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玉等人明白,陳佩之會了劍芒後,再拿劍反而多餘,便如陳佩之一樣,自從他練成萬劫神劍,便再也沒以劍對敵。他這話說得是實在,但七星三劍聽來,卻如同諷刺一般,心中無不是大怒,姬成鳳喝道:“你膽敢如此小瞧我們,今日不死不休!”喝聲中一柄長劍如脫手而去,迅疾如電,雲塵腳下滑開,餘成龍一招“聽風望雨”從後背刺來。雲塵又是一避,宮成柳縱身補上,一記“北鬥指引”長劍斜裏一轉,忽地猛然從雲塵左肋挑出,這招與天山的著名劍招“仙人指路”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刺來讓人毫無察覺,意想不到。

雲塵向右橫身一移,接著拔地而起,他躍起之時,七星三劍的劍招隨著而到,三劍直立,齊指向雲塵。雲塵淩空一個倒掛金鉤,忽地長劍一出,隻見他手中長劍似分為三影般,聽得昆侖派三人齊聲哇哇一叫,手中長劍均是脫手掉落,原來他們被雲塵霎時間用劍尖連點中手腕太淵穴。手臂一陣酸麻,均是把持不住。這三人麵如土灰,一時都默然在場。

雲塵這招乃是使出了天山派的三分劍法,天山派的武功江湖上少有人知,這三人自然不知道雲塵所使的劍法。雲塵倒轉劍頭,拱手笑道:“承讓了!承讓了!”說著揮手一射,長劍叮的一聲插入南宮晴劍鞘。南宮晴愣了一愣,才緩過神來。

雲塵向陳佩之幾人走過去,說道:“你們是來找詩姑娘的吧?”陳佩之一聞詩若雪的消息,立即問道:“不錯,雲公子知道詩姑娘在哪裏嗎?”他原本對雲塵心有所芥蒂,但聽得詩若雪的消息,卻是毫不猶豫地問道。

雲塵道:“自然知道,我們邊走邊說。”說著當先走了前去,司徒玉叫道:“你等等!”雲塵一愣,回頭道:“什麽事?”司徒玉跳上南宮晴的馬,從後背摟住南宮晴,笑道:“少爺我和這位嬌滴滴的美人兒一起坐兒,我那匹馬給你騎,總比走路要來的快。”

雲塵點了點頭,倒也不矯情,立即縱身躍上馬,拍鞍而去。陳佩之幾人立即更上,隻留下昆侖派這三人呆立在場。

走了一陣子,陳佩之忍不住問道:“雲公子,詩姑娘在哪兒?”雲塵笑道:“你好像很在意她?”陳佩之臉色微微一紅,道:“這幹你何事?”說到這裏,心中微微一酸,暗想詩若雪心上人是雲塵,自己愛慕她卻說不關雲塵之事,恐怕說不通。

雲塵倒是毫不在意,道:“詩姑娘被那老婆子抓去,我一路追上,到了這裏,那老太婆謹慎得很,便舍棄馬車徒步而行,我原本是躲在車底跟著她們而走,現下沒了馬車,也不能毫無顧忌的跟蹤。”陳佩之脫口道:“以你的武功,要想打敗那老太婆輕而易舉,又何必偷偷摸摸的跟蹤?”語氣頗有不爽。

雲塵道:“我一來是想瞧瞧她為何三番四次的抓詩姑娘去,而來詩姑娘在她手裏,我也怕詩姑娘給她下了什麽毒藥之類的,若是貿然出手,恐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是暴露了自己。”

陳佩之道:“那你現在知道她帶詩姑娘去哪了嗎?”雲塵道:“這個自然知道,我跟蹤她們去了前麵的一處山峰,到了山上的一座大院。”陳佩之奇道:“是什麽大院?”雲塵笑道:“介時你便知曉,我到之時也是嚇了一跳。”

