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我一直不覺得世界小,就比如同樣是在三道山梁裏打獵,即便在山裏跑一整天的時間,我都未必能與四叔、七叔他們碰麵。..

但有趣的是,很多時候巧合就是這樣,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就那樣奇怪地相遇了。

現在我眼前這位,一身貴氣、落落大方的阿姨,呃,雖然她的容貌看起來頂多也隻有三十不到。但她的的確確跟我爹是舊相識。

她說她叫程佳楠,是程慕晴的姑姑,同時也是曾經追求過我爹的女人之一。

這個之一讓我聽得有些頭大,在我的印象裏,我爹一直都是胡子拉碴,從來不修邊幅,很難想象他會被這樣的女人喜歡。

程佳楠已經結婚,那戴眼鏡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膩在她身邊的小男孩就是她的兒子,不過。她顯然是一個很坦蕩的人,非但沒有藏著、掖著,反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以及她的家人。

“爸,你還記得當年我跟你說過那個因為戰友犧牲,隻身一人衝進雨林,將一個毒梟團夥全部消滅的那個二傻子嗎?”

二傻子?

好吧,我爹其實有些時候的確也挺愣了。

我心裏有所感應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程慕晴也轉頭過來,麵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毫不客氣地說:“你其實也挺傻的。”

我我傻麽?

“啾。”

這吃裏扒外的小狐狸也揚了揚小爪子,應了一聲。

程老爺子晃神之後,微微點頭,他正要說話,一個麵容紅潤。但兩鬢斑白的老太太也端著一盤子水果出來,隨手在那貴婦級別的程佳楠頭上敲了一下:“你這丫子,都當娘的人了,做事還這麽沒分寸,還有,怎麽能讓客人幫我們收拾?”

老太太挺和氣的,跟我印象中那些高門大戶的一家主母有些不同。

我連忙說不用,畢竟這個水果盤子是因為我,嗯,因為我爹才打碎的。有小狐狸這貪吃鬼的幫忙,地上散落的櫻桃很快就被撿起來了,老太太拿了進去重新清洗。

程佳楠又接著說她和我爹的陳年往事,她說我和我爹的外形差不多,大概有五六分相似,但凡隻要是認識他的人,第一眼都會把我看成他。

不過,她後麵又加了一句,我比我爹秀氣。

嗯,這句話我是當成讚美來聽的。

畢竟是已婚的女性,她或多或少要考慮自己丈夫的情緒。所以就挑著把事情說了出來。

她認識我爹的時候,我爹已經是南方一支特戰隊的成員,這支特戰隊是臨時成立的,分別從各個軍區抽一批精英出來進行集訓,然後淘汰。剩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跟所有特戰隊成員不同,我爹是“走山式”的特殊存在。

“走山式”、“抓耳朵”之類,都是特戰隊的暗語,從朝鮮戰場上開始沿用至今。

走山式的意思比較籠統,根據程佳楠的話來看。我爹應該是特戰隊裏的偵察兵。

在南邊那茂密的山從裏,對華夏軍人來說,最為難纏的不是擁有重型武器的雇傭兵,而是光腳亂跑、隨處設置陷阱、毒箭的當地毒犯。

按照我程佳楠所說,我爹是個戰鬥英雄,不過實際上他卻是被處分了,軍隊講究的是鋼鐵一樣的紀律,而不是個人主義。那之後,我爹被派往到其他地區,等她要去仔細打聽的時候,卻發現我爹已經消失了,從此銷聲匿跡。

從她的話裏,我不難聽出,那隻是一個懵懂少女對一個戰鬥英雄的個人崇拜而已,談不上什麽喜歡,再看程佳楠夫婦,我覺得他們兩人的感情反倒是十分融洽,因為他們在彼此對視的時候,眼眸之中滿滿的都是情意和溫馨。

說到最後,她忽然問了一句:“夏雨。你爸現在怎麽樣了?”

我笑著說:“我爹十年前就已經入土了。”

聽到這話,程佳楠不由得輕輕一歎,她見我笑容依舊,不由得又問:“他得病了嗎?”

