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戈是小孩子,看問題難免片麵。她說的話不能全信,你該相信你應該相信的。我猜聶影不是水性楊花的人,倒是我們的陛下,做起事來不顧後果呢。”慕颺遞給慕長安一壺酒,清洌的滋味,燒灼了胃部。

“慕颺何時有了這樣的心思,還會想著規勸我。我愛影兒,就不會懷疑她。”慕長安喝了一口酒,順便吃了一塊肉,叫上慕颺,“你也一起喝吧。”

慕颺接過了酒壺,笑道,“想不到灑脫如慕長安,也會有這樣細膩的心思。我們的陛下羽翼豐滿,今日將烏馬達唔那巫師看得很重,許多事都會找他谘詢。你常年征戰在外,好不容易遇見一知心人,他卻硬生生將你們……”

“小心隔牆有耳。這些年吃的虧,你還不知道麽?我慕家忠心為國,開疆擴土,我甚至不惜讓自己成為殺人機器,就是希望慕家兒郎能夠全身而退。陛下有宏圖大誌,我慕家兒郎為他征戰四方。除了淩霄山外的九州,四海五湖都是甯國疆土。可陛下還要去進犯那處神袛,真不知是對是錯。”

慕颺不解道,“難道要我們所有人都死在戰場上,陛下才甘心麽?這些年,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未免太讓人寒心了。”

“國仇家恨,天下興亡。我造孽太多,沒法挽回了。但影兒是無辜的,每當看著她的臉,我就無法自製地想讓自己變得不同。”慕長安再飲了一口酒,“我會把陳婉母女送到九州,讓她們去探一探路。”

“陳婉畢竟幫了你這麽多,雖說用意不純,可……”慕颺露出三分錯愕,這不該是慕長安的作為。

“隻有攻破了九州,影兒才會和我永遠在一起。我卑鄙也好,無恥也罷,我一定要和影兒永遠在一起。”

慕颺露出一絲狐疑,卻始終什麽也沒說出口。

慕長安死了嗎?或許吧,在戰場上浸**那麽多年,早就死了吧。

金闕。

鳳鸞兒一臉淡然地走向我,露出溫和的笑意。這

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子,穿著大紅色豔麗的宮裝,一臉的嬌豔嫵媚。

“你就是聶影妹妹。初次見麵,本宮略備了薄禮,送給妹妹。”鳳鸞兒親熱地拉著我的手,微笑道,“影妹妹膚若凝脂,雖不施粉黛,卻清理無雙。怪不得陛下對妹妹如此上心呢。”

我不動聲色拂掉她的手,認真道,“皇後殿下容稟,陛下將我從淩霄帶回來時,聲稱我是他的義妹。並非殿下所想的那種關係。至於我在君臨殿所待那些時日,隻是陛下憐憫我孤苦無依,僅僅和陛下見了一麵而已。還望皇後殿下明察。”

鳳鸞兒笑了,明顯鬆了口氣。但很快,她心思一轉,再度拉著我的手,“陛下日理萬機,讓妹妹進入這金闕來,對妹妹的用心,可是讓本宮也覺得羨慕。”

“殿下和陛下情深不壽,您永遠是甯國最尊貴的皇後殿下,所住的宮殿也是象征著尊貴的鳳棲宮。皇後殿下又怎麽會在意這金闕呢?”

鳳鸞兒自信地揚起了頭顱,高傲道,“影妹妹真是巧嘴兒,果然是個伶俐的妙人兒。本宮特意為影妹妹做了我甯國的服飾,影妹妹衣衫太素淨了。”

我不動聲色地與鳳鸞兒斡旋,天知道我多麽希望逃出這後宮爭鬥的怪圈。梁子彥不對外宣布我的身份,還給我這金闕的厚待,不就是要製造些曖昧麽。他這陰狠的詭計讓我頭疼,卻又無法逃離。

“因為陛下沒有說明你的身份,本宮暫且以公主的宮裝為你定製。你先試試,看合不合身。”鳳鸞兒滴水不漏地扮演著賢良淑德的尊貴皇後,我若是拒絕,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我低頭謝恩,感恩戴德將她送走後,才鬆了口氣。

“你是要成為陛下的宮妃嗎?現在連皇後也巴結上了,你倒是本事得很。”孟戈對我翻了一記白眼,掏出一把剪刀,將皇後送來的宮裝剪得粉碎。

我任由她發泄,直到所有華麗衣衫成了碎布,才走到她麵前,取下那冰冷的剪刀。

“小孟,你想不想離開這裏?”我捧著她的臉,無比認真道,“我們都不屬於這裏,我們可以離開。”

孟戈泫然欲泣,紅著眼道,“可以嗎?不行,如果你走了,陛下會怪罪慕家,也會找孟家的麻煩。我們如果不計後果逃了,就成了欺君之罪,會給家族引來禍患,也會傷及表哥。”

“那你就收斂起現在的性子,好好在這裏呆著。陛下將我帶回來,卻給我如此曖昧的厚贈,你不覺得奇怪麽?他絕不是正人君子,一定算計著陰謀。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慕長安。所以請你成熟一點,不要再鬧脾氣了。”

孟戈忽然哭出了聲,抱著我道,“我討厭你,你是災星,你出現就給慕家帶來這麽大的威脅。可是我卻忍不住一次次靠近你,甚至想去保護你。聶影,你真的很討厭。”

我任由她哭泣,待她徹底哭完了,對她道,“你擅長醫理,能不能研製出一種讓人看上去衰老和醜陋的藥來。我想在最短的時間裏迅速老去,讓梁子彥看到這樣的醜態後,就不會對我糾纏了。”

“我可以試試。可是你不怕名聲麽?如果表哥知道了,變心了怎麽辦?”她對我低低道,“我表哥絕不是那樣的人,你放心好了。”

孟戈的話卻給我提了個醒,如果慕長安看著我容顏盡毀,會是如何反應。

“你在人前還是要裝出和我不對付的樣子來,這樣才能掩人耳目。”

孟戈點了點頭,繼續踩著那碎布,高聲道,“我討厭你聶影,我討厭你。”

孟戈氣衝衝跑了出去,紫菱推門而入,看著一臉的狼狽,還有我鬱鬱寡歡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表小姐又和姑娘吵架了?這是皇後殿下賞賜的宮裝,可如何是好?”

“紫菱,在皇宮裏得罪了皇後,誰能夠救我?”我聲音空靈,帶著一絲灰敗色。

“隻有陛下能救得了姑娘。姑娘,紫菱這就去請陛下來。”她慌亂地跑出了金闕,卻未發現我唇角淡淡的笑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