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豔雪告訴我,小茜進入學校之後,很快就成了老師的寵兒,她一心鑽研學業,拒絕了許多影視劇製作組的邀請,平時最多也隻是出演一些話劇。

她極少在公眾場合出現,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不善於言辭的女生。她有著自己的矜持,對於感情更是保持著一顆最為純潔的心,她從不輕易跟一個異性獨處,從小大除了她父親之外,甚至沒有跟任何一個男性握過手。

誰也想不通這樣的天之嬌女,為何會自尋短見。

我問柳豔雪,是不是她家庭的緣故。柳豔雪則是告訴我,小茜的父母都是中產階級,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家境十分殷實,從小到大就沒有為錢愁過。

而且她待人和善,從沒有跟別人生過爭吵,即便有很多人對她表示不服氣,或者起了爭端,最後還是很容易就被她平息了,因為她的口才也好到讓人沒有脾氣。

一個看上去近乎完美的人,卻是在花一樣的年紀,匆匆結束了。

我不是心理谘詢師,同時對人性了解得也不夠透徹,我做事很多時候都是憑借著一種本能。

這個小茜表麵看上去越是正常,她的內心深處肯定越有問題。

我想了想,對著柳豔雪問:“她在這邊,除了你這個朋友之外,還有其他親近的人嗎?能夠說得上話的也算。”

柳豔雪搖搖頭:“小茜唯一的缺點,應該是孤僻吧,她雖然口才很好,而且脾氣溫和,但是她跟任何人都仿佛隔著一層薄膜,她一個人安靜獨處的時候,任何人都無法接近她,就好像給自己築了一堵高牆。”

“平時她都在幹什麽?晚上偶爾會出去嗎?有沒有夜不歸宿的現象?”

我這個三個問題是從電視劇裏看來的,話說,以前但凡下雨沒有辦法進山,我都會跑到村長家家蹭電視看。但是電視經常重播,而且來去資源有限,然後我就腆著臉去了馮二水家,以教他兒子學習為幌子,蹭他的電腦。

柳豔雪愣了一下,她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清楚。”

吳光敏補充了一句:“以小茜的智商和性格,就算她真有問題,別人也應該現不出來。”

“這樣精明的女生,完全可以排除抑鬱症這個問題,我認為很有可能是因為感情的問題。”

說著,我抬頭看了一下頭頂的天空,又對了對手裏的地攤電子表。

原來那個電子表在和穀覓妘掉進水裏的時候就廢了,這個電子表是前天我跟陶星一起在地攤上買的,才二十塊錢,很便宜。買的時候,陶星還一臉不解地問我,我工資雖然不高,但是買個百來塊的電子表根本不在話下,為什麽買這麽便宜。

我是個山裏人,講究的物盡其用,這一百塊錢的電子表跟二十塊比起來,也許外形是好看一點,耐用一點,但問題是,它再怎麽耐用,隻要一進水就玩蛋,而且時代在進步,人思維也在進步,如果半年後我賺到更多錢呢,不再需要電子表了呢,那買1oo塊的,不是虧了?

我知道自己的思維向來有些不符合邏輯,但人活著,不可能天天講究什麽狗屁邏輯,就如同這個小茜一樣。

就算是死,也死得那樣天衣無縫,所有人都找不出其中原因,所以就得用另外一種思維來尋找。

當然,我對她是怎麽死的,因為什麽而死並不太在乎,之所以問得這麽清楚,是想從這些信息裏找出對付她的方法。

對,沒錯,我是在想怎麽對付這個小茜。。

今天是頭七,是她回魂的日子,同時這個時候,也是她最為凶悍的時候。

她身穿紅衣,踩著黑鞋,肯定是帶著滿腔的怨恨和憤怒跳下了天橋,並且死在了別人的車輪下……哎?

車輪?

我急忙轉頭看向吳光敏,問道:“小茜是從天橋跳下來時摔死的,還是被車撞死的。”

吳光敏和柳豔雪對視一壓,他們同時搖頭:“這個我們還真不清楚。。”

我皺了皺眉頭,果然,象牙塔裏的大學生欠缺的還是社會的曆練呢。

我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這隻手機是老式的蘋果8,我買了一張2o塊錢手機卡的時候,人家白送給我的。

我撥通了程慕晴的手機號,她很快就接通了。

“哪位?”程慕晴的聲音永遠都是那樣的冰寒。

“程警官,我是夏雨。”

“夏雨,你買手機了?這是你的手機號碼?”

