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項追正在驛館等候。其兄項寶兒遲遲未歸,叫她分外擔心,“寶兒哥哥追那醜老頭,也不知追上沒有,莫非出了什麽意外?”

有侍女來請,說道諾敏闕氏請敖登公主入宮一趟。

在匈奴單於庭,項追平日裏常往吳姬帳中跑。因同是中原人,又都是女子,項追也隻有吳姬一人說得上話。吳姬遠嫁東胡,項追親自護送,一路上二人關係又親近不少。

見吳姬派人來請,項追便收拾打扮一番,隨來人到了吳姬寢宮。

女侍通報:“吳美人,敖登公主來了。”吳姬正在宮中端坐,聞言扭過頭來。

項追一見吳姬,吃了一驚。原來那吳姬臉上有一塊青瘀。

項追問道:“吳姐姐,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吳姬聞言,清淚“撲簌”就流了下來。

被那烏力犍一晚上的**,又是啃又是抓,她遍身都是傷痕,何止臉上這一塊青瘀。

項追怒問:“可是那烏力犍欺負你了?”吳姬歎了口氣,說道:“追妹妹不要說了,都是命。作為我們女人,又能如何?”項追難過道:“單於哥哥那麽疼你,這老賊卻如此狠心,叫妹妹好生疼心。”

那侍女一聞項追口中呼出“老賊”二字,臉上早已變色。

吳姬擺了擺手,說道:“追妹妹快別說了。”向那侍女示了個意,那侍女才退了下去。

吳姬“唉”了一聲,說道:“這裏是東胡王宮,不比我們匈奴。妹妹你說話可得當心。這女侍是烏力犍派來的,她聽你罵烏力犍老賊,還不知背地裏會怎樣告狀呢。”

項追倩臉含怒,罵道:“呸,呸,我就要說老賊,怕他怎的。”吳姬道:“你是匈奴使者,他自然拿你沒辦法。可是他會把怨氣,發泄到我身上呢。”

項追聞言一呆,拉起吳姬手,歎道:“吳姐姐,你真可憐。”

二人唏噓一陣。項追問道:“吳姐姐,你今日找我來何事?”吳姬道:“也無別事,隻是想念妹妹。在這宮中,我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想找妹妹聊聊。”

說話間吳姬端起桌上一碗,說道:“這是我中原人喜愛喝的桂花糊,妹妹你嚐嚐。”

項追與吳姬甚是熟絡,不疑有他,端起桂花糊正欲喝下。吳姬忽伸出手,劈手將碗奪了過來。

項追奇道:“你這是幹什麽?”

“那烏力犍老賊不安好心,這碗裏下了迷藥要害你。”吳姬瞬時淚流滿麵說道。

項追聞言大怒,抽出佩劍,說道:“我去找老賊算賬。”吳姬忙按下項追,勸道:“這是東胡王宮,禁衛重重,追妹妹你去找他算帳,遭殃的還不是自己。”

項追道:“老賊逼你害我,姐姐把真相告訴給我,不怕老賊事後找你算賬嗎?”吳姬淒切道:“到了這東胡王宮,過的是非人的日子,姐姐我度日如年,大不了一死,又有何懼?”

項追沉思一陣,忽莞爾一笑,“姐姐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死。那老賊居心不良,是他死期到了。”

吳姬奇道:“妹妹此話何意?”項追走近吳姬身旁,附耳說了幾句,聽得吳姬又驚又喜。

※※※

且說那烏力犍正按捺住滿腹的欲火,在宮中等候吳姬的佳音。

昨晚將匈奴美人諾敏闕氏折騰了一夜,並未讓他感到滿足。一想到項追嬌豔絕倫的俠女英姿,烏力犍便欲念如熾。

他於是逼迫吳姬,在桂花糊中下了迷藥,誆項追入宮。隻等項追入宮,隻等項追喝了那碗迷藥,他便要一逞**欲,褻玩一下項追這人間殊色。

吳姬宮中侍女來報,吳美人已依計行事,匈奴的敖登公主已喝下迷藥,現昏迷不醒。

烏力犍大喜,“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魚眼裂開,高聲道:“擺駕,去吳美人的寢宮。”

於是一行扈從,隨烏力犍來到吳姬寢宮。烏力犍進門便問:“吳美人,得手了嗎?”吳姬神色木然,說道:“人在裏屋寢帳,大人自己看吧。”

烏力犍伸頭一望,隻見一頂鮫綃粉帳內,被衾外項追露出一雙**,正眠目憨睡。那**粉光致致,看得烏力犍垂涎欲滴。

烏力犍喜道:“吳美人,你辦得好,本大人重重有賞。”吳姬淡淡道:“我不求大人封賞,隻望大人以後能對臣妾溫柔一點,不要弄得臣妾一身是傷就行。”

