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雨聲，北極星
“或許我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找你的麻煩，那麽就不會愛上你了，對不起，我讓你受了那麽多的傷，那些消不掉的疤痕就當做是我們過去刻骨銘心的記憶好了，你會原諒我的吧，雖然刻骨銘心的，可能隻有我一個人。
我都知道的，我們是仇人嘛，但是，我還是希望，希望你盡管不喜歡我，但是請不要再恨我了，畢竟我可能在一段時間裏仍然會愛著你，並且可能會越來越愛你，因為我會越來越想你，不要緊的，還有時間，人們不都說它是偉大的魔術師嘛。
可能會很久，我忘不了你，但總會淡然的。
你的原則不是有一條嘛，對於女性的善意、喜歡和關心，不能抱以惡意，女性對男性的任何的好都不能成為男性傷害女性的原因和方法。
——魔女”
手寫的字，是金娜親筆的行楷，他見過的，秀麗而漂亮的字。
這一份協議就是他的賣身契，寧亞言看著這份字，把最後一張金娜寫了字的留了下來，放到了桌子裏，然後把其他的紙放到了檔案袋裏。
心理壓力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好的，寧亞言也是一樣，他不會認可這樣的一份賣身契成為他的包裹，於是他拿著檔案袋走了出去。
走到外麵的垃圾桶前麵，他開始撕。
從中撕，折起來撕，撕了幾次，然後分成一部分，把合約撕成更細小的部分。
這應該就是和魔女以及不安靜的日子徹底告別的儀式了，從現在起，等待他的應該就是平靜但不無聊的日子了。
……
咚。
鍾聲響了，這個時候是進教室預備上課的時間，班主任走進教室，他來做今天的事務交代。
“班長，金娜向我請了假，如果她沒來，就記事假。”
班長站起來，“我把出勤記錄手冊給副班長了，在副班長那。”
“哦，是該落到副班長了，寧亞言。”
寧亞言立刻站了起來，因為他就是副班長。
“在金娜沒來之前，都記事假。”班主任說道。
“嗯。”
“好，說說一個月後的期中考試問題，這次的考試試題由六校聯合出題……”
……
不一會，班主任邏輯囉嗦的交代了事務之後走了，然後班裏開始議論了起來了。
朱砂拍了拍寧亞言的肩膀，和他聊了起來
“金娜要轉學了。”
寧亞言點頭，所謂的事假一定是有時間限製的，如果班主任沒有說時間，那麽除了特別時間，有90%的可能都是要轉學或者輟學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金娜這人咱兩是熟的，她喜歡你不太可能是假的，你兩到底為了什麽分手呢？”
朱砂趴在桌子上，寧亞言則半扭著身子和他聊天
“喂，小言，我覺得魔女這個人其實還好啊，為了躲你，轉學都弄出來了。”
“說不定是別的原因呢，別老說我。”寧亞言反駁道。
“好好好，說一說，你們分手是誰的錯。”
朱砂瞪著兩隻小黑眼睛，他看著寧亞言，從他的臉上和稍不注意就會發愣的眼睛裏找到了什麽。
寧亞言承認自己現在很異常，在思考了一會之後，他和朱砂開始對視了起來，
“是我的錯，我不該玩遊戲而錯過了約會，我再也不玩遊戲了。”
“遊戲不是大問題，既然是你的錯就好辦了。”朱砂拿起他家的特製豆漿，開始喝了起來
“原則什麽的，不要管了，這不是法律，而且，既然是你的錯，那就把魔女追回來，憲法不是規定了嗎？享有義務，就要承擔責任，情侶也是一樣的啊。”
……
有聰明人在需要聰明才智的時候往往顯得愚蠢，有笨蛋在需要愚笨的時候，卻是格外的聰明。
比如這個時候的朱砂。
在經曆喜歡之類的感情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會疑惑，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感受，寧亞言這個時候也是如此。
所以現在，他的主要問題不是追不追金娜，他先需要弄明白的是，他真實的內心，他對金娜，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感情。