“嗯,是的。”

我有些意外,程慕晴聽起來情緒似乎有些高,這跟平時可不太像。難道我打錯了,打給穀覓妘那個瘋女人了?

可是不對啊,聲音就是程慕晴的。

“現在是飯點,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嗎?”

我去,姐姐你幹嘛特意提“飯點”這麽敏感的詞匯,我每個月工資雖然有5ooo,但現在還沒到工資的時候呢,原先劉文穎給的那5ooo塊紅包都已經被若若這個小吃貨給啃去了一半多。

我急忙對著她說:“我現在遇到了一件事,想要查詢一起交通事故,你有沒有認識的朋友能夠調查的?”

“交通事故?誰出事了?”

她的聲音略帶著一絲焦急,雖然聲線變化不大,但我還是聽出來了。

“是我剛認識的一個朋友,他們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麻煩,而且這個麻煩很快就來了,我必須要趁著天黑之前掰扯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程慕晴停頓了一下,她似乎走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相比剛才要吵鬧一些,而且她說話的口吻也變得如一開始那樣冰寒。

“現在警察係統都已經完全聯網,你說幾個關鍵字,我很快就能讓人查出來。”

“好。”

我急忙報了幾個關鍵字,諸如小茜的名字、影視學院校花、天橋跳樓等等。

很快,程慕晴就回了我:“肇事者已經明確了,是陳思懷的車,當時開車的他本人。”

陳思懷?

這件事怎麽扯到他身上了?

我想了想又問:“時間點呢?”

“晚上十一點十幾分。”

“當時路上人多嗎?”

“從監控上看,當時千米內隻有一輛車。”

聽到這些,我習慣性地沉吟起來:“晚上十一點天橋,一個身穿紅色衣服,腳踏黑色高跟鞋的花季女孩,從天橋縱身一躍,恰好撞到一輛飛馳而來的跑車。”

程慕晴也是沉聲說:“你的意思是說,那個跳天橋的女孩子跟陳思懷有關?”

“我可沒有這麽說過,她跟陳思懷有沒有關係我不在乎,不過,似乎一下子就明朗了呢,程警官,謝謝你。”

說著,我就準備掛手機。

隻是讓我沒有意料到的是,程慕晴卻是忽然說了一聲:“以後,叫我慕晴吧。”

“好、好吧。”

我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她剛剛說話的語態就如同冰雪融化的春天氣息,令人心中一暖的同時,更是讓我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這、這樣的聲音,我以前聽四嬸說過,那是四叔準備要進深山的時候,四嬸才會說的。

不、不會吧?

我沒有多想,眼下容不得我去多想。再說,我自己是什麽貨色比任何人都清楚,像她那樣的大小姐不可能會看上我這樣一個從鄉下來的窮小子……哦,對了,她當時說話的時候,身邊肯定有很多人,她之所以用這樣罕見的語氣,是為了扔別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這樣一來警局裏麵的男性就不會再騷擾她了。

嗯,一定是這樣!

暫時拋開這些煩心的事情,我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吳光敏和柳豔雪。

“我接下來所說的話,也許隻是一個猜測,你們聽聽就行了,如果不對的話也不要亂想。”

見兩人點頭,我接著說:“根據我的猜測,小茜很有可能愛上了一個風度翩翩、英俊瀟灑、博學多才、懂得風月的富家公子,而且這個人還沒有女朋友。她對那個人應屬於一見傾心的那種,兩人肯定是在一個十分特殊的環境下相識,然後小茜那一直對著外界屏蔽一切的心門終於打開了,當然,這個心門僅僅隻是為了這個富家公子打開。然後兩個人自然是花前月下、纏綿悱惻,在很短的時間裏,小茜就完全身陷其中。”

“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柳豔雪忽然開口說,“兩個星期前,小茜破天荒地打電話讓我陪她逛街。你們不知道,小茜從來不逛街,她買衣服都是直接在網絡上下單,因為她身材好、皮膚好,穿什麽衣服都好看,所以完全沒有那些顧慮。”

“她買了什麽?”

“一隻手表。”

“手表?”我習慣性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指著左手上戴著的2o塊錢電子表問,“是這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