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塵道:“不知他們在不在,若是出來找你可難遇了。”詩若雪道:“那我們去上麵找找吧。”雲塵微微一笑,雙足一點,身子飄然離地,輕輕躍上了二樓走廊,雲塵回頭一看,詩若雪卻已落在身後了。雲塵笑道:“若雪姑娘輕功了得,雲某佩服佩服!”

詩若雪淡淡笑道:“見笑了。”雲塵一愣,想起自己在刀劍大會謊稱自己名為劍笑,其實那完全是唬弄謝南雁的,詩若雪此時提起來,頗有玩笑意味,雲塵笑道:“你當真是我知己!我們兩個都是劍笑,哈哈哈!”

詩若雪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雲塵道:“你帶路罷?”詩若雪走在前麵,來到自己和雲劍幾人的兩間客房,見裏麵暗無燈火,恐怕他們還在外邊尋找。雲塵道:“我們不如進屋等等吧。”詩若雪想了想,道:“也罷。”便即推門而入,司徒玉他們走得匆忙,連門也未上鎖。

雲劍三人從城裏找到城外,仍然不見詩若雪蹤跡,不由得心急如焚,三人從郊外回來,迎麵正見一輛馬車過來,雲劍道:“我去問問。”快步走了上去,攔在馬車麵前,趕車的老頭心頭一跳,問道:“公子搭車麽?”

雲劍搖頭道:“不是老丈,我想打聽一個人。”老頭倒是熱心,道:“公子說罷,小老二我知無不言。”雲劍問道:“老丈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長得像天仙一樣的姑娘?”這老頭剛剛見過,當即脫口道:“有。”

雲劍大喜,道:“她在哪?是不是和一個老太婆在一起?”陳佩之兩人聞說急忙過來,老頭道:“老太婆倒是有一個,不過還有一個青年。”

“青年?”雲劍皺了皺眉,心道:“怎麽半路殺出個青年來?”老頭想起雲塵,心中有些忿然,道:“不錯,這個青年當真是個薄幸郎,可惜了那姑娘,長得那般美麗,遇見這種呆鵝。”

陳佩之聽了吃了一驚,道:“那姑娘現在在哪裏?”老頭道:“被那青年帶回客棧,誰知幹什麽去?”話語中頗有曖味。陳佩之最為關心詩若雪,聽詩若雪可能受了那人的輕薄,心中又驚又怒,撒腿便往城中跑去。雲劍見狀也隻得急忙跟上。司徒玉怕跟丟了,也匆匆追去。

那老頭見狀,搖了搖頭,口中喃喃道:“年輕人真是的,不知羞恥,四個大男人追一個姑娘,不過那姑娘也當真是美,要是老兒年輕幾十歲,也說不定要去追追!”說罷嘖嘖搖頭,繼續趕他的馬車,得兒得兒的蹄聲回**在黑夜之中。

陳佩之跑到城裏,也不知他們會去哪家客棧,但心想詩若雪要是脫了那厲婆婆之手,第一想的應該是先回客棧,而那青年可能是救了詩若雪,然後以此要挾輕薄詩若雪的。陳佩之心急如焚,一個縱躍,腳步停歇的躍上二樓,匆匆走到詩若雪房間,隻見裏麵燈光通明。心道:“果然如此!”

他也顧不得什麽,當即推門而入,隻見屋裏坐著兩人,一人背對著他,麵向他的卻是詩若雪,如此看來,對麵著他的定然就是那老爺口中所說的輕薄少年。詩若雪見陳佩之推門而入,心中微微一愣,陳佩之忙道:“詩姑娘,你沒事吧,沒受這**賊輕辱吧?”他說道這裏,憤怒難當,一掌便拍向雲塵後背。

詩若雪吃了一驚,想要阻止卻來不及,雲塵本不在意,但聽得背後風聲淩厲,猛吃一驚,急忙避開。陳佩之一掌拍實,將那桌子打成兩半,茶杯茶壺都碎落一地。陳佩之見一掌不中,又是一掌拍來,雲塵叫道:“乖乖!”也是一掌迎去。兩人雙掌一對,手臂各是一震,都往後退了開去,陳佩之才見雲塵麵容,驚道:“原來是你!”想起昨日在林子中的事,心中更是確定乃是雲塵所為,想來是他以知道詩萬裏行蹤為由來要挾詩若雪。那日在林子中見詩若雪神色怪異,而雲塵臉上又印著紅紅的五指印,連雲劍都疑心,別說滿心關懷詩若雪的陳佩之了。一時間怒火更盛,也顧不得他是不是雲劍的大哥了。

雲塵見陳佩之認出自己,頓時大喜,點頭笑道:“不錯,就是我,你認出來了。”陳佩之咬牙道:“我當然認得你,你這**賊!”說完揮出一指,萬劫神劍立即射出。雲塵冷不丁的吃了一驚,兩人相距頗近,而雲塵也不疑陳佩之會驟然發難,情急之中彈指射出劍芒,青光和白光相對,嗤的聲不相上下。

陳佩之見自己的萬劫神劍竟然被擋住,心中一驚,想道:“他武功如此高,詩姑娘如何是對手?”一咬牙,又是射出一劍,雲塵道:“你這人怎地如此不講理,一上來便動手動腳。”說話間又是用劍芒化開了陳佩之的萬劫神劍。

陳佩之的萬劫神劍縱然是熊冰熊炎這等高手也不敢硬接,遇到之時也隻有躲避,但雲塵非但硬接,而且還招招化解掉,陳佩之心中不禁又驚又怒,想到若是在詩若雪麵前敗下陣來,那日後何談要保護她?念及至此,連連射出萬劫神劍。

雲塵雙手放出劍芒,青光閃動,連連接下。雲劍此時正好趕到,見狀不由得一愣,待看清來人,不禁喜道:“大哥,是你來了。”對陳佩之道:“賢弟你幹嘛?”陳佩之咬牙道:“大哥,這是不要你管。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他也不好說自己是為詩若雪出頭,畢竟他不是詩若雪什麽人。

雲劍皺眉道:“私人恩怨?”細想兩人這次不過是第三次見麵,而且都是匆匆一瞥,哪來的恩怨?想到這裏,便知其中有什麽誤會,忙說道:“你們兩個先停手,其中恐怕有些誤會。”陳佩之道:“怎麽可能誤會?那老頭不是說了,是他輕薄詩姑娘。”雲劍一愣,隨即有些明白,那老頭確實如此之說,難道雲塵真的對詩若雪做了什麽?按理說不會呀,雲劍深知雲塵的為人,坦坦****,不可能做出這些輕薄之事,但聯想到雲塵之前臉上的那個五指印,和問及他時言語閃爍,心中也不禁躊躇起來,莫非他們兩人真個有些關係?想到陳佩之愛慕詩若雪,見他如此憤怒也好理解。

司徒玉冰雪聰明,又是女子,一想卻知其中有些不對,急忙跑到詩若雪身邊,問道:“若雪姐,這人輕薄你麽?如果是的話,那我也要替你出頭!”詩若雪搖頭道:“雲公子救了我,哪裏來的輕薄之言?”

