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意芭蕉扇是牛魔王瞞著他媳婦羅刹女偷帶出來的。原來隻有掌心大小,見風即長,長到正常大小便停,如意之名,絲毫不假。

南極仙翁也不知牛魔王手中是何寶貝,說一聲:“吃貧道一扇!”五彩神焰暴漲,化為一條長舌向牛魔王卷來。

牛魔王不慌不忙,將手中如意芭蕉扇一搖。狂風驟起,那五彩神焰倒卷回去,反向南極仙翁自個卷來。

這神焰的厲害,南極仙翁如何不知?他忙不迭掐指捏決收了神焰,算是沒有被神焰燒著。若晚上三分,便要將他燒個七竅生煙。

這事還沒有完。隻見牛魔王將那芭蕉扇對著南極仙翁又是一搧。

南極仙翁隻覺自己便是大海中的一葉飄萍,隨著那洶湧的波濤,整個人被掀起。牛魔王這一搧,直把南極仙翁搧出十萬八千裏遠,望西方極樂之鄉而來。

卻說西方教主準提道人在婆羅樹旁,高坐九品蓮台,正在對新拜師的弟子燃燈道人講解三乘教義,忽見一人如流星般從天飛來。他將大掌一伸,穿入天幕,將南極仙翁穩穩托住。

南極仙翁隨著準提的法掌,落到七寶林中,口中兀自在叫:“好厲害!”

準提屈指一算,心中已經了然。笑道:“原來你是被那芭蕉扇搧到了這裏。這扇子貧道也是禁受不起,何況是你。要破此扇,隻有用定風珠。”南極仙翁怒道:“九鼎鐵叉山度厄真人便有定風珠,貧道去八寶雲光洞走上一遭,借來定風珠再與那牛魔王決一勝負。”

準提就勸道:“一飲一啄,莫非有因。道友何必如此持拗?定要分出勝負。”

南極仙翁聞言默然,忽看見燃燈,說道:“師兄,你何故在此?”

南極仙翁雖是原始天尊大弟子,見了燃燈也要稱一聲師兄。

燃燈道:“吾受西方教主點化,欲歸他門下。”南極仙翁愕然道:“諸位師弟一個接一個來了西方,我闡教實力大減,如今連師兄也要離開我玉虛宮麽。”燃燈道:“風水輪回,皆是定數。日後沙門大興,玄門勢衰。貧道改換門庭,也好多受人間香火。南極道友,何如你也拜在吾師門下?”

這燃燈入了西方,便改口稱南極仙翁為道友。

南極仙翁連連擺手道:“不可。貧道乃玉虛宮大弟子,若吾也入了西方,我玄門就愈加勢衰。如今東土魔界蠢蠢欲動,正是用人之際,貧道豈能入你沙門。”

於是南極仙翁拜別準提,駕起祥雲去昆侖山玉虛宮複命,不提。

※※※

且說牛魔王一扇搧走南極仙翁,眾兄弟看得哈哈大笑。

忽然那扇子從牛魔王手中飛脫,仿佛長了眼睛一般,落到另一人手中。

雲中出現一個花容月貌,雪肌雲鬟的女仙。手提寶劍,雙目含煞,對著牛魔王怒目而視。

眾兄弟齊聲喚道:“大嫂。”皆不敢再做聲。

羅刹女哼了一聲:“都是你們這幫兄弟幹的好事,把我家牛郎騙出洞府。”

牛魔王訕訕一笑,說道:“娘子,你懷有身孕,怎追將出來了。若一不小心損了胎氣,如何是好。”

羅刹女冷笑道:“原來你還知道為妻懷有身孕。你怎不聽我話,定要與仙界作對。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肚中的孩兒就沒了爹。”

牛魔王道:“大義所在,俺不能貪生怕死,被同道笑話。”

羅刹女歎了口氣:“早知道是攔不住你的。罷了,你今日離開我翠雲山芭蕉洞,就再也不要回來。”話畢轉身便要駕雲而去。

牛魔王急喊:“娘子,把你芭蕉扇留下。”羅刹女轉過頭,怒道:“你要與眾仙廝殺,憑你自己的本事去,怎偷拿了我寶扇。為妻還沒找你算賬,你還有臉來向我討要?”