“我考慮考慮吧。”寧亞言轉過身，然後趴到了他的桌子上，朱砂明白寧亞言的意思——睡覺時間請勿打擾。
……
上課下課，上課下課，時間快速的過去，到了午飯的時間了，寧亞言和妹妹亞香到天台去吃飯，吃的他吵的蛋炒飯。
和有金娜家開飯店的特色菜的便當相比，他炒的蛋炒飯味道要差很多很多，但卻意外的好吃。
平靜的日子裏，蛋炒飯的味道，就是平靜的味道。
“金娜學姐，可能要轉學了。”
便當盒的飯還剩一半的時候，寧亞香突然說道。
“嗯。”
寧亞言隻是淡淡的回答，安靜的吃飯，就連一小會的停頓都沒有。
“我和學姐在電話裏聊了會，不是她不想來學校，而是她的爸爸把她留在了家裏，可能要出國留學，她的媽媽是成績優秀的女強人，在決定是否轉學之前，學姐的媽媽負責給她上課。”
“另外，好像關於學姐的眼睛專家會診已經結束了，這次轉學也可能是方便治療，國外的醫療技術總歸比我們國內的要好的。”
“是好事，一個瞎子總歸容易讓人笑話，她還年輕，趕緊治療的好。”
於是，話至於此，吃完午飯，兩人又回了各自的教室了。
……
下午的課上完，到了社團活動的時間了，寧亞言拿著看完的輕小說和朱砂一起去了社團裏，然後拿了一本新的輕小說出來。
三點二十分，到了葉蓮家的音樂俱樂部學習鋼琴，四點半回到了家，晚飯後，寧亞言直接趴到了**去睡覺。
六點，朱砂來了電話
“喂，朱砂，怎麽了。”
“你這貨，鬼知道你怎麽了，香草和我等著你一個多小時，多卡也在這，她說你有問題。”
“我不想玩遊戲了，想清淨一下，拜拜。”
“你這……”
嘟嘟嘟嘟……
關掉手機，寧亞言重新躺在**，滿臉疲憊，他盡力的睜開眼，幸好他的屋裏沒有任何的燈光才沒有讓眼睛覺得刺眼而睜不開。
他看著沒有燈光而顯得黑色的天花板，他的眼睛莫名的呆滯，於是看什麽都會有幻影，然後想到了別的，不一會，就會莫名其妙的想到金娜，心裏更說不出的難過。
……
當一閉著眼就會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寧亞言選擇了起床，然後下樓。
“洛宜市天氣預報，11月8號下午開始，全市範圍內會迎來今年的第一次寒流，但對氣溫影響不大，建議早晚穿上夾衣……”
六點多，正好是新聞時間，市天氣預報之後，就是省新聞聯播了。
“兒子，快過來，叔叔說想給家裏換個空調，我在網上選了幾個品牌，你來和我一起挑。”
天氣預報裏剛剛說要降溫阿姨就想換空調了，真的是積極……應該說是女人的購物之心湧動了吧……
“孕婦不能接觸輻射，阿姨……”
“我穿了防輻射衣服了！”
女人擅長狡辯，估計叔叔也無法阻止無法抵擋打折誘惑的阿姨吧。
寧亞言走到了蘇雅旁邊，蘇雅把平板遞給他，“快挑，挑了馬上買。”
“購物狂歡節，電器六折起……我去，六折，這折扣真狠。”
寧亞言看著狂歡節的折扣頁麵，開始翻了起來，說是六折起，其實大多都是九折八折七折之類的，電器本來就賺不到什麽錢，打折不可能打太狠的。
果然是電商的文字遊戲啊，六折起，二十件電器，一件六折，四件七折，五件八折，十件九折，這就是電商啊……
……
挑選電器之後。寧亞言先去洗了個澡，然後看電視，不一會，叔叔回來了，原來阿姨突然間想吃魚了，他就去買魚了。
於是今天的晚飯主菜是魚。
晚飯之後是和亞香，叔叔阿姨一起聊天，看電視的時間，其樂融融的一家，這就是平淡但幸福快樂的日子，很好的日子。
八點，寧亞言上樓學習。
這就是一天到晚，沒有遊戲，沒有金娜，平淡但快樂的日子。
……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金娜沒有來上學，寧亞言也沒有玩遊戲，他甚至錯過了阿爾忒彌斯的狩獵弓這件神器的探索秘境。
當時間來到了星期日，寧亞言用一整天的時間去葉蓮家的俱樂部裏練習鋼琴，葉蓮也陪了他一整天。
晚飯時間，寧亞言和葉蓮一起在俱樂部食堂裏吃飯
“遊戲都快忘了，金娜說的對，把遊戲時間騰出來培養一些興趣愛好，還是不錯的。”
