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天點了點頭,上了馬車,雲劍坐上馬車,手揮長鞭,得得開去。齊樂天坐在裏麵,見裏麵放置了些大餅酒水,不禁問道:“小夥子,你買來這些東西可是給老夫的。”雲劍答道:“晚輩見前輩沒怎麽吃東西,隻因所剩銀兩不多,買的東西不知合不合胃口。”

齊樂天笑道:“正合正合!再好不過!”拿起大餅大口嚼了起來,喝了口酒,更是高興得不得了,道:“好!小夥子,來一口!”雲劍苦笑道:“晚輩不喝,前輩自個歡快吧。”齊樂天道:“這可不行!男兒自當痛飲千杯,這才豪爽,見你行事為人,頗為爽快,怎地不喜酒?”

雲劍道:“晚輩心中念佛,不敢開戒。”齊樂天哦了聲,道:“難怪,見你劍法那般厲害,下手卻不盡殺招。年紀輕輕,功力深厚,卻不驕不傲,難得很啊,你是少林門下?”雲劍搖了搖頭,道:“我非少林門下,但一身功力,卻來自佛門。”齊樂天點了點頭,也不多問,自個豪飲起來,但無人相醉,喝起來總覺得像如喜棋之人獨自下棋,沒有對手一般。

馬車出了小鎮,雲劍問道:“前輩,往哪去?”齊樂天道:“往東,到了一處有三顆石頭相疊的地方停下,老夫累了,想要小睡一會兒。”雲劍道:“知道了。”雲劍提起十足精神,一麵趕車,一麵留意敵人,走了半個多時辰,遠遠見一處山坡上麵疊著三顆大石,由大到小,一字疊起。

雲劍將馬車趕到石頭邊,道:“前輩,到了。”聽得齊樂天悠悠嗯了聲,探出頭來,望了望,臉顯喜色,道:“不錯,正是此處!”幾步下了馬車,朝石頭走去,雲劍怕他有失,急忙跟上,眼光卻不瞧石頭,轉向別處。齊樂天暗暗點頭,見他在石頭邊轉了轉,伸手扒開石頭角落的雪土,將手伸進裏麵,拿出一個鐵盒,將鐵盒打開,取出一塊令牌似的東西。

齊樂天道:“小夥子,你過來。”雲劍聞言走了過去,見了齊樂天手中黑黝黝的東西,不禁問道:“他們要的便是這東西?”齊樂天點了點頭,手撫著令牌,歎道:“這東西雖然看起來沒什麽,但一旦落入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手裏,江湖必然又是一場浩劫。”

雲劍聞言一驚,道:“這,這東西當真有此能耐?”齊樂天道:“你可知這是什麽?”雲劍搖頭道:“不知。”齊樂天道:“這便是聖火令。”雲劍驚道:“什麽!聖火令!”齊樂天見他如此驚訝,不禁問道:“怎麽?你也聽說過麽?”雲劍道:“不錯,怎麽說前輩是明教中人?”

齊樂天微微一笑,道:“算是吧。”雲劍道:“這聖火令不是在張天鳳手裏?怎麽前輩這裏還有一塊。”齊樂天道:“聖火令總共有三枚,一枚在教主手裏,另外兩枚在兩大護法手裏,這聖火令便如明教的聖物,乃是教中最高的權威。原本隻是在教主手裏,但為了不再重蹈以前的覆轍,便將聖火令分散開來,瓜分權力,也正因如此,明教才有今日的大難。”

雲劍驚道:“明教有難?”齊樂天道:“不錯,雖然外人看來,明教還是深不可測的魔教,但實則裏麵已經分裂得七七八八,鬆散如沙。剛才要取我性命的那人便是白虎壇座下的土旗令主顧震,聖火令有一枚在他們手裏,另一枚自左護法失蹤後便下落不明,多年查訪,得知張天鳳手裏,但一來張天鳳武功高強,二來也不知其蹤,這枚聖火令便一直沒有著落,剩下的最後一枚是在烏護法手裏,烏護法遭了他們的毒手,臨死前將聖火令托付給我,不料我也是遭了他們的手段,若不是中了百毒神教的毒,也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