牛魔王無語,隻有任羅刹女去了。

眾兄弟歉然道:“如今害得大哥沒洞府安身立命,都是小弟們的不是。”牛魔王沒好氣道:“這婆娘如此凶悍,俺早就不耐了。不回去也好,樂得同諸位兄弟逍遙自在。”

那玉麵狐忽發出嬌語道:“小妖蒙大聖救命之恩,縱粉身碎骨無以為報也。小妖那積雷山摩雲洞雖然不能同大聖的洞府相比,可也山靈水秀,乃一處修心養命之所。大聖若不嫌棄,可去小妖洞府暫時立足。”一邊說,一邊秋波頻閃,做出一副任君采擷的狐媚模樣。

這**裸的勾引,落在眾兄弟眼中。便有鵬魔王哈哈大笑:“天涯何處無芳草。大嫂既不容你,何如娶了這位美人做你妾室。”牛魔王愣愣道:“這怎麽成。”

獼猴王笑道:“大哥如此英雄,娶個三妻四妾算得什麽。這美人如此天姿絕色,你若不娶,可要便宜我們兄弟了。”

牛魔王憨憨道:“也罷。就娶了這美人,今日大家同去摩雲洞喝俺的喜酒,不醉不休。”

於是這玉麵狐便成了大力牛魔王的小妾。

※※※

再說韓淮楚派出人馬四出搜索劉邦,一直無他的消息。次日,終於把他尋到。卻是在一座山洞內。

那山洞陰冷潮濕,腥臭撲鼻,地下散落了一地的狐狸白毛。軍士們找到劉邦時,他還昏迷不醒。

軍士們猛力搖撼劉邦,終於把他弄醒。卻因耳膜受損,聽不清眾人說話,問他什麽均是不答。

“原來昨夜自己要墮入的溫柔鄉,便是這個鬼地方。這地上散落的白毛,便是那狐狸精受傷後遺下的。”那劉邦看到周遭景象,不寒而栗。

一出那山洞,劉邦便嘔吐了一地。

劉邦回到大營,韓淮楚找來醫官為劉邦治耳,不提。

※※※

劉邦這一頭事情剛剛忙完,章邯大軍便即到來。

那章邯得知英布的兩萬軍馬殺得隻剩五千,李烈的精銳騎兵也折損了四分之一,不由大為憤怒。領了秦軍主力,殺氣騰騰趕到,在臨沂城外紮下營寨,連營三十裏,綿延起伏,聲勢浩大無比。

章邯便下了戰書,邀韓淮楚與之一戰,韓淮楚笑而批道:“韓某惟武信君帳下一都尉耳,不配與君侯一戰。待武信君兵至,再與君侯決戰於野。”

章邯見韓淮楚不上當,便下令強攻楚軍營寨。二日之間,不分晝夜,共發起了九次強攻。

戰鬥態勢十分明朗:章邯要趕在項梁大軍到來之前,吞掉韓淮楚這支軍馬。

韓淮楚早有準備,率領楚軍將士日夜苦戰。那戰鬥打得十分的慘烈,有三次秦軍突入楚軍營寨,幸而楚軍奮不顧命,經過浴血苦戰,終於將失去的陣地奪了回來。

這陣地的奪回,也要歸功於韓淮楚先頭搞的那些訓練。若不是經過了接近與實戰的殘酷訓練,將士的戰鬥力與臨變力大增,那失去的陣地落在了那些從戲下一直打到齊地的身經百戰的章邯軍手中,怎如何能夠奪得回來。

為加強臨沂城的防禦,劉邦與田榮的兵馬均派駐到了城裏。那一邊有堅固的城牆為倚靠,雖然戰鬥也是激烈,城中遭受的壓力比韓淮楚要輕得多。

營寨內外,留下了秦軍的累累屍體。這些屍體,來不及收撿焚化,有的已經發臭開始腐爛。不知從哪裏飛來的禿鷲,成群結隊地盤旋在營地的上空。這兩日吃屍體吃得肚腹渾圓,有些連飛都飛不高了。

楚軍的陣亡人數疾增。韓淮楚的三萬兵馬,隻剩下兩萬。秦軍死傷的人數,當是楚軍的兩倍。而防禦最為依賴的箭矢,已所剩無幾。

沒有了遠程擊殺敵人的箭矢,隻靠短兵相接,韓淮楚已經預感到,這營寨快要守不住了。

這一日黎明,韓淮楚還在夢鄉之中,便接到急報:左營失陷,餘樊君陣亡!