陳佩之聞言一愣,手中不由得停了下來,他也知詩若雪心性,若真是被雲塵輕薄,也不可能還如此淡然平靜。雲塵籲了口氣,詩若雪有些關心問道:“雲公子,你沒事吧?”她知陳佩之身有徐蕭一生功力,非同小可,雲塵武功縱然高,卻也不可能高過他。雲塵笑道:“不礙事,不礙事,這位公子也是關心你才如此魯莽。”

陳佩之聽詩若雪關心雲塵,心頭一酸,想到她關心不是白鈺便是雲塵,也從不如此熱心關心過我。當下對雲塵抱了抱拳,道:“都是在下魯莽,還望公子恕罪。”對詩若雪道:“詩姑娘,你沒事就好。我,我先告辭了。”他轉身走出房門,留下了一個蕭瑟的背影。

雲塵笑道:“劍弟,我們又見麵了。”雲劍奇問道:“大哥,你不是說要等你突破後才能出來麽?你這麽隔了一天就突破了?”雲塵道:“我練了一天沒什麽進展,於是我便和我爹說,這個要有契機,我也還想到江湖上曆練曆練,於是我就先出穀,我外公那裏自有我爹爹去說。”

雲劍聽他說起外公,心中頓時一酸,道:“大哥,你不知道,其實我外公還活著,隻是我沒能再見他。”雲塵也有些傷感,道:“我知道,詩姑娘告訴我的。”雲劍愕然道:“原來是這樣,大哥我先出去了。”他想起陳佩之,決定要去開導他。雲塵道:“那你去吧,我們他日再聊。”

雲劍出了房門,到他和陳佩之住的房中,裏麵卻空空無人,雲劍想了想,下了客棧,在庭院中也不見陳佩之,雲劍回頭一望,卻見屋頂有一個人影,心下想了想,縱身躍了上去,走過去一看,果然是陳佩之,隻見他倚靠在屋簷,一手拿著酒壺,滿臉醉意,顯然喝了不少酒。

雲劍坐在他一旁,見他醉意蕭條的模樣,心中有些心酸,伸手奪過他的酒壺,道:“賢弟,別再喝了。”酒壺已空,陳佩之也任他奪去,他歪著頭,打了個嗝,問道:“大哥,你說,為什麽詩姑娘不喜歡我?”雲劍暗暗一歎,但他不忍陳佩之就此頹廢下去,思索片刻,沉吟道:“我看詩姑娘對白鈺倒像是姐弟之情,而非那種男女之情。”他與司徒玉情之已久,因此倒還瞧出些門道。

陳佩之黯然道:“我幾番舍命救她,她也隻是心存感激,雲塵不過從救她一次,她卻喜歡上雲塵。”他酒勁上來,說話也毫無顧忌。雲劍苦笑道:“若是她不喜歡你,你為她拚命,甚至死掉她也隻是感動感激而已,但她若是喜歡你,你便是不做什麽,她也會喜歡你。這情愛之事,原本就得順其自然,強求不得,若是有緣,隻要堅持下來總有希望。”陳佩之搖了搖頭,問道:“那你說我和詩姑娘沒有沒緣?”雲劍道:“緣分之事,說來也巧,總是以前不相識之人,偶然相遇,那也是緣,有些人從小一起長大,偏生卻無緣在一起。總的說來,能夠相遇便是有緣,就要看你怎麽爭取。”

陳佩之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謝謝你,大哥。”雲劍拍了拍他的肩頭,含笑道:“都是自家兄弟,還客氣些什麽?”陳佩之笑道:“不錯,是兄弟,兄弟!”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本來以他的功力深厚,一壺酒根本不會醉成這樣,隻是他心中要醉,縱然喝的是白開水,也會醉倒下來。

雲劍陪著陳佩之回了房,安頓他睡了下來,便去找雲塵,來到詩若雪房門前,兩人門口緊閉,想要兩人已睡去。雲劍呆了呆,心道:“大哥去哪了,難不成和玉兒他們睡一屋罷?”忽然一人跳到自己身後,雲劍回手一記刀掌,被卻被那人一把抓住,那人笑道:“是我啦劍弟。”雲劍一看,卻是雲塵,道:“大哥,你從哪兒冒出來?”雲塵指了指頂梁,笑道:“我睡哪裏。”

雲劍道:“大哥,你去我房間睡吧。不必擔心賢弟,他已經睡去了。”雲塵搖頭道:“我擔心的不是他,而是詩姑娘,那個老太婆說不會善罷甘休,我怕她去而複返,因此在這裏反倒可以保護她們。”

雲劍忍不住問道:“大哥,你,你和詩姑娘是什麽關係?”雲塵想了想,道:“算是紅顏知己吧,像她如此了解我人倒還不多。”雲劍點了點頭,雲塵道:“你也好好休息吧,再多一兩個時辰就天明了。”他縱身一跳,坐上了橫梁,在上麵仰頭就睡。雲劍苦笑著搖了搖頭,也隻得回房去睡。

隔日一早,司徒玉推開房門,猛然見到麵前**著兩條腿,登時嚇得驚叫一聲,詩若雪聞聲急忙過來,問道:“怎麽了?司徒妹子。”她走到門口,乍然見到兩條腿,也是一愣,抬頭望去,卻不是雲塵是誰?雲塵笑道:“吵醒你了,當真不好意思。”原來詩若雪來得匆忙,未披外衣,聽雲塵說起,頓時驚覺,臉上一陣燒紅,急忙躲回屋裏去。

司徒玉仰著頭,撇嘴道:“你好好的幹嘛釣在梁上,存心嚇我是不是?”雲塵笑道:“當然不是,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何況小生我還沒吃呢。我這不剛要下來,卻見了開了門,怕嚇到了你,所以就下了一半,沒想到卻還是嚇著了你。”司徒玉道:“姑且相信你,你下來罷。”

雲塵道:“你先把門關起。”司徒玉一愣,隨即明白他是怕詩若雪尷尬,說道:“沒沒想到你這人看起來瘋瘋癲癲,心倒是蠻細的。和雲郎一樣。”說著走了出來,順便帶上門,雲塵跳了下來,拍拍身子,笑道:“那是自然,不然怎麽稱得上是兄弟。”司徒玉問道:“你當真是雲郎的大哥麽?”

雲塵道:“莫非你到現在還不相信?”司徒玉道:“我總覺得來得太突然了,雲郎活了十八九年,沒來由的蹦出個大哥來,你說我能相信麽?”雲塵道:“那倒也是,不過我確實是他的大哥。”司徒玉抿嘴笑道:“我自然明白,昨夜見你使出劍芒,就知道你是劍聖的傳人,而我聽若雪姐說,劍聖和雲郎的外公是師兄弟,想來你和雲郎總有些關係。”雲塵微微一笑,此時詩若雪已換好裝扮,推門而出,見了雲塵,臉上不禁微微一紅,道:“雲公子早。”

雲塵笑道:“你也早。”三人走過去,陳佩之兩人也已起了床,洗漱完畢,一起下了樓,時值早餐,樓下滿滿都是人,好不容易尋到一處空位,點了飯菜,便坐下閑聊。陳佩之道:“大哥,我們此後要去哪裏?”雲劍問道:“你的意思?”

陳佩之道:“自然是找張天鳳報仇,何況我現在也已有了本事,不報仇的話當真對不起父親。”他其實心裏多半是為了詩若雪著想,但得知了詩若雪的心思,此後不便在她麵前吐露心意,便婉轉表達,而他念及陳洛之死,心中也是一陣悲痛,恨不得殺了張天鳳,這一句說來,可謂一語雙關,皆有此意。

雲劍道:“那便隨你,我也正想去西域,找爹爹的結拜兄弟。”雲塵問道:“哦?叔叔還有結拜兄弟?”雲劍低聲道:“就是明教的教主向天嘯。”雲塵微微搖頭,說道:“沒聽過。”雲劍知他久居深穀,沒聽說也並不奇怪。幾人正款款而談,忽然門口一陣**,闖進來一隊官兵,帶頭的是一個年輕的官兵,隻聽他喝道:“都不許動!否則抓了起來!”雲劍等人尋聲望去,皆是微微一愣,在那官兵簇擁下,來的卻是一位紅衣少女,這女子麵容潔白,雙頰紅暈,鳳目月眉,說不出的嬌美可愛。但較之詩若雪,卻有些不如了。

紅衣少女手持一條短鞭,神情倨傲,揮手道:“把這裏封鎖住!”眾官兵聞言紛紛圍住了客棧,帶頭的官兵抱拳一禮,說道:“趙小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好了。”

紅衣少女點頭道:“咱們第一次出來辦事,得做好一點,不能讓我爹爹小瞧了。”那官兵拍了拍胸脯,鏗鏘有力,道:“您放心,有我秋震侯在,一定給您把事辦好。”那紅衣少女微微一笑,用鞭頭指著他的額頭輕輕一點,笑道:“不是你給我辦好,是我們一起辦好,否則我爹爹又該挑三揀四說不是我做的了。”秋震侯嘿嘿一笑,道:“我們不都是小姐帶的?我們做的事,也是在小姐的指點下,這當然算是您的本事。”紅衣少女哈哈一笑,顯得格外開心。