司徒玉道:“那你為何會和昆侖派的這三人結仇?”雲塵道:“倒也算不得上的結仇,我原本想闖入大院,救走詩姑娘,但一來那裏麵都是高手,我一人恐怕不行,便下了山,四處轉悠,想瞧瞧有沒有熟人,不想熟人沒遇到,卻遇著四個昆侖派的,他們見我在這邊轉悠,便過來詢問,我聽劍弟說他和昆侖派的蔣不通關係甚好,聽說他們的昆侖派的弟子,便想上山找他,但那昆侖派的四人不但不給,反而懷疑起我,其中一個叫做什麽丘成虎的家夥,心狠手辣,想要偷襲我,說要帶我去見他們的掌門,我出手反擊,卻傷了他,另外三個昆侖派的便叫那個弟子回山上報信,這三人便出手阻攔我,要找我算賬,事間我也和他們將清除緣由,他們雖然沒了懷疑,但因為我一招傷了他們的兄弟,為了扳回麵子定要和我分出個勝負。”

朱宇天笑道:“他們在西域向來是高人一等,橫行霸道,你如此傷了他們的門人,縱然是無意,他們也是不輕易罷休。”陳佩之問道:“朱大哥,你們明教和他們昆侖便同在一處山脈,難道他們不會和你們發生什麽矛盾麽?”朱宇天道:“他們昆侖派自來便在西域,當年中原那場浩劫與他們無關,我們同在一處自然相安無事。”

陳佩之點了點頭,道:“朱大哥你對當年那場浩劫熟知麽?”朱宇天搖了搖頭,道;“這個隻怕教主都未能得知全麵,隻因我們明教……唉!”說著長長一歎,不忍再說。陳佩之知道這是他們明教內部之事,也不再問。

一行人走了半個多時辰,經過一條冰川,來到一處山腳下,隻見這山幾乎全由山岩和冰雪所構成,山勢奇高,程金字塔狀,這山乃是昆侖山脈最高的山峰,名為公格爾山,常年積雪,冰寒刺骨。

陳佩之見詩若雪被抓到這種地方,心中不由得一皺眉頭,不知那老婆婆大老遠的將詩若雪從中原抓到此處作甚。雲塵道:“這山很高,幸好那大院不是建在山頂之處,莫則尋常人哪裏上得去?到了那大院時,便連我都有些不適,要到山頂,除開功力深厚之人,否則決計難以辦到。”

陳佩之聽了雲塵的話,先是為詩若雪擔憂,但想到詩若雪本就在這種天氣下長大,自己幾人都是居住在偏南方,氣候溫適之處才會覺得不適,想來詩若雪不會有什麽問題,他卻不知,那老婆子看中了也是詩若雪這一點,他聽雲塵說來,心中忽然生起一個念頭,連雲塵都上不到山頂之處,他自忖內力深厚,便想要登上山頂,也讓雲塵刮目相看一次。他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待救出詩若雪後,便要去登這一座連雲塵都登不上去的雪山。

司徒玉道:“那你快帶路罷。”雲塵點了點頭,下了馬,到了這裏便無法才仗馬而行了,眾人上了山,這些人除了司徒玉兩人,俱是武林高手,不多一會兒便到了山的四分之一處,但在此處已是感到冰寒刺骨,司徒玉和南宮晴兩人身為女子,內力不及他們深厚,一陣寒風吹來,不禁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陳佩之和朱宇天兩人脫下自己的外衣,遞給司徒玉兩人,道:“我們功力比較深厚,你們穿著,莫要凍著了。”司徒玉兩人接過,道一聲謝。南宮晴穿上陳佩之的衣服,心中一陣溫暖。司徒玉見雲塵還是一身長袍,也沒有棉襖外衣,不禁問道:“你不冷嗎?”雲塵笑著搖了搖頭,心道:“我又不是鐵打的,豈會不冷?”當即休息一番,便再次趕路。

到了黃昏時分,終於來到了一座山崖,隻見山崖上麵有一座頗具規模的大院,俱是用杉木所建,瞧來曆史頗具悠久,隻見黃昏的餘暉下閃動的幾個大字,陳佩之等人都的瞧後為之一驚!陳佩之驚道:“怎麽會是這裏?”雲塵苦笑道:“我剛見時也是嚇了一跳。我怎麽也想不到詩姑娘會被抓到這裏來,裏麵高手很多,我們進去時小心些。”

陳佩之點了點頭,神色也相當凝重起來,南宮英幾人也是臉色沉重,他們恐怕想不到自己有生一天竟然會來這裏。陳佩之目光一顧,隻見在大宅的旁邊立著一塊碩大的石碑,上麵寫著通天山,而在石碑後麵赫然是一堆墳墓,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個,瞧著這些墓碑的刻痕,有些很古老,有些卻還是嶄新,墓碑上的字跡都被白雪掩蓋,司徒玉心中好奇,和南宮晴走了過去,陳佩之也急忙跟了過去。

