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三日城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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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已經半個小時了,可以確定為死亡了。”急診室內的護士對著醫生說道。

“好吧,你去通知家屬吧!我先把報告填一下!這開車的都是些什麽人啊!”醫生拿起筆感歎一句,就準備動筆了。

“醫生,醫生,你快來,這心跳又有了!”一個正準備拔掉楊白楓身上儀器的護士大聲的驚叫道。

“什麽?我來看看。”

見慣了死亡的醫生對於這奇跡也是從剛開始的相信到如今的麻木了,可今天真的就在自己的眼前發生奇跡了。

“快..快..快,去..將她攔下來,還有通知家屬準備辦住院手續。”醫生也是激動的有些結巴了。

站在那見到破涕為笑的家屬們為楊白楓能夠搶救過來而高興時,帝明的心裏也是感到暖暖的。

“湯判,這杖刑的執行就安排到最後一天我離職前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呢!”帝明對著走過來的湯判點頭一笑的說道。

“是,大人,那接下來我們去哪?”湯判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以帝明為首了。

“我想去孤兒院轉轉,你覺得呢?”

也許是楊白楓對孫女的喜愛之情勾起了帝明關於小時候的回憶,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見院長了,不知道院長的身體現在可好?

“大人去哪,卑職就去哪。這孤兒院卑職也是時常去的,還有敬老院。”

“哦?那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我啊?”

“當然見過,隻是您也知道我們也就是客觀的看著,匆匆一瞥,不會刻意的記住誰,不然可是會結下因果的。”

看見湯判露出難得的窘樣,帝明也是開懷大笑的笑了一陣,將剛剛那一抹傷感正好釋放殆盡。

和湯判走在兒時生活過的那條街道上,帝明那沉澱的記憶像放映影片一樣。畫麵一副接著一副的出現了,微笑始終伴隨著這不斷更替的畫麵。

湯判見到帝明這樣,心裏感到非常矛盾,因為有一件事直到剛才才忽然想起。若是現在告訴大人。那大人好不容易回憶起的美好童年就會被自己的一句話給擊得粉碎。但若不告訴大人,那大人到最後將會責怪自己,既然早已知道為什麽不告訴他,還讓他抱以如此大的希望!

糾結,很糾結。

這再度化為凡人的二人。臉上的表情差異很大,引得路人在看過之後,難免會在心裏非議幾聲。

孤兒院的大門口終於到了,樣子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改變。就在帝明準備邁步進入時,湯判是再也忍不住的喊道:“大人,請留步,屬下有一件要緊的事要稟報!”

帝明邁起的右腳懸在半空中,略作停頓,然後一收而回。

“什麽事。說吧。”

“大人,屬下想知道您與這家孤兒院的院長關係如何?”

帝明微微一愣,進而回道:“她是一位慈祥的長者,待我們像親生的一樣,在我的心裏我一直將她視為我的奶奶,不瞞你說,她對我也是極好的。”

湯判心中呼出一口氣,為自己的決定而感到明智。

“大人,請您先做一個思想準備,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可能會引起您情緒上劇烈的波動。”

“別弄的這樣神神秘秘的,有什麽事就快說吧!”

“大人,您所說的院長在兩天前就已經辭世了,現在魂魄還在我們城隍府的押運司內。等頭七一過,就要押往豐都了。”

“什麽!”帝明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身體微微有些晃動,腦海裏瞬間感到有點暈乎乎的。這怎麽可能,一年前自己還感覺她好好地,也觀過她的麵向和走勢。院長應該是安度晚年,長壽健康之相,怎可能現在撒手人寰了呢?

“湯判,這裏麵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你若是知道內情的話,還請不要隱瞞。”帝明控製住心神,緩緩的帶著點顫音問道。

“回大人的話,都說世事無常。屬下知道大人有觀人望氣的本事,可大人也該明白,人的氣運不是一成不變,可能會變的好,也可能會變的壞。而院長就屬於後一類。

我們現在所在的街道在不久之後就會被市局規劃列為拆遷的範圍,而負責拆遷和競得這片區域開發權的正是合幫。

說來也真的很巧,負責前來和拆遷戶談判的人就是上午您見過的那個王勝,由於種種原因,王勝和拆遷戶的談判並不是很順利,尤其是跟街道內的大戶,像這所孤兒院更是談不攏。

幾次之後,王勝也動了歪點子,又是恐嚇,又是威脅,還揚言要對裏麵的孤兒下手。院長為了此事是特別焦慮,終於在巨大的壓力和憂愁下突發腦梗,由於很急,在被送達醫院時,已經搶救無效了。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大人若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屬下可以再介紹的詳細些。”

