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距離上次的成人禮,已經過去三年了。

三年間發生的事情,當真可以用風起雲湧來形容。

上一次灰頭土臉回去的十幾位王子,竟然讓人驚奇的全部繼承了各自國家的王位,並在有心人的蠱惑下,結成了攻守聯盟,一同向大周王朝發動了進攻。

大周王朝雖然作為飄零大陸最強的帝國,但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這十幾個國家,如果單個來算的話,都從未被大周王朝看在眼裏,可一旦群起攻之,所展現的威力,卻打了大周王朝一個措手不及。

前方戰事的不利,終於開始在對大周國內的穩定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各種流言蜚語開始流傳起來,而幾乎所有的版本都一致將矛頭指向了當今皇室那位最受寵愛的公主。

正是在她成人禮上,不留情麵的駁斥,才最終惹怒了那十幾位王子,從而引起了這場曠世的爭端。

於是,大周王朝各地開始出現反抗勢力,可謂給原本就處在外患困境下的王朝當頭棒喝,內憂外患加上前方戰場上近乎絞肉機般的殘酷,饒是一代明君天戰也終於把控不住了。

戰場失利,一塊塊土地被割裂出去,國內,群雄四起,割據一方或者占城為王。

眼看三年之前還風光無限的帝國已經陷入了搖搖欲墜的境地。

而就在這時,災禍再次降臨,連續數月,滴雨未下的帝國引發了數百年難遇的幹旱,餓殍遍地,為了能吃飽飯,全國各地又掀起了猛烈的農民起義,終於一舉將大周王朝最後的堅持擊潰了。

坐在龍椅上的天戰早已不複之前的意氣風發,這短短的三年,已經滿頭白發,蒼老了很多,溝溝壑壑的皺紋不滿了整個臉膛,一副的頹喪之氣。

七個兒子全部戰死殺場加上國力的日漸式微,讓這位雄心萬丈的君王萬念俱灰。

此時大殿之上,除了僅有的幾個忠臣外,顯得是那麽的空曠。

“報。”一聲疾呼。

隻見一名身披紫金甲,英武非凡的年輕將領大步流星的步入大殿。

由於披甲不便行禮,這位將領隻是簡單的躬身行禮。

“報,陛下,敵人大軍已經到了聖都城外,還請陛下聖裁,如何處置?”

“傅遲將軍,你以為如何?”天戰望著麵前的將領,臉上終於現出少許的安慰,如果不是這位將領,或許數月之前,聖都就已經淪落了。

“稟陛下,我軍糧草已經不足以守住聖都了,還請陛下移駕,隨同後宮佳麗轉移吧。小將誓將率領我五萬血殺軍抵擋敵人的進攻,為陛下開辟一條血路。”這位被成為傅遲將軍的將領凜然道,臉上已經現出了決然之意。

“好一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可我大周上千年的基業,難道就此葬送在寡人的手中麽?”天戰仰天悲嗆,對於一位帝皇來說,這樣的決定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陛下。”

“陛下。”

……

剩下的寥寥官員同時跪倒在地,極力勸解。

“罷了,罷了。”終於,天戰一聲歎息,朝傅遲將軍望去,欣慰道:“能得傅遲將軍,當真是寡人之幸。如此年輕,卻率領我大周子弟血戰沙場,無往不利,如果不是有傅遲將軍,寡人的人頭或許早就被那些亂臣賊子給割了吧。”

“陛下此言讓末將甚是慚愧,還請陛下趕快收拾行囊吧。趁敵軍立足未穩,正是我們突圍的好時機。”傅遲將軍凜然道。

天戰的後宮早就名不符實了,早在數月之前,後宮的三千佳麗幾乎逃跑殆盡,就連奴婢太監也所剩無幾。

所以收拾起來倒也方便,算上天戰,整個後宮加起來還不到百人。

皇後娘娘、兩位貴妃加上公主天雪,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婢女太監,當所有人在天戰的帶領下抵達校場時,傅遲將軍正站在演舞台上整軍。

“血殺子弟聽令。”看到天戰到來,傅遲將軍對著下麵的五萬子弟昂天怒吼一聲。

轟隆……

整齊的腳步,一步踏出,大地震顫,這就是大周王朝最為王牌的鐵血之師,雖然人數不多,但所散發出的氣勢,堪比幾十萬大軍。

這是大周王朝的驕傲,也是傅遲將軍的驕傲,正是在傅遲將軍的**下,用了僅僅兩年的時間,就鑄就了這麽一直長勝之師。

“上馬。”傅遲將軍一聲令下,所有的將士整齊的跨上了戰馬,頓時間,凜然的殺氣籠罩數裏。

“陛下,血殺軍準備完畢,還請陛下下命令吧。”傅遲將軍大步走到天戰的身前說道。

“好,有軍如此,當真是我大周之幸,一切就有勞傅遲將軍了。如果能夠逃此一劫,朕在此下旨,將天雪公主嫁於你為妻。”天戰一言九鼎,他是真的越發欣賞眼前的這年輕將領了,如果三年前就能發現如此人才,我大周王朝何至如此。

“父皇,我不要。”可就在此時,身後的天雪卻是不滿的抗議道。

在她看來,眼前的這位傅遲將軍,長相隻能算是清秀,跟自己的要求可是相差太遠,或許他有勇冠三軍之能,可也隻不過是一介莽夫,他能權傾天下麽,他能富可敵國麽?