眾人繞過石碑,來到墓地前,陳佩之衣袖一拂,一塊墓碑上的白雪立即消散開去,露出了幾個大字,寫著形意門天散人鄭克己之墓,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寫的是他幾年死的,司徒玉推算一番,也不過五年前的事,這墓算是最新的了,其他的有些都好幾十年了。奇怪的是,一些比較年老的墓碑上麵都放置有一朵小紅花,而一些尚新的墓碑則是沒有。

司徒玉又撥開幾座新的墓碑,一個上麵寫著天南劍客唐逸之墓,這個唐逸是十多年前名滿天下的劍客,劍術造詣極高,被譽為直追當年的三絕劍。雖然他是在四俠劍歸隱後出道的,但多數人認為他的劍法不在四俠劍之下。沒想到他竟然也斃命於此。還有一個是三州神掌胡二弦,一手伏虎八掌穿自少林清根禪師,他是清根禪師唯一的俗家弟子,武功造詣卻不在其他同門師兄之下,當年和解仲英號稱江湖雙掌,端的是威風凜凜,沒想到竟然也在這裏看到他的墓。

南宮晴道:“這個墓矮矮的,葬的該不是小孩子吧。”說出用腳一踢墓碑,那墓碑一震,上麵蓋著的雪滴落下來,露出了幾個大字,南宮晴瞧了瞧,臉色卻是一變,這上麵寫著海外奇叟南天望之墓,這個南天望二十年前名氣極大,雖然他是居住海外,但在中原卻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他是飛魚島方宮南的師叔,雖然身不過三尺一,但武功確實很多人都難以望其項背的,他行事怪異,平生最記恨別人說自己矮,給他知道非滅滿門不可,當年南宮平也曾和南宮晴說過此事,南宮晴想起自己剛才嘲笑他的墓矮,雖然知道他已死去,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向陳佩之靠了靠。

看著這一座座突兀聳立的墳墓,陳佩之幾人對望一眼,心各自明白,一陣涼風吹過,卷起了一陣白雪,散落在這墓碑上,又將那些人的名字重新蓋上,其實天色漸暗,冷風乍來,眾人都不禁縮了縮身子,倒隻有雲塵絲毫不懼,他闖過一次,也未見得可怕,當下笑道:“在這外邊幹巴巴的凍著,倒不如進去暖和暖和,隻是不知道主人是否願意掃榻相迎。”

陳佩之心中一凜,暗道:“陳佩之啊陳佩之,你如今神功大成,卻還如此害怕,實在不如雲塵。”他見雲塵瀟灑自如,心中頓時生氣一股豪氣,道:“如此多的貴賓,他不請也得請!”說話間運起六陽神功,將聲音遠遠播去。雲塵微微一笑,還未答話,便聽得院內有人聲回話:“日已落西,拒不接請,尚請自重!”聲音竟然渾厚無比。

陳佩之朗聲一笑,瓦片被震得叮當作響,積雪更是掉落下來,說道:“如此寒天,拒人之外,豈是君子之為?主人也未免太過小氣了吧?”那聲音默然沉寂,想來是驚於陳佩之深厚的內力,朱宇天暗道:“這陳公子平素也未見得如何,想不到竟然也是這般豪氣蓋天,普天之下,恐怕沒多少人敢在這裏叫囂。”

隔了一會兒,也沒人說話,陳佩之心中關心詩若雪,道:“在下不請自來,恕罪恕罪!”說著反手一拍,將厚實的大門震得彈開,連門上麵掛著“百年求一敗”的牌匾也微微震動。雲塵隨著陳佩之走了進去,司徒玉幾人也急忙跟上。

陳佩之四下一顧,不見有人,正奇怪間,忽然左首掌風淩厲,有人喝道:“擅自闖入,該當何醉!”陳佩之掌力不怎麽樣,但自小指法卻頗為厲害,當下反手一指,一招“劍指天南”指向那人手掌,那人身子一個回旋,急急落下。眾人方才瞧清楚他的麵目,隻見他一飄胡須,頭發半白半黑,瞪著雙眼看著陳佩之。

