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劍等人走過村子,三人都是習武之人,腳力不比尋常人,時至中午,已來到一處甸鎮,這裏正值交通要道,是以雖然麵積雖小,但卻繁花似錦。雲劍道:“我們先去打店,好好歇息。”

連軼道:“雲公子你們去就可以了,叫花子終歸是叫花子,我先去討討飯。”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破碗,瞬間從一個武林高手變成一個普通的乞丐。雲劍道:“我先去買一件衣裳來穿。”

司徒玉笑道:“也罷,我隨著你去,給你買件像樣的來穿,莫丟了姑娘的臉。”雲劍笑道:“是是,司徒姑娘的臉千金難買,小弟聽話就是。”司徒玉撲哧一笑,兩人經曆生死,不禁感情更為深厚,不知不覺間也多了份隻有生死相隨的夫妻的那種默契。

兩人走進一家衣坊,司徒玉給雲劍挑了一件藍袍,她此時是男兒身打扮,進來挑衣服也沒人注意。雲劍自小在農家長大,有衣服穿便可,倒不挑剔,司徒玉買什麽他就穿什麽。兩人挑選了衣服,正想離開,卻有一個老婆婆拄著拐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靠了過來。

雲劍忙問道:“老人家怎麽了?”他自幼與林秋相依為命,是以對老人家極為尊重。他以為那老婆婆是有什麽事,即便沒有什麽事,雲劍也會問上一問。司徒玉皺了皺眉頭,她雖然喜歡管閑事,但卻也不想和這老婦糾纏,她以為這老婦是來討錢的。這人穿著破舊,也難免讓人聯想。江湖上這些人並不少見,人們心中討厭,卻不曾想到他們的晚年孤獨,膝下無兒,有些人勞苦了一生,到了該享福的年紀,卻也逃不過了生活魔掌的壓迫。雲劍身為下層人民,他心中深知這些老人家的處境,而司徒玉自幼衣冠錦食,哪裏了解這些人的貧苦?

那老婆婆拄著拐杖,望了雲劍一眼,道:“這位公子,行行好吧。”雲劍臉色一滯,他自己身上沒有什麽銀兩,這買衣服的錢還是司徒玉出的,他想了想,轉身對司徒玉道:“司徒兄,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司徒玉撇了撇嘴,但還是如實說來:“還有五六兩。”她伸手一探,摸出了五兩碎銀,道:“喏,老人家,這些銀子不多,但你還是可以拿著去做個小生意,一個老人常年在外乞討也不好。”雖然她心中有些不願,但也還是好心的叮囑了那老婆婆。雲劍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頗為歡喜。

老婆婆看著這些碎銀,卻不伸手去接,司徒玉撇嘴道:“怎麽?不夠嗎?我們剩下的一點兒錢還要當路費,總不能都給了你。”那老婆婆搖了搖頭,道:“老婆子要的不是錢。”司徒玉奇道:“不是錢,那你是要什麽?”

那老婆婆盯著司徒玉的臉,道:“你能不能讓老婆子看看你的臉。”司徒玉心中一愣,道:“你要幹嘛?”雲劍也是心中一愣,好好的幹嘛要看司徒玉,莫不是看穿了她的身份?

老婆婆苦著臉道:“老婆子一輩子沒見過這麽俊的公子爺,我得好好看看,才不枉此生。”司徒玉當然不相信她的話,心中有了謹戒,也不怕她能怎麽樣,當下嘴裏笑道:“沒想到我司徒某人竟然如此迷人,連年逾六旬的老婆婆也要看我。”雲劍微微一笑,他也沒想到什麽不對,司徒玉便走了過去。

老婆婆看著司徒玉,邊看邊嘖嘖讚道:“好美,好美,老婆子要的就是你這種美人。”司徒玉心頭暗凜,那老婆子突然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道:“你和老婆子走吧。”一句未完便拉著司徒玉衝出了衣坊,速度之快,連司徒玉也反應不過來。雲劍更未想她突然發難,心中大驚,急忙喝道:“哪裏走?”

