是李塵並沒有掌握遠程通訊的技藝,而是折疊空間,借由信標進行引導。

傀儡的內部,靈戒被持續供能,打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洞口,僅容神識和法力通過,這種模式雖然簡陋,但卻已經擁有了高階偃者突破地煞屏障的雛形。

從實戰的角度來看,李塵本尊藏身於其內,若無針對空間的特別手段,等閑之人根本無法傷他分毫。

這等於是提前利用了結丹大匠掌握空間之力的特性,對付起毫無準備的敵人,簡直立於不敗之地。

李塵沉吟一陣,操縱傀儡開口道:“我還真有事情,要勞你們幫忙……”

虎爺忙道:“前輩請吩咐。”

李塵道:“我要此間地圖,還有最近魔災消息。”

虎爺遲疑了一下,問道:“魔災……前輩也是為了圍獵大魔‘貘肓’來的?”

李塵並沒有否認,隻是道:“把你了解的情況說一下。”

虎爺講述起來,果然與李塵了解的大同小異。

李塵初到瀧國,就聽說這裏幾年前遭了巨災,是一頭名為“貘肓”的大魔遷來此地,率領部眾肆虐橫行,到處破壞所導致。

十年前,也正是這一大魔率部打入了瀧都城,擊潰當時的瀧都世家,連殺十餘築基高手和數名偃者師匠,使得瀧都空虛,難以防衛。

就連連接臨海域與西邊內陸各城池的挪移法陣都在那一役中遭到破壞,乃是令得李塵滯留宿陽的幕後元凶。

同樣是在那一役中,貘肓被造化宗的大匠擊傷,遁匿於地,不知道躲在哪一處的靈泉地脈之中休養生息。

東勝洲的偃者和各方修士們從來都沒有放棄尋找它,也曾多次發現,組織人手圍剿,但卻屢屢被其逃脫,隻能暫且退而求其次,先剿滅其麾下部屬再說。

但無論是造化宗本身的師匠,長老,還是本土世家的豪強高手,都各有基業和利益,不宜組建狩獵隊伍,長久跨越數萬裏地域到處追尋。

為此,隻能利用懸賞,為肆虐各處的妖魔,開出從數千至百萬,千萬不等的賞格,引導廣大草莽散修去完成。

斬殺貘肓者,除了散修難以想像的高額花紅,還可憑此功勳向造化宗兌換許多市麵上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

東勝洲的地麵呈現原始而落後的風貌,很大程度上都是受戰爭和各種災難所累,造化宗作為統治者,擔負起了針對它們的責任,草莽江湖中的許多紅榜懸賞都是由其所開出,定期讓草莽散修們清剿各類威脅。

不久之後,李塵得到了全套的瀧國地形地圖,還有最近魔災形勢的資料,在眾人仰望中當街飛起,揚長而去。

他初來此地,也沒有特別目標,決定重操舊業,以獵妖,獵魔為生。

若得機會,順便尋幽探秘,專門去往一些常人難及的秘境,險境,找尋古修遺跡,仙人洞府,獲得更進一步發展的資糧。

李塵並沒有自大到覺得能夠對付大魔貘肓的地步,他真正盯上的是貘肓麾下多頭真魔,其中部分已經為本土世家所圍剿,但仍然還有部分四處竄逃,造成極大破壞。

針對這些目標下手,賺個幾百萬符錢和部分靈材花差,還是頗為合理的。

等到了解此地市場行情,再以自身偃者技藝造就一些傀儡和產品,或能走上良性循環的發展之路。

到時候,普通靈材就不用擔心匱乏了,想買多少就能買多少。

若是運氣好,結識前輩高人,甚至尋得仙山福地,更是連符錢難以買到的稀缺資源都有了門路。

李塵也沒有打算立刻就去拜訪此間的豪強和知名的高手,因為他初來乍到,還沒有什麽拿得出令人重視的東西,索性先從草莽著手,獵殺一二築基境界的真魔,等著名氣傳揚出去了,他們自己找上門。

這是他在宿陽發展勢力,也曾作為一方坊主所積累的經驗,他已經知道那些本土豪強的尿性,沒有必要趕趟著自己貼上去交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