司徒玉瞧了瞧,忽地像是見鬼了一般,失聲驚叫道:“這,這人便是胡二弦!”陳佩之幾人聞言也不禁心頭一凜,他的墓不是在外邊麽?但人怎麽還在這裏?胡二弦扶須道:“想不到後輩之中還有人認得老夫,哈哈哈!”他笑聲未歇,又聽得一人來聲道:“胡老兒,你這當口還有心思說笑,主人好事將臨,你來不快快趕走蒼蠅。”

胡二弦冷冷一哼,道:“鄭老頭,你說得倒是容易,這幾個雖是黃毛小兒,但武功都忒煞了得,你不來幫忙也就算了,還說風涼話。是不是手癢想嚐嚐老兒的伏虎八掌?”他口中的鄭老頭想必便是天散人鄭克己。

司徒玉忽地拍手說道:“我明白了!外麵那些墓上麵放有紅花的便是表示裏麵的人已死,沒有紅花的便是說明墓碑雖立,但人還依舊在。”胡二弦笑道:“你這小子倒也聰明,不錯。”司徒玉轉頭望向雲塵,道:“你遇著的可是這老頭?”雲塵搖頭道:“是一個使拳的老頭和矮叟……”他話還未完,一聲身影急速一閃,落在眾人麵前,卻是一個身材奇矮的老頭,怒發須漲的瞪著雲塵,厲聲喝道:“居然還是那天的那個小鬼,今日你來了就休息再回去!”

南宮晴瞧見了他,當真應了那句怒發衝冠,心中有些害怕,縮到了陳佩之身後,哪知她身子一動,南天望的淩厲的目光便掃了過來,厲聲道:“你以為你在院子外邊幹的事說的話老子不知道麽?今兒你也休息好過。”

南宮英和陳佩之聞言都踏上一步,陳佩之冷笑道:“我瞧未必,你們若是不交出詩姑娘,不好過的該是你們!”南天望愣了愣,道:“詩姑娘?你說的可是厲婆婆抓來的那個姑娘?”陳佩之冷冷道:“不錯,你們若是不是好歹,我今兒就砸了百年求一敗的招牌!”

南天望怒道:“你這小子是誰?憑著什麽敢如此大膽!”陳佩之傲然道:“憑著我家天下第一神劍的招牌!”他話剛一落,又有一個男子突然現身,一聲白衣如雪,背上斜斜插著一柄烏黑的長劍,想來便是天南劍客唐逸了,唐逸看著陳佩之,冷冷一笑,道:“天下第一神劍,好大的口氣,你父親當年號稱四俠劍,不過在我看來也不過爾爾,不值得我去挑戰,而當年的三絕劍卻都已然歸隱,不知何方,我天南劍客十來年不履江湖,不想江湖上的狂生卻出了不少,當真是大開眼界。”

陳佩之狂傲一笑,道:“據說你劍術造詣深厚,今日看看你能從我手下走過幾招!”唐逸大怒,正待拔劍,卻聽得一聲悠揚的聲音:“貴客來臨,便請賞臉入內,我通天山莊好久沒有這麽狂妄的人來了,今日須得好好瞧上一瞧。”這聲音雖聽在耳裏,但心頭卻是跟著微微顫抖,不禁心中一駭。唐逸冷冷看了陳佩之一眼,身影飄閃,已然離去,胡二弦和南天望也都紛紛離開。沒想到這些平素桀驁不群的江湖異人,竟然如此聽那人之話,想必這人便是通天莊主,百年求一敗的東方鴻。

司徒玉幾人對望一眼,陳佩之卻已踏步而行,首先走進大廳。眾人隨著他一起進去,但見了大廳的布置後,卻都是愕然一驚,隻見四根粗壯的柱子都結著紅花,一派新婚布置。陳佩之幾人瞧了瞧東方鴻,心中都暗暗驚訝,東方鴻號稱百年求一敗,料想必是白首老人,但眼前的東方鴻卻麵皎如月,一襲黑發,瞧來也決計不過三十。這人如此年輕,武功竟然已達到了巔峰。

雲塵笑道:“東方莊主這是要娶妻呢?我們剛好蹭著來喝上杯喜酒。”東方鴻身穿喜服,聞言微微一笑,道:“各位賞臉那是最好不過,寒舍若有招待不周,還望見諒。”雲塵道:“那新娘子呢?總該讓我們瞧瞧吧?難道這親已經結了?”