那餘樊君守護的左營被突如其來的秦軍攻進,全營將士三千人馬浴血死戰,終於抵擋不住秦軍洶湧的進攻。餘樊君在戰鬥中,被秦國大將少上造蘇角所殺。全營將士,逃回來的隻有五百餘人。

韓淮楚連忙披上甲胄。此時還不是悲痛的時候,這幾日悲痛的場麵見得太多,早已令人麻木。左營失陷,中軍大營洞開,便要迎接秦軍的總攻了。

鳴號,集結,上馬,列陣。剛剛做完這些,便聽到了秦軍的衝鋒號角與震耳的咚咚戰鼓聲。

排山倒海的衝鋒,無與倫比的聲勢,無謂生死的狠勁,鋪天蓋地密不透分的箭雨,還有那高出楚軍戰馬一籌的秦軍良駒,這一切,顯示出這是一支訓練有素,曆經百戰的秦軍主力騎兵。

一員小將一馬當先,手提半輪圓月混金镋,**追風逐電白龍駒,頭戴亮銀三叉帥字盔,身穿鐵葉連環甲,正是那一心報仇的將門世家李烈。

那李烈果然有將門虎子的風采,一杆混金镋使得大開大闔如風輪也似,楚軍將士沾之即死,碰之即亡。他強突到那營寨邊,用混金镋猛力一劈,“嘩啦”一聲,一排柵欄傾倒下來。

秦軍勢頭太猛,楚軍節節敗退,看上去有點抵擋不住。被秦騎一衝,前方幾重防線已告崩潰。

韓淮楚望著倒下的楚軍,目中帶滿血絲。高擎魚腸斷魂劍在手,叫一聲:“諸位,殺!”話音一落,他身下戰馬已一縱而出。眾將急忙喊道:“韓將軍,你是一軍主將,不可冒險!”卻哪裏喊得他停。便隨著他衝突而出。

主將親自上陣,楚軍士氣大增。韓淮楚一柄魚腸斷魂劍削鐵如泥,一身先天真炁風雲滌蕩有破城之勢,一時之間,將敗勢扭轉,那秦騎便再不能前進。

橫屍與斷頭同飛,戰袍共血水一色,在這千軍萬馬的慘烈廝殺中,秦楚兩國將士,皆忘去了自己生命的價值,腦中隻有兩個字“殺敵”。戰場之上,雙邊將士戰得犬牙交錯,形勢錯綜複雜,一時難以用筆墨形容。

忽然笛聲長鳴,秦軍紛紛向兩側疾退,一個聲音響起,冷酷而無情:“斬韓信者,賞金千金,晉爵兩級!”

眾星拱月中,帥旗之下,一匹超光纖離馬上,坐了一人。一副紫膛臉,目光深邃,生得豹頭環眼,燕領虎須,正是那秦軍大帥——涇陽侯章邯。

韓淮楚在萬載穀赴秦營下戰書,便曾見過章邯。時隔一年,隻見這章邯受戰火的錘煉,人似深沉了不少。禦賜黃金鎖子甲罩身,頗顯元戎威儀。

“小生的命還真值錢,這章邯竟開出了千金的重賞。他親自到此,看來這一戰是誌在必得。”韓淮楚心道。

就聽章邯道:“誰去與本侯拿下韓信?”話音一落,一將拍馬向前,揮舞一柄一丈六尺金頂開山鉞,徑直劈向韓淮楚。

此人身長九尺,體型如雄獅一般健碩,便是秦國上將少上造蘇角。

那一鉞劈下,有開山裂石之勢。蘇角名聲得來,端的不虛。

卻見韓淮楚不換不忙拔馬一讓,避過這沉猛一擊,斜斜裏寒劍一撩,“哢嚓”一聲,蘇角那一丈六尺長的金頂開山鉞,便隻剩下光禿禿的一杆空柄。

蘇角掉轉馬頭疾回,高聲喊道:“大帥,這廝得了蒙帥的魚腸斷魂劍,鋒銳無比,非末將能敵。”

“小生便是不拿出這把劍,憑你蘇角,一樣也是小菜一碟。”韓淮楚心想。

章邯聞言神色一震,“原來蒙帥的魚腸斷魂劍落在了韓信之手!這廝武功如此高強,縱是蒙帥複生,恐怕也不是他對手,又有了這柄削鐵如泥的寶劍,拿下他可就難了。”

他便暗恨那棄眾而去的英布,“若是英布在,他的武功還能與韓信匹敵,他手中的那柄斬將劍也可擋住韓信的魚腸斷魂劍。可這小子竟因戰敗畏罪而逃。”

“打個敗仗算得什麽?戰場廝殺,誰也不是常勝將軍。英布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在此兩國交戰的用人之際,本侯也不會將他斬首治他的罪,隻會嗬斥幾句叫他戴罪立功。可他偏偏不能看透這一點。”

章邯想到此,從腰間拔出一柄銀色長劍,捧在手心,說道:“這是在鹹陽出征之前,聖上賜我的太阿劍。何人持此劍去將韓信斬殺?”

一將催馬而至,取過太阿劍,說道:“末將欲往!”

說話之人,正是一心找韓淮楚報仇的將門虎子李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