坐在雲劍一盤的一個江湖客低聲嘀咕道:“竟然是他。”他這話說得極小聲,但雲劍內力深厚,卻聽得一清二楚,當下轉頭向那人問道:“這位大哥,你認識他們嗎?”那人給雲劍嚇了一跳,瞧了瞧那秋震侯,低聲道:“這位兄台顯然你剛出道的吧?那位秋震侯就是當今朝廷十大內衛高手中的一個,隻是不知那少女是什麽來頭,竟然指喚得了這人,他號稱是最年輕的內衛高手,武功隻在鐵棍神君向朝南之下,據說是外家第一高手塞外神龍的高徒,一身混元一氣功造詣非凡。”

雲劍點了點頭,對那人抱拳笑道:“多謝大哥指點。”那人笑著擺了擺手,這人是個老江湖,平時也隻有這些能夠在晚輩麵前擺弄。陳佩之道:“我們怎麽辦?”雲劍道:“且看看再說。”他倒是不怕,他們自己三人不僅內力比其他人高許多,更是各兼得一門絕世武功,縱然對方是一隊官兵,卻也不放在眼裏。

紅衣少女輕輕一躍,跳了上櫃子,高聲說道:“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找一名欽犯,這人是魔教中人,叫做朱宇文,乃是魔教火旗令主,前些時候偷偷潛入京城,圖謀不軌,被我們的人抓住,怎奈魔教中人狡獪無比,至死不說,我們便將其押至刑場,卻被另一個魔教中人劫法場救走了,我們一路追趕而來,得到密探來報,這兩人便在這客棧之中,眾家英雄,隻需你們配合我們不要亂動,給了魔教人逃跑的機會,其他的便不關你們的事了。”說著縱觀一掃,見多數人都以表配合,畢竟心中都很痛恨魔教中人,目光掃及雲劍這一座時,不禁微微一愣,她自以美貌無雙,卻不料乍然見到一個比自己還美的人,心中驚訝,忍不住多看幾眼。而雲劍其他人,卻是一略而過。

司徒玉低聲笑道:“若雪姐你看,你長得這麽美,連那小姑娘也看上了啦。”詩若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少貧嘴。”眾人見她兩人嬉笑調情,料來是對情侶,雖然驚豔詩若雪奇美,但卻不好再多看。

紅衣少女見眾人都極為配合,心中極為得意,一擺手,微笑道:“於大哥,你帶入上樓去搜查,這下麵交給秋震侯就行了。”那人行禮道:“是,下官領命。”這人號稱京城第一名捕,名叫於海,武功威望實不在秋震侯之下,但在這紅衣少女麵前,卻顯得畢恭畢敬,絲毫不敢怠慢,匆匆領著一隊人上樓搜查去了。

雲劍聽得消息,便一直暗中留意著各人的神情,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和明教教主乃是八拜之交,再加上張明遙的關係,他心中對明教卻是不似他人那般痛恨,心下尋思,找個機會得幫幫這兩人一把。他餘光瞥見自己身後那一座四人中,有兩人的神情微微變色,有些惶恐,另外兩人雖然不安,但卻是緊張,而非害怕。雲劍心中料定這兩人便是朱宇文兩人,既然在自己後座,要出手幫忙也比較容易多了。

司徒玉在雲劍耳畔低聲道:“你想幫忙是不是?”她心中最為了解雲劍,見雲劍目光遊轉,便知其有這個心思。司徒玉乃是男裝打扮,對雲劍這般親熱倒是沒人注意,但雲劍卻不同,司徒玉吐氣如蘭,在自己耳朵絲絲細語,不禁心頭微癢。當下也在她耳畔低聲道:“不錯,還是玉兒你最了解我。”說著在司徒玉耳邊噴了口氣,弄得司徒玉耳畔又熱又癢,見詩若雪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羞愧難當,一咬牙,狠狠地踩了雲劍一腳。

雲劍嘴角一抽搐,顯然是踩得不輕。詩若雪抿嘴一笑,陳佩之看得心中一呆,心道:“若能一輩子看她笑,那也不枉此生了。”雲塵也看出雲劍的心思,低聲道:“你若要幫忙,我們一起幫你,這次去西域找張天鳳若是有明教相助,那會比我們自己找好很多。”雲劍點了點頭,但也知希望渺茫,畢竟風天行都找了很久,還得等到陳洛複出,才引得張天鳳出來,須知西域寬闊,而且北地雪山連連,尋一個人真如大海撈針。

紅衣少女道:“秋震侯,你下去搜查,那個朱宇文在左胸處印有一個死字,他縱然能夠易容,這個字卻改變不了。”她略微沉吟,道:“女子就不必了。”秋震侯點了點頭,對一幹手下道:“你們聽清楚了嗎?聽清楚了趕快去搜。”他自己不敢走遠,守在紅衣少女身旁,生怕魔教人做困獸之鬥,傷了紅衣少女。

那紅衣少女也看出來,皺眉道:“你不必管我,是不是小瞧了姑娘的武功?對付這兩個逆賊,姑娘我還是有些手段。”秋震侯苦笑道:“小姐,您若是有個什麽閃失,叫小的如何向王爺交代?”紅衣少女道:“也罷,但若是讓那兩人逆賊逃跑,可要算在你身上。”

秋震侯道:“疏忽讓逆賊逃跑總比讓您閃失好,這個我擔當了。”紅衣少女無奈,知道他也是盡忠職守,也隻得隨了他。樓裏麵的大多不是江湖人,很多人都很配合,主動攤開胸膛,讓人瞧看,因此不一會兒便察到雲劍這一卓。那幾個官兵看了看詩若雪,都暗暗吞了口沫,心下想道:“要是連女子都搜查,那該多好。”但想歸想,他們也不敢做。

雲塵倒是很配合,衣襟一拉,笑道:“官爺,你瞧好了。”那官兵點了點頭,揮手道:“好了,沒你的事了。”陳佩之有些不情願但雲劍暗中暗示,陳佩之勉強讓他們看了,雲劍也很快便檢查完,最後隻剩下司徒玉了。

她是女子,自然不可讓人看,所以一直緊緊坐著,一動不動。那官兵不耐煩道:“該你啦,快脫下!一個大爺們怎麽這麽畏手畏腳。”司徒玉心中憋屈,但她卻不想暴露了身份,隻是道:“我不是魔教的人,你不用察看了。”

那官兵冷笑一聲,道:“照你這麽說,你們每人說上一句,那我還查個屁啊!”司徒玉道:“那你去查好了,隻不過隻怕沒人會讓你查罷。”那官兵一愣,不知他說什麽,一旁的一個比較機靈的官兵,想了想,便領悟其意,對那官兵道:“他的意思是說,讓你去查屁。”

那官兵一愣之下,才緩過來,登時大怒,道:“我看你八成就是那逆賊!”說著一把抓向司徒玉衣襟,就要抓住時,手腕卻被一人拿住,那官兵回頭一見,卻是雲劍。

雲劍臉色鐵青,道:“我都沒看,你就想看?”那官兵一愣,卻以為是雲劍戲弄他,更是勃然大怒,但任憑自己如何使勁,卻始終擺脫不了。心中又驚又怒又是著急,喝道:“你們都還傻看著幹什麽?快抓住這逆賊!”眾官兵一愣,急忙圍住雲劍等人。司徒玉瞪了雲劍一眼,雲劍心中有些發毛,急忙縮起雙腳。

秋震侯道:“恐怕是抓住逆賊了。”紅衣少女道:“哦?難道會是他們?走,我們去看看。”秋震侯是不想讓她犯險,但心想自己隻要小心一點,兩個逆賊也不成氣候。當下和紅衣少女走過去,紅衣少女見雲劍抓住那官兵的手臂,問道:“什麽事?”那官兵急道:“他阻止我查看那人,我看他們兩八成就是逆賊。”