本來他此時發掌,憑他現在的功力,要想打到那老婆婆也不是難事,但那老婆婆年紀如此大,雲劍哪裏下得了手?幸好他輕功也甚為不錯,那老婆婆又帶著一人,故此雲劍雖是出發在後,卻也跟得上。但那老婆婆輕功竟然極為了得,帶著一人走絲毫不遜色雲劍。司徒玉命脈被抓,隻得跟著她走。雲劍追在後麵,急叫道:“老婆婆,你要帶她上哪去?”那老婆婆並未應答,隻是帶著司徒玉上躥下跳,想擺脫雲劍。

司徒玉心道:“這個傻雲郎,這人明顯是個武林高手,哪裏是什麽老婆婆?不過我卻從未聽說過武林有這麽一號人物。”當下問道:“哎,你是誰?幹嘛要抓我?”那老婆婆回頭咧嘴一笑,道:“小姑娘,到了你就知道。”司徒玉道:“到哪裏?”那老婆婆看了司徒玉一眼,好像有些鄙夷,道:“人長得美是美,但腦子卻有些不好使,說是到了就知道,還問要去哪裏?”司徒玉心中登時氣鼓,她聰明伶俐,連雲劍也不得不佩服,但這老太婆竟然說自己腦子不好使,本來她想發作,但轉念一想,即便是生氣也沒有人,自己在人家手掌心中,隻能任憑擺布。

那老婆婆見司徒玉沒發脾氣,倒是一愣,隨即點頭道:“這才像樣。”雲劍叫道:“老婆婆,你再不放人我可要不客氣了!”老婆婆回頭看了雲劍一樣,笑道:“小夥子,你心底很好,快回去吧,我不跟你為難。”雲劍見她含笑誇讚,有如一個母親在誇自己的兒子乖一樣,心中突然一陣溫暖,本來想發的脾氣也消了,道:“謝謝老人家誇讚,不過玉兒是我很重要的人,如果玉兒之前得罪過你,我願意替她承擔。”

老婆婆搖頭道:“她沒得罪過我。”她看了看雲劍,古怪一笑,道:“你和這姑娘應該還沒什麽關係吧?”雲劍和司徒玉兩人臉色一紅,誰也想不到這當口她竟然問出個這樣的問題。司徒玉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麽?”老婆婆點頭道:“看樣子是了。”司徒玉怒道:“什麽是不是的?”

雲劍深深一吸口氣,翻身一躍,借著道旁的幾根粗壯的樹枝,一下子追緊了距離,來到了兩人身後。雲劍道:“放開玉兒。”伸手往老婆婆手中抓去,他心中尊敬老人,沒往她的要害打去。老婆婆腳下一滑,輕巧的帶著司徒玉避開,嘴裏道:“你是不是硬要動手?”

雲劍手上不停,連連使出三變鷹爪功,道:“我都說了,玉兒是我很重要的人,既然老婆婆你不放人,說不得晚輩隻好得罪了。”他心頭確實也有些氣,若換來別人,即便是個老頭,他也不客氣了。

那老婆婆躲了幾招,道一聲好,也不見她如何動手,便把司徒玉送上樹,司徒玉被點中了穴道,隻能坐在上麵。老婆婆道:“你等等。”雲劍聞言便即停手,道:“你想放人了?”

