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邪在那巨大岩石前盤膝端坐,隻等項少龍前來。

山穀中,走出一行人。正是項少龍和他的結義兄弟,滕翼,荊俊,烏卓,還有項少龍六位夫人,及項寶兒,項追生母善蘭,項布的生母鹿丹兒。

項布老遠看到,高聲喊道:“爹娘,伯伯,叔叔,快來救救孩兒!”項追惱道:“叫什麽叫!爹娘他們不是來了嗎?”

項寶兒說道:“打得過劍魔,咱們自然得救。打不過,說不定爹娘也會遭殃。”

項少龍將眼一看,幾乎認不出坐著那裏的幹屍,就是昔日威猛的管中邪。

“管中邪,是你麽?別來無恙否?”項少龍高聲喊道。

管中邪霍地立了起來,一指自己醜陋的怪臉,揚起因為斷腕接上的鐵爪,如夜梟般長笑一聲,笑聲陰森恐怖,充滿淒涼:“老朋友,咱們又見麵了。你看我這模樣,還能說無恙麽?”

項少龍心中好生奇怪,“那管中邪昔日生得高大英武,風采翩翩,就連當時相國呂不韋的女兒也看上了他,與他結為夫妻。為何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不由問道:“是誰把你弄成這般?”

“還有誰,若非你項太傅和秦皇羸政,我怎會如此?”管中邪悲憤地說道。

“昔日我饒你性命,將你和妻兒送回楚國,你何出此言?”項少龍愕然道。

管中邪哈哈大笑一聲:“若不是你,我嶽父何至於會功敗垂成?我一家三口何至於逃亡楚國?當時我隻是無能力和你抗爭,你可知我心中對你的怨恨?”

“可是我並未拿你怎樣。”項少龍說道。

“你能饒我性命,那羸政可不似你項太傅這般大度,豈能輕易將我一家老小放過?”管中邪說出這話,目中猶似噴血。

“原來盤兒不肯饒過管中邪。”項少龍頓時明白了幾分,問道:“羸政對你做了什麽?”

“羸政知道你放過我的消息,派人去我隱居的家鄉,當著我的麵,**我的妻子,殺害了我的孩兒。可憐我那孩兒,還是繈褓中的嬰兒,卻遭此大難!”說到此,管中邪渾身顫抖,一張醜臉竟潸然淚垂。

滕翼問道:“管中邪,你的武功,當世也是出類拔萃的。怎會容人害你的妻兒?”

“害我家破人亡,變得如今這般模樣的,是那尉僚手下隱武軍團中四人,索魄四使也。”管中邪閉上眼,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他的心,猶似滴血。

※※※

那是十幾年前一個血色的黃昏。血紅的晚霞,映得天空一片狼藉。

管中邪正在院內一個搖籃旁,搖著一隻撥浪鼓,與妻子呂娘蓉哄著自己剛出生的兒子入睡。

嶽丈呂不韋相國,陰謀敗露,被強腕的秦王政除去。自己的武功,不及如日中天的項少龍,被他擒住,饒而不殺。管中邪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奈,隻有隱居鄉下,寄情於妻兒的天倫之樂之中。

這一日,院落外看門的狗突然狂吠不止。隨著一聲哀嚎,犬屍被人扔了進來。犬身鮮血淋漓,可怖至極。

管中邪的武功,在當世已是鮮有敵手,居然有人敢欺上門來,斃犬示威,不由心中大怒,立了起來。

門前現出四個小孩兒,身長不過四尺。

管中邪大奇,“四個小孩,怎敢欺負到我管中邪的門上來了?”怒道:“哪裏來的小孩,竟敢上門行凶!”

前排一人,手提一根狼牙大棒,赫赫生威,冷笑道:“你是笑話我們長得矮小麽?”其音低沉陰鷙,哪似小孩子說話?

管中邪再仔細一看,哪裏是四個小孩?分明是四個須發如戟的年輕的漢子。個個峨冠博帶,麵色冷峻。前排左邊之人,手搖一把鐵骨扇,呼呼生風;第二排右邊之人,手持一把鐵算盤,啪啪作響;他的旁邊一人,手中兵器更是奇特,竟是一根牙笏。

這四位侏儒管中邪卻是不識。四人敢斃犬示威,定是來意不善。管中邪冷靜下來,問道:“諸位乃何方高人?光臨寒舍所欲何為?”

手搖鐵骨扇的矮人道:“吾等乃索魄四使,奉尉僚大人之命,特來擒爾一家三口。”

管中邪聞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先交代一下這個尉繚。

秦王政手下紅人尉僚,原來是大梁人,在秦王政取消《逐客令》之後,來到秦國,向羸政建議建立一個隱武軍團,讓秦國私下用金錢賄賂諸侯豪臣,擾亂諸侯國政。他聲稱隻需三十萬兩黃金,便可消滅六國。羸政非常賞識,對尉僚相當信任,給予他很高的禮遇。

不料,過了不久尉僚卻偷偷逃走。原因是尉僚認為,秦王的長相鼻高眼長,胸挺如鷹鳥,聲大若豺狼。這樣的人殘忍而無情,未成功時,能強製忍耐,禮賢下士,一旦達成目的,可是會咬人的。自己不過是位平民,秦王卻破格禮遇,自己如何承受得起。恐怕秦王若果真統一天下,所有人都會成為他的奴隸。