東方鴻含笑不語,陳佩之忽地驚道:“那,那新娘子莫不是詩姑娘吧?”他話剛著落,就見到那個厲婆婆帶著一位身穿紅衣喜服的女子進來,頭蓋鳳冠,不知麵目。陳佩之叫道:“詩姑娘?可是你麽?”那女子腳步一滯,道:“可是陳公子?”陳佩之大喜,幾步搶了過去,那厲婆婆卻是縱身攔在前天,冷冷道:“閣下止步!”

陳佩之卻瞧也沒瞧他,直接衝了過去,厲婆婆厲聲一叫,伸出五爪抓向陳佩之,陳佩之忽地淩空一翻,一個跟鬥越過厲婆婆,落在那新娘麵前,陳佩之伸指一揭鳳冠,露出了那張自己魂牽夢繞的臉,卻不是詩若雪是誰?

東方鴻臉色一變,新娘的鳳冠自開始成親之時,隻有新郎才能揭開,陳佩之這下,實乃犯了大忌。東方鴻臉色一沉,喝道:“拿下他們!”從大廳之外迅速躍出四個人影,正是在院中遇到了三人,一個卻是未曾露麵的鄭克己,見他一副教書先生模樣,形態鬆懶,倒是應了天散人的外號。

厲婆婆厲聲道:“小輩敢爾!”詩若雪臉色不禁一紅,她自也知道這揭鳳冠隻有新郎才能做之事,如今教陳佩之揭開,卻成何體統?陳佩之卻沒有想那麽多,低聲問道:“你被他們點了穴道?”詩若雪點了點頭,道:“那老婆子的點穴功夫很厲害,她點了我的穴道,我四肢可以動,但卻運不了功力,便如同那夜中的毒一般。”

陳佩之愣了愣,厲婆婆已一爪抓來。那邊幾人也交上了手,朱宇天雖是明教四大壇主之一,但武功卻是四位壇主之中最弱的,但幸好他的其他武功不強,但輕功功夫卻極為了得,四下遊走,加之司徒玉在旁相助,那鄭克己一時倒也奈不了他。南宮英和南宮晴兩人施展神鷹追風劍,與天南劍客唐逸交起手來。唐逸一手負背,單獨一手使劍對敵,但仍然輕鬆瀟灑,顯然劍術已達殿堂。

雲塵這回不敢大意,胡二弦的伏虎八掌和南天望的點脈神指都是武林一絕,這兩人多年之前便已成名江湖,單是一人便足以並肩當今武林一流高手,這兩人聯起手來,雲塵頓感壓力,仗著身法輕盈,才堪堪躲過。南天望記恨雲塵說自己矮,一心要將其置於死地,出招無不是狠辣無比。

但胡二弦卻是身出少林,心中慈悲,出掌尚且留了三分力道,這才讓雲塵稍有歇息之機。南天望一招“劍指夕陽”,屈指一敲,避過雲塵一掌,擊向雲塵膻中穴,他不點經脈上的穴道,改點重穴,顯然是想要一招斃死雲塵。

雲塵清嘯一聲,拔地而起,接著身形墜落,伸掌猛拍地麵,身子急速滑了開去,正是他的獨門輕功沉魚落雁。這一招往往出人意料,總是能夠脫離險境,雲塵是屢試不爽。南天望喝道:“鼠輩休逃!”身子縱起縱落,追上雲塵,他的輕功也極為厲害,彈跳之間仿佛是魚兒在海山隨波逐浪。

雲塵笑道:“不逃便不逃,你也接我一招!”說著彈指一射,一道劍芒倏然射出,到了這種田地,他的劍芒絕技已不得不使了。南天望臉色大變,道:“你是劍聖的後人?”慌忙中急忙躲避開去,但衣袖以被滑開,整齊如切割,尚比寶劍利刃還要鋒利。

雲塵笑道:“你說得不錯,再賞你一劍!”說著又是一劍刺去,胡二弦冷冷道:“小輩休要造次!別以為會了劍芒便可天下無敵。”說話間已連連出了幾掌,俱是足以開碑裂石的招數,真如有伏虎之能。