紅衣少女見了見司徒玉,對雲劍抱拳道:“對不起,我這手下認錯人了,還望兄台高抬貴手。”雲劍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說著鬆開了那官兵的手,那官兵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手腕被捏得一圈青紫,心中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自己心知肚明,他雖然是被雲劍抓住,但他卻感覺不到疼痛,顯然是他暗暗運用內力,將自己的手腕漸漸捏得這般模樣。

紅衣少女道:“這人身材矮小,不是那兩人逆賊。”她目光一轉,一指雲劍身後兩人,道:“這兩個倒是挺像的。”那兩人倏然站起,一個衣袖一揮,將桌子上的碟碗全都掃向那些官兵,自己兩人卻撲向窗口,他們剛破窗而出,一陣密如細雨的箭登時射來,那兩人大吃一驚,慌忙中都中了幾箭,急忙又跳了回去。他們剛一著地,登時就被一陣官兵圍住,舉著長矛,對準了這二人。隻是因為雲劍這一座,眾人不能完全包圍他們。

秋震侯皺眉道:“請各位到別處用膳,沒你們的事了。”雲劍仰頭笑道:“你說這兒還有位置麽?”秋震侯眉頭又是一皺,這裏確實已客滿,說道:“幾位先暫停用膳,待會兄弟好酒好肉賠你們就是。”雲劍搖頭道:“我們趕時間,這會兒吃完後便立即趕路,等不了你的好酒好菜。要不這樣,你們等等,待我們吃完,你們再抓人好不好。”

秋震侯暗暗心驚,這些人遇到官兵竟然一點都不怕,若非是什麽山寨的弟子或是後人,豈敢如此大膽,他看雲劍幾人年紀輕輕,自然不會想到這幾人都是身負絕技。想到這裏,也放了開來,反正都是逆賊,抓一是一,抓二是二,倒是不介意順手牽羊,剿了這夥賊人。當下冷冷道:“我們是官府來辦案,若是有人阻撓,都一並抓了。”

雲劍哈的一笑,道:“官府便如何?難道還管人吃飯?你們不讓百姓吃飯,你們吃的飯難道不是來自百姓的?”秋震侯大怒,猛的一掌將桌子拍成兩半,喝道:“放肆!我們官府的事還倫不但你這賤民來指手畫腳!”他身為大內最年輕的高手,少年成名,自然不免心高氣傲,被雲劍這般當頭指斥,猶如當麵打他的臉。

雲劍道:“掌櫃,飯和桌子給這官爺打掉,待會你們找他們賠吧。”那掌櫃隻是暗暗叫苦,這哪敢去找他們要錢?秋震侯冷冷道:“看你如此有恃無恐,是哪個山寨的公子,報上名來。”雲劍微微一笑,一手指天,一手指劍,笑道:“在下雲劍。”秋震侯臉色微微一沉,顯然雲劍是來戲弄他的,報個名號還指手畫腳。紅衣少女卻瞧得有趣,問道:“喂,你叫做雲劍麽?”

雲劍道:“你即沒耳聾,自然聽得清楚。用不用我再比劃給你看?”紅衣少女咯咯一笑,道:“那倒是不必,我瞧你也不是壞人,何必摻和這事呢?”雲劍點頭道:“你眼光倒是不錯,瞧得出我不是壞人。”司徒玉噗嗤一笑,晃腦道:“你這臉皮子倒是越練越厚。”雲劍含笑道:“司徒兄客氣了。”

秋震侯看他們說說笑笑,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心中早是怒火填膺,對手下道:“這些刁民抓起來再說。”他雖看出雲劍會武功,但卻隻道雲劍是手勁大而已,沒放在心裏。

那官兵早看雲劍不順眼了,聽得號令立即抓向雲劍,雲劍倒是乖乖的給他抓住。但任憑那人如何使勁拉,雲劍卻是紋絲不動,還兀自回過頭,拿起後桌的蠶豆吃起來。秋震侯見那官兵拉的臉色鐵青,揮手道:“好了!下去!”那人隻得悻悻退下。秋震侯對雲劍道:“原來閣下是要來顯擺功夫啊,那在下討教幾招了。”

陳佩之和雲塵等人都知雲劍功力,因此倒是不擔心。雲劍起了身,拍了拍屁股,喃喃道:“不知適才誰說要查屁股。”陳佩之等人都知雲劍山野之人,也未上過私塾,但別人卻聽得都暗暗皺眉,心道:“這人長得頗為俊俏,說話卻這般老粗。”雲劍卻是毫不在意,這一點和雲塵極為相同,也是和雲塵最為相似之處。

秋震侯道:“領教了!”他有心要震一震這些人,一出手便使出師門的撼山掌,紅衣少女微微皺眉,心中似乎有些不忍。雲劍卻是毫不在意的迎了上去,兩人雙掌相對,身子都不禁晃了晃,各自心中一驚,秋震侯驚訝的是對方內力竟如此深厚,他看雲劍不過二十,哪來這般深厚的內力?雲劍卻是驚訝這人的手勁,他自持內力比秋震侯高,這一掌無論如何都不會吃虧,但沒想到這一掌對下,雖然沒有輸,但自己手臂卻給其震得一陣酸麻,暗道:“這人的外家功夫竟然練到這般高強。”兩人雙掌對過,彼此都受了蔑視之心。

紅衣少女更是驚疑不定,秋震侯的武功她的知道的,但雲劍這一掌對下來,氣不喘麵不改色。還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難道這人也是武林高手?秋震侯沉聲道:“我們今日抓捕逃犯,希望閣下不要插手,待日後兄弟登門拜謝。”他知道雲劍這些都是江湖草莽,便以江湖之禮對待,再拿官府壓他們,隻怕他們要不高興了。

雲劍道:“你們抓捕便抓捕,我們吃我們的,咱們兩不相幹,何如?”秋震侯知道他是鐵了心不配合的了,當下冷冷一笑,道:“好!”說著他一個翻身,便想翻過雲劍。雲劍手中筷子一射,分襲秋震侯肩上兩處要穴,秋震侯怒喝一聲,身子鼓了鼓,那筷子射在他身上,登時彈開了出去。雲劍心頭一凜,使出白鶴神掌的鶴展高飛,如鶴撲翅,雄風頓起,氣勢蓋天!

秋震侯萬想不到他這一掌之勢便有此功力,心中頓然一驚,急忙往後一翻,撤了回去,他本先前撲勢,但空中竟然轉向向後,這功夫委實了得。雲劍忍不住讚了聲好!

秋震侯卻不怎麽好,雲劍三番四次阻擾自己,也不知按是什麽心思,秋震侯怒道:“你究竟要待怎樣?”雲劍道:“你倒是好,一掌拍散了我們的桌子,叫我們吃西北風啊!”明教那兩人心中驚疑不定,但卻也看得出雲劍有相助之意,否則一般武林人士都不會和官府結梁子。想到這裏,心中也安定下來,靜看事態發展。若是雲劍無心,再謀脫逃之策。

秋震侯冷笑道:“原來如此,想必你是和那兩個逆賊一夥的,來人呐!弓箭手準備,不要給他們逃了!”說著和紅衣少女急退數步,守在外邊的弓箭手立即衝了進來,雲劍心中一尋思,暗想:“若是抓到那姑娘,這些人投鼠忌器便不敢怎麽樣了。”當下猛喝一聲,道:“兄弟們!條子來了,大夥兒一起幹!”

當下陳佩之和雲塵,詩若雪和司徒玉皆都動身,秋震侯暗暗吃驚,心道:“沒想到這五人均是高手!”喝道:“放箭!”弓箭手聞言嗖嗖立即射箭,那些客人早已嚇得紛紛跑了出去,客棧裏一時倒也清靜。雲塵和陳佩之兩人卻是不想使出絕技,暴露了身份,否則兩人一個萬劫神劍,和一個劍芒絕技,一將使出,這些箭哪能對付他們?

