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位上的是一個年輕虛士賣家,一副懶洋洋的倚在牆角。除了那柄長假,攤位上還放置著不少的煉器材料。

年輕賣家看到顧客臨門,也沒有表現的太過熱情,隻是淡淡的說了句:“隨便看看吧。”

“這柄劍貌似不錯,什麽價格?”傅遲吹雪直接問道。實在是這攤位上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而且,他並非禦虛師,對那些材料,也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賣隻換。”賣家興趣缺缺的說道,像麵前這樣的買家,他見過了不少,都是衝著自己的這柄長劍而來,不過全部铩羽而歸。看著麵前這人的窮酸樣,他可不認為對方擁有讓自己動心的東西。

“哦,那你希望用什麽東西交換?”傅遲吹雪來了興致,蹲下身來,想要拿起那柄劍看看,卻遭到了年輕人的阻撓。

“抱歉,這把劍不能輕易開光,非誠勿擾。”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們不看看,誰知道這劍有沒有缺憾。”一旁的媚兒看不過去了,不滿的說道。

“愛買不買。”賣家一臉的不耐煩。

看到這賣家的樣子,傅遲吹雪越發的來了興趣,也不著惱,笑著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要用什麽東西才能交換?”

“至少藍晶階的副衣虛種,其他免談。”這賣家倒是真敢獅子大開口。

“什麽?副衣虛種,還是藍晶階的?你沒病吧。要是別人有這個東西,誰還看得上你這破爛。”傅遲吹雪大吃一驚道。

“哼,那就請兩位離開吧。不要耽誤我做生意。”青年賣家冷哼一句,已經下了逐客令。

“吹雪哥,咱們走,就他這破劍,也敢獅子大開口,恐怕就是在這呆一輩子,也賣不出去。”媚兒生氣的說著,拉起傅遲吹雪就要離開。

傅遲吹雪沒動,而是看著一臉無所謂,甚至依在牆角閉眼假寐的賣家,心裏幾經輾轉,最終開口道。

“不值,在你看來,這把劍的價值僅僅是一枚藍晶階的副種虛衣麽?”

聽到傅遲吹雪的話,年輕賣家全身略微的顫抖了一下。

“你能感受到這柄劍的心麽?”

一邊說著,傅遲吹雪已經提起了那柄劍。

劍鞘入手,竟然發出陣陣顫鳴。

這種奇怪的現象,不止是媚兒,就連那年輕賣家也猛的睜開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後就變得異常激動起來,兩行熱淚不自覺的奪眶而出。

“能告訴我這把劍的來曆麽?”握著這雪白色的長劍,傅遲吹雪竟然有種人劍合一的感覺,那種心神相通的感覺,讓他對這柄長劍,更增添親切感。

“它叫缺雪,是我的家族傳承下來的寶劍。其來曆已經無法考究,不過幾乎每一輩都將其當做傳家至寶,代代相傳。可惜到了我這一代,家道中落,已經落魄的實在難以為繼。子孫不孝,現在,我竟然要將其拿出來,隻為了能夠獲得一枚藍晶瑩階的副衣虛種。現在想來,當真是無顏麵對祖宗。”青年虛士說到這,竟然哽咽了起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設身處地的站在他的角度,那種羞愧感,又有何人能夠理解呢。

“一開始,我從它的身上感覺到了很濃的不甘,可現在,卻又是分外的歡喜,這卻又是為何?”傅遲吹雪似在問青年,又似在捫心自問。

“缺雪劍,已經有數百年,未曾出過鞘了。自我懂事起,我的爺爺,我的父親,就不隻一次為拔不出這柄長劍,而長籲嗟歎,而到了我,同樣如此。有此寶劍,卻沒有能耐獲得它的認可,也算是我家族的可悲之處。隻是沒想到,今日,它竟然尋到了明主……哎……”青年賣家說到這,表情極為的複雜,有對自己家族的歎息,也有對寶劍終於尋得良主的欣慰。

“但最終,我卻買不起它。我沒有你要的副衣虛種,對不起。”傅遲吹雪也是感慨了一句,將寶劍放回地攤之上。

頓時,在寶劍離開傅遲吹雪手掌的時候,所散發出的濃濃哀傷,就連媚兒和那青年賣家都深有體會。

“哎,你拿去吧。寶劍贈英豪,這寶劍在我家族中蒙塵數百年,今日終於有重現天日的機會,我又如何忍心拒絕。”誰知,青年賣家突然將寶劍捧起,極為恭敬的遞到了傅遲吹雪的手中,那種神態,並不是對傅遲吹雪的尊重,而是對那柄寶劍的的敬畏。

“這,所謂無功不受祿。我想你之所以忍心將其拿出來賣掉,顯然也是對副衣虛種有著迫切的需要,我如何又能接受。”傅遲吹雪心中頗為不忍,可放下手中的長劍卻又有些不舍。

年輕賣家搖了搖頭,默默的收拾地攤上的東西,然後將包袱背上之後,準備離去。

“走之前,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青年賣家突然駐足,麵對傅遲吹雪說道。

“你說。”