陳佩之見眾人都陷入苦戰,不敢托大,一麵接招,一麵對詩若雪輕輕道:“詩姑娘,冒犯了!”說著托著她的腰,往後一帶,便想救人撤退。厲婆婆喝道:“留下人!饒你一命!”陳佩之大聲道:“即便是不要性命,也決計不能留下詩姑娘!”揮手一揚,嗤的一聲作響,厲婆婆躲避不及,左腿中了一劍,登時給洞穿。

陳佩之此時已將徐蕭傳給的功力鞏固得有十之六七,發出的萬劫神劍威力也是與日俱增。東方鴻倏然起身,沉聲道:“萬劫神劍?好!閣下好手段!”對厲婆婆道:“你且退下。”厲婆婆有些不甘,但還是依言退了下去。東方鴻跨步走向陳佩之。

陳佩之將詩若雪輕放在一旁,自己迎了上去。唐逸見東方鴻自己出手,心中一凜,沉聲一喝,隻見劍頭顫抖,射出一條一尺來長的青芒,叮叮數聲作響,南宮英和南宮晴手中的長劍均被斬斷,唐逸出手如風,輕飄飄點了二人穴道,隨即一旋身,落在陳佩之麵前,喝道:“小子,今兒便讓唐某見識見識你號稱天下第一神劍的萬劫神劍!”

陳佩之冷冷道:“你可知萬劫神劍的由來?”唐逸一愣,不知其意,陳佩之緩緩說道:“萬劫神劍一出,便置人於萬劫不複之地,死在萬劫劍下的都是大奸大惡之人,你名聲不壞,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

唐逸不怒反笑,道:“據說你們家掛著的天下第一神劍的牌匾是當年被陳光複打敗的劍客用劍尖鑄就而成,你若今日能夠打敗唐某手中鋼劍,唐某也願自斷劍尖,從此不露鋒芒!”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敗給陳佩之,從此便不再使劍。

陳佩之傲然一笑,道:“好!你出招罷!”東方鴻見此情景,雖然這些人甘願留在這裏為自己做事,但這些江湖人的信用名聲卻比性命還重,唐逸如此說道,他也不好插手,轉而走向詩若雪。

陳佩之一怒,喝道:“你幹什麽?”說著伸指點向東方鴻,一道氣劍應指而出。東方鴻佇步出掌一擋,隻聽見嗤的一響,竟然給他擋了下來。陳佩之心頭暗凜,他的萬劫神劍自練成後還無人敢接,但東方鴻竟然卻硬是接住。東方鴻心頭微微一驚,舉手一看,隻見手掌心中裂出一道血痕,雖然不深,但他心中已然驚訝萬分,他接這一劍時已運起了乾坤萬眾功,卻不想竟然還是受傷。

陳佩之低聲道:“你知她點了你什麽穴?”詩若雪道:“是俞府穴,還有凱旋穴……”她說了幾個穴道,陳佩之心中一思忖,均不在同一經脈,心想定是這老婆子用手段封住了詩若雪的經脈,使她的真氣不能運轉,念及至此,心中已有了把握。當下握住詩若雪的手,一股渾厚的真氣傳了過去,詩若雪嬌軀微微一顫,經脈上的穴道霎時便被衝開。

詩若雪低聲道:“你大戰在即,豈能為我耗費功力?”陳佩之微微一笑,卻不言語,他雖不說,但詩若雪卻是知道他擔心自己的安危。陳佩之看了看東方鴻一眼,見他麵色沉靜,未再上前一步,便對唐逸說道:“請!”

唐逸冷冷一哼,長劍一刺,霎時便刺至陳佩之咽喉。陳佩之不意他出劍如此之快,心頭一駭,倒退數步,雙手卻是不停,指指點點,他打通的經脈,氣劍隻能從中指和食指發出,但饒是如此,也讓唐逸手忙腳亂,幸虧他練成了劍芒,劍法亦是精純無比,手中鋼劍這才不被氣劍射斷。

唐逸越打越是退後,隻因他漸漸受不住陳佩之淩厲的氣劍,心中一陣驚駭:“這劍法號稱置人於萬劫不複之地,此言果然非虛!”暗自凜然,凝神對敵。陳佩之忽地縱身一躍,身影霎時化作七人,正是他無雙劍法中的絕招“七星望月”。唐逸大駭,隻覺七股淩厲的劍勢包圍住自己,但他終究是個成名已久的高手,腳下急速一轉,身形轉動,連連刺出七劍,叮的聲響,卻是七聲化作一響,如同一劍相撞般。