雲塵拿起一根筷子,左刺右擋,射來的劍紛紛掉落。陳佩之自練成萬劫神劍後便不再用劍,手中無劍,卻也沒有雲塵那般功夫,當下隻得使出袖功,雖然他未學過,但他此時內力深厚無比,這些射箭的又是庸手,一拂之間,將那箭紛紛擋落。司徒玉和詩若雪兩人使出劍來,這些箭也都難以靠近。

秋震侯又驚又怒,沒想到會一下子遇到這麽多的高手,想來是明教大派高手來救人,見雲劍不畏密箭,縱身撲來,心知這些箭對其也如形同虛設,當下喝道:“且停!”說著自己縱身朝雲劍撲去。

雲劍喝道:“來得好!”猛然拍出一掌,秋震侯這次運足了十成功力,加上他修煉的外家功夫,縱然雲劍功力比他深厚,這一掌也足以把雲劍震退!兩人雙掌甫接,雲劍忽地一個急轉,左手變化為拳,噴的一聲打中秋震侯腰肋,秋震侯外家功夫了得,這一拳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卻被雲劍打得緩了緩,這正是雲劍極少出手的掌中拳掌法,他擔心給展家結仇,便一直不使用這套掌法,此時為了能速戰速決,便使了一招出來。雲劍極快的繞過秋震侯,往紅衣少女奔去。

紅衣少女怒道:“爾敢無禮!”短鞭一掃,便要向雲劍打去。雲劍哈哈一笑,道:“好姑娘,你速速就縛吧!”他笑聲完畢,猛聽得背後風聲,心中一驚,急忙側身躲開,卻是於海出手打來,他在二樓聽得打鬥聲,便急忙下來,正巧見雲劍向紅衣少女出手,便立即出掌相救。

雲劍腳步錯開,往一旁移了好幾步,於海話不多說,手腕一抖,一條鏈子劍向雲劍殺來。雲劍喝道一聲好,抽出白玉劍,一柄沒了劍頭的劍照著於海的鏈子劍迎了上去。於海一愣,雲劍笑道:“我佛慈悲,故而舍棄劍頭之鋒,以免劍下多造冤孽。”這話說來似謙卑,實是狂妄無比。

於海冷冷一哼,也不說話,一柄鏈子劍如閃電一般快速,霎時間便向雲劍攻了好幾招。雲劍手腕一抖,使出蕭雁劍法來,自他功力猛進後,就很少用劍對敵,現在使來卻依然行雲流水,毫不拖遝。

司徒玉和詩若雪兩人出劍點到為止,隻是將官兵點倒,未傷及性命,秋震侯一見也放心許多,陳佩之憑空一掌,將那些官兵的長矛根根折斷,救出明教二人,那兩人神情激動,滿臉感激,朱宇文抱拳說道:“多謝壯士仗義相救,朱某不勝感激!”陳佩之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闖出去再說。”回頭一見,外邊又來了一隊官兵,手上拿的卻是強弩,想來便知那紅衣少女之重要。

陳佩之心中暗暗心驚,這強弩非弓箭可比,威力大得多,自己縱然使出萬劫神劍,卻也沒有他射快。當下推翻一個桌子,將二人躲進後麵,朱宇文道:“這怎麽行!讓你們在外拚命,而我卻躲在裏麵?”陳佩之道:“你們受了傷,抵不住這些強弩。”朱宇文還想說什麽,卻被另一個人拉住,那人搖了搖頭,道:“這位少俠說的是,我們出去無疑給他們添麻煩。少俠,若是抵不住的話你們盡管逃走,我們本不相識,你們仗義出手我們心中已感激不已,不必為我們搭上一條性命。我們本是死裏逃生之人,死不死已無所謂了。”

朱宇文也道:“不錯,少俠,你年紀輕輕,一身武功便如此了得,以後大有作為,不必為我們兩個不值錢的人搭上性命。”陳佩之微微一笑,心想這兩人也是真性情,說道:“放心吧,我們幾人聯手,還怕闖不出這些官兵麽?”說著衝了出去,雲塵已和秋震侯交上手。

陳佩之躍到詩若雪和司徒玉身邊,道:“詩姑娘,你們兩個去保護朱大哥二人這些人我們來擋住就好。”詩若雪知他心意,不想自己犯險,當下點頭道:“那你小心點。”陳佩之聽了這話,心中頓時熱血沸騰!一聲龍吟清嘯,讓在場所有人都暗暗心驚,沒想到陳佩之年紀輕輕,內功修為竟然如此高深。

秋震侯外家功夫強悍,雲塵卻出手極快,兩人看似秋震侯被雲塵隻打不還手,但其實卻是旗鼓相當,雲塵無意殺他,出手並未盡全力,而秋震侯外家功夫又甚為高強,雲塵打在他身上卻沒什麽效果。兩人對拆了十來招,秋震侯已知今日憑已之力難以力挽狂瀾,心中一計較,一個雙臂拳震退了雲塵,躍了開去,一掌拍向雲劍,雲劍側身躲開,於海久在官場,已知其意,也立即撤退,秋震侯喝道:“放箭!”

那些弓弩手立即發箭,一陣箭雨登時射來,雲劍心想若是不盡快抓住紅衣少女的話,自己幾人別說救人,便是全身而退也難。事已至此,雲劍也不再留情,猛喝一聲,道:“大哥,賢弟,你們護我!”

雲塵和陳佩之應了聲,聽得身後喝聲道:“接劍!”兩人已回頭,隻見詩若雪和司徒玉兩柄劍扔了過來。雲塵接過詩若雪的劍,陳佩之卻接過司徒玉的劍,心中微微一酸,但情勢緊急,卻也不能計較這些。

兩人使開劍法,護著雲劍往紅衣少女那邊衝去。秋震侯大驚,喝道:“再放箭!”自己和於海二人一左一右守在紅衣少女身旁,決計不能讓雲劍靠過來!雲塵手中軟劍如一柄白練,將射來的箭全部卷落,陳佩之內力及處,劍鋒嗤嗤做響,一陣劍風掃過,弩箭紛紛折斷。雲劍瞧準機會,縱身一躍,往紅衣少女撲去。秋震侯接過弓箭,猛然射向雲劍,這一箭來勢凶悍。雲劍若是躲開,待得弓弩手準備妥當,卻再難靠近那紅衣少女。

陳佩之揮手一射,使出萬劫神劍,將那射向雲劍的箭淩空射斷。秋震侯大驚道:“什麽!”雲劍卻趁機連拍兩掌,將那兩半斷箭射向秋震侯和於海。於海手腕一抖,將斷箭打落,雲劍落在兩人麵前,腳剛著地,立即使出“九龍歸宗。”秋震侯三人隻覺霎那之間身旁劍影重重,寒光閃爍刺激著周身毛孔。

雲劍並無意傷他二人,用九龍歸宗將他三人擊散,立即探手一抓,擒住紅衣少女手腕。紅衣少女驚呼一聲,秋震侯的鐵掌和於海的鏈子劍立即打向雲劍後背。雲劍喝道:“你們不要她的命了嗎?”

兩人心頭不禁一震,縱然能夠將雲劍斃死手下,但紅衣少女若有個三長兩短,他二人也將性命難保。他們手上一停,雲劍立即轉身,將紅衣少女拉向身邊,雖然情勢緊急,但他卻也沒用上力氣,也是生怕拉疼了她,畢竟自己與其無仇無怨,又何必動下粗手。

紅衣少女給雲劍擒住,又驚又怒,喝道:“大膽刁民!你可知我是趙親王的女兒!你膽敢抓我!”雲劍含笑點頭,說道:“原來還是郡主,失敬失敬。”紅衣少女見威嚇不成,一時也沒了脾氣,心想對方一介草民,而自己卻是千金之身,不禁暗暗後悔自己不該托大親自領命抓犯人。

秋震侯沉聲道:“你既知她是郡主,為何還不放人,若是郡主有絲毫損失,縱是誅滅九族也死不足惜!”雲劍道:“你既然出生江湖,便該知道規矩,我辛辛苦苦抓了人,還想要我放了,你當我沒事抓著玩?叫你的兵快快撤退,否則別怪老子不留情麵!”說著俊臉一沉,一副殺人模樣。

秋震侯嚇了一跳,他可擔當不起,隻得道:“是了,我放了你們,你便快放了郡主。”雲劍道:“那可不行,我們縱然走了,但是你們是官府,雖然我們未必怕你們,但你們窮追不舍,我們也麻煩多多。”秋震侯怒道:“那你待要怎樣?”雲劍道:“到了西域,我自會放入。”秋震侯冷笑道:“我如何放心你?”