我搖搖頭:“被某種東西剖口的胸膛,挖走了心髒。”

在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的同時。我又笑著補充了一句:“不過那東西全家都已經下去跟我爹磕頭道歉了,”

程家都是精明人,他們沒一個繼續提這個話題,也沒有人問“那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

飯菜很快就上桌了,雖然說隻有一家人,但給我的感覺卻是涇渭分明。

程慕晴的母親年紀看起來比程佳楠要大一些,她和他的丈夫坐在老爺子的左手側,程佳楠和她的丈夫則坐在右手邊。

他們的態度很明顯,因為我老爹的關係,程佳楠對我的印象很好,對我也十分熱情,感覺就像是我親姑姑一樣;而程慕晴母親的態度則很冷,一上桌就擺臉色,那表情比程慕晴這塊冰山還要冷。

至於程老爺子和老太太,他們仍舊是笑嘻嘻的,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態,一副年輕人的事情就由年輕人自己解決的姿態。

一開始,大家的情緒還算穩定,彼此都談笑著。

由於是在別人家,我並沒有讓小狐狸上桌,程慕晴也早就讓保姆阿姨準備了一個小凳子,凳子上放著的都是小狐狸喜歡的食物。

這沒心沒肺的小東西自己吃得倒是歡脫,卻把我給坑慘了,因為我明顯感覺程慕晴她老娘看我的表情不對,那眼眸之中所流露出來的是濃濃的鄙夷和嫌棄。

不過這滿桌子的飯菜。看著很合我胃口啊,我特麽才不管太多呢。反正我又不是真來娶這老娘們女兒的,我就跟小狐狸一樣,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還時不時給身後的凳子上的小狐狸加餐。

程慕晴的母親似乎再也沉不住氣了,在眾人一邊說笑的時候,她忽然開口對著我問:“對了,夏雨,你現在在哪工作?”

來了,來了。這丈母娘開始擺譜了。

而我連忙咽下一口紅燒肉,麵帶微笑地告訴她,我是一名保安,在樓外樓的青年創業園工作。

程慕晴的母親剛才一直在樓上,她並沒有下來參與我們的話題。因此對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而在聽到我隻是一個小小保安的時候,我明顯看到她那有些僵硬的眼角**了一下。

她又問了一句:“那你現在每個月的工資有多少?”

這個話題很普遍,幾乎所有的準丈母娘都會問。我也很坦然地告訴她,我的月工資是5000。

來之前我就已經向劉勇他們調查過了,一個月5000塊錢在我們那已經能夠衣食無憂了,可是用京城本地人的說法就是,乞丐的收入都比我高,自己一個人吃吃喝喝倒是可以,但是想要娶媳婦。難!

像我的同事們,大多都是回老家結婚,然後把媳婦帶過來,想要在本地娶媳婦,難於登天!

所以。在來的時候,我就跟程慕晴說得很清楚,我會實話實話,絕對不可能編造一些謊言,因為在我看來。我的謊言根本就不會成立,本身我就是一個不怎麽喜歡撒謊的人。

不過,對方到底是大家閨秀,她顯得很鎮定,隻不過眼角抽得愈發厲害。

她繼續用聽起來平和的口吻問:“對於未來。你有沒有什麽打算呢?”

“我聳聳肩,笑著說,走一步看一步唄,反正我們都還年輕。”

“年輕?除了年輕你還有什麽呢?”

她的聲音開始放冷了:“夏雨,我是一位母親,自小就將慕晴看待成自己掌上明珠,對她更是無微不至。我所希望的,是讓女兒過上好的生活,像個正常女人一樣,哪怕生活枯燥乏味一點也沒有關係,畢竟人生本來就是如此。剛才聽佳楠說,你是來北方山區,我想你也應該知道自然選擇是很殘酷的,弱肉強食,在大都市裏生活,特別是京城,在這裏不是說你守著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就行,必須要不斷地往前走,甚至跑,因為你走路靠的是雙腿,而別人是汽車的四個輪車,甚至飛機。”

她的話,很中肯。

我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同時也聯想到當我跟著師父上塗山的時候,如果若初的父母也這麽對我說,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