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本是文人,半點武功也沒有,哪裏能識管中邪的用意,駭道:“你要幹什麽?”管中邪“嘿嘿”一笑:“趙大人,你已被管某下了魔種,就跟我修煉魔功吧。”趙高驚懼道:“什麽是魔種?”管中邪冷冰冰說道:“魔種乃魔功的種子。隻要種上,不隨老夫練功,就會全身糜爛,筋脈俱斷而亡。”

趙高手足不住顫抖,懼道:“管大人,趙某隻是一個文弱書生,不懂武功,怎能練你的魔功?”管中邪道:“我那魔功,正是要不會武功之人方能修煉,否則練了便會走火入魔。”

“大人怎會挑選了我?”趙高絕望地問道。

“隻因你是羸政小兒身邊的紅人。”管中邪陰陰一笑。

趙高是聰明人,立馬意識到管中邪必有大陰謀。戰戰兢兢問道:“大人可是想找聖上報仇?”

管中邪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狂笑:“當然,我和羸政仇深似海,殺他一刀也不解心頭之恨。”

趙高追問道:“大人準備怎麽對付聖上?”

管中邪怒道:“休在老夫麵前提起‘聖上’二字。不搞垮羸政小兒的江山社稷,老夫難解心頭之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寒夜之中,那笑聲聽起來如同梟叫,令人毛骨悚然。

※※※

卻說那項布出了鹹陽,追趕東巡大隊。這一日,來到函穀關內。他略加打聽,得知當今大秦第二號掌權人物——丞相李斯駐駕於函穀關守將李曄的府邸。

項布心想要混個官做,隻有找這等人物的門路才行。於是便去那李府。隻見那府邸門前張燈結彩,粉飾一新,想必李曄早有準備,隻為迎接李斯。

項布立在門前兩側的石獅前,隻聞府內傳來一陣絲竹管弦之聲,看來今日這李府中正在大排飲宴,招待從京城而來的貴客。

一隊秦國士兵,手持長戈,立於門前。見了探頭探腦的項布,高聲喝問:“兀那小子,你是何人?在這裏幹什麽?”項布陪笑道:“不知相國大人,是否住在府內?小可欲找相國大人,這位大哥可否通傳一聲?”那幫守衛上下打量了項布一下,冷笑道:“哪裏來的野小子,也想找相國大人。快滾!”

項布心想今日不露一手,這幫人還不知小爺的厲害。遂默運妙虛真炁,聚於足下,用力一踏,將那門前一寸厚的石磚踩碎,笑嘻嘻道:“小可的這一手,不知可否蒙相國召見?”

那幫守衛一望,陡然色變,知道遇到能人。臉上輕視之色陡消,遂讓項布候在門外,派人進去通傳。

就有一管家模樣的中年文士走出門來,拱手問道:“這位壯士,不知要找相爺何事?”項布道:“小可找相國大人,隻為求個官做。”管家問道:“你有什麽能耐?”項布答道:“小可有一身武功。”那管家兩眼向上一翻,說道:“壯士找錯門路了。相爺隻操心天下大事,這等小事,相爺怎會理會。”

想不到自己千裏迢迢而來,卻吃了個閉門羹。項布聞言,大為失望。

那管家望著項布發呆的樣子,同情道:“小哥,我給你指條明路吧。”項布眼中一亮,作揖道:“請先生明示。”管家道:“似你這種江湖中人,應去找國尉大人。”

國尉大人,即是統管隱武軍團的尉僚,秦始皇身邊的另一個大紅人。

項布聞言心中轉喜,遂連聲稱謝,又請教如何去找尉僚。那管家便將尉僚駐駕之處,告訴了他。

※※※

國尉尉僚,此番隨始皇東巡,臨時便居於驛館之內。

項布尋到驛館,向門衛通報來意。門衛便問他是何方高人。項布心想這次要報個響亮的名頭,好讓尉僚不敢輕視俺。眼珠一轉,說道:“吾乃妙虛宮宮主是也。”門衛也不知項布是何來頭,遂入內通報。

不多久,有一行人迎出門來。有男有女,奇形怪貌,俊醜不一,人數竟有十餘人之多。

“怎會有這麽多人迎接俺?好象俺是什麽大人物似的。”項布心想。

內中一國字臉,相貌堂堂的中年人拱手問道:“這位英雄,可是妙虛宮宮主?”項布點頭道:“正是在下。”那中年人臉上露出肅容,說道:“失敬,失敬,不知英奴嬌英女俠,與閣下如何稱呼?”

“這人居然連俺娘的名字都知道。”項布心想真是怪事,遂昂首道:“那是俺娘。”

來迎接的人中,就有一歪瓜裂棗也似的老婦,尖聲細氣說道:“聽說那英奴嬌貌美如花,四十年前傾倒武林無數英雄,她的兒子,怎會是這般模樣?”

一紅臉老者譏誚道:“無雙妹妹,這年輕人再怎麽的,也比不上你醜。”那剛才說話婦人發怒道:“死老貂,敢笑話本姑娘。”

項布看那老者,肩頭上趴著一隻灰色小貂,體型如狸貓,眼呈金色,皮毛光亮無一根雜色。老者太陽穴高高突起,一張紅臉好似喝醉了酒。

而更讓項布感到奇怪的是,那婦人年過五旬,竟還自稱姑娘。

一瘦小的老頭,跛了一腿,卻拄著一根百斤重的沉重鐵拐,幹咳了一聲,說道:“都是自家人,不要傷了和氣。貂老弟,你向無雙妹子陪個不是吧。”

紅臉老者貌似很聽跛足老者的話,遂粗了嗓門,對老婦說道:“無雙妹子,為兄一時說錯了話,對不住了。”老婦聞言,冷哼一聲,也不再追究了。

跛足老者拄著拐杖,鏗鏘有聲,一步步走到項布跟前,肅然問道:“小兄弟,英奴嬌真是你娘?”項布點點頭,壯聲道:“那還有假!”

