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玩水仗,管你是水鴨子還是旱鴨子,掉到水裏那還不變成凍鴨子一個?

可偏偏漢軍進攻隴西,打的水仗就選在這三九嚴寒的隆冬季節。

非但那水軍司馬駱甲不怕掉到河中變成凍鴨子,他還要穿得薄薄,隻套了一件鯊魚皮縫製的水靠。在黃河裏摸爬滾打多年,水中一隻蛟的名頭可不是叫著玩的。跳到這冰冷的渭水,對他來說隻是來一場冰水浴。

黃河幫的弟兄,都穿著水服,持刀握盾,駕著十來艘小艇跟在他身後。而漢軍大將奚娟,則領兩萬漢軍在河床東岸一字排開,給駱甲與其弟兄掠陣。

上次與雍將蘇度交手,漢軍的戰船都被擊沉。經過近一月的日夜趕工打造,奚娟隻能搞出三百來艘小船。除了黃河幫幫眾操架的二十來艘小船外,其餘船隻都泊在那渭水邊,纜繩半解,風帆掛起,槳手手握船槳,準備隨時出擊。

那小船造得有點怪異,每隻船槳手配了五名,每人各操兩槳。外形狹長,有點類似今日準備攻打T島的登陸艇。兩舷各有護板用來擋箭。而在船頭,用三層厚木板豎起堅盾,用來防止撞擊。也不知這由漢軍主帥韓淮楚設計的戰船到了水中效果如何。

而雍軍這廂,戰船則是由二十來艘外形狹長的艨衝戰艦與一百來艘機動靈活的小船組成。還有一艘高兩層的樓船,各層排列女牆,構築戰格,攜帶大型戰礟與拍杆。在那樓船上,槳手,弓箭手,盾手,弩手,短兵作戰時用的水兵各列其中,人數多達三百來人。

望著雙方陣容,簡直不成比例。隻看那一艘艘如梭狀的艨衝戰艦,漢軍的小船要是被它們撞到,那還不立馬犁沉。

但今天漢軍不是來與雍軍決戰,隻是那漢軍新來的水軍統領駱甲不服氣,要找西戎女將“黑珍珠”葛賽飛挑戰。其餘的人,都是在觀戰。

漢軍雖敗了一陣,可在地麵上的實力遠在雍軍之上。隻要情勢不對,大可掉頭就跑。蘇度還沒有膽量把戰船開到渭水東岸,領受漢軍的強弓勁弩與一門門裝了大石的投石機。

戰書早遞過江去,雲聽聞女英雄水上功夫了得,本將軍欽佩之至。今掛印而來,欲與女英雄手下女兵單獨廝殺,領略女英雄在水中的風采。女英雄可有膽量,與駱某在渭水河中混江一戰?

那寡婦葛塞飛是藝高人膽大,接了戰書嗤嗤一笑,說道:“何方蟊賊做了漢軍水軍統領,也敢與姑奶奶單挑?把他擒了來卸成十塊八塊,丟到水中喂魚,也好煞煞漢軍的威風,振作一下咱們的士氣。”

那雍軍的士氣極度低迷。現漢雍兩軍在廢丘城外對峙,雍軍接連損兵折將,灌嬰略定上郡逼降翟王董翳,雖然這隴西郡一時難下,但主戰場失利的消息傳來,這蘇度一軍哪還坐得住?半個月來,士卒逃亡人數竟占了三成。合軍上下,蘇度隻有八千軍馬,大部分還是毛沒長齊的童子軍。

在那西岸的樓船上,身長九尺,體型如雄獅一般健碩的年輕將軍,便是昔日秦國名將蘇角之子蘇度。這蘇度外貌頗有乃父之風,武藝也繼承了蘇角剛猛一路,隻是打起仗來就差得太遠,與漢將奚娟交鋒接連敗北。要不是請來西戎女將葛賽飛大敗漢軍一陣,這渭水早就被漢軍踏平,兵鋒將直指隴西首府狄道。