他出劍極準,力道強勁,竟然抵住了陳佩之的萬劫神劍。陳佩之心中一動,他那套袖裏乾坤劍終究是脫自萬劫神劍,雖然後來學了萬劫神劍的劍法,但能夠使出氣劍,武林已少有敵手,劍法卻隻是陳光複結合眾家所長而創,未有自己的精髓,不甚精妙,說到底,這門武功仗著的終究還是內力的高低,陳光複於劍道的悟性實不如後世子孫,劍法之精還不如其後人所創的百裏落梅劍,天罡正氣劍,便如這套袖裏乾坤劍,雖脫自萬劫神劍,但劍招精妙,卻尤為過之。

因此陳佩之使出萬劫神劍,總是以陳光複留下的劍路施展,所受的局限甚大,此時靈機一動以萬劫神劍使出的無雙劍招,卻有些不同尋常的奇效,隻不過未安原來的劍路出劍,氣劍的威力有所消減。陳佩之想到這裏,也不再拘泥於萬劫神劍的劍路,偶爾相雜著其他劍法的劍招,往往有些出人意料的效果。

唐逸見陳佩之劍法突然精妙,心中又是暗暗吃驚,但他放下話來,卻隻得拚命應敵。他的劍法傳自天南一派,劍術自成一路,天南與點蒼同在大理,隻是天南派的人行為低調,甚少步入江湖,是以幾十年來總是默默無名,即便刀劍盛會也無人參加,唐逸是天南派少數入土中原的人之一,但劍法高超,卻遠勝中原門派,今日卻想不到被一個少年的萬劫神劍打得幾乎無還手之力,心中又驚又愧。但見他身形飄動,青芒閃爍,卻是不易敗下來。

詩若雪瞧了瞧,心知陳佩之勝券在握,轉頭看向雲塵,胡二弦和南天望早已成名江湖,但如今兩人聯手過了半百多招,竟然還拿不下一個後生小輩,心中驚怒交加,殊不知雲塵已相當吃力,雖然他的劍芒厲害,但卻甚為消耗體力,之前他便已和別人交過手,自從通天山下來他也未曾歇息,換做尋常人早已累倒,他縱然內力精湛,卻也有些力不從心了。詩若雪瞧出雲塵有些氣力不足,又見司徒玉兩人尚且能夠應付,當下從南宮晴手中拿下斷劍,南宮晴的劍隻是被折了劍頭,不似南宮英被攔腰斬斷。

詩若雪拿過長劍,南宮晴道:“你幹嘛?你要去助我表哥麽?”詩若雪搖頭道:“陳公子穩操勝券,不必我插手。況且那人劍法很高,我爹爹尚且不及,我也無能為力。”

南宮晴道:“那你拿我的劍作甚?”詩若雪道:“你沒瞧見雲公子已經不行了麽?”南宮晴瞧了瞧,心中思念數轉,忽地笑道:“那好,你快些去,莫讓你的雲公子受了傷害。”司徒玉回頭瞪了南宮晴一眼,道:“你這丫頭嘴裏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南宮晴咯咯一笑,道:“說的總不是你的雲郎就是,你緊張什麽?話說回來,雲劍此時說不定正和那郡主卿卿我我呢。”

司徒玉叫道:“姓鄭的,你可否暫且停手,待我卻賞那妮子幾個耳括子再打!”南宮晴叫道:“那可萬萬不可!你最好也把她的穴道點住。”這兩人一個穴道被點,動彈不得,一個與人交手,忙不應接,卻還總是鬥嘴不休。

東方鴻眉頭一皺,望向詩若雪,隻見她已加入戰局,胡二弦兩人對這個新娘加入,心中有些驚愕,詩若雪使出雪花劍法,寒光數點,此時外麵一陣北風吹來,散入一片飛雪,詩若雪身舞其中,猶勝雲端仙子,見她玉手抖動,劍光閃閃,胡二弦兩人頓時一陣寒意襲來,心中頓時一驚,沒想到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美人,劍術竟然這般了得。

詩若雪這多日來勤練內功,接著天時地利,竟然精進不少,此時使出正宗的雪花劍法,威力暴增何止一倍?胡二弦兩人被雪花打落身上,冷嗖嗖好不難受,涼意直透心底。心中有些驚駭,雲塵卻借此時機全力反擊,將二人逼得一陣手忙腳亂。