“嗯，你愛吃魚？”
葉蓮看著寧亞言眼裏魚，忍不住問了起來，因為這裏的食堂是自助餐，而寧亞言居然隻夾了兩條魚。
寧亞言戳著魚肉，把刺剔出來
“以前午飯常吃紅燒魚，金娜家飯店裏的，可惜好貴哦，我一個月的錢都隻能吃幾次而已，哇，這魚好多刺啊，金娜家的廚子真是不錯啊，剔魚刺不破壞魚肉，嗯，厲害。”
葉蓮挑眉，沒有再說話了，專心吃飯，但這個時候，寧亞言卻又說話了
“唉，亞香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去了，最好別跟金娜混在一起。”
這個時候，葉蓮就再也受不了了，她用筷子指到了寧亞言的眼前
“拜托，一口一個金娜，你把她叫過來一起吃就好了。”
寧亞言富有情緒的臉驟然間變得平靜了，然後神情暗淡了幾分
“額……我又……”
“可惜啊可惜……”
葉蓮用筷子夾起了幾根胡蘿卜絲，然後又放了下去，說道：
“金娜明天就要走了，出國，貌似是……美國。”
滴滴答答的聲音，外麵開始下起了小雨，不過隻是落了一小點，連地麵都沒能完全打濕。
寧亞言看著外麵，看著玻璃牆壁的外麵，雨點稀疏了他的溫度和視線
“美國……隔著一個大洋，真遠啊。”
……
11月14日，陰，偶有小雨。
偏暗的房間，寧亞言趴在**，頭朝下，衣服有點濕但沒脫。
幹燥的棉被貼著臉，於是呼吸到的空氣是格外的幹且熱。
嘟……嘟……
“喂，朱砂。”
“最新消息，金娜真要走了。”
“我知道了。”
“哥們兒，你去見見她吧，我看的出來，你喜歡她，那個魔女真的是勾了你的心了。”
“掛了。”
滴。
要洗澡去了，寧亞言從**爬起來，手機在他旁邊，不經意的，他看到了他的臉。
多麽疲憊，而且無精打采的樣子，眼睛居然沒有焦點，像失魂落魄的小鬼，像被拒絕而不能站到歌劇院舞台的小孩子。
像用妖術搶奪了美麗的公主的精靈，卻被清醒的公主逃回王國後，她的父親帶來了大軍毀滅了整片森林，殺死了精靈所有的同伴一樣。
噠噠噠……
他離開房間，走下樓。
他走到門前，換鞋，拿傘，因為雨已經越來越大了，不打傘的話身上會被雨淋濕而感冒的。
“老哥，你幹嘛去？”
“我出去一趟，好像忘記東西在學校了……很重要的東西。”
“快去快回啊。”
“嗯。”
……
寧亞言從來沒有丟三落四的習慣，今天，他一樣沒有丟什麽東西在學校。
他走出了房間，步行走到了街上，攔了輛計程車。
“金氏大飯店。”
……
十多分鍾後，計程車來到了金氏飯店，寧亞言下車，打著雨傘，門外沒有那輛車，金娜不在這裏。
於是他又上車，“去東橋街的金氏府邸。”
七分鍾後，計程車來到了金氏府邸，寧亞言下車，打好傘之後付了錢。
他走到了金氏府邸，然後按門鈴。
“請問您是誰？”
府邸外大門的音響上，有女性回話的聲音。
“金娜的朋友，寧亞言，我找她有事。”
“小姐不在，老爺帶小姐去參加宴會了，可能要晚點才回來，您明天再來吧。”
“哪裏的宴會？我今天必須要找到她。”
“這是老爺和小姐的事情，我們這些下人不知道，你還是先回去吧。”
音響關掉了，寧亞言也沒有再問話了。
打著傘，他開始走回程。
滴滴答答的雨聲，噠噠噠的腳步聲，有節奏而悅耳。
……
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了，今天見不到，明天星期一，他要上學，金娜要飛美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
如果請假在金娜出發前找到她，寧亞言又不知道金娜幾點的飛機，從哪個機場起飛。
再也見不到了。
滴……滴……
電話的聲音不適時的響起，寧亞言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原來是一條短信
未知號碼
“出發之前我希望見一見我愛的男人，僅此一次，耶穌死前都要吃最後的晚餐呢，智高機場，12點，魔女。”
……
滴答的雨聲中，寧亞言的眼睛亮起了北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