雲劍驚道:“百毒神教?他們也來插手?”齊樂天點了點,雲劍道:“冒昧問一下,前輩在明教中的地位?”齊樂天微微笑道:“我便是前任教主。”雲劍啊地一叫,道:“你說現在明教四分五裂,那,那向叔叔有沒有事?”齊樂天奇道:“你叫向天嘯做叔叔,你是他什麽人?”雲劍道:“我爹爹與他是結義金蘭。”

齊樂天搖頭道:“不知道。”雲劍道:“前輩,你能否為晚輩說說明教中事。”齊樂天道:“你父親即與向天嘯結拜金蘭,你卻為何不知道?”雲劍道:“家父在晚輩繈褓之時便遭仇人殺害。因此得知向叔叔乃是與家父結拜金蘭,便前來拜訪,豈知出了這等事。”

齊樂天歎道:“你當真來的不是時候,明教現下分割為兩股勢力,由白虎壇壇主白卓帶頭的一方趁著向天嘯閉關修煉,突然發難,將向天嘯困在洞中。目前金木水火土五旗中的木旗令主已死,被白卓的手下代替,五旗之中已有三旗歸降於他,青龍壇的水旗和朱雀壇的火旗仍是與其抗爭。金旗是五旗之中最強的,由教主掌管,但金旗的旗主被害,由白卓的人接管,金旗也就歸在他手下,青龍壇風天行下落不明,朱宇天卻去了中原救他的弟弟,這下明教裏邊能和白卓抗衡的勢力全部都走,於是他便趁機叛亂,意圖染指教主之位。”

雲劍道:“還有個玄武壇主呢?”齊樂天歎道:“玄武壇的木旗已被白卓收服,壇主如何,我卻不知。”雲劍道:“前輩你放心,朱大哥他們已經回來了。”當下將事情說了,而自己等人救朱宇天兩人的事卻是一句帶過。齊樂天聞言眉頭深皺,歎道:“他們來的也不是時候,現下明教已被白卓控製,他們若然去了總壇,恐怕有去無回!”

雲劍道:“那也不盡然,他們有我大哥陪伴,我大哥是劍聖的外孫,武功比我還高。”齊樂天哦了一聲,有些驚訝,點了點頭,道:“雖然如此,但你可知白卓都請來了哪些人來幫忙?”雲劍皺眉道:“他請了外援?”齊樂天道:“當然,不然他憑一己之力,又豈能鬥得過那麽多人?”雲劍道:“這倒也是,他請來了那些人?”

齊樂天嘿嘿一笑,道:“說出來怕嚇死你,這些人有冰火雙熊,江湖十惡霸,大摔碑手,萬裏獨行盜,劈空神明,血刀手,還有多年未現江湖的雙筆飛龍,黑白雙煞,這些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任憑一個都極為難纏,這白卓也不知是哪裏來修來的陰德,居然請得動這些人。”

雲劍臉色一沉,道:“他自然不能,請得動的恐怕是木公子才對!”齊樂天臉色一變,道:“你也知道木公子?”雲劍點了點頭,道:“我和你說的那些人都交過手,其中冰火雙雄和血刀手乃是晚輩仇家。”齊樂天睜大眼睛,驚訝道:“你都交過手,還是你的仇家?”雲劍道:“不錯,我父親便是給雁北天害死的,而冰火雙雄卻是殺害了我的未婚妻。”

