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挺之雖然成為名門的宗主,卻並沒有入住天宮。

夜已深,杜挺之坐在自己的院子裏,獨自喝著悶酒。名門宗主之名卻讓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或許,畢竟他是為數不多,真正知道傅遲吹雪情況的人。

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太過蹊蹺,如何能騙的過杜挺之,但他並沒有揭穿,隻因為他懂傅遲吹雪,懂得他為何要這麽做。

“兄弟,好走,這杯我敬你了。”杜挺之說著,舉杯當空,對著明月一飲而盡,一滴滴透明的**從下巴上滴落,也不知是從嘴角溢出的酒水,還是淚水。

同一時間,隱士城的一個隱秘院落的房間內,查理德將今天所看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而在他麵前坐著的,赫然是媚兒。

“少宗,老夫總覺得這裏麵太多的蹊蹺,據咱們妖宗史書上記載,白日飛升怎麽還會無故帶走其他人呢?”查理德滿心疑惑的說道,卻沒看到媚兒已經淚流滿麵。

“是魔宗的人幹的麽?”突然媚兒問道。

“呃?什麽?”查理德一愣。

“在曰華郡,吹雪是被魔宗的人暗算的麽?”媚兒再次問道,眼神已經一片凜冽。

“是的。後來,我到事發的地點看過,雖然過去了很長的時間,但那裏還是彌漫著濃濃的血魔氣息。看來,為了對付吹雪,魔宗竟然動用了血魔的力量。”查理德回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媚兒冷淡的說完,等到查理德走出房間,整個人才頓時癱軟在地。

嗚嗚的哭聲隨後從房內傳了出來,淒厲悲痛,聽了令人不由的潸然淚下。

……

虛宇天境東北之地,因為海拔頗高,這裏方圓千裏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在雪原的中心聳立著一座雪山,有一個極為好聽的名字玉玦峰。

玉玦峰上聳立著一個宗門,名為雪花劍宗。同樣是純粹的劍修,在天境中,隻能算是中等的宗門。

而在玉玦峰下不足五十裏的地方,是一片常年不凍的湖泊,名為水榭天池,湖水清澈見底,極為美麗。

但俗話說,美麗的背後往往暗藏著無盡的危險,水榭天池自然也不例外,這片湖泊以及方圓十裏的範圍內,更是虛獸縱橫肆虐,雖是雪花劍宗極為難得的狩獵之地,但如果沒有高強之人帶領,別說在這裏獵取虛獸,能活著出來就十分不錯了。

但自從一個月前,水榭天池突然發生了改變,湖水四周十裏的地方,竟然籠罩上了一層極濃的白霧,讓人再也看不清裏麵的景象,雖然這濃霧隻有百米的寬度,卻極容易讓人迷失方向。

為此,雪花劍宗已經派出了十幾波的弟子前來探查,可能夠安然回去的竟然不足半數,這讓雪花劍宗更加的小心翼翼。

這天,對於這片雪原來說,是一個極為難得的晴朗天氣,一支十人的隊伍再次從玉玦峰上走下,前往這片已經被宗門弟子傳為死地的湖泊。

不過這支隊伍與前幾支明顯不同,他們的服飾更加的鮮豔,每個人的背後都背著一柄雪白色的長劍,而被其他九人圍在中央的赫然是一名相貌極為俊俏的女子。

一身翠綠的百褶長裙,肩頭和纖纖細腰分別圍著雪白的狐毛,腳上更是蹬著一雙雪白的皮靴,滿頭的青絲被編成了十幾根細辮,垂在耳畔,清新脫俗中又帶著些許的俏皮。

“三爺爺,我有點怕,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眼看不遠處就是濃霧,女子突然叫住了身前的老者,一臉的緊張。

“哼,你這丫頭,剛才好說歹說都要湊熱鬧,現在來了,卻又怕了。”老者憐愛的笑罵道。

“三爺爺。”女子不依的撒嬌起來。

“好了,都到這裏了。沒事的,咱們此次隻是過來探查情況的。水榭天池最厲害的虛獸都生活在湖水內,岸邊的實力都一般,咱們到時候隻要小心不要被濃霧衝散了迷失方向,就沒事的。”老者笑著安慰道。

“嗯,那三爺爺,一會可不要丟了我哦。”女子稍微的心安下來。

眾人再次上路,不消片刻,已經到了濃霧的邊緣,隱隱的已經聽到裏麵虛獸的嘶吼。

所有人的表情頓時緊張嚴肅起來,雖然剛才那老者說的輕鬆,可這濃霧可是奪去了宗門十幾名弟子的罪魁,誰知道濃霧裏麵會是什麽樣的景象,所以都是小心翼翼起來。

一陣雪白色的光華閃過,每個人全部穿上虛衣,背後的長劍更是出鞘,緊緊的握在手中。

可是當所有人一同邁進濃霧的時候,那老者卻是驚呼出聲。

“不好,這是空間結界。”但此時他身邊哪裏還有人影,至於其他人有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或許隻有鬼才知道。

所謂的空間結界有很多種,有的能夠屏蔽掉聲音、視線,而這個空間結界卻是更為高深,裏麵竟然是多重法則空間,人一旦邁進去,哪怕離的再近,都有可能進入不同的空間,從而一下子將距離無盡拉大。

