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聲中,一頭灰不溜秋的驢兒緩緩走來,驢背上,斜跨著一白衣勝雪的俊俏人兒。隻見柳葉彎眉、星皓明眸、瓊鼻朱唇,唇邊兩抹細長上翹的小胡子,當真是一個千嬌百媚生的俊俏……公子。

傅遲吹雪不是沒見過俊朗少年,比如秋風,再比如那個歐陽清水,都比自己要好上很多,但跟眼前這公子,相比,卻猶如星光明月,小巫見大巫了。頓時看的他也是心生嫉妒,可又偏偏有種熟悉的感覺。

“哈哈,大叔,看到沒,你生意又來了。”傅遲吹雪指著越行越近的少年,對虯髯大漢說道。

虯髯大漢也是眼前一亮,看那俊朗少年,僅僅是那白色的綢錦袍子就不是普通貨色,再說,即便再倒黴,至少他身下的那頭驢子也值得些錢去,當下再也顧不上傅遲吹雪,猛的向前跨出幾步。

“呔,兀那小子,此樹為爺栽,此路為爺開,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

“我勒個去,瞧這還是專業術語啊。”身後的傅遲吹雪一陣無語。

卻不知這虯髯漢子遇到了硬渣子,隻見那少年冷撇了一眼,鏘的從驢背的另一側抽出一柄雪亮的長劍。

“你是要錢,還是要命。”俊朗少年聲音清冷陰柔,還別說當真將那虯髯漢子給唬住了。再仔細瞧這俊朗少年,風度翩翩,尤其是那氣度,還真不是普通人家。

“撲通。”一聲,虯髯大漢竟然連吃飯的家夥都不要了,鋤頭往地上一扔,如老鼠一般嗖的鑽進了一旁的樹叢內,哪裏還有蹤影。

“噗。”剛悠閑的喝了口酒,看到此景的傅遲吹雪當下一口噴出,他奶奶的,這漢子也忒不敬業了吧。

“喂,你這蟊賊,你同伴都跑了,難道你不怕死麽?”沒想到這俊朗少年將傅遲吹雪當成了同夥,長劍一挺,直指而來。

“呃?”傅遲吹雪一愣,這悲催的,簡直就是躺著也中槍啊。瞥眼望去,這越看心中越是拔涼拔涼的,這丫還讓不讓男人活了,簡直就是那挨千刀的萬人迷,如果這人去當劫匪的話,我估計整條道上,不知會有多少懷春少女,排著隊的讓他劫呢。

“既然他將我當成了綠林強盜,就做一會義士好了,總不能讓人家失望不是。”傅遲吹雪一時來了惡趣味,一提手中的木劍,抗在肩頭,大搖大擺的走到驢前。

“咳…”略微清了下嗓子,“此樹為爺栽。”說著指了指路旁的一顆幾近枯萎的小樹,“此路為爺開。”提著木劍,敲了敲腳下坑窪不平的小路,“小子,識趣一點的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給爺留下,不然,爺手中的家夥,嘿嘿。”此時木劍終於恢複了本質——一柄木棍,一手提著,在另外一個手掌上不停敲擊。

“大哥,你真的不適合做強盜。其一,你太不專業了,你以為手中的那木棍能嚇倒路人麽?其二,你眼光也不好,你沒看到我手中提著的可是真家夥?”俊朗少年話音剛落,傅遲吹雪卻是一個趔趄。

“今天這是活見鬼了,這小子怎麽跟我一個德行,我發誓絕對不認識他。更沒有跟他竄過台詞啊。”傅遲吹雪這悲催的。

“咯咯,吹雪公子,別來無恙啊。”誰知道,俊朗少年似乎語不驚人不罷休似的,這句話再次挑撥起傅遲吹雪緊張的神經。

“你、你是……”傅遲吹雪望去,雖然倍感熟悉,可就是想起不,哪裏見過此人啊。

“吹雪公子,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呢。”俊朗少年笑語嫣然,瞧著傅遲吹雪的模樣,越發的好笑,但卻做出一副幽怨的模樣,看的傅遲吹雪全身一顫。

這油頭粉麵的家夥,不會喜歡男人吧。但顯然他多想了。

“哎,夜當空,舉杯歡,贍台賞月。一曲惆悵,奔月攜袖,卻不知古人不識。”沉魚之音滿含仇怨的別緒,卻是道出了身份。

“啊!”傅遲吹雪即使再傻,豈能再不識,“媚兒,你是媚兒!”