烏力犍幹笑一聲,一呶嘴,扈從會意走出宮外,烏力犍咽下一口口水,走入裏間。

他掀開粉帳,向裏一望,隻見項追一頭如雲的秀發披散,鬢亂釵橫,裹了一床錦衾,嬌酣如夢囈,芳妍美如玉,看得烏力犍心旌搖動。

“這人間殊色,嬌豔俠女,今日就歸我烏力犍擺布了。”

烏力犍顫抖著,伸出一隻肥膩的鹹豬手,拉開蓋在項追嬌軀上的羅衾。

就在這時,一柄冷嗖嗖的寒鐵,從被中伸出,刺破烏力犍胸口衣襟,直插入心髒。烏力犍驚叫一聲:“你!”一雙魚眼翻出,頓時一命嗚呼。

項追抽出寶劍,在羅衾上擦拭一下那劍上血跡。一伸腿,將烏力犍屍體踢至床下。整好衣衫,從容走出裏屋。

吳姬迎上,問道:“追妹妹,得手了麽?”項追點頭道:“老賊已被我幹掉了。”吳姬問道:“現下我們怎麽辦?”

項追道:“隻等單於哥哥攻進城門,打個東胡措手不及。”

忽然宮門拍得叭叭直響,一粗獷的聲音在門外嚷道:“那仁將軍莫日根求見烏力犍大人。”吳姬一驚,說道:“怎麽辦?”

項追從容不迫道:“你問問他,他要見那老賊幹什麽?”吳姬走到門口,問道:“那仁將軍找大人何事?”

莫日根急迫道:“大事不好!匈奴人奪了我們城門,大批匈奴軍已攻了進來。”

說話間,遠遠傳來一陣胡茄的長鳴,正好為莫日根方才所言做了注腳。

吳姬道:“那仁將軍,大人正與匈奴的敖登公主,在寢帳中**,效**,你怎能攪了大人好事。”莫日根急道:“那匈奴派來的使團盡是奸細,城門便是那匈奴王弟項寶兒奪了去,大人這當口,怎能與匈奴公主在一起?”吳姬道:“匈奴公主美豔絕倫,大人費了好大心思才弄她到手。你身為將軍,這守城防衛的事不去做,卻到此攪和大人的好事,是何用意?”莫日根道:“守城大事,自然要大人親自定奪,小將怎敢越俎代庖。末將求大人速出宮,主持守城大計。”吳姬道:“你先率兵抵擋一陣,等大人成就了好事,自會出宮。”

一陣“咚咚”的羯鼓敲響,遙遙聽見如波濤般的呐喊,看來匈奴軍離王宮又近了一些。莫日根一著急,伸足一揣,宮門“砰”地被踢開。莫日根提了一杆長戟闖進來,抬頭看見項追,正仗劍卓立於門旁,不由一愣。

“大人呢?”莫日根問道。

“那老賊被我送到閻王那裏報到了。”項追聲如黃鶯。

莫日根會過意來,大吼一聲,提了長戟,直向項追搠來。

“錚”的一聲,火星四濺,項追出劍相迎。就在那東胡王宮,二人鬥將起來。

莫日根乃是東胡軍中第一條好漢,招招直指要害,隻想盡快拿下項追。項追卻不慌亂,手持長劍,在身前劃出大小無數個圓圈,正用上墨家劍法補遺第二式“以守代攻”。招式看似簡單,卻如淵臨嶽峙,峻嶺重山,不露半點破綻。與那莫日根相鬥,竟絲毫不落下風。

莫日根鬥了一陣,一時也拾掇項追不下。耳旁聽到匈奴的呐喊聲越來越近,他心中焦急更甚,“敵軍已攻進城內,身為大將,不在此時禦敵,卻與這弑君的女子在此纏鬥,豈非顧此失彼?”

卻見一員戰將,身披銀甲,手提宣花斧,急走到宮門,叫道:“那仁將軍,匈奴賊兵已攻進都城,你不去禦敵,在此幹什麽?”莫日根一望,卻是薩仁(月亮)將軍阿木爾。

莫日根道:“你來得正好,這匈奴公主刺殺了大人,你去擒她,我去守城。”

阿木爾聞言大驚失色:“你說什麽,大人被匈奴公主刺殺了!”

莫日根道:“大人被刺,還有太子,我東胡國都不能破,國不能亡。我去了,薩仁將軍,這女子就交給你了。”說話間,撤了下來,提了戟,急忙走出王宮外。

薩仁將軍阿木爾,也是東胡一員猛將,隻是武功較莫日根稍遜。莫日根一走,換了阿木爾,項追遭受的壓力,頓時減輕不少。便好整以暇地耐心與他廝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