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一見韓淮楚醒來,分外高興,拖著哭腔道:“信郎,你終於活過來了,可把我擔心死了。”

韓淮楚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放心吧良妹,你的信郎死不了。對了,我昏過去多久了?”

張良答道:“你昏過去後,在此足足躺了三天,高燒不退,囈語不止,好幾次我都擔心你再也睜不開眼了。”韓淮楚聞言一怔:“我昏了三天,這麽久?”

張良點點頭:“是蓋伯伯將你弄到這間屋中來的,小妹可沒這麽大力氣。”

韓淮楚心道,“原來良妹在此苦苦守候了三日,可真難為他了。”心中一陣柔情生起,便欲展開雙臂,去擁吻眼前的伊人。

殊知他這一動,卻觸動傷勢,當下痛得“啊”地叫喚起來。

張良嗔道:“信郎,你這一醒來就不老實。弄痛了吧,快躺下別動。”

韓淮楚望著張良含情脈脈的嬌靨,仿佛嘴裏含了蜜糖,會心一笑,依言躺下。

張良忽問:“信郎,我怎聽你囈語,說什麽指導員,方博士什麽的,那是什麽人?”

“汗!怎麽被她聽到了。”韓淮楚大暈。

張良疑惑的目光盯向韓淮楚,又問:“你那布囊中,都是什麽物事?怎小妹從未見過。你那顆救命藥丸,怎這般神奇?硬從死神手中,把你奪了回來。”

韓淮楚敷衍道:“有那麽神奇嗎?”張良道:“可不是,蓋伯伯說你這傷勢,就是十個韓信也活不過來。可你服了這藥丸,竟然能保住性命,讓他嘖嘖稱奇。”

韓淮楚胡謅道:“這是我縱橫家門中保命聖藥,是我師傅清溪隱叟煉製的。”張良疑道:“小妹怎從未聽過縱橫家有這等聖藥?”韓淮楚道:“我縱橫家的聖藥,你哪裏會知道?”

張良疑心更盛,問道:“信郎,你還記得咱倆初次見麵嗎?”韓淮楚道:“為兄當然記得。”張良道:“在語嫣山莊,你曾彈過一曲‘虞美人’,當時我問你從何處得來這美妙的曲子,你說偶於坊中購得。可我專門四處考證過,卻無人知道這首曲子的來曆。”

“原來良妹竟是有心人,竟然為這一首曲子花了不少心思。”韓淮楚心道。

張良忽正色問:“信郎,我看你來曆頗奇,你到底是何許人,可否告訴小妹你的身世?”

韓淮楚心中一陣猶豫,不知是否將自己是穿人的身份告訴這位紅顏知己。終於他還是決定隱瞞下去,遂道:“我隻不過是淮陰城中一戶破落貴族之子,哪裏有什麽來曆。”

張良幽幽一歎:“你不願說,就不說吧,總有一天,小妹會知道的。”

二人這一番問話,似乎生疏了不少,竟都沉默起來。

※※※

忽然門外走進一人,偉岸如山,正是那劍神蓋聶。

蓋聶冷冷道:“珢丫頭,你的情郎活了過來,你該隨老夫去了。”

張良應聲好,悵然向韓淮楚一望,便欲立起身,隨蓋聶離開。

韓淮楚頓時明白過來,“定是張良見自己生死未卜,不肯與蓋聶去大漠,蓋聶才等了她三天。此番自己蘇醒,張良便要啟程了。”

韓淮楚急道:“且慢!”

蓋聶轉過身來,冷冷問道:“兀那小子,你還有何話可說?”韓淮楚問道:“前輩說過的話,可否算數?”蓋聶昂首道:“我蓋聶一言九鼎,你去打聽打聽,我何曾說話不算數?”

韓淮楚淡淡笑道:“這就好,前輩還欠我一掌,咱們就在此比過吧。”

蓋聶從未遇到似韓淮楚這般瘋狂的人。大傷還未好,人還躺在**不能動彈,卻還要接自己一掌。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蓋聶不屑一顧哼了一聲:“你還是省省,把自己傷養好吧。”他實不忍心再加上一掌,讓這位武林後起之秀死在自己手中。

韓淮楚卻道:“前輩與我約定三掌,前兩掌晚輩接了下來,僥幸不死。按理咱們須再比一掌。若晚輩接不下來,前輩方可帶走良妹。前輩乃江湖成名人物,怎能出爾反爾?”