但秦王卻沒有生氣,仍親自把他找了回來,並委以要職。尉繚於是死心塌地,為秦國打造了一個隱武裝團。

這個隱武軍團,類似於現在M國的XXXX局,專門從事行賄,暗殺,顛覆,諜報之職。M國就靠這種手段,搞挎了世界上幾個他們認為邪惡的國家。卻不知在兩千多年前的大秦帝國,早就有了這種類似的組織存在。

隱武軍團中,能人高手眾多。這索魄四使,便是其中之一組。提狼牙棒的名叫東郭琴,是他們的老大。搖鐵骨扇的喚西門棋,拿鐵算盤的是南宮書,持牙笏的乃北宇畫。無人知曉他們的來曆。

※※※

管中邪和索魄四使一言不合,便交上了手。他本自恃武功高超,並不把這索魄四使放在眼中。甫一交手,頓覺不妙。

那索魄四使的武功,任誰一人,都是一流的境界。四人聯手,威力倍增,管中邪便有點吃不消。四人圍住管中邪如走馬燈般廝殺,讓他支支吾吾,狼狽不堪。

好在他膂力大,身材高,仗著精妙的劍術和四人勉強支撐。他情知若自己落敗,一家三口便有性命之虞,便將一柄劍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苦苦與索魂四使周旋。

呂娘蓉在旁看得焦急,眼見管中邪被東郭琴狼牙棒狠狠一掠,頓時衣衫盡碎,胸口掛彩,不由驚叫一聲。

突然一物飛來,卻是南宮書出手,彈出一粒算盤珠,點中呂娘蓉穴道。呂娘蓉當即動彈不得。

西門棋**笑道:“老大,這婆娘長得不錯,不上太可惜了。等會擒住她後,咱們兄弟好好快活一場,如何?”東郭琴邪笑一聲:“聽說她是呂相國的千金,細皮嫩肉的,摸起來,一定滑膩。”北宇畫加上一句:“這婆娘的奶子豐彈得很,還有奶水吸,啃起來,一定妙味無窮。”一幫矮人左一句右一句,笑聲充滿**褻,似乎已勝券在握,那管中邪落敗隻是時間的問題。

管中邪知道他們是讓自己沉不住氣,格鬥中露出破綻便有機可乘。似他這等高手,自不會被幾句言語亂了方寸,仍奮力與四人廝殺。

呂娘蓉卻哪裏聽過這等汙辱的話語,眼中幾欲滴出淚來,叫一聲:“中邪!”

管中邪一發狠,劍光暴漲,刺中西門棋鐵骨扇。強大的勁道襲來,西門棋手中扇把持不定,脫手飛出。管中邪飛起一腳,踢中西門棋,喀嚓一聲,西門棋肋骨斷了兩根。

北宇畫大怒,身一竄,到了搖籃邊,伸手將管中邪的孩兒抄在手裏。嬰兒被他大力捏醒,哇哇啼哭,聽得管中邪心痛不已。

北宇畫惡狠狠地說道:“管中邪,快放下兵器。如若不然,我掐死你的兒子。”管中邪聞言猶豫不決。

東郭琴說道:“我們隻奉命將你生擒,你放心,我們不會要你性命。”管中邪遲疑片刻,終於不忍看著兒子身亡,手中長劍墜地。

背後一物砸來,卻是南宮書用鐵算盤拍了一記。管中邪眼冒金星,噴出一口鮮血。東郭琴叫一聲:“綁了!”南宮書拿出一條繩索,將管中邪牢牢綁了起來。

西門棋就是一記鐵扇抽來,砸中管中邪胸口,冷笑道:“你踢斷我的肋骨,叫你也斷兩根肋骨。”管中邪胸口就是一悶,隨之一陣劇痛,心知肋骨已斷。

東郭琴嘿嘿一笑道:“二弟,咱們今日就上了這相國千金,替你報仇如何?”

西門棋說道:“要做就當著這廝做,讓他看著自己婆娘如何被我們兄弟羞辱。”東郭琴道聲好,一隻鬼爪,撕開呂娘蓉衣襟,露出兩隻堅實飽滿的**。

管中邪眼中憤火,掙紮著向東郭琴撲去,卻被北宇畫一腳踹在地上。北宇畫踩在管中邪腦骨上,凶神惡煞道:“不服氣麽?”

管中邪軀體被綁,又身受重傷,不服氣又能如何?隻能眼睜睜看著愛妻,被那四個侏儒輪番奸奸汙。

呂娘蓉雙目含淚,閉著眼默默忍受這四人的淩辱。堂堂相國千金,昔日鹹陽城中的一朵名花,卻遭今日之奇恥。

那嬰兒見父親倒地,母親受辱,嚇得哇哇直哭。西門棋道聲:“這小孩太過聒噪,弄死掉得了。”一伸手,掐住嬰兒脖子,甩出院外。隻聽“咚”一聲響,院外悄無聲息,也聽不到啼哭,顯然嬰兒已被摔死。

管中邪眼中噴出如火的血焰,耳中聽到呂娘蓉淒慘的叫聲,心如刀割。

※※※

忽然屋外傳來一陣洞簫之聲。簫聲低亢幽遠,曲音詭異迷幻。似乎有種魔力,讓人神飛舍外,情不自盡想跟著那節拍,翩翩起舞。

東郭琴陡然色變,大驚道:“不好,是主人的白骨吹!主人找到我們了。”

西門棋急道一聲:“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