老婆婆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袱,打開來後,隻見裏麵包裹著十根長長尖尖的指甲套,那老婆婆一根一根的戴上,司徒玉見雲劍還愣在哪裏,不由得大為焦急,叫道:“雲郎,你還愣著幹嘛?她是在戴武器!”她穴道雖然被點,但老婆婆並沒點她的啞穴。

老婆婆看了雲劍一眼,道:“我武器戴好了,你也亮招罷。”雲劍道:“你是老人家,我敬你為先,空手來過招。”老婆婆搖頭道:“小夥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太婆,我好歹也是要你的交手的對手,你未摸清對手手底高低便如此托大,哼!真是年輕人不知死活。”雲劍本是好心不願與她為敵,但卻反被她數落一頓,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當下一話不說,手擺一個起手式,準備以實力說話。畢竟他現在擁有四十多年的功力,這可是別人修煉了半輩子的成果。他年紀輕輕便擁有此等深厚的功力,便如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一下子便成了百萬富翁一樣,難免心高氣浮,況且對手乃是一個老婆婆。雖說武林中年紀越大一般越是深厚,但自古重男輕女,雲劍不重視老婆婆也是情理之中,何況時至今日他所遇到的高手都是男人,最厲害的也莫過司徒玉的師父,但相較自己,卻又遜了那麽幾籌。

老婆婆搖了搖頭,她也多說話,很多事隻能用行動來說明,才能給人深刻的教訓,但有時候這個教訓往往是以死亡為代價。俗話說,逆言利於行,多聽旁人的批評,總是好事。莫看老婆婆身子枯瘦低矮,但行動迅捷得卻如輕燕一般,隻見她腳步一滑,探手立即抓來!她手上戴滿假指甲,銀晃晃的刺來。

雲劍心頭微微一凜,側身避開,左手從下往上反拍而去。變招應招,宛如一代高手。老婆婆微微一愣,點頭道:“果然有些本事,難怪輕狂得很。”雲劍苦笑一下,也不多話,一招“北冥探鮫”,這是三變鷹爪功的絕招,鬼幻奇異,伸手一抓,立即抓住老婆婆的手脈。老婆婆咦了一聲,顯然甚為驚訝,她左手命脈被雲劍抓住,但她卻絲毫沒有懼意,隻聽她嘿的一聲,本來枯瘦得隻剩下皮包骨的手臂倏然像是軟塌了一樣,從雲劍手中立即抽走。雲劍猛然一驚,這門功夫他可沒聽過,他確信這一手是抓嚴實的,本來命脈被製,就已經將自己交給對手一般,但這老婆婆居然一下子便將手抽走,反倒是雲劍抓的是一個滑溜溜的泥鰍一樣。

雲劍手中一鬆,立感不對,急忙撤退。那老婆婆倒是沒有追擊,她用這門功夫甚耗內力,必須暗中恢複一下。司徒玉在樹上看得明白,她忽然記起西域有門這樣的神奇功夫,不由得叫道:“雲郎你要小心,這是西域的泥鰍縮骨功。”雲劍沒什麽見識,不過聽名頭倒是知道是這麽一回事,當下道:“我知道了。”他心中盤算,既然鷹爪功對她沒有用,那麽說不得隻得用上白鶴神掌了。對於白鶴神掌,雲劍這些日子來倒是沒少下功夫,多次遇敵它都起了非凡成效。當下暗運心法,張明遙曾說過,隻要雲劍內力夠深厚,不需五禽功也能將白鶴神掌發揮出來,當初雲劍內力一般,也能用此掌法對付冰火雙雄,現在他內力變得如此深厚,隻差融會貫通而已。

那老婆婆見雲劍起手不凡,心中微微一愣,見了雲劍的起手式,猛然想起,叫道:“你可是萬獸莊張家的?”雲劍一愣,隨即道:“一半。”雖然雲劍早將張婷婷當做自己妻子,但張婷婷縱然嫁給他,也是他雲家的人,所以雲劍大可不必說自己是張家的,但張家慘遭殺害,他心中儼然已將自己當做是繼承者,所以說是“一半”。

老婆婆一愣,她自然不知道雲劍心中那麽多的心思,說道:“我不管你是胡說八道,既然你與張家有淵源,那麽老婆子也不想為難你,你快去吧。”

雲劍又好氣又好笑,他本以為聽老婆婆的口風有商量的餘地,卻沒想到這老太婆說到底還是要自己走,當下道:“老婆婆不放人,那麽說再多也是徒然。”

那老婆婆聞言大怒,道:“不知死活,你別以為你會白鶴神掌便如何,縱然是張明遙來老婆子也不怕,你一個後生小輩會一點上乘武功便如此輕狂,看來中原無能人,教訓你不夠!”