雲劍道:“介時我隻要把郡主交給玉門關的統領,叫他護送郡主回去便行了。”秋震侯冷冷道:“你把郡主帶到大老遠的西域去,我如何相信你會信守信用?”雲劍道:“我雲劍說話絕對算話,隻要郡主在我這兒,我必定保她安全。”他看了看秋震侯,淡淡道:“至少比你好就是。”

秋震侯大怒,舉起手掌,卻被於海攔住,於海老經事故,處理冷靜得多,當下道:“閣下父輩可否相告?”雲劍道:“先父雲涯。”於海和秋震侯都不禁啊了聲,他們雖在宮廷,但卻也聽過四俠劍的威名,自然知道雲涯。秋震侯冷笑道:“枉你父親一身俠名,人人敬仰的好漢,你這助紂為虐,也不怕你父親地下有知,生了你這個不肖子!”

雲劍道:“這個不用你管,反正雲某人站在天地之間,行得正,對得住良心,也不怕讓人齒寒,更不用做給你們看。”於海道:“我如何相信你是雲大俠的兒子?”雲劍道:“別拖延時間,我總不會認錯父親,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兩個選擇,一是玉石俱焚,二是我帶郡主走,保證她平安回家。”於海和秋震侯兩人對望一眼,都不敢擅自做主。雲劍看了看客棧裏麵,弓弩手已停了下來,但陳佩之等人還是被困在裏麵,便道:“是不是該放了我的兄弟出來。”

於海略微思索,擺手道:“撤!”秋震侯想要阻止,但想了想,卻還是忍住。圍住客棧的官兵紛紛撤開,但卻無形中又把雲劍圍了起來,這些官兵訓練有素,於教官心思不言即懂。雲劍嘴角掛起一絲冷笑,陳佩之幾人都出了來,朱宇文抱拳道“多謝少俠相救!”雲劍點頭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朱宇文原想開口詢問,但最終還是忍住。

雲劍道:“怎麽樣?”於海兩人一時默然不語,若是擅自答應,郡主要是有個什麽閃失,那罪責都在自己身上,這件事理當向王爺稟報,然後請他定奪,但顯然雲劍是不樂意了。

紅衣少女道:“你們不用怕,這件事不幹你們關係,你們回去跟我爹爹說,便說他女兒出去遊曆江湖一陣子,叫他不必擔心。”雲劍看了紅衣少女一眼,有些驚訝,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豪爽,當下讚道:“郡主有此氣魄,倒是讓在下刮目相看。”

紅衣少女道:“那你以前是怎麽看?”雲劍道:“以為你隻是個愛掌權的刁蠻姑娘。”紅衣少女冷哼一聲,道:“今兒就叫你大開眼界。”雲劍點頭笑道:“不錯,在下確實開了眼界。”司徒玉見他二人竟然說笑起來,登時氣得不行,但如此情勢,卻不好發作。

秋震侯和於海聽他二人說笑,見雲劍完全沒有惡意,才稍稍放心,有了郡主的擔當,他們也不敢強留,當下道:“來人,備七匹馬來,還有一輛馬車!”他怕路上顛簸,便多配輛馬車給郡主坐。朱宇文這些都是老江湖,他們也不敢做手腳,馬很快便牽了過來,秋震侯道:“希望閣下記住自己說的話。”

雲劍肅然道:“你放心好了,雲某人雖然是江湖草莽,卻也知道自己是大宋國民,不會傷害郡主的。”秋震侯點頭道:“你知道就好。”雲劍叫陳佩之幾人先馳馬離開,雖然秋震侯如此說,但畢竟是郡主,金枝玉葉,也怕他們有所計謀,司徒玉雖然不願意,但卻也知道其中利害,隻得悶悶不樂的和詩若雪等人離開,隻剩下雲劍和紅衣少女。

雲劍看他們遠去,秋震侯道:“你,你放下郡主吧,我給你擔保,絕不會再派追兵的。”雲劍搖頭道:“你若不是官府的人,以你師父的名義,我自然相信你。”秋震侯臉色一紅,雲劍已帶著紅衣少女躍上了馬車,得得離去。

秋震侯頓腳道:“於大哥,你看怎麽辦,難道就這樣讓他們走?”於海道:“我看這人倒是條漢子,他說過不會傷害郡主便不會,我們還是回去稟報王爺吧,聽他發落。”秋震侯搖頭歎了口氣,隨著他去了。

雲劍兩人坐上馬車,便放開紅衣少女的手,紅衣少女有些驚訝地看著雲劍,難道他不怕自己溜走?還是他自信自己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雲劍一邊趕馬車,一邊注意著紅衣少女的神態,見她看著自己,便問道:“怎麽了?”

紅衣少女道:“你不怕我逃走麽?”雲劍笑道:“你既然是來遊曆江湖的,我總不能拿你做人質看待。”紅衣少女有些心喜,點頭道:“你這人還不錯,但為何要結交魔教?”雲劍道:“你說明教是魔教,那你看見他們燒殺搶掠,殺人放火了嗎?”

紅衣少女想了想,說道:“倒是沒見過,不過我沒見過便不代表他們沒做。”雲劍道:“你是個郡主,還真未走過江湖,我見過明教的人無比是坦坦落落的男子,我出道也不久,也無法和你細說,總之我卻相信明教不是魔教。”

紅衣少女不以為然,道:“我聽說,你們什麽江湖門派的,不是很多年前被魔教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嗎?難道你就不痛恨他們?”雲劍道:“那是先輩的事,總不能說你爺爺幹了壞事,你就是壞人。”紅衣少女一時語塞,倒是不知如何回答。

雲劍看了看她,笑道:“其實我是今天才認識朱大哥他們的。”紅衣少女訝然道:“什麽?我還以為你是早有預謀的。”雲劍道:“我們此行便是要去西域,聽他是明教人,便順手救了。”紅衣少女撇了撇嘴。雲劍問道:“你是希望我叫你趙姑娘,還是叫郡主?”

紅衣少女道:“既然是出來遊曆江湖的,當然不能擺郡主架子,姑娘我叫趙婷。”她臉上不禁一紅,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將名字告訴雲劍。雲劍聽她說完,不禁有些失神,口中喃喃道:“婷婷,婷妹……”趙婷聽完臉色更紅,暗道:“這人當真無禮。”雲劍忽地喂然一歎,也知道自己有些失禮,本來雲劍也不會在乎,但畢竟對方還是一介郡主,當下道:“趙姑娘,對不起,在下說的是另外一個人,並非是你。”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趙婷更怒,自己堂堂郡主,給他說起自己的名字,他居然想的是另外一個人,心中氣惱,登時甩手打了雲劍一個耳光。這一巴掌下去,兩人都是一愣,雲劍愣的是自己的解釋換來的卻是一巴掌,趙婷愣的是自己居然打了他,他不會一個生氣起來出手殺了自己罷?殺了倒還好,若是侮辱自己,那自己該怎麽辦?心中暗暗後悔,但雲劍非但不怒,反而有些歉然。道:“在下無禮,還望姑娘恕罪。”

趙婷又是一愣,但還是點頭道:“沒事,姑娘我原諒你了。”心中卻道:“這人還真怪,自己打了他,他卻給自己賠罪。難道江湖人都是這般?那倒還好。”馬車行了不久,便遠遠見到司徒玉等人在前麵等候。馬車行駛了過去,雲劍兩人走下馬車,雲劍問道:“接下來要向何處去?”