齊樂天點了點頭,笑道:“你小小年紀,結下的仇卻是不小哇!”雲劍微微一笑,忽地倏然起身,驚呼道:“如此說來,那麽玉兒他們若是回明教的話,自然便要遇到冰火雙雄他們?”齊樂天臉色沉重,道:“不錯,若然他們碰到的是這些人,恐怕凶多吉少!”雲劍急道:“前輩,這該如何是好!”齊樂天道:“隻要收集到兩個聖火令,那麽便不怕他們,有聖火令在手,即便是教主,也要聽命,我們明教教徒,信奉的是聖火令,教主隻是聖火令的代言人而已。”

雲劍道:“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走?”說到這裏,倏然住口,低聲道:“有人來了!”齊樂天將聖火令往雲劍身上一塞,道:“打不過敵人,你便自個逃走,帶著聖火令,明教的存亡和武林安危便靠你了!”雲劍本想拒絕,要他拋棄齊樂天獨自逃走他決計辦不到,但齊樂天說得甚為慎重,他也不好推辭。咬牙道:“前輩放心!晚輩一定保你周全!”

齊樂天苦笑著搖了搖頭,雲劍扶他起來,走向馬車,架開馬車,往西而去。走不到半晌,便聽得車頂有人懶洋洋的道:“小子,你要走到什麽時候,把齊樂天和聖火令交出來,饒你全屍!”雲劍笑道:“要全屍有何用?人一死什麽都一樣,我死了你便是將我的屍體如何踐踏,也全然與我無關。”那人奇道:“為何?”雲劍道:“那時我早已歸登極樂,留下個臭皮囊在人間,你說還與我有幹係?”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要上天堂?那容易,我便送你去見如來如何?”何字一說完,便聽得砰的一聲,從車頂刺進來一把細細的刀,雲劍早有防備,這人輕功高強,恐怕也葉超風差不了多少,追上馬車,上得車頂不過半晌功夫,委實了得。雲劍一麵駕著車,一麵伸指一彈,叮的一聲極為脆響。那人隻覺手上一震,暗暗驚訝,心道:“老四說這小子劍法了得,這內力居然也這般高,早知道便不該逞能,讓二哥來便是,現下我與他半斤八兩,誰勝誰負恐怕還難說。”這人便是江湖十惡霸的老三孫三。

雲劍金剛石指彈出,右手長劍立即送去,也不管他人在何方,立即一招九龍歸宗。聽得孫三啊地一叫,顯然是中招,本來換做其他劍法,如此刺上去,以孫三的輕功,想要躲避這一劍自然不難,但雲劍這招,全然無一虛列,宛若九個人同時刺劍,孫三輕功再高,焉能躲避九人?自然一下便中了招,還好他及時跳下馬車,傷勢不重,但傷在大腿,若然再追趕,卻千難萬難。

雲劍暗鬆了口氣,加緊馬車,急急而去。心中暗自保佑,希望司徒玉等人安然無恙。又希望陳佩之能夠碰到他們,有陳佩之這個高手在,至少他和雲塵聯手是穩勝冰火雙雄和雁北天的。陳佩之走了一夜,也未見著詩若雪等人半點蹤跡,來到一處山脈腳下,遍地怪石叢生,杉木稀稀遍布。

陳佩之坐到一塊石頭上,喝些溪水解渴,這水是從冰山上麵融化下來,自然冰寒刺骨,尋常人莫說要喝,便是洗下手也覺寒冷,但陳佩之功力深厚,卻是絲毫不影響。陳佩之歇息一番,心中計較,再在這附近尋找一遍,如然無果,便自回與雲劍回合,再商對策。當下起了身,便要行走,卻聽得一旁林子裏隱有人聲,心中一喜,隻道是詩若雪他們,但細細一聽,聲音卻都不相識,頓敢失望,但轉念一想,或許這些人瞧見過詩若雪他們也說不定,當下悄悄繞了過去,見林子裏麵坐著一行人,共有二十來人,一襲勁裝,一看便知是武林人士。