陣陣驚喜之下,傅遲吹雪急步上前,上下不住的打量。

“這位大哥,怕是認錯人了吧,我隻是一個嗷嗷待劫的弱書生,卻是不識什麽媚兒呢。”俊朗公子故作生氣的別過頭去,朱唇微嘟。

“嗬嗬,好媚兒,就別戲耍我了。不過你這扮相,還真的是……”傅遲吹雪苦笑著,卻是一時間找不出詞來形容了。

“是不是媚兒變醜了,吹雪公子就不願相認了麽?”當真是女人心海底針,難測啊。

“是我不好,這總行了吧。”傅遲吹雪趕緊認錯。

“那你不劫我了,我身上可是帶足了金幣哦。”當真是一笑傾城,回眸百笑生。

“哪個不開眼的,敢劫你,有我在,看我不將他砍個七零八碎。”傅遲吹雪暗自鬆了口氣,這哄女孩子也是需要天賦的啊,不過貌似自己天賦還不錯。

“油嘴滑舌。一年不見,吹雪公子性子倒是變了好多啊。”媚兒也不在假裝,纖指輕抬,在傅遲吹雪的扶持下,跳下驢背。

“嘿嘿,人總是要變的,隻不知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傅遲吹雪幹笑道。

“變壞了。”媚兒接口道,“但也更容易讓人親近了呢。”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啊。”傅遲吹雪苦笑連連。

對於媚兒,雖然兩人算不得熟識,甚至可以說,真正相識,也不過一夜的短暫時間,但所謂千金易得,知音難覓,那一夜,聽著那震懾心靈的歌聲,望著那奔月攜袖的舞姿,傅遲吹雪卻是將她當成了唯一的紅顏知己,時不時的想念一翻。

兩人自從上次別離之後,能夠再次相遇,自然都是心中甚喜,也不行路,就在一旁的小樹林中,尋了一個幹淨的所在,席地而坐,把酒言歡。

看著媚兒絲毫沒有介意的搶下自己之前喝過的酒壺,極為秀氣的貼唇而上,輕輕一抿,傅遲吹雪心中頓時蕩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來,有些**,更多的卻是開懷,這方是知己啊。

“上次一別後,因為有事,我出去曆練了一段時間,再次回來時,卻打聽到你已經不在贍台樓了,讓我失落了好一陣呢。”傅遲吹雪說道。

“恩,奴家原本就是流離之人,在贍台樓也不過暫時棲身,沒跟公子道別,卻是媚兒的錯了。”媚兒雖然依舊是男兒扮相,但聲音神情卻是恢複到如初的樣子,一顰一笑間,怎一個媚字得以形容。

“別公子公子的叫了,讓我覺得生分的很。如不嫌棄,就直呼叫我名字便行了。”

“咯咯,吹雪哥。”媚兒狡黠一笑,如果再加上一個“哥”字,傅遲吹雪還真的以為自己眼花,說不定眼前的就是月紫煙所扮的呢。

“這、也罷,看麵相,我卻是比你虛長一些,叫聲哥,也是理所當然。”傅遲吹雪幹笑一聲。

“吹雪哥,這是要往哪裏去啊?”媚兒問道。

“哦,去參加什麽勞什子虛神大賽,一群吃飽了沒事做的老家夥派出來的差事。”傅遲吹雪撇嘴道。

“虛神大賽?”看媚兒那疑惑的表情,顯然並沒聽說過,畢竟這虛神大賽,隻是在虛士之間流傳,像媚兒這種普通人,沒聽過也很正常。

“就是虛士之間的那些事唄。在虛煙島,就是大陸中央的紫淵帝國境內。”傅遲吹雪擺手道,結果媚兒遞來的酒壺,仰頭就狠狠的灌了一口。

“啊!爽啊。”

“哦,對了,媚兒,你這是要去哪啊?”傅遲吹雪這才想起來,問道。

“媚兒可憐,無家可歸,就隻能四處周遊了。”媚兒楚楚可憐的樣子,很容易波動人的心弦,尤其是此時男扮女裝,簡直就是男女通殺啊。

“哦。”傅遲吹雪不知該如何回答,生怕挑起了她的傷心事。

“反正閑來無事,如果吹雪哥不介懷的話,媚兒就跟著吹雪哥吧。紫淵帝國我還沒去過呢,想來一路上肯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媚兒滿臉期許的說道。

“自然好了,正好,我一個人也是悶的好,兩人相伴,也是多了很多的樂趣。”傅遲吹雪也沒有多想,當即答應了下來。

“哎,吹雪哥,你慢點,莫要喝完了,給我留一口啊。”看到傅遲吹雪不斷的往口中灌酒,媚兒俏臉一緊,滿是委屈。

“啊!哈哈,我給忘了,還就剩下一小口了。”傅遲吹雪有些尷尬,急忙將酒壺送了過去。

“沒酒了。走吧,上路,希望前麵不遠處有城鎮。”傅遲吹雪一拍屁股,站起身來。

媚兒也跟隨著,兩人並肩而行。

“你怎麽不上馬,哦,驢。”傅遲吹雪不解道。

“我現在是男人啊。你想,哪有兩個男人通行,一個騎驢,一個走路的。看上去多別扭。”媚兒笑道。

“恩,也是,你要是小媳婦那還差不多。”楚遲吹雪上下打量一番,一臉認真道,尚還不知道言多必失,已經起了誤會。

“討厭。”媚兒俏臉羞紅,含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