那河中央一艘艨艟戰艦的艦艏,俏生生卓立了一位女將。隻見她臉如鵝蛋,柳眉細長,一對明亮的眼睛顧盼生輝。那一身藤甲仿佛度身打造,峰巒起伏,翹處捧個滿手,伏處盈盈一握,更襯得她婀娜多姿。雖膚色黛黑,卻黑得嬌豔,黑得精致,端的是個人見人愛的黑美人。

這姑奶奶年紀並不大,隻有二十上下。要不是她是西戎部落首領沙間亮的未亡人,保不定寡婦門前是非多,不知要引來多少狂蜂浪蝶。就是那雍軍主將蘇度,也是對她十分垂青。可惜蘇度已經娶妻,言語試探遭黑美人拒絕,這才不能攬美於懷。

那黑珍珠戰艦上,二十幾個妙齡少女鶯鶯燕燕,也都披掛藤甲,想是在水中打滾練出流線形身材,皆是身段苗條。又年輕貌美秀色可餐。這一群美少女,合該去T台作秀唱歌跳舞,卻被葛賽飛收來傳以武藝,個個成了能打能殺的女兵。

在艨衝戰艦旁,便是四艘小艇,艇上也各列五六個美眉,護在戰艦四周。

而西戎來的兩千蠻子兵,都站在岸邊雍軍的戰船上,為他們首領呐喊助威。

那葛賽飛手持丈四長鋼槍,颯爽英姿望著對岸魚貫而來的一群小船,眼中充滿了自信。憑她那一身水麵功夫,身上穿的刀槍不入遇水不沉的藤甲,這滾滾的渭水還不是她的天下?

※※※

水流湍急,江心湧來一群小船。

那駱甲手搭眉梢,打眼向那葛賽飛一看,刹那間張開嘴看得呆了。

“好標致的小媳婦!這便是大將軍要我搞定的美人!”

他身後操槳的盛萬嘿嘿笑道:“頭兒,看得可滿意?”駱甲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連聲道:“滿意,簡直是太滿意了。幸而我那天沒有推辭,要不然這等好事哪裏輪得到我。”

那掌帆的袁千賊笑道:“這黑珍珠手下有五十女兵,不如一並擒了來給弟兄們配作媳婦,也不知道輪不輪得到小的。”

駱甲笑罵道:“看你這副德行,有哪家姑娘看得中你?你就合該打一輩子光棍,要娶媳婦也該輪到那些長得英俊的弟兄。”

袁千仍是賊笑嘻嘻道:“咱們弟兄有一百名,長得中看得去的也就十來個,都是彼此彼此。小的怎麽著也能排到五十名之內。我要輪不到,這剩下的姑娘嫁給誰去?”

盛萬哈哈大笑:“你要輪得上,俺也就輪得上。俺也該娶個姑娘生個娃傳宗接代,不讓俺那死去的老媽擔心了。”

說話間,小船已到戰艦之前。

※※※

戰艦之上,葛賽飛臨風卓立,望著黃河幫幫眾盯著手下美眉上看下看一副副色咪咪的樣子,不由柳眉倒豎,厲聲喝道:“何方蟊賊如此賊眉鼠眼,沒見過女人嗎?速速通上名來受死!”

看自家媳婦是不看白不看,那駱甲愈發的賊眉鼠眼,把那賊眼在葛賽飛身上一個勁地打量,笑嘻嘻道:“本將軍本是黃河幫幫主,江湖上人稱水中一隻蛟,駱甲是也。今跟隨我家主人漢國大將軍韓信,為漢軍水軍司馬。聞女英雄水中功夫了得,本將軍也會水,何如咱倆以水為媒結為夫妻,作一對並蒂鴛鴦?”