坐在大石上的那個看起來是帶頭的,見他三十歲左右,濃眉大眼,背後負著一根粗棍,猶如小樹。隻聽他道:“朱宇天他們不知躲到哪去?本來便要抓住他們,卻突然闖出個少年,這少年劍法奇高,怪異之極,居然給他連殺幾人,手下也真是狠辣。”陳佩之聽得前一句話,隻道是雲劍,但聽得手下狠辣,卻暗自搖頭,心道:“大哥心底仁慈,除非當真惹急他,不然他決計不會痛下殺手,隻是這個劍法奇高的少年究竟是誰?難道是雲塵,也不對呀,雲塵是和他們一起的,自然不是他,而且他手下恐怕更留情。”

再聽下去,那個人又道:“這地方地勢多變,他們逃到這裏,恐怕很難找了。”隻聽坐在一旁的一個男子道:“林旗主放心!有冰火雙雄他們尋找,自然手到擒來。”這個姓林的男子正是木旗令主林根生,林根生歎道:“我也想不明白,為何好端端的白壇主要造反,而且還找來了這麽多的江湖魔頭,恐怕明教這次要大改造了!”那人道:“白壇主是白萬乾教主的後人,恐怕他是不甘做壇主,便要造反,他自己一人之力不夠,再找他人也是正常的,但他手中有聖火令,要我們赴湯蹈火,我們縱然心中不願,也得照做不誤!”

陳佩之暗暗心驚,暗道:“原來明教內部叛變,這下可糟啦!那個聖火令恐怕便是風天行向張天鳳要的那個東西,難怪風天行敢冒這麽大的風險來中原尋找聖火令,卻是已知教中有變,以應不測。豈知聖火令沒拿到,教中還是叛變。”林根生道:“我們明教在西域一呆已有數百年之久,這次叛亂也不知是福是禍。”

另一個帶刀的男子將鋼刀往地上一插,罵道:“他奶奶個!總之遭殃的不還是我們這些賣命的!”他這話雖然粗口,但無一人反駁,顯然是說到了心裏麵去。皆是默然以對。林根生微微一歎,道;“好了,我們生是明教的人,死是明教的鬼,再說無益,我們還是趁著天時尚早尋尋看吧。”說著帶頭起身,陳佩之心道:“也罷,等你們找到了,小爺我再來個黃雀在後!”他心念剛頓,便覺人影一閃,有人落在林根生麵前,這人正是熊冰。

熊冰道:“他們逃入一個山林裏,離這兒頗遠,我大哥跟蹤著他們前去,你們快些跟我走。”林根生點頭道:“知道了,帶路罷。”顯然對方不是明教中人,他也沒給什麽好臉色,熊冰陰絲絲一笑,道:“你們可要更緊點兒。”陳佩之心道:“現下隻有熊冰一人,何不趁此時機除掉?但明教那些人顯然都不是泛泛之輩,若然他們圍攻,恐怕我更是討不到好處。”

見熊冰帶頭走去,當下也立即遠遠跟上,他知熊冰輕功甚高,又極為謹慎,自己若然跟得太緊,恐怕會被察覺。隻見周圍山勢起伏不平,奇怪的是山石之間竟然稀稀散散的生長著些江南植被,陳佩之暗暗嘖奇,這裏是北方寒雪之地,氣候幹燥嚴寒,有些地方幾乎寸草不生,但這裏卻樹木繁盛,遠遠望去,便如雪海之中的一片綠洲。更比沙漠裏的綠洲更加稀奇。

陳佩之跟著他們,已然過了中午,心道:“大哥不知道我的去向,找不到我恐怕非得著急不可。”忽聞得一陣打鬥聲,心中一愣,見熊冰也加快腳步,當下也急忙施展輕功,遠遠望去,依稀一人便是詩若雪,心中大喜,自然也不怕露了行蹤,腳下生風,一下子越過數人。

