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亂了套。

我們總能夠傷害最親近的人,戳到最柔軟最疼痛的地方。因為,我們知道對方最痛苦的軟肋。

我奄奄一息,卻已聽見了孟戈的話。怪不得歸來說她的嘴害死了無數人,我現在總算是信了。這挑撥離間的功力,尋常人難以比肩。

她與陳婉、慕容衝都是一路人,隻要孩子,不管我的死活。

“那你為何還不幫她接生?就算要讓她死,就不能讓她輕鬆一些。影公主對慕容家沒有一絲虧欠,相反,是你們一直在利用她。為了血族,你們屠殺了她的族人。慕容家詛咒為虐,才會害慕長安慘死。這才是你所說的報應不爽。”

歸來一聲高呼,捏著孟戈的脖頸,對她怒目道,“各為其主,就能解釋對她的傷害。影公主為了慕家犧牲得還不夠多嗎?她的族人永世不願原諒她,讓她飽受輪回之苦,背負著永生的愧疚和疼痛。你們,卻也不願放過她,說她欠慕長安、欠慕家。”

孟戈麵色慘白,淡漠地看著我,“那是她罪有應得。既然嫁給了慕家,就應該事事以慕家為先。就算獻上族人,又有什麽不行?”

歸來徹底說不出話來,見孟戈絲毫不懼,冷聲道,“千年過去,你還是這般閉目塞聽。天道無常,天理不公。我再也不會為慕家做任何事,因為我不欠慕家任何情。”

“鄧凱,我們走。護送公主離開這裏。”

他放下了孟戈,打橫抱起我,對鄧凱高呼道,“血族和慕家本就是血海深仇,我一直在二者搖擺,害聶影受了太多苦。現在,我想明白了,我不要聶影生下鴻蒙聖嬰。我要她平安,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鄧凱從混戰中衝出來,看歸來懷中慘白如紙的我,大聲道,“你和孟戈的話,我都聽見了。讓阿影走吧,離開是非之地。去他的鴻蒙聖嬰,跟阿影沒有任何關係。”

“舅舅,攔住歸來。他要劫走聶影,不讓孩子出世。”

孟戈一邊擋在歸來麵前,一邊高呼。

不多時,房間裏多了好多慕家軍士,將歸來和

鄧凱團團圍住。

為首的鬼魂,虎背熊腰,露出銅鈴般血紅的眼眸,高聲道,“誰敢搶走我家少主子,先過慕起這關。”

震耳欲聾的聲響,壓得人喘不過氣。

慕起直直攻向歸來,毫不相讓。他揮舞著大刀,招招攻擊要害,不給歸來任何緩和餘地。

“誰敢傷我凱哥哥!”一聲高呼,空氣中又多出一個影子。

魅圍在鄧凱身後,拉著他的衣袖道,“我來幫你,魅兒一定要讓凱哥哥全身而退。”

說罷,煥發出無數身影,將慕家軍圍繞其中。一時間,成百上千的魅在空中施展魅術,卻引著歸來和鄧凱走出包圍圈。

混戰,徹底的混戰。

“影公主可不能就這麽走了呀。鴻蒙聖嬰就在她腹中,可不能就這麽離開鳳凰山。”

空氣裏又傳來一道聲音,也不知是哪一派的。

“赤魔,你也來湊熱鬧?”魅高聲嬌呼,對空氣裏那團赤色紅影鄙夷道,“你的兄弟饕餮,方才被我三位哥哥狙殺。你不去救你的兄弟,來這兒湊什麽熱鬧。”

“影公主的鮮血,可是洪荒六道之內的聖品。她生產在即,流出的血液,就像訊號塔一樣,將無數精怪都吸引過來。我兄弟饕餮鼻子最靈,於是先來了一步。我作為兄長,當然也要緊隨其後了。”

赤魔嗬嗬大笑,“饕餮的神力,本座可不擔心。倒是你那三位哥哥魑魍魎,恐怕早在饕餮腹中了。”

魅冷哼一聲,不屑道,“狗改不了吃屎。難道你打算把聖嬰吞入腹中,得到長生天外的神力?別做夢了,如果聖嬰那麽容易被你們擊落,恐怕也沒有傳言中那麽神聖。”

赤魔也不懊惱,反而平靜萬分道,“說到底,我們都是為鴻蒙聖嬰而來。何不大家一起坐下談一談,怎麽恭迎聖嬰大駕?你說是吧,鬼君?”

赤魔朝梁子彥所在方向高聲一呼,卻見梁子彥已經化作人形,絲毫沒有疲累之態。

他和慕容衝激戰一兩個時辰,不但毫發未傷,反而神采奕奕。

而慕容衝,卻微微喘息,經曆惡戰後,有些勞累。如果梁子彥和赤魔聯手,這分裂的團隊,已經沒有了絲毫勝算。

“都住手。”

我睜開眼,虛弱而冷漠。

房間內的所有打鬥,在這一刻都靜止了。

誰也沒想到,我作為一個人,在流了那麽多血之後,還能夠開口。

梁子彥率先反應過來,邪魅地盯著我,淡漠道,“影兒,我們走吧。本君一定好好照顧你和孩子,讓你們享受天地間最好的待遇。”

一行精怪詫異地看著他,不可置否。

我氣絲若離,攀在歸來身上,淡淡道,“你們都想要我肚子裏的孩子,可孩子隻有一個,你們打算怎麽分?”

慕容衝怒目瞋視,氣急敗壞道,“聶影,你要做什麽?你如果敢對我孫兒不利,我會讓你付出巨大的代價。”

“再用血族威脅我麽?慕將軍,你戎馬一生,卻隻能用訛詐的手段逼我就範。雖然你是孩子的祖父,可你這般行徑,與梁子彥有何區別?”

慕容衝一窒,不料我會出言反擊。他毫不示弱道,“你與安兒已經徹底綁在一起,不論走到哪裏,你都是我慕家的人。孩子更是慕家的後嗣,且容你隨心所欲。”

這霸氣威嚴的聲音,帶著固執和理直氣壯。

我冷冷一笑,還是如當初逼我和慕長安成親那樣,隻要結果,不問願意與否。

我聶影,從頭到尾,都是慕家利用的工具和棋子而已啊。

“讓我從往生池回來,也是故意為之吧。因為我懷上了孩子,所以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

他沒有回應,已是默認了。

這真相,足以讓我放棄所有的執念,出逃離去。因為,我的一切,都是一個笑話罷了。

我冷冷嘲諷,對慕容衝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虧欠你慕家任何。”

“你要做什麽?”慕容衝一聲高呼,盯著我,幾乎要把我淩遲。

他,從來沒把我當作慕家人,他隻把我當成工具和仇人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