“你給我閉嘴,此事朕已開口,所謂一言九鼎,你難道想讓朕留下一個出爾反爾朝令夕改的罵名麽?”即便是國家衰敗都不忍責罵女兒一句的天戰,此時卻是冷聲苛責,看的出他對自己這個女兒是真的死心了。

三年的時間,她不僅沒有好好反省,反而到這生死關頭還在乎那些個虛名,當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父皇……”天雪嬌嗔一聲,可眼見天戰再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不禁委屈的掉下了淚珠。

“啟程吧。”天戰一聲令下,帶著三位妻子加上女兒鑽進了堅固華麗的龍駕之上,至於那些個婢女跟太監,可沒有這種待遇,可以預見,一旦到了戰場上,他們極難存活,可到了這種關頭,誰有在乎他們的死活。

血殺軍沒有這種義務,而皇帝妃子公主呢,他們在乎麽?

“出發。”傅遲將軍走入大軍之中,一騰身上了戰馬,拔出腰間長劍,仰天一揮。

五萬血殺子弟護持著龍駕,殺氣騰騰的直朝城門而去。

此時在城外卻是匯集了上百萬的大軍,黑壓壓的到處都是寒光閃閃的兵器軍伍。

城門內。

“告訴我,我們為何叫做血殺軍。”傅遲吹雪立馬軍前,冷然的望著身前的五萬鐵血雄獅。

“血濺沙場、不死不休,不殺敵即殺己。”五萬大軍所發出的怒吼,震天撼地。

“麵對百萬雄獅,卻無人麵露怯色,不愧的長勝之師啊。雪兒,你睜開眼睛看看,這才是真正的大好男兒,父皇知道你的心思,可那些個虛名在這種悍不畏死的氣勢麵前,一切都隻不過是浮雲而已。唯有這種才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龍駕之內,天戰掀開車簾,指著四周的血殺將士激昂道,“如果三年之前,我大周就有如此軍隊,早就一統飄零大陸了,而這一切都是傅遲將軍的功勞,那到時,他算不算權傾天下。勇冠三軍加上權傾天下,你擇婿的兩個最為重要的標準,傅遲將軍都已經達到,你還有何不甘心的。”

天雪無言以對,饒是她“見識”遠博,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

在那三百年的夢境中,她見識過無數逆天的強者,也參與過執掌者之間的天戰,可卻從未見過這種視死如歸的氣勢,突然之間,剛才還被她蔑視為莽夫之勇的那個將領,形象不自覺地拔高了。

“殺。”

隨著城門的打開,五萬血殺軍策馬奔騰,爭先恐後,在傅遲將軍的帶領下,就像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狠狠的刺進了敵人的心腹要害。

軍號嘹亮、烽火連天,身處龍駕之內,都能夠清晰的問道濃濃的血腥,望著遍地的殘肢斷臂,天雪臉色一白,終於忍受不住,伸出車窗,大吐特吐起來。

這是一場懸殊到極致的戰鬥,可殘酷的程度卻絲毫不減。每一個血殺將士都以一當十,不,是以一當百,即便是被萬劍穿心,臨死之前也會狠狠的咬碎一名敵人的咽喉。

血殺軍所展現的戰鬥力,震撼整個戰場,每一個都悍不畏死,就像一頭瘋狂的餓狼,將敵人撕碎,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戰鬥從下午一直戰到深夜,終於,敵人怕了,怯了,開始踟躕不前,即便血殺軍隻剩下不到千人,即便每一個都滿身傷痕,盔甲更是被鮮血染紅,即便身心疲憊下,握劍的雙手都在不住的顫抖。

但這才是血殺軍,即便到了如此境地,沒一個人悲傷、害怕,眼神中散發著的永遠都是駭人的精光,殺伐冷冽,死死的護衛在龍駕四周。

太監婢女早在一開始就被屠戮,沒有了羈絆,趁著夜黑,終於突圍成功了。

擺脫了敵軍的血殺軍不敢有絲毫的停留,一路急奔,戰馬跑死了,就用雙腿,人累死了,來不及悲傷,就地掩埋之後,繼續上路。

轟……

電閃雷鳴,天地之間頓時蒙上了連綿的雨幕。洗刷了戰場上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