“輕善待它。還有,就是能否將其拔出來,讓我一見其真容,這一生也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傅遲吹雪無法拒絕對方的請求。

左手緊握劍鞘,右手輕撫那修長的劍柄。

“鏘。”一聲清脆的劍鳴,可隨機三人都有些傻眼了。

這柄長劍赫然隻有劍柄,而原本劍身的部位,隨著劍鞘的分離,竟然空空如也。

青年賣家臉色一陣慘白。

難道這就是家族守護了數百年的寶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媚兒也一陣失神。

倒是傅遲吹雪在略微的發愣之後,眼中的明亮更增一分。

“好一柄無影劍。”

隨著傅遲吹雪話落,隻見他握劍的右手上,虛力緩緩凝聚,在其催動之下,三人驚奇的發現,劍柄之上,竟然緩緩的長出一截雪白色的劍刃,劍刃越發生長,直到一米四五的樣子,才停止了下來。

劍身細長,透體雪白,寒氣凜然。

青年賣家最終離開了,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容,能夠得見缺雪劍的真身,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抱憾了。

“吹雪哥,你在這等我一下好麽?”望著青年賣家離去的身影,媚兒突然說道。

“恩?你做什麽去?”傅遲吹雪移開目光,疑惑道。

“人家、人家,想去解手?”媚兒俏臉羞紅。

“啊?哦。那,你去吧,我就在這等你。”傅遲吹雪尷尬莫名。

夏侯天此時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為了缺雪劍尋得良主而高興,同時也為自己暗淡的前程而擔憂。

“還是太過衝動了。”一想到剛才自己的慷慨贈劍,夏侯天不由的有些許的後悔。

“算了,家道中落到這種程度,缺雪劍在我手中,隻能蒙受塵埃的玷汙,或許這也是一個好的結果吧。”

這樣想著,夏侯天已經轉出了聚寶軒,不消多時,已經轉入了一條靜僻的胡同內。

“等一等。”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夏侯天轉身望去,卻是一眼認了出來,麵前這個少年正是跟隨在那贈予寶劍的青年身邊之人。

“你可是在叫我?”

“恩,這胡同裏還有別人麽?”來人正是媚兒。

隻見她兩三步之間,竟然極為詭異的就飄到了夏侯天的麵前。

這種身法可是嚇了夏侯天一跳,實在沒有想到,麵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俊美少年,竟然有如此修為,這般速度,就算是他這個已經達到妄虛境的虛士,也是無法做到,更別說做的如此瀟灑而不留任何痕跡。

“不知還有何事見教?”夏侯天心中雖然驚疑,但還是很快調整好心情。

“這個,你拿著,吹雪哥說了,公子贈送寶劍,總不能就這麽無功受祿。這個玩意雖然不是藍晶階的副衣虛種,但其價值,卻是遠高其上。”媚兒說著,如蔥般的手掌伸出,手心之中,赫然攥著一枚指甲大小的深紫色卵石。

“這是?虛種?”夏侯天有些不確定,雖然外表跟紫霄階的虛種極為相像,但卻從其中感受不到絲毫的虛靈之力。

“嗬嗬,就算是吧。”媚兒神秘一笑。

“謝謝兄台的厚愛,也請你轉達我對你口中吹雪哥的感謝,不過這東西卻是對我無用。我已經傳承了虛種,雖然僅僅是藍晶階的,但這枚紫霄階虛種,卻是無福消受了。”夏侯天委婉的拒絕了。

按照對方的意思,如果這是虛種的話,從其色澤上看,顯然應該是紫霄階的,雖然這讓他眼熱,但卻也無可奈何。

“誰說就不能換掉的。這枚或許就可以呢,你拿著吧。”媚兒更加神秘的一笑,強迫性的將那深紫色的卵石塞進了夏侯天的手中,然後不再多說,轉身而去,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已經不見了蹤影。

“哎,這又是何必呢?”夏侯天有些哭笑不得,即便真是紫霄階的虛種,對他來說,也不過是雞肋,隻能看而不能用啊。

低頭朝手心望去,但轉瞬間,臉色卻是大變。

手心中空空如也,哪裏還有那深紫色卵石的影子。

“這……”夏侯天一陣驚疑,但很快,臉色卻是大變,白皙的麵孔幾乎轉身間竟然變成了深紫色。

……

“吹雪哥,好了,咱們走吧。”另外一邊,就在傅遲吹雪繼續觀賞著手中的缺雪劍的時候,媚兒已經出現在了身邊。

“哦,那咱們走吧,現在也有錢了,先去找個住的地方。”傅遲吹雪無暇在看缺雪劍,左手輕握,帶著媚兒,朝聚寶軒外走去。

“雖然種種原因,但總算是欠了那青年一個人情,隻能等日後有緣再見時,補償了,可惜了,還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呢。”傅遲吹雪心中不由現出剛才那青年賣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