明教中人大驚,一人喝道:“是誰!”手揮向後,一把披風刀掃了過去,陳佩之喝道:“莫要擋路!”衣袖一拂,將那人震得遠遠跌去。在旁的另一人大驚,正想衝過來,陳佩之卻已先發一劍,那人淩空一頓,身子倏然跌倒。陳佩之來到之時,已經熊冰和熊炎聯起手來,雲塵一人獨戰,另一邊是還有黑白雙煞,雙筆飛龍三人,正與朱宇天兄弟相鬥,和金山蛟交手的卻是一個白衣少年。

陳佩之幾步來到詩若雪身旁,驚喜道:“詩姑娘!你沒事吧!”詩若雪聞言回頭,喜道:“陳公子,你來了,那最好不過,司徒妹子受了傷,我正護著她。”陳佩之眉頭一凝,望眼過去,隻見司徒玉靠在一顆石頭上,雙肩留著血,問道:“是誰傷了你?”司徒玉撇嘴道:“是那獨眼老頭,這老家夥武功很高,我和若雪姐兩人聯手才和他鬥成平手。”

陳佩之點了點頭,忽聽得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萬劫山莊大少爺!”陳佩之聞言望去,見是那個少年,不覺一驚,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張天鳳抓走的白鈺,不知他為何卻在這裏。詩若雪道:“鈺兒,現下關頭緊急,莫要亂說話。”白鈺道:“我知道了雪姐姐。”

詩若雪道:“陳公子,你快去幫忙雲公子吧。”陳佩之點了點頭,忽地倏然連發三劍,刺向熊冰。熊冰在陳佩之來時早已暗中警戒,見陳佩之一出手,立即避開。雲塵卻趁機連出數招,見熊冰逼向一旁。陳佩之大喝一聲,身形一躍,霎時身影化作七人,嗖嗖七股氣劍立即射來,熊冰沒有唐逸劍術造詣通神,自然化解不了這招七星望月。隻得護緊要害,挨了幾劍,饒是他功力甚為精湛,而陳佩之化用招數,氣劍威力有數減弱,才沒有洞穿了。

熊炎見熊冰受傷,心中大驚,叫道:“弟弟,你有沒有事?”陳佩之冷冷道:“你便要有事了!”正待出手,明教眾人卻已來到,林根生拔出銅棍。喝道:“抓住叛徒!”一撥人衝向朱宇天二人,陳佩之喝道:“站住!”氣劍一出,登時射倒一人,他可不管是否明教中人,隻要威脅到詩若雪安危,不管是誰都照殺不誤!白鈺臉色微微一變,金山蛟猛喝一聲,雙筆點了過來,詩若雪道:“鈺兒小心!”

白鈺見金山蛟欺近,手腕一晃,一柄長劍頓時消失,金山蛟臉色大變,隻覺胸口微微一痛,急忙縮腹,退了開去,一條判官筆射出,以止白鈺進劍。白鈺果然側身一避,手中一頓,金山蛟血性大起,使出鷹爪功抓住劍身,另一條判官筆飛快射出,啵的聲插在白鈺肩頭。白鈺吃痛,隻覺手上一震,長劍被奪了過去,金山蛟使出鷹爪功,抓向白鈺。白鈺大驚,急忙躲開,但他武功遠不及金山蛟,這一抓竟然躲不開,肩頭被抓了個實,金山蛟手握長劍,正要痛下殺手,卻覺寒光閃爍,刺激毛孔,急忙退了開去。

詩若雪劍光晃動,施展雪花劍法,金山蛟不善使劍,卻將劍拿做判官筆來使。白鈺臉上一閃愧色,詩若雪道:“鈺兒,你去保護司徒妹子罷,這老頭交給我來應付。”白鈺拔出判官筆,見一個明教人正靠近司徒玉,立即揮手射出,那人躲閃不及,被刺中眼睛,痛得一慘叫。

