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黃昏,韓淮楚操練陣法完畢,正在棚中盤膝靜坐,練那胎息之法。

自鬼穀懸策賜韓淮楚九陽造化丹後,韓淮楚用胎息之法噴煉九陽造化丹,收有奇效,內功進境甚快。按《鬼穀子十四篇》中記載轉丸篇修煉道家無上氣功先天真炁,已小有所成。此時已達第五重的境界。

忽然間,門外閃出一道白影。一粒小石擲在韓淮楚屋內。

“什麽人?”韓淮楚霍地立起,望著門外。

就見門口驚鴻一瞥,現出一張俏麗的麵龐。麵如冠玉的張良用那柔情似水的目光一瞅,那目光滿是期待,又退到門後。

“原來是良妹。”韓淮楚心中一喜,衝出門外,拉著張良的手就道:“良妹,是你找我?”

來到萬載穀之後,這些時日韓淮楚一直忙於操練陣法,又礙於同門師兄弟都在,電燈泡太多,一直未單獨與張良相處。別來一年,二人也沒有聚上一聚,傾敘一番。

張良急忙將手一抽,將纖指豎在唇邊,“噓”了一下。韓淮楚一轉眼,看到棚前漫步的墨家弟子,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便笑著改口道:“子房先生,不知有何賜教?”

張良秋波頻傳,笑吟吟道:“我與韓公子多日不見,想邀請公子訴訴舊。”

這哪裏是敘舊,分明是老情人邀自己幽會。韓淮楚笑道:“可是子房先生,思念為兄?”

張良嗔看他一眼,一轉身就向穀口方向行去。

韓淮楚急忙跟了上去。卻礙於穀中人多,隻保持了一段距離。

二人行到那出穀的閘口。就有守衛在閘口的墨家弟子盤問二人何往。張良答道:“這穀中無酒,嘴裏淡出鳥來,要去山下解解酒饞。”

這穀中豪傑出外買酒那是常有的事。守衛便問有無钜子令符。張良拿出一隻竹符遞給那守衛。那守衛查驗完,在竹符上用刀刻了一道印記,還了張良。

這竹符隻能用兩次。出穀一次刻上印記,回來一次則由守衛收回。

韓淮楚看著這一幕,心中忽興起一股上火車時剪票的感覺。

那守衛便用絞盤將鐵閘吊起,放二人走出穀外。

※※※

剛走幾步,韓淮楚哪裏還忍得住,一把就將張良那柔荑牽起。張良便由了他。

這閘口處時常有人進出,要幽會還要找個避著人的地方。二人就這麽手拉手在山徑上慢步而行。月色皎潔,隻聽到兩人砰砰的心跳聲。

經過了一年的相思之苦,韓淮楚與張良能夠再度重逢,得到這單獨相處的機會,都是十分珍惜。

轉眼間就到了一片寂靜的樹林。韓淮楚用手將張良一拉,張良就勢一倒,偎在韓淮楚懷中,幽幽喚一聲:“信郎!”。

韓淮楚雙手一環,摟住張良熾烈如火的嬌軀,輕聲喚道:“良妹,為兄想你好苦!”。火熱的雙唇,已印到張良充滿期待的櫻唇。

二人再不言語,隻顧緊緊擁抱,熱吻。

山風勁吹,落葉輕舞,時有夜鳥飛過,寒蟬低鳴。二人似乎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不願管。隻願就此相擁,直到天荒地老。

※※※

良久,二人才脫了開來。張良扉紅著臉,問道:“信郎,這些時日,你可好?”韓淮楚道:“還不錯。自從和良妹鬼穀一別,我一直在鬼穀門下學藝。”

張良笑咯咯道:“你每日在穀中操練陣法。我看你很威風啦。”

韓淮楚笑嘻嘻問道:“你什麽時候看到過我?”

張良伸出纖指,一指韓淮楚額頭,嗔道:“你啊,隻顧與那幫豪傑英雄們在一起,我好幾次遠遠地望著你操練,你就一點也沒注意到人家。”

韓淮楚伸手摟住張良蜂腰,愛憐道:“良妹,你怎麽就做了三晉盟的副盟主?聽項掌門說,你竟然還給匈奴當了一次軍師,助冒頓單於滅了那東胡國。你何時生出這般份能耐?”

張良輕哼了一聲,嬌聲道:“就許你有能耐,不許人家有長進麽?”

韓淮楚道:“我隻是奇怪,我的良妹怎麽能號令三晉盟,指揮千軍萬馬。”

張良說道:“號令三晉盟一點也不奇怪,隻因我的父親曾是我們大韓國的相國。而能指揮千軍萬馬,則是因為小妹遇到了一位高人。”

“高人?”韓淮楚心中陡然憶起張良拾鞋巧遇黃石公的故事。這故事他從小就知道,可說是耳熟能詳。不由脫口問道:“你可是在一座橋上,遇到一位老人擲了一隻鞋?”

張良妙目中充滿驚訝,愕然道:“你如何知道?”

韓淮楚心道是了,便又問:“你可知那老人是誰?”

張良搖頭道:“那老人隻給了小妹一本《太公陰策》,並未言他老人家尊號是誰。”

韓淮楚道:“那老人家應該道號黃石公,是個世外高人。”

張良心中更奇,問道:“你怎麽好像比我還清楚?”