葛賽飛氣得花枝亂顫,怒叱一聲:“無恥**賊,叫你口花,看槍!”話一說完,將身一縱,合身從戰艦上撲下。人在空中,那手中鋼槍,如出水蛟龍,含忿直取駱甲。

戰艦比駱甲那小船高得多,葛賽飛是含憤出手,這一擊是銳利至極。

好彪悍!駱甲忙不迭操起一柄鬼頭大刀,躍起相迎。隻聽“錚錚錚錚”,聲如斷金嘎玉,轉瞬之間二人在空中你來我往交換了三個回合。

陡聽“噗”的一聲,駱甲頭皮一涼,束發挑開,一頭長發披散開來,險些就做了槍下亡魂。

就在這刀槍撞擊之際,那葛賽飛在空中曼妙地劃了個弧形,已倒縱回戰艦。微微拂了一下被風吹散的青絲,傲慢道:“原來你這**賊不過爾爾。就這點本事,也敢來調戲本姑奶奶?”

便聽她身後眾美眉一陣尖聲嗤笑,顯見對那駱甲是極度看不上眼。

“好個有本事的俏媳婦,我喜歡!”駱甲一挺胸膛,依然口花,嬉笑道。

這人簡直是死皮賴臉無藥可救,簡直不知死字怎麽寫!葛賽飛愈加惱怒,叫一聲:“蕩槳,把他們全給犁沉!”

眾美眉齊聲應是,一起操槳。

隻見水花激濺,那艨艟戰艦體積幾乎是小船的二十倍,一經啟動,越劃越快,直向小船迫去。看那架勢,眼看那小船會被撞翻。

便聽駱甲高喊一聲:“遁水!”黃河幫眾兒郎接二連三跳出船外,“撲通撲通”,都落在水中。那水麵上現出幾十波水花,再不見一個人影。

“砰”的一聲巨響,迎麵撞到的一艘小船已震得碎裂,眼看就要報銷。葛賽飛一聲令下,眾美眉齊刷刷都住了手。

一美眉笑道:“夫人,這些蟊賊太不經打,就這麽幾招三腳貓的功夫,也敢來下戰書向夫人挑戰。”

葛賽飛卻心生警惕,四下眺望,提醒道:“大家小心了!這些賊子來自水幫,深識水性。搞不好他們要潛到船底,錐沉我們戰船。”

話音剛落,便有左麵一艘小船顛簸起來,船上美眉驚呼:“不好!有賊人在船底鑿咱們的船。”

葛賽飛高喊一聲:“眾姐妹休慌,跳下水去捅死那些賊人。”

便有十餘名女兵躍水。藤甲兵果然名不虛傳,隻見她們入到水中,卻不沉下,半截身子露出水麵。手中持了利劍,推搡著船隻,便要去找那遁到船底的黃河幫弟兄廝殺。看她們那副咬牙切齒惡狠狠的模樣,隻要在船底的蟊賊被她們揪到,保不定身上要被捅出幾個透明窟窿。

可黃河幫也不是吃素的。一幹幫眾見勢不妙,又潛到水底。那些女兵身穿藤甲就像穿了救生衣,隻能浮在水麵,卻不能潛水。隻能看著一個個“賊子”在眼皮底下溜走幹瞪眼。

這事還沒有完,她們夠不著賊子,賊子卻可隨時隨地夠得著她們。

隻聽一聲驚呼,一位美眉突然失去平衡頭嗆入水中。原來是兩個黃河幫幫眾對美眉發起了突然襲擊,一人抓起那美眉的一隻腳,把她向下直拖。

葛賽飛看得傻呆了。靠著這些入水不沉的藤甲,她這些水中女兵在戰場上縱橫水麵未逢敵手。哪知遇到個個會潛水的黃河幫兒郎,這藤甲反而成了一身累贅,半點也派不上用場。

哪消片刻,又有幾位美眉被賊子弄翻。看來這些賊子是有備而來,身上竟紮了繩索,弄翻一位美眉,就用繩索縛住。如法炮製,轉眼十幾個美眉都變成了粽子,漂浮在水麵卻無法動彈。