雲劍也是被教訓得冒了火,不由得大聲說道:“既然如此,老婆婆你還在等什麽?快快來給小輩教訓!”他也心知這老婆婆武功不弱,否則這縮骨功豈是輕易能夠練成的?當下也收起了那份尊老之心。

老婆婆冷哼一聲,她倒不是直接發招,而是施展輕功遊走在雲劍周旁。她的輕功比雲劍高許多,這一來,雲劍也隻能以靜製動,雖說是個以靜製動,但雲劍這當口卻是討不到好處。那老婆婆越走越快,步法穩捷,手中也是狠招遞出。雲劍的白鶴神掌屬於剛猛一路,麵對老婆婆這種陰柔的武功絲毫占不到優勢,至少他的功力並不比那老婆婆高。換做張明遙來,縱然打不到,憑著渾厚的內力也可把那老婆婆逼開。

雲劍心道:“既然你要比陰柔,那可再好不過。”見老婆婆突然伸爪抓來,這五根明晃晃的指甲看似隨意,但卻都指點住雲劍胸口五處大穴。雲劍這回不避,反倒是迎了上去,老婆婆微微一愣,雲劍已然接上了招,老婆婆本想變招反抓雲劍手臂,但不料還未反應,雲劍的手便如同蛇一般纏了上來,霎時之間蛇手已戳向自己咽喉。

那老婆婆這才吃驚,但她練有泥鰍縮骨功,雖慌不亂,她的手被雲劍纏住,本來換做其他人,這一招必定得手,但怎奈這個老婆婆居然是個縮骨功的高手,隻見她往後一避,暗運真氣,立即將手抽開,這些動作看似雖多,也不過隻是轉眼功夫。而雲劍也知道留她不住,這一招的目的也隻是想嚇走那老婆婆。

老婆婆手上吃虧,心中不由得驚怒交加,金蛇島名聲雖響在海外,但她遠避西域,自然也猜不到雲劍所使的功夫,這一來心中也沒了底,出手便多了幾分顧忌。當下喝道:“小輩,你使的究竟是什麽功夫?是邪派武功麽?”她這麽說也是想套出雲劍的功夫,如若是正派武功,沒準雲劍一衝動便說了出來。而她自己所使的其實也是邪派武功。

司徒玉聰明伶俐,立即猜出她的意思,當下喊道:“雲郎,你千萬別上當。”

那老婆婆冷哼一聲,道:“早知也把你的嘴封上。”不過司徒玉越是聰明,她卻是越是歡喜。

雲劍微微一笑,道:“在我眼裏沒什麽邪派武功和正派武功之分,隻要是練武之人,若是心向所善,那麽即便是邪派的功夫也可行俠仗義,若是心懷不軌,那即使是正派武功也可以為禍江湖。這就好比是兵器,可以殺人也可以捍衛國家,同是一物,性質就大有不同!”

那老婆婆倒是料不到自己竟然套出雲劍這麽大義凜然的話來,心中頓時起敬,道:“你小小年紀有這一身武功本是很了不起的,能這般想更是讓人刮目相看,不過你想要帶走人卻還沒門。”心想自己得露兩手出來,否則今日要帶走司徒玉隻怕還不容易。

雲劍道:“好,老婆婆隻管出招。”

老婆婆氣極反笑,連道三聲好!她自己縱橫江湖數十年,雖然極少來中原,名聲不大,但遇到她的人交手之後不是落荒而逃便是恭恭敬敬的。雲劍雖然對自己甚為尊敬,但那時瞧在年紀份上,也正因如此,這老婆婆才心頭有氣,人到了一個年紀後就最忌別人說自己老了。