“小生連你最後做了留侯,當了那劉邦的帝師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原來你是個女嘀。”韓淮楚心中暗笑。

※※※

二人正在卿卿我我間,林中忽傳來一聲梟叫。

韓淮楚眼光一瞥,隻見一團黑影,鬼鬼祟祟從不遠處一掠而過。

那人顯然不是什麽偷窺者,壓根就未注意到這裏還有一對年輕男女在幽會。

身著玄色夜行服,臉上蒙著麵紗,出入山穀的英雄豪傑們也絕不會有這身裝素。

“行蹤可疑!”韓淮楚一見那夜行人身軀掠去的方位,陡然一驚。

那方位可是萬載穀的門戶——千斤鐵閘。這夜行人乘夜鬼鬼祟祟潛來,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良妹,此人行蹤可疑。你在此等候,待我跟去瞧瞧。”韓淮楚低聲對張良說道。

“信郎小心。”張良也意識到有異,叮囑一聲。

韓淮楚遂出了樹林,悄悄尾隨那夜行人而去。

隻見那夜行人到了千斤鐵閘前,將身伏於長草之下。韓淮楚也依樣畫葫蘆,伏於草中。

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

那夜行人將身掩於長草中,眼睛遊視四周,不發出一點聲響。

“此人究竟是誰?埋伏在穀口,又所欲何為?”韓淮楚一時疑惑,也藏在草叢中按捺不動。

不多久,隻見一著褐衣的墨家弟子走來,到了那千斤鐵閘前。守衛喝道:“染於蒼則蒼。”那墨家弟子對道:“染於黃則黃。”

隻聞“咯吱”之聲,守衛用絞盤將千斤鐵閘吊了上去。

夜行人待那墨家弟子進去後,從草叢中一躍而起,將蒙於臉上的麵紗摘了下來。

待韓淮楚看清那人相貌,差點“呀”地叫出聲來。

陰陽五行門的掌門徐福,始皇帝嬴政禦前紅得發紫的方士,居然會出現在此!

韓淮楚剛剛穿越時空來到這秦朝,在淮河邊一座山丘上就見過這位“徐道人”。那時聽他與師弟盧生談論那座山丘是一塊風水寶地,故而將韓信的母親葬在那山丘。時隔一年多,對這徐福猶有印象。

“徐福乃秦廷之人,今日怎作此鬼祟行徑?”韓淮楚想來都是可疑。

隻見徐福就在路旁將夜行衣脫下,露出一身與墨家弟子一樣的褐衣來。

他緩步行到鐵閘入口。隻聽那守衛又喝道:“染於蒼則蒼。”徐福對上一句:“染於黃則黃。”

“原來這老賊是秦廷派來的奸細,是要來竅聽墨家的口令!”韓淮楚頓時恍然大悟。

想來又是奇怪,“徐福名聞天下,穀中豪傑豈有不認識他者?他要混進穀中做奸細,是否太過冒失?”

原來那徐福的目的不是做奸細這麽簡單,而是奪關而來。

隻見那守衛剛剛用絞盤將鐵閘吊起,就見徐福一掌切出,直插守衛心口。那守衛連一聲也未出,當即斃命。

徐福一招得手,立即從懷中掏出一爆筒,將引線用火折點燃。那引線瞬時燃到竹筒,眼看便要爆燃煙火。

“敢情這老賊欲點燃煙火訊號,引來山下同黨,搶奪墨家引以為恃的鐵閘閘口!”

韓淮楚暗叫不好,更不遲疑,手一揮,一枚飛刀出手,“嗖”的一聲,將那爆筒打碎。

這是韓淮楚在特種部隊練得的一手飛刀絕技。今日牛刀小試,一出手便打滅了煙火。

這爆筒一毀,再想召喚同夥奪下關隘已是不能。徐福厲眼刷地向這邊一掃,怒喝一聲:“什麽人?”

韓淮楚從草中一躍而起,高呼一聲:“哪裏來的惡賊?膽敢越關殺人。”

徐福見爆筒被毀,陰謀敗露,恐引來穀中更多英雄,也不敢多做停留。將身一晃,出了閘口,直向山下取路而去。

韓淮楚哪裏肯舍,將身一挺橫在道上,將徐福去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就這種小角色也敢擋道爺去路?”徐福奔到韓淮楚身前,想也不想,就是一掌拍出。隻想斃了這壞事的小角色,快速逃走。

哪知這“小角色”竟是不慌不忙,居然敢出掌相迎。

“砰”的一聲,二人掌力接實,各退一步。

※※※

徐福實在是意想不到。

他是陰陽五行門一派掌門,一身武功已到宗師級境界,在江湖中鮮有敵手。方才隨意揮出一掌,隻用了八成力道。卻想不到眼前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竟能與自己拚個不相上下。

韓淮楚修煉道家無上玄功——先天真炁,今日初試,便能一展鋒芒,和徐福鬥了個旗鼓相當。不由信心大熾,喝一聲:“惡賊,哪裏跑!”

徐福一雙鷹眼凶焰爍出,厲聲道:“快閃開,別擋了你家道爺的去路。”

“你在這萬載穀行凶殺人,還想輕易逃走嗎?”韓淮楚凜然喝道。

這閘口時有英雄豪傑進出,徐福也不敢被韓淮楚絆住。他臉現煞氣,冷笑道:“你若再不讓開,休怪道爺不客氣。”

“惡賊,快快束手就降!”韓淮楚高喝道。

徐福眼中凶光暴漲,提聚十成功力,提手拍出一掌。那掌風如洪濤猛浪,轉瞬便卷至韓淮楚身前。

韓淮楚也運足先天真炁,再次揮出一掌。

這一次可是實實在在的功力比拚。二人掌力一接,韓淮楚身軀連退三步。“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