那葛賽飛隻能望著這一幕空著急。再派人下水,隻有再成為漢軍的俘虜。而不派人下水,那些賊子就要來鑿沉戰船,這處境是極度的不妙。

果然那些賊子絲毫不客氣,又潛入船底,咚咚咚用鐵錐捅起船底板來。那船底隻要漏水,咕咚咕咚,河水就一個勁往上冒,眼看四條小船是不能要了。

好在那小船離葛賽飛的艨艟戰艦距離近,那船上還剩下的幾位美眉趕緊將船攏了過來,跳上大船。

可此時她們那艘大船此刻也遭了賊子的毒手。隻聽船艙下咚咚咚如同擂鼓,也不知有多少賊子爬到了船底。

葛賽飛急令眾女兵用木楔堵水,但堵住這頭,那頭水又湧了上來。木楔隻有那麽幾隻,可賊子在船底捅出的窟窿就有十來個,哪裏堵得住?

一美眉慌忙道:“夫人,這大船要沉,快下令退兵吧!”

此刻退兵,那漂在水麵變成粽子的水下姐妹就落入漢軍之手。但不退兵,恐怕連她黑珍珠也要成為漢軍的俘虜。

隻恨自己輕敵,答應那漢軍水軍統領駱甲的挑戰,沒有多帶人手戰船。看來今日之恥隻有待日後來報了。葛賽飛不甘心地望了望水麵上十幾個粽子,歎了口氣,說道:“轉舵,快往回劃!”

到手的媳婦想溜?沒門!眾美眉一起奮力劃水,可轉眼就發現不對勁。那艘艨艟戰艦隻在原地打轉,就是不能離開。

原來那舵已被黃河幫幫眾砍斷。沒有舵效的船隻能是死船。

接下來可想而知,自己要被賊子首領駱甲生擒,慘遭淩辱生不如死。那黑珍珠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想不到自己一身武藝,貌美如花,卻要落得如此命運。

船還在不停地下沉,一忽兒水就淹上來一半。在渭水西岸觀戰的蘇度眺見不妙,急令百舸齊發,大小戰船一起駛出來救。那些蠻子兵見首領有危,更是心急,把那槳蕩得飛快。

船隻進水隻會越沉越快。這雍軍戰船隻剛剛啟動,隻見那艨艟戰艦一個傾斜,已喂進了江心。

那葛賽飛甫一落水,便有一雙剛勁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金蓮。饒是那葛賽飛會水,此刻也無法應付水底伸出的黑手,也像她那手下女兵一樣失去了平衡。瞬時一口混濁冰冷的河水吞進了口中。

也是她一不小心著了駱甲的道。憑她那水中憋氣的功夫,一時半刻還嗆不了水。但剛剛翻船正在驚惶失措,那水中一隻蛟駱甲就冒了出來。

駱甲一招得手哪裏遲疑,立馬按照教授韓淮楚的吩咐,拽住葛賽飛的雙腿就往水底拖,絲毫不憐香惜玉。

那葛賽飛氣得隻想叫罵,可想出聲都是不能,大口大口的河水直往肚裏吞著呢。

更有駱甲那爪子正上下其手在她身上亂摟**,嬌軀被舉起來又拖下去。葛賽飛想要掙紮,偏偏力氣沒有駱甲大,隻有任其輕薄。

幾口水嗆下肚,葛賽飛哪能堅持得住,轉瞬就失去知覺。

駱甲將黑美人抱個滿懷鑽出水麵。隻見那水麵上一個個美眉都被小的們擒了綁成粽子,五十女兵無一得脫。

他將手指撮在唇邊一聲呼哨,眾兒郎一起跳到自家戰船,扯起帆操起槳便向東岸疾劃。

當然那戰利品也要一並帶走。五十女兵,說不定就是大家的五十個俏生生的媳婦。黃河幫的幫眾心底都樂開了花。

這小船全速前進,速度與雍軍的大船差不了多少。那蘇度想要追上,此刻已是絕不可能,隻有眼睜睜看著小船開走,望江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