林根生拆解了幾招,身上已中了兩劍,心中駭然無比,叫道:“使出玄木棍法!”霎時圍來十個男子,均是手持銅棍。朱宇天識得厲害,急忙叫道:“陳公子不可戀戰,我們速速逃離!”陳佩之見己方已有兩人受傷,而朱宇天兩人顯然也不是黑白雙煞的對手,若然自己被他們困住,那一行人便要全軍覆沒了!當下趁著他們的棍法還未使出,急忙使出萬劫神劍,逼開兩人,衝了出去。

又向熊炎射了一劍,他所到之處,便是萬劫神劍一出,眾人不敢硬接,都是急忙躲開,如此詩若雪他們已來到一處,由陳佩之斷後,向山穀那邊逃去。熊炎本待要追上,但林根生卻知地形,道:“那個地方雖然我沒去過,但卻是個山穀,隻有一條路可進,我們先追後追都是一樣,還是看看大夥傷勢如何。”熊炎道:“有理!我去瞧瞧我弟弟傷勢。”

陳佩之幾人見熊炎等人未加追趕,卻是不敢掉以輕心,仍是向山穀退去。熊炎等人卻是不急不慢的跟著。雲塵道:“這山穀可有出路?”朱宇天苦笑道:“這裏我沒來過,不過即便沒有出路,我們也無選擇,前麵是一條冰川,除了山穀一路,便隻得和他們硬拚。”雲塵點了點頭,詩若雪問道:“鈺兒,你傷得不要緊吧。”白鈺微微一笑,道:“雪姐姐我沒事。”陳佩之看了他一眼,眾人來到穀口,卻都是心頭一沉,隻見這個一丈寬的穀口已被大雪塞住。雲塵道:“既然無路可走,便歇息一番,留住氣力和他們再打一架。”眾人點頭稱是。

陳佩之向司徒玉問道:“我和大哥下得山來,卻不見了你們,好生焦急。”

司徒玉喜道:“雲,雲劍他也在麽?他在哪裏?”陳佩之道:“我們不見了你們,便分頭去找,約定今天中午碰麵,但我碰到了明教等人,便隨著他們來找,大哥他想必不知道。”司徒玉聞言頓覺失望,又問道:“你是怎麽遇到他的,他不是遇到了冰火雙雄。”說著望向朱宇文。

朱宇文點頭道:“不錯,我,我解手之後來到我們歇息之處,見到了雲公子所刻的字跡,他說他們遇到冰火雙雄,先一步逃開,叫我再想辦法追上。後來我趕了過去,卻遇到了冰火雙雄,便想逃回明教總壇,豈知未到總壇,便見著了被林根生等人圍攻的詩姑娘他們。若不是後來出現的白少俠,恐怕我們都難逃一劫。”

陳佩之道:“那個林根生不是明教人麽?怎麽會攻擊你們?”朱宇文歎道:“陳公子有所不知,現在我們明教已被白虎壇壇主白卓控製,他是在排除異己,不知道其他壇主是否安然無恙。”他似乎早料到有此一天,神情不是那麽悲傷。陳佩之點了點頭,向他們敘述了雲劍遇到塞外神龍等事。

眾人聽得塞外神龍和北冥子一戰,都是相顧駭然,但這一驚天動地的比試,卻不知結局,未免有些遺憾,不過想來北冥子的勝算大些,恐怕最後勝利的會是他。司徒玉拍手叫道:“是了!冰火雙雄他們的玄冰烈火掌對付不了沒有內力的外家高手。”但眼光一掃,自己一方卻無一是外家高手。

陳佩之道:“現下我們該做何計?”司徒玉望了望穀口,道:“我們若能進穀,仗著這地勢,便能阻擋他們。但現下穀口都堆滿積雪,恐怕很難清理。”陳佩之微微一笑,道:“這有何難,你們且讓開。”眾人聞言都退了開去,陳佩之道:“再退些。”眾人一遲疑,依言再退,雲塵叫道:“他們來了!”陳佩之回頭望去,隻見二十來個黑點快速移來。當下不再遲疑,猛然提起丹田,由丹田發出嘯聲,聲音遠遠播去,震動得樹木積雪散落,隻聽得轟隆一聲,堵在穀口的積雪轟然塌下。