湯判看到帝明神色平靜地站在那,心中的感覺反而更為不妙。這樣的平靜讓人感到可怕。

“走,我們進去看看,好長時間沒有回來了。明天的追悼會我們也去參加一下吧!”帝明對著湯判微微一笑,率先走入了孤兒院的大門。

湯判沒有吭聲,但是確動用法力,向著押運司傳遞了一個信息。

孤兒院內,沒有了往日的歡笑,老師和孩子們臉上都掛著悲傷的表情,孩子們的左臂上別著紅色的袖章,大人們的左臂上別著黑色的袖章,醒目的“奠”字充斥在孤兒院的每一個角落裏。

帝明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走到一位老師的身旁,向他索要了一個袖章,很自覺地別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湯判也想要一個,但是被帝明給阻止了,若是讓湯判別上,那對於院長來說不一定是好事。

湯判讀懂了帝明的意思,對於帝明在此刻仍能保持冷靜而感到欽佩不已。

來到院長辦公室門前,帝明駐足良久。當他輕輕的打開院長辦公室的大門後,還是沒有立刻走進去。

“東西都還在,人已不在了。既然人已不在,那見到這些東西又有何用?睹物思人,思的是人,傷的是己。心中的懷念遠比見到這些強,是我修行未夠啊!”

辦公室的大門被輕輕的關上了,帝明毫不猶豫的轉身向著院長住的地方走了過去。

花圈擺滿了整個樓道,白色的紗幔裝點著通往院長住處的樓道。花圈除了院裏老師送的外,其餘的全是她帶過的孩子們送的。

“湯判,麻煩你去幫我置辦一個花圈吧!我想去上柱香!”

“是,大人!”

帝明走入房間,從案台上取了三支香,恭敬地拜了三拜,將香插到香爐上。

對著院長的遺像,帝明心裏默念道:“奶奶,我來晚了。由於一些原因,今天我不便下跪。等到兩天過後,我定會來給您磕頭的。”

帝明強忍著即將要留下的淚水,對著守在一旁的院長家屬點了點頭,就很小聲的退了出去。

看到湯判舉著花圈一路小跑過來,帝明的心裏微微有些感動,覺得湯判還是很不錯的,趙城隍派他前來恐怕也是有他的用意的。

“謝謝。”等湯判走到自己的身旁後,帝明發自內心的說了一句。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帝明和崔判也是向著門外走去,可還沒到門口,就遠遠的聽到了鬧哄哄的喧鬧之聲。

“你們給我走,這裏不歡迎你們!你們還有臉來這,都是你們!是你們把院長給害死了!”

“對!趕緊走,再不走我們就要趕人了!”

“呦嗬!院長死了,你們到個個變得牛哄哄的了,怎麽我前幾次來也沒見你們有這樣的氣勢啊!怎麽著啊!是不是在爭表現?想坐上院長的位子啊!哈哈哈...”

王勝帶著一幫小混混正和來院內悼念院長的孤兒們對峙了起來。

“王哥,我看今天我們來的可能不是時候,過幾天再來吧!”王勝身後年齡有點大的人說道。

“什麽!你這話若是敢再說一遍!小心我將你的一嘴牙都給拔了!”

“找你們這管事的人出來說話!我可沒時間陪你們在這裏瞎鬧!”

王勝從兜裏掏出一支煙,很囂張的點上,對著前麵就是一吐,完全不把那個人的勸誡當回事。

“王哥,難道您沒聽過哀兵必勝這個成語嗎?我們現在這樣做,難免會成為眾矢之的,這對我們可是沒有好處的,即便有想和我們說話的人,也不敢在此時站出來。

我對王哥那可是忠心耿耿,就算你要拔掉我的牙,我也認了。”

那個年齡稍大的人 ,看到現在向他們這邊聚來的人是越來越多,每個人都帶著一腔怒火和敵視的眼神,自己心裏的退堂鼓可是越發的響亮了。

反正就算到最後動起手來,倒黴的還不是自己和這一幫小弟。與其讓自己被群毆,還不如現在咬緊牙勸說幾句,說不定還會受到王哥的嘉獎呢!

王勝雖然囂張跋扈,可也不傻,眼珠轉了一圈,將煙頭一丟。對著那個人就笑著說道:“不錯,有頭腦。哥記住你了,我們走!”

等到確定這夥人是真的走了,院內聚集過來的人才慢慢的散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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