眾人一見雲劍,都是一愣,隻見雲劍左臉頰上一道紅紅的五指印,雲塵哈哈笑道:“劍弟,咱們自家人笑自家人,你該不會也是打蚊子打出來的吧,哈哈哈!”雲劍臉上尷尬,卻也不好解釋,司徒玉則是臉色鐵青,一把拉過趙婷。

趙婷嚇了一跳,司徒玉將她拉到一邊,悄聲問道:“郡主,這廝有沒有欺負你,你跟我說。”趙婷心想:“這夥人真怪,難道他們不是一起的麽?但卻又不像。”她也不願多加解釋,當下擺手道:“沒什麽事,他也道歉了。”

司徒玉臉色更是鐵青,心念一動,對趙婷道:“你可知這人是什麽身份?”趙婷奇道:“他不是什麽雲大俠的兒子麽?”司徒玉悄聲道:“其實他真正的身份是個辣手摧花的采花賊!”趙婷啊地一叫,驚道:“不會吧,我看不像呀。”司徒玉道:“他若是讓你瞧出像的話,你說他能接近你麽?”趙婷聽得有理,點了點頭,道:“那你說該怎麽辦?”司徒玉這些把戲也隻能騙騙這個未入江湖的郡主而已。

司徒玉道:“你從現在起,跟著我,我保證他不敢動你。”趙婷懷疑道:“我憑什麽相信你不是圖謀不軌?”司徒玉淺淺一笑,拿起趙婷的手,趙婷驚道:“你要幹嘛?”卻見司徒玉拿著自己的手向她的胸膛按去,趙婷咦了聲,道:“是你個女的?”司徒玉點了點頭,道:“這下你相信我不是圖謀不軌了吧?”

趙婷點頭道:“我相信你了。不過真是沒想到,這人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卻竟是個采花賊,多虧有你,不然本郡主的清白就要沾汙了。”司徒玉忍著笑意點頭稱是。她知雲劍性情,縱然知道了,也不敢對自己發脾氣。陳佩之拉過雲劍,問道:“大哥,你臉上這巴掌當真是打蚊子打出來的麽?”

雲劍心中暗暗苦笑,道:“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陳佩之聞言更是狐疑,道:“大哥,你想好了,對方可是郡主呀!”雲劍想了想,道:“其實是我言語有些無禮,你瞧人家一個堂堂郡主,生氣了想打人便打人。”

陳佩之點了點頭,知道雲劍脾氣,想來是這郡主大擺架子,而雲劍冷言諷刺,才招來這一巴掌。雲劍見趙婷和司徒玉兩人走過來,便衝著她笑了笑,趙婷卻是一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雲劍愣了愣,司徒玉卻是狠狠地瞪了瞪他,心道:“讓你沾花惹草,叫你吃吃苦頭!”

雲劍料來是司徒玉吃醋,也不放在心裏,反正自己也沒對趙婷動什麽心思。當下過去和朱宇文打招呼,他這才知道,另外一個叫做朱宇天,乃是朱雀壇壇主,是朱宇文的大哥。此番聞得兄弟有難,便請命出教,獨自到開封救人。他是明教的四大壇主之一,武功雖然不及其他壇主,但輕功卻是極為高強,便連武功最高的風天行也有所不及。但官府能耐,卻非江湖草莽能夠抗衡,他雖救了朱宇文,但卻一路追殺,兩人易容到了客棧,卻還不知自己的行蹤早已被打探到。此時兩人也已恢複了原貌,雲劍見兩人長得頗為相似,想必是對兄弟。

雲劍拱手笑道:“兩位朱大哥好!”朱宇文哈哈一笑,道:“雲兄弟當真是風趣,不過在下心裏不明白,雲兄弟是中原人士,自也知道你們中原的門派素來與我明教不和,但雲兄弟為何卻出手救我們?難道不怕被中原同道排擠嗎?”

雲劍知他不放心,道:“家父雲涯,不知兩位可否相識?”兩人啊了一聲,朱宇文點頭道:“當然……”他本想說,那是教主的結拜兄弟,我們倆豈會不知?但卻被朱宇天攔住,朱宇天道:“雲大俠俠名遠播,我等雖在西域,卻也久聞大名。”雲劍知道他還是不放心,便坦白道:“家父與貴教教主乃是結拜兄弟,說來在下和貴教也有關係,因此才出手救了二位。”

朱宇天這才放心,拱手道:“在下多心,還望雲兄弟見諒。”雲涯和向天嘯結拜的事隻有明教幾位壇主知道,中原人均不知道,這也是向天嘯為了保護雲涯而故意不對外宣言。雲劍知道內幕,自然和雲涯有關係。雲劍微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

朱宇天道:“聽雲兄弟說來,是有事要去西域?”雲劍點頭道:“不錯,我這次去西域一是要去拜訪向叔叔,而是要去找一位朋友。”朱宇天問道:“哦?雲兄弟有朋友在西域?”雲劍道:“不錯,我那朋友被劍魔張天鳳抓去,我們此番乃是要去救他。”朱宇天和朱宇文對望一眼,道:“這恐怕很難,我們明教在西域算是勢力極廣的了,我們尋找多年也找不到張天鳳蹤跡,說實在的,我們比雲劍更著急找他。”

雲劍歎了口氣,詩若雪也有些傷神,陳佩之低聲安慰道:“詩姑娘,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白鈺的!”這話說來堅定無比,絲毫不是安慰之言!詩若雪有些感動,道:“多謝陳公子。”陳佩之偷望雲塵一眼,見他神情自在,絲毫沒有醋意,不禁心中嘀咕,猜不透雲塵所想。

雲劍道:“詩姑娘,這車還是你坐吧,畢竟趙姑娘是女子,由你照顧比較妥當。”他剛才是迫不得已,現在一番商定,便讓詩若雪與趙婷同坐。詩若雪倒是不謙讓,對趙婷道:“趙姑娘,我們上車罷。”趙婷對詩若雪頗有好感,似詩若雪這般美,不禁男人一見傾心,連女人見了也隻有好感,而沒嫉妒。

趙婷鄙夷地看了雲劍一眼,心道:“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當然不敢對我調戲。”和詩若雪一同上了車。雲劍等人也齊齊上了馬,往西邊而去。趙婷悄聲問道:“好姐姐,你叫什麽名字?你長得可真美呀!”詩若雪淡淡道:“我叫詩若雪。”趙婷點頭讚道:“人長得美,名字也很美。”詩若雪聽她讚賞幾句,也不禁有些心喜,畢竟女悅己為榮,當下問道:“那你叫什麽名字?”趙婷笑道:“我姓趙,單名一字婷。”

詩若雪道:“你的也很好。”趙婷抿嘴一笑,道:“哪能及你?對了,你為什麽會和他們在一起?”詩若雪道:“雲公子所要找的人其實就是我要找的人,他們隻是幫助我而已。”趙婷道:“我看那姓雲的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可別要和他走得太近!”詩若雪隻道她因被雲劍所劫,心中有些芥蒂,隻是微微一笑,不做言語。

趙婷忽然歎了口氣,詩若雪道:“怎麽?想家了?”趙婷搖頭道:“那倒不是,遊曆江湖一直是我的夢想,此番得以實現,我高興都還來不及。”詩若雪問道:“那你怎麽歎氣了?”趙婷道:“你們幾個年紀輕輕,武功都那麽強,我自己卻沒兩下子,被那姓雲的一招便抓中。”

詩若雪微笑道:“雲公子此時的功力都可並肩武林一流高手,你被他一招製住也不甚冤。”趙婷道:“他年紀輕輕哪來那麽強的功力?”詩若雪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雲公子除了內力深厚,他的劍法也是一流的。”趙婷想起雲劍那招九龍歸宗,不禁仍然心有餘悸,好像從鬼門關來往了一回,不自主的點了點頭。

一行人為了避免與官府碰麵,走的都是偏僻的山路,雲劍幾人武功高強,也不怕有山賊攔路剪劫。走了數日,這日來到達州,離西域還有一半路程。雲塵這幾天都時不時的往回看。雲劍問道:“怎麽了?大哥。”雲塵道:“我總覺得好像有人跟著我們似的。”雲劍臉色微微一變,道:“官府?”雲塵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倒是武林高手。”雲劍沉吟道:“你說會不會是那個婆婆?”