且不說這老者,其他八人一進入,也是立即陷入慌亂之中,因為他們發現自己身邊竟然再也沒有了同伴的身影,這種孤身一人獨處如此危險的境地,一種莫名的恐懼頓時從腳底板升騰了起來。

“三爺爺,趙師兄……你們在哪裏啊?”濃濃白霧中,隊伍中唯一的女孩,此時嚇得俏臉蒼白,穿著虛衣的身體更是不斷的瑟瑟發抖,她不停的呼喊,可四周萬籟寂靜,別說回應了,甚至連之前聽到的虛獸的嘶吼都不存在了。

“怎麽會這樣,這到底是哪啊?”女子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可沒有人回答她這個問題。

仿佛永無止境的濃霧,讓女子從上午一直走到下午,都沒有走出濃霧,淚眼婆娑的女子,或許是走累了,終於停了下來,慢慢的喘著粗氣,好久仿佛才想起了什麽,立即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長劍約兩尺半左右,通體雪白,劍柄處更是係上了一撮裝飾的裘毛。

“點點,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你可不能給我掉鏈子,帶我出去好麽?”女子柔聲的對長劍商量道,看上去很是好笑。

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柄長劍就仿佛通靈了一般,劍身震顫,也不知哪裏來的力量,掙脫了女子的手掌,獨自飛了起來,竟然真的向前飛了起來。

女子大喜,急忙跟了上去,不消片刻,眼前的白霧竟然越發的淡了些,當女子最終能夠看清眼前的一切的時候,還不等她高興的跳起來,臉色卻是一垮,因為在她的麵前赫然是水榭天池,那柄怪異的長劍不光沒有帶她離開,反而到了更加危險的水榭天池旁邊。

“點點,你做的好事,誰讓你把我帶這裏的,看我收拾你。”氣憤的女子,此時竟然顧不上害怕,朝前麵的長劍追打了過去。

那柄長劍仿佛真的害怕一般,急忙逃離,一人一劍,就這麽追逐,不知不覺間,沿著湖邊,竟然到了一座建立在湖邊的茅舍前。

“咦,這裏怎麽會有人居住呢?”女子看到茅舍不由奇怪,她記得以前這裏方圓幾十裏,都沒有人煙的,別說凡人,就算是虛士,也沒人敢在這裏居住啊。

好奇之下,女子攝手攝腳的走到茅舍的門前,輕輕的伸出手指,在門上叩了兩下。

“請問,有人在麽?”女子輕聲問道。

無人回應。

女子不甘,手指的力量又加了些,卻沒想到這門竟然是虛掩著的,一下被她叩開,並不大的房間,頓收眼底。

房內的擺設極為簡單,一桌一椅外加一張木板床,桌子上擺放著一個缺了口的白瓷碗。

“沒有人麽?”女子喃喃自語道,卻沒有發現此時她的身後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你是誰?”一道晦澀嘶啞的聲音陡然響起,嚇得女子,不由的大跳起來,飛快的轉過身來,卻是發現,站在麵前的竟然是一個中年大叔。

這中年男子的身材倒也挺拔,身上穿著一件破敗的布衫,跟四周白雪皚皚的雪原極為不搭。及肩的長發上灰白一片,臉上更是胡子拉碴,額頭雖然沒有明顯的皺紋,但眼角卻是多到數條的魚尾紋。

“啊?大叔好。”女子很是禮貌的立即向男子問好。

“嗯。”男子理所應當似的輕應了一聲,顧自的饒過女子,走進房內,坐在了椅子上。

“女娃娃,你還沒有說你是誰呢?怎麽跑到我家裏來了?”中年男子沉聲說著,端起桌上的瓷碗,卻是發現裏麵空空如也,被泛青胡渣圍成一圈的嘴角不由苦澀一笑。

“大叔,我在那個白霧裏迷路了,點點就把我帶到這了。”女子說著,指了指飛在身邊的長劍,臉上盡是委屈之色。

中年人斜了一眼那柄長劍,並沒有因其怪異之處而驚訝,反倒是被女子蔥白細指上戴著的一枚戒指所吸引。

“女娃娃,身上可帶酒了麽?”中年男子說到這,並不有神的眸子裏卻散發出期待之色。

“酒?沒有啊。爹和娘從小就不讓我喝酒呢。”女子說到這,卻是停了一停,或許是實在不忍看大叔失望的神情,急忙接口道:“不過,我這裏有偷來的一瓶玉峰酒,很醇香,而且也沒有酒那麽辣,反而甜甜的。大叔,要不,你喝一點。”

說著,手指在戒指上輕輕摸了摸,變戲法一般出現了一個小巧的翡翠琉璃酒壺。

酒壺一出現,整個房間內頓時充溢著濃濃的芬香,讓中年男人聞的食指大動。

“哈哈,有酒就好,他奶奶的,都半個多月沒喝酒了,嘴裏快淡出鳥來了。”中年男子看著那酒壺,眼睛大亮,竟然激動的爆了粗口,一把將酒壺奪了過來,就往嘴裏倒去。

“哎,大叔,給我留一點,這是人家好不容易偷來的,還差點被爹爹發現呢。”女子見此大急,合身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