陳佩之急忙避開,但這雪崩速度豈是人力能夠抗衡?陳佩之縱起一丈多高,但腳跟仍是被積雪打中,轉眼便要被厚厚的雪浪掩埋。詩若雪嬌聲一喝,身形飄了過去,伸手帶起陳佩之,足尖在雪浪上麵一點,兩人落回了地麵。陳佩之臉色一紅,暗道一聲慚愧。

熊炎等人見突然雪崩,心中都是一驚,急忙止步,不敢靠得太近,陳佩之見雪已沉積,露出了穀口,隻見裏麵林木森森,心中大奇,卻無暇思索,道:“我們快進去!”眾人聞言驚覺,急忙都往穀口走進,熊炎喝道:“想逃沒那麽容易!”率先衝了上去,他記恨陳佩之出手傷了熊冰,一掌打向陳佩之後背。

陳佩之是故意留下拖住他們的,當下笑道:“你也想吃我一劍麽?也罷!今兒就叫你嚐嚐滋味!”隻有熊炎一人他是全然無懼的,回指一劍立即射出。

熊炎身影一頓,往一旁避了開去,陳佩之猛踢真氣,入了穀口,熊炎緊隨其後。其他人也是急急跟上。熊炎淩空發掌,陳佩之隻覺後背一股熱浪襲來,暗道不妙,急忙一個醉跌步倒了開去。氣劍一削熊炎下盤。熊炎輕功了得,再提真氣,身形陡然躍起,猛出兩掌擊向陳佩之頭頂。

陳佩之不暇思索,此時再發氣劍已然不及,急忙一掌迎了上去,砰的一聲,陳佩之掌力不及熊炎渾厚,何況他隻是單掌,仗著深厚無比的內力強撐,饒是如此,身子也被打飛出去,撞在一棵樹上,他強忍著一口血氣,連連點出數劍,阻了敵人來勢。

熊炎哈哈一笑,道:“臭小子!你吃了我的烈火掌,就等死吧!”陳佩之見詩若雪等人都已入了林子,心中大定,忽地計從心起,掌力一吐,橫式抹向一株樹,那棵樹攔腰而折,射向熊炎,左手也是一般抹去,卻是打向金山蛟等人。熊炎大喝一聲,出掌接住,雙腳騰空,頂著大樹撞向陳佩之。

陳佩之冷冷一哼,也是伸掌接住,隻覺胸口一痛,一口血幾乎撞口而出。催緊內力,猛然一吐,那棵樹砰的聲在這兩個高手之間支離破碎。煙塵碎屑散滿天。陳佩之左指屈起,一記氣劍暗射熊炎。熊炎見煙塵中一道氣劍劃過,大吃一驚,急忙躲避,但還是慢了一步,肩頭被氣劍劃過,熱辣辣的甚為疼痛。鮮血登時迸出。熊炎又打了一掌,撲散煙塵。卻見陳佩之早已逃去。

陳佩之受傷之際,還自強運功力,更是傷上加傷,他不敢托大應敵,隻好先逃一步。金山蛟喝道:“吃我一招!”手中兩支判官筆淩空飛去,這招雙筆飛龍乃是他的成名絕技,當時敗在他這招手下的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漢,這兩支是用樹木削成的,雖然遠不及原來的,但卻也極為鋒利和堅固。

陳佩之回頭射了兩劍,卻見空中的兩支判官筆忽然折下,竟然避過了陳佩之兩劍。陳佩之大驚失色,胸口和肩頭已各中一劍。他身形飄落,再也忍耐不住,重重跌倒。金山蛟圍了過來,一招“猛虎掏心”正待抓向陳佩之,卻聽得雲塵喝道:“手下留情!”金山蛟知道他劍芒的厲害,聞言立即撤退,而其他人卻借機圍了過來。