雲塵道:“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別人。”雲劍問道:“還有誰?”雲塵道:“前些時候並火雙雄不是要抓詩姑娘嗎?他們抓不著,隻怕不會容易善罷甘休。”雲劍臉色一沉,若隻是來拿老婆婆亦或是冰火雙雄,自己有這麽多個高手,倒是不怕他們,但他們一起來,便有些棘手了。雲塵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你不必擔心,我們這幾人都是一流高手,縱然冰火雙雄和那老太婆武功高強,也決計高不過我們的。”

雲劍點頭道:“那倒是我們多慮了。”他們路上經過市鎮,便在鎮上買些幹糧,朱宇文兄弟乃是逃犯,而且還帶著個郡主,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住客棧,雖然趙婷親口答應,但難保他的父親不會派人尋找。因此雲劍他們寧願住得差些,也不願多惹麻煩。眾人離開市鎮,到了一處頗具規模的道觀,名為“清風觀。”眾人一番商議,決定在此處歇腳。

雲塵走了過去,敲了敲門,道觀門呀的一聲打開,張頭探出了一個相貌清秀的道童,那小道士問道:“施主有何事?”雲塵含笑道:“我們經過這裏,要在這裏叨擾一晚,不知道貴觀方不方便?”小道士道:“我得請問師父,聽他定奪。”雲塵點頭道:“你隻管去吧。”小道士合什一禮,退了回去。

不久,這個小道士又複回來,合什道:“我師父他老人家請各位入內歇息,他說出家人大開方便之門,焉有拒人之外的道理。”雲塵點頭道:“你的師父說得不錯,我待會找他理論理論。”小道士一愣,雲塵已推門而入,對雲劍等人招手道:“劍弟,這裏的觀主已準許了,你們進來吧。”

雲劍等人也相繼走進,一一和小道士合什拜禮,皆道:“叨擾了。”雲塵走進道觀,才發現這裏麵似乎空空的什麽人都沒人,對那小道士說道:“這裏隻有你和那道長麽?”小道士道:“以前還有一位師兄,不過……”他似乎覺得自己多嘴了,倏然住口,道:“是的。”雲塵點了點頭,也沒懷疑,那小道士領人一一去看了房間,還為詩若雪等人燒了洗澡水。

雲劍道:“這裏的道士如此熱心,待會我們得多給寫香火錢。”陳佩之道:“我看他們有些古怪,還是小心為妙,你瞧這裏這般大,卻隻有兩個道士,這不奇怪麽?”司徒玉道:“我瞧是你多心了,那小道士不會武功,頂多隻有那個老道士而已,或許這個道觀曾經也旺盛多,之後有因什麽事清淡下來,最後就隻剩下一個老道士和一個小道士,也不奇怪。”陳佩之道:“總之他送來的食物要檢查確保沒問題才行。”

雲劍回頭一看,卻不見了雲塵。那小道士燒好洗澡水,便要到廚房準備食物,剛出了殿門便遇到了雲塵,小道士給他嚇了一跳,問道:“施主有什麽事麽?”雲塵道:“你那師父在哪?我怎地四處找不到。”小道士道:“師父在密室裏閉關,不希望外人打擾,還望施主見諒。”雲塵點頭道:“看來你的師父倒是個武林高手。”那小道士一驚,知自己多言,急忙閉住嘴巴。

雲塵卻道:“你放心吧,我隻是閑著沒事,想找個人說說,看看你家師父道行可是高深。”小道士心道:“我師父他老人家打了四十多年坐,你這人不多二十來歲,還想和我師父論道行高深,也不怕笑掉大牙。”雲塵看了看他,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小小年紀不足和你師父談論道行?”

小道士臉色一紅,急忙搖頭。雲塵搖頭歎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你雖沒說話,但實則已撒了謊。你以年級來論道行高深,豈知這個道還是要悟,佛渡有緣人,佛既如此,道更不必說了,道也是要有有緣人,有些人坐了一輩子禪也參悟不了,有些人卻天生慧根,你雖然年紀小小,但想來是久居觀中,這點道都參悟不了,想來你師父也隻是閑雲野鶴,沒什麽了不起。”

小道士聽他款款而論,隻把耳根都羞紅了,半晌做聲不得。片刻,才從殿裏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道:“施主這番話說得對,教訓得好,貧道蝸居此處幾十年,也從未遇到似施主這般有緣人,既然相逢一場,何不道以快哉?”

雲塵道:“那甚好,你不現身也知我們說什麽,縱然武功高深,但聽你徒弟說你在密室閉關,能夠聽見我說的話,想來道長應該在大殿中。”那道人笑道:“施主靈台清淨,於凡人多看幾樣,厲害!厲害!”雲塵道:“我覺得還是少看為妙!”那道人似乎愣了愣,隨即喜道:“不錯,不錯,還是少看為妙!那你進來吧。”他沒說他在哪裏,便叫雲塵進來,顯然是老考究雲塵。

雲塵走進大殿,四處望了望,隨即笑了笑,跳上了供台,伸手接過太上老君的畫像,在後麵赫然露出一扇鐵門。雲塵敲了敲門,笑道:“晚生拜見道長。”那道人道:“你既是晚生,前來拜見,語氣卻為何如此無禮?”雲塵笑道:“道家講究心靜無為,道長如此在乎虛名,卻是見外了。”那道人哈哈一笑,道:“你開門吧。”

雲塵推門而入,隻見裏麵是個一丈寬的密室,一個白須道人盤坐在裏麵,道人見了雲塵,點了點頭,推過一個蒲團,道:“請坐。”雲塵點了點頭,也不客氣,盤腿便坐了下來。那道人對站在殿門的小道士道:“你去忙吧,待會送兩份飯菜來便可。”雲塵把門拉上,含著笑意打量著這個白須道人。

那道人撫須笑道:“施主看什麽?”雲塵道:“看看你是不是清風道長。”那道人微微驚訝,道:“怎麽看?”雲塵卻搖頭道:“看不出。”那道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不住道:“不錯,看不出才好。”雲塵道:“其實我剛見你道觀之名,就有些猜忌。”道人道:“天下同名之觀屈指難數,憑一道名便知是貧道所居?”他這般說無疑便承認了自己便是清風道人。

雲塵道:“不錯,不過我再見觀內隻有你二人時,便確定了是你無疑。”清風道:“哦?說來聽聽?”雲塵道:“我聽外公說過,你這的法號之所以取為清風,乃是兩袖清風之意,現在看來,確實名副其實。”清風臉色微微一變,他出家前乃是一位縣官,雖然官品不大,但一直為民為國,兩袖清風,但官海沉浮,最終容忍不下他這種清官,於是他便辭官出家,自己道號清風,便是取自自己為官時的兩袖清風,有些孤高自賞的味道。

清風畏然一歎,道:“這是貧道的前塵往事,敢問施主的外公是誰?”雲塵微微一笑,道:“我的外公也是道人,隻不過劍術比較厲害罷?”清風道:“是六合道人徐蕭?”雲塵搖頭道:“是另一個。”清風微驚道:“你是林聖梵的孫子?”雲塵點了點頭,他從林聖梵那裏知道,林聖梵少年時和清風乃是結交,因此對清風出家前的事很是清楚,兩人是同一日出家的,因此交情頗深。

清風歎道:“避塵還好吧?”避塵還是林聖梵自己起的道號,他很早歸隱,因此知道的人都不多,隻是他是劍聖而已。雲塵道:“和您一樣,整日打坐參悟。”清風微笑道:“怪不得你悟性那麽高,原來是避世的孫子,我還以為他和我一樣,終身不娶。”雲塵道:“外公當年也是情場失意,才想要出家為道,但過後他心總難以安靜,之後又還了俗,娶了我外婆,才有了我。生下我娘以後,我外婆去世,外公才又出家,之後便一直閉關不出,我小的時候便給他帶進去,和他一起打坐參道。”

清風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我瞧你的悟性比避世高多了,小小年紀便如此闊達,當真了不起,將來想出家嗎?要是想要出家,便來我這清風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