跛足老者仰望天空,幽然道:“三十五年,英奴嬌以一柄薄劍,闖入我琅琊魔宮,打得我魔門眾生一敗塗地,死的死,傷的傷。琅琊魔宮便被英奴嬌一把大火,燒為灰燼。當時是何等威風!何等氣慨!”

紅臉老者也喟然歎道:“那英奴嬌貌美如花,風華絕代,我魔門中人一見便為其傾倒。隻可惜她是我們眾魔之主劍魔的夫人,大家隻敢仰視而不敢動半份倚念。誰知她竟是一個煞星,將我魔宮眾人,全部打倒,最後活下來的,隻有我們區區三人。”

那老婦臉現納悶,對項布道:“那英奴嬌是我們主人劍魔逆乾坤的妻子,又怎會有個兒子?難道她這種世外高人,也會移情別戀,嫁與了他人?她偌大的年紀,怎會有你這麽個年輕的兒子。”

原來那紅臉的老者名叫居無所,綽號“貂魔”;跛足老者喚作行無定,綽號“拐魔”;那老婦名作柳無雙,綽號“傘魔”。三人乃是魔門中經過三十五年前那場大戰,碩果僅存的三位魔頭。

那項布口稱是英奴嬌之子,妙虛宮宮主,焉叫三人不吃驚?於是便告訴尉僚。尉僚一聽,遂率領隱武軍團諸多武林高手,出來問個究竟。

看那項布,怎麽看也不像那當年的英奴嬌,於是眾人便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尉僚走到項布身旁,拍拍他的肩膀,緩聲道:“小兄弟,你如何能證明自己便是那英奴嬌之子,妙虛宮宮主?”

“原來這幫人是懷疑俺身份來著。可如何能讓這幫人相信俺不是招搖撞騙的混混?”項布想到此,微微一笑,說道:“哪位朋友想過來試試?”

貂魔居無所越眾而前,高聲道:“讓我來!”舉起右掌,一掌拍去,掌呈赤色,一股赤炎之氣,翻雲滾浪般直襲項布。

這是居無所成名的絕技——赤焰掌。掌風過處,足可讓豎冰為之熔化。

項布默運妙虛真炁,凝於掌中,信手揮出。二人掌風一接,居無所的炎熱勁道便如泥牛過江,消逝得無影無蹤。一股清涼之炁,隨之卷來。居無所“騰騰騰”連退三步,方始站定。

“玉鼎妙虛功!,你果真是英奴嬌之子!”拐魔行無定驚呼一聲。

三十五年前,三魔均在英奴嬌手中吃過大虧,見識過玉鼎妙虛功的威力。項布一出手,自然識得。

尉僚已從三魔處得知英奴嬌大戰群魔之事。似這等級數的武林高手,自不會紆尊降貴被他延攏到麾下。待行無定證明項布的身份後,不由喜出望外。

尉僚便躬身施禮:“小英雄果然了得,剛才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小英雄海涵。不知小英雄如何稱呼?”

項布心中一動,答道:“在下英布。”

自此,本書便改項布為英布,再不贅言。

尉僚心想妙虛宮宮主居然會投身自己麾下,這真是意外之喜。看這英布,年紀雖小來頭可不小。方才貂魔居無所和他對掌,分明是處了下風。自己麾下的影武軍團中,可說無一人能是其對手。

於是恭恭敬敬將英布延入室內,擺宴款待這位少年英雄。

※※※

英布在席間,忽然酒盅一置,問道:“不知國尉大人,能封在下一個什麽官做做?”

貂魔居無所“哼”了一聲,譏道:“剛來就想做官麽?我們這些爵位,均是兄弟們出生入死,刀口舔血換來的。你寸功未立,怎有你的官做?”

英布惑道:“難道不是一來就有官做的嗎?”席間眾人均哂笑起來。

尉僚道:“小英雄不用心急,你這等身手,自有立功的機會。到時功名富貴,還不是唾手可得?”

傘魔柳無雙勸道:“英布老弟不用心急。此番東巡路上,天下反賊勾結於韓地陽武,圖謀行刺當今聖上。國尉大人負責聖上的安全,到時定會殺個天昏地暗,你就等著好好表現吧。”

正說話間,有人來報,雲索魂四使求見。尉僚停箸道:“傳!”

隻見四個小矮人走入席間,躬身向尉僚問好。這四人正是索魄四使。

尉僚問道:“東郭琴,清溪鬼穀那件事,辦得如何?”東郭琴眉飛色舞道:“辦妥了。那鬼穀道場,已被吾等兄弟放一把火給燒了。”尉僚又問:“可曾抓到清溪隱叟鬼穀懸策?”東郭琴稟道:“那牛鼻子不在穀中。”尉僚奇道:“那牛鼻子去了哪裏?”東郭琴道:“就在吾兄弟率軍殺入鬼穀之前的頭一天晚上,那清溪隱叟便離開鬼穀,不知去向。”

尉僚歎道:“鬼穀懸策果然是世外高人。定是他算到會有此劫,故意遁去。”

※※※

次日,英布正在驛館,和一幫隱武軍團的高手獵拳行令,尉僚忽找了來。

尉僚見了項布,劈麵就道:“小英雄,你的機會來了。”英布惑問:“什麽機會?”

尉僚道:“本座將小英雄來此之事稟報了當今聖上。聖上龍顏大喜,想看看來自妙虛宮的高人,要親自考較一下你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