這時詩若雪他們已經趕來,他們見陳佩之久久不來,心中焦急,便折了回來,卻不知這是陳佩之的原意,他本想獨自拖延住他們,讓詩若雪等人好已逃脫,這穀中偌大,雖然四壁都是高山,但躲藏卻是更加容易,隻須待他們分散尋找,便可強闖出穀,但他過於高估自己,對手皆是江湖一流高手,雖然功力不及他,但經驗手段卻是比他老道得多,拖人不住,自己反倒受了重傷。

詩若雪扶起陳佩之,道:“陳公子,你怎麽樣了?”陳佩之睜開雙眼,見是詩若雪,心中大喜,似乎傷勢已好了三分。正想起身,卻不禁牽動傷口,他在詩若雪麵前不肯失了男子漢氣概,但卻還是不禁眉頭一皺。雲塵低聲道:“詩姑娘,你便帶著陳公子,白公子帶著司徒姑娘,我和兩位朱兄一起斷後。”

詩若雪點了點頭,陳佩之卻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白鈺道:“雪姐姐,還是我來吧,你一個女子要帶著一個大男兒有些吃力。”他說道大男兒時故意加重了語氣,陳佩之聽在耳裏分外刺耳,當下掙紮站起,胸口和肩頭的判官筆也未拔掉,當下冷然道:“在下還能夠走路,不必勞煩白公子!白公子還是照顧好自己吧!”

白鈺笑道:“如此最好,雪姐姐,我們走吧。”他以為詩若雪定然會答應,卻不料詩若雪蹙眉道:“鈺兒,現下關頭緊急,你不要刁難陳公子了,我們現在逃不逃得了還難說。”白鈺語氣一塞,雲塵已低聲喝道:“小心了!”

隻聽林根生喝道:“玄木棍法伺候!北木出根,南木散枝,東木生林,西木成長!”隻見北麵的四人橫棍掃去,四根銅棍齊掃雲塵等人下盤,四棍齊來,聲勢浩大。雲塵道:“我打一路,你們趕緊撤退!”說著彈指射出劍芒,青芒一閃而過,叮的一聲脆響,那四人的銅棍齊齊斬斷。林根生倒是料不到他有此一招,愣了愣,隨即喊道:“西木轉根,東木開花。”

詩若雪扶著陳佩之與白鈺司徒玉先行退出,朱宇天兩人隨即,雲塵見西麵是四人棍法使實,招轉下盤,當即便要依樣葫蘆,再斷銅棍,豈知劍芒還未使出,東麵的四人四把暗器齊齊打來,若然雲塵躍起,自然便可躲避,但西麵的四人要是齊棍而打,東麵再發暗器,便無路可逃了。

朱宇天喝道:“接亮子!”雙袖一抖,隻見一道道紅光閃過,叮叮數聲將東麵打來的暗器全部擊落,他號稱千手紅羽,暗器正是其所擅長。雲塵沒了後顧之憂,大展劍法,但那四人配合嚴謹,雲塵卻絲毫占不到便宜。林根生使出玄木棍法,金山蛟等人卻是插不了手,繞過雲塵等人,逼向詩若雪幾人去。眾人邊打邊退,已然來到穀中央,卻見穀中央赫然是一片竹林,眾人雖在拚命,但見了此等情景,都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陳佩之依靠在詩若雪肩頭,隻覺鼻間嫋繞著縷縷芳香,不禁胸口一熱,此等情景似乎似曾相識,心中微感奇怪,但不及思索,便聽得眾人一聲驚呼,驚望而去,隻見對麵佇立著一片幽幽的竹林,似君子一般,迎風而唱,隨風而舞。北方嚴寒之地,不適竹子生長,隻有少數品種可以存活,但這裏乃是昆侖山脈,地勢嚴寒皆不可比中原北方,能在這裏看見竹子,真如見到長了角的馬一般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