東方鴻初見詩若雪時也是驚異於她絕世的容顏,雖然聽厲婆婆說詩若雪會武功,但也不甚在意,此時一見,心中也是一驚,他見如此打下去,也無個了局,而他也怕了南天望幾人出手不小心,傷了詩若雪,便道:“你們都停手吧。”語氣自有一股不可抗衡之力,眾人聞言都不自禁的停手,卻隻有陳佩之依然縱上躍下,不肯罷休。

東方鴻正要喝話,卻見陳佩之喝道:“接我這一招試試!”說著凝聚真氣,縱橫一劃,隻見一道淡淡的白光一閃而過,唐逸手中鋼劍驟然從中折斷,這一招隻能算陳佩之贏了一招,不算獲勝,但唐逸身為劍客,手中長劍被對手震斷,焉有臉再打下去,長歎一聲,反手一抓,折下劍頭,丟在地上,竟然拂袖而去。

陳佩之傲然而立,道:“敗在萬劫劍下,從此不露鋒芒!”東方鴻冷冷看著他,說道:“既然你們想要救走這位姑娘,那也容易,隻需你們其中一人贏過我便算。”他號稱百年求一敗,便是至今未曾輸過,若是贏了這場比試,不禁可以帶走詩若雪,更可以打破他的不敗神話。

詩若雪和雲塵並肩走了過來,陳佩之心頭微微一酸,便想開口說讓雲塵去打,反正雲塵的武功與自己伯仲之間,誰去都無所謂,況且這個英雄救美的事,自己做恐怕比不上雲塵能讓詩若雪開心,至到此時,陳佩之自然明白詩若雪心思,他也給自己暗下決心,待得救回詩若雪,找到白鈺後,自己便從此離她而去,既然她心不在自己,跟著她反而使她心生厭惡之感,不如此時走得痛快,至少她偶爾閑暇之時,或許尚能想起自己片刻。

雲塵解了南宮晴兩人的穴道,陳佩之正要開口說明,東方鴻卻又道:“你們決定好再說,你們中也不乏高手,但畢竟久戰下來,內力也消耗甚多,此時天時已晚,各位今晚暫且居住寒舍,待得養精蓄銳,明日再一抉擇如何?”

雲塵笑道:“好,東方莊主光明磊落,倒是難得,哈哈哈!”他自己內力卻是消耗甚多,自然欣喜答應。東方鴻冷冷一哼,道:“先別高興,說話再前,你們隻許派一人應戰,贏了詩姑娘你們帶走。”說著把頭轉向詩若雪,道:“輸了,便要請詩姑娘下嫁敝莊,不知詩姑娘意下如何?”

詩若雪道:“好,莊主請定下規矩罷。”她自知若然不答應,憑著己方等人,想要闖出通天山莊恐怕沒有希望,既然東方鴻出言相邀,也隻得答應。東方鴻倒是料不到她如此爽快,微微一愣,道:“比試時間為明日一早,時長一日,各位有何意見?”高手對決,若然功力再伯仲之間的,恐怕幾天幾夜也未得罷休,他如此說來,隻怕已是高看雲塵幾人了,再他看來,內功最高的也不過陳佩之,但他的萬劫神劍雖然厲害,卻也未必能夠傷到自己,這也是他適才硬接陳佩之氣劍的原因,便是想要試探這萬劫神劍的威力,好做打算。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見詩若雪如此天生麗質,他自然是想要留下她了。

陳佩之卻是心中另有打算,當下道:“沒問題。”東方鴻點了點頭,道:“鳳兒!”眾人隻見人影一閃,一個白衣女子立即閃入,身形之快,竟然不下陳佩之等人,這女子長相也算美,但瞧形勢,卻隻是個婢女而已。眾人心頭都是一凜,這個通天山莊,一個婢女的武功尚且如此,那莊主東方鴻的武功不想也知其深不可測。

鳳兒道:“主人有何事吩咐?”東方鴻道:“帶這幾位貴客去廂房歇息,伺候妥當了。”鳳兒鞠躬道:“是,奴婢遵旨。”對陳佩之幾人恭敬道:“幾位請隨我來。”說著帶頭走路,陳佩之幾人相繼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