蓋聶嗤了一聲:“老夫是一番好意,怕你小命不保。你要想比,是自尋死路。”

張良幽幽歎道:“信郎,你這是何苦。不要為了小妹,枉送性命。”

韓淮楚朗聲一笑:“良妹,為了你,縱是刀山火海,為兄也要闖上一闖。”

蓋聶冷笑道:“小子,你連爬都爬不起來,怎麽與我鬥?”韓淮楚望向張良:“良妹,煩你扶我起來,到門外與蓋前輩一戰。”

張良怎會扶他起來,讓愛郎去白白送死?一轉身說道:“蓋伯伯,不要理會他,咱們走。”蓋聶道聲好,一轉身,便欲離去。

剛跨出門外,隻聽身後韓淮楚高聲喊道:“原來名震武林的劍神,竟是個不守信用之徒。”

蓋聶聞言大怒,又轉過身來,說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就讓你嚐嚐我那閉門三推第三式的滋味。”跨前一步,將韓淮楚連身抱起,擲於門外地上。

又聽“砰”的一聲,顯然蓋聶這一擲,又讓韓淮楚重傷之軀,再遭重創。

韓淮楚額頭蠶豆大的汗珠直滾而下,“哇”地又噴出一口鮮血。

此時隻須蓋聶輕輕一推,他便會一命嗚呼,又怎能擋得住劍神閉門三推最後一式殺著。

韓淮楚以手支地,強行坐了起來,道聲:“前輩,請出招吧。”

蓋聶從未見過這麽不怕死的人,將手提到胸前,撮指欲擊。

張良雙目緊閉,不再多勸。隻因她見愛郎如此執拗,知道再說什麽都是多餘。她實不忍心見到愛郎血肉橫飛的殞命場景,索性不看。

這結果已一目了然。她心中隻想,“信郎為我而死,小妹也不會獨活於世,必會隨他而去。”

※※※

哪知結果卻出乎她意料之外。隻聽蓋聶道聲:“小子,你勝了。”

張良睜開秀目,隻見蓋聶舉在胸前的右手已放了下來,而她的信郎卻安然無事。她分外疑惑,“蓋伯伯怎說韓信勝了?”

韓淮楚也是同樣疑惑,“比也未比,蓋聶怎會自個認輸?”不由問道:“可是前輩存心讓我?”

蓋聶冷冷一笑:“在比武場中,蓋某不會相讓任何人。說你勝了,自然有勝的道理。”

韓淮楚茫然道:“晚輩不解。”

蓋聶不耐道:“是我自身的緣故,我那最後一式發不出來。”話畢便不再解釋。

“他那最後一式發不出來?這是什麽緣故?他為什麽定要使那最後的絕招呢?就是輕輕一推,小生也受之不起啊。”韓淮楚聽得是糊裏糊塗。

“管他奶奶的,既然蓋聶認輸,就是小生贏了,良妹便可不隨這糟老頭去大漠了。”

韓淮楚於是道:“希望前輩遵守諾言,不再難為良妹。”蓋聶慨然點頭:“這是當然。”

(讀者會問:劍神蓋聶的最後一式,為何發不出來?

原來他那一式,招名為“三推鏟除人間惡”,是憑一身正氣,滿腔怒火逼出全身潛能,專用來對付大奸大惡之徒,比如說劍魔管中邪。而遇到了韓淮楚這等俠骨錚錚之輩,蓋聶無法動怒,便無法施展這計殺著。

若說他無心相讓,為何他偏要選擇這一招來戰。若說他有心相讓,他又的的確確提聚過真炁。讓與不讓,便留待讀者評說了。)

※※※

張良走到蓋聶身前,盈盈一拜:“多謝蓋伯伯成全。”蓋聶搖搖頭道:“非是老夫成全,是韓信這小子的執著救了你。”

張良妙目向愛郎一瞥,柔情萬千。

蓋聶忽問道:“在博浪沙,阿力究竟死於何人之手?”

他遵守諾言不帶走張良,又不甘心白來一趟中原,便要尋找殺死愛徒的凶手,找他的晦氣了。

張良稟道:“我義弟是死於秦始皇座下國尉尉僚所統領的影武軍團中人手下。”蓋聶便道:“好,老夫就去趟鹹陽,取尉僚的性命祭阿力在天之靈。”

張良搖頭道:“前輩尋不到尉僚了。”蓋聶惑問:“為何?”張良道:“那尉僚已為秦國丞相趙高所擒,腰斬於市。”

蓋聶滿臉失望,一腔怒火無處宣泄。繼問:“那影武軍團中,又有何人?”

張良道:“那影武軍團,領頭的是三人,乃是拐魔行無定,貂魔居無所,傘魔柳無雙。”

蓋聶道聲:“好!我這就去找影武軍團,殺他個落花流水。”一轉身,飄然而去。

※※※

待蓋聶走遠,韓淮楚忽“嗯”了一聲,委頓在地。原來他一直強撐,這當口已支持不住,又昏倒過去。

當他再度醒來,又過了一天一夜。睜開眼,便見張良正在榻邊,一雙美眸正含情脈脈地凝視自己。

韓淮楚微微一笑:“良妹,想不到我們還能在一起。”

張良聞言,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一把撲到在韓淮楚懷中,哭道:“信郎,你為什麽這般傻?定要救我,險些沒了性命。”

韓淮楚輕拍張良削肩,笑道:“就是拚了性命,我也不會讓你隨蓋聶去大漠受苦的。”

張良將櫻唇湊到韓淮楚口邊,一陣狂吻。韓淮楚也不負眾望,回應這大美女的一番深情。

經過一番生與死的考驗,此時此刻,二人已心心相映。

韓淮楚與張良便隻顧緊緊擁抱,熱吻,隻願就此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