老婆婆話不多說,隻見她將十根手指伸得開開,雲劍這時才發現,她的手指不僅比別人長,而且雙指之間還比別人寬,細細一看,原來她將手指之間的那一層肉給剪掉,因此手才可以張得那麽開。雲劍心道:“難道這是老婆婆練的這門武功的需要,但這也太殘忍吧?看來這老婆婆來曆不明,使的卻是邪派武功。”對於摧殘本身來達到傷人的目的的武功,雲劍心裏都歸為邪派的武功,這也是蔣不通當年告訴他的,邪派武功本身就是害人害己。

而雲劍猜得不錯,這位老婆婆練的正是一門上乘的邪派武功,這門武功叫做“十指斷魂爪”,這雖然是一門爪功,但卻與其他的爪功大不相同,其他的爪功如最厲害的鷹爪功,練的也是手指之間的抓力,必須所有手指一同修煉,如若單修煉一根手指,那卻是指功了。這門十指斷魂爪正好介於兩者之間,她的修煉是磨練每一根手指,但使的卻是爪法,事實上臨敵之時即可用做爪法,也可以以指法來使,這一來融合了指功和爪功兩門絕技,威力自然不可言喻。

這門武功在西域也極為罕見,莫說中原了,司徒玉見這老太婆的陣勢,眉頭微微蹙起,隻怕是很厲害。雲劍也瞧出不對,本來他若是使用蕭雁劍法的話,自然心中有底,勝算更多,但想到自己放出話來,卻是咬牙決定一搏。那老婆婆擺好陣勢,卻也不著急進攻,她忌憚的不是雲劍的白鶴神掌,而是雲劍的金梭蛇手。雖然這門武功厲害無比,但她也得想好對策,雖然練武靠勤學苦練這是無疑的,但交起手來卻又是另一回事,對敵不比練武,不是隻一味勤學苦練即可,而是要靠智慧,探敵虛實,思以對策,才能保個萬全。

雲劍先前數次與比自己武功高的人交手,也都是仗著隨機應變的智慧應付過來的。因此老婆婆沒先動手,雲劍心中也在盤算,細數自己會的武功裏,能對付她的也隻有金梭蛇手。自己心中估量一下,當下也擺出金梭蛇手的起手式,這倒是雲劍第一次用金梭蛇手真正與人較量,以前總是迫不得已時以來化險為夷,畢竟蔣不通和張明遙都告誡過他,這門武功不能隨便在別人麵前展示。但現在自己麵臨的是一個邪派高手,同樣是邪派的武功,雲劍倒是沒有顧慮。

那老婆婆見了雲劍的起手式,心中微微一愣,見他雙手為蛇頭狀,想來是仿禽類的武功,她心中倒是沒有懷疑,因為張家的武功都是此類武功。如果雲劍使出一套正宗的其他功夫來,那老婆婆倒還可能會疑惑,但如此看來,她是料定雲劍是萬獸莊的人了。雲劍至始以來用的都是萬獸莊的功夫,也不怪老婆婆這般想了。

雲劍道:“老婆婆,請!”那老婆婆嘴角掛起一絲冷笑,若是雲劍先出招,她礙著雲劍這手奇異的武功,倒還有些顧慮,畢竟還是要探一探虛實,但雲劍讓她先出招,這回她可不再客氣,她還等著回去交差,不想在中原逗留太久。當下道:“小夥子,這可是你說的,待會輸了腸子悔青了也沒用。”

雲劍深深一吸一口真氣,凝靜心神,道:“隻管來罷。”老婆婆喝道:“接招!”她倒是頗有信用,先聲後再出招。隻見她雙手張開,十根手指看似鷹爪功擒拿手之類的功夫,但每根手指隱隱卻含有指法在內。

雲劍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種不倫不類的武功他倒還是第一次遇見。見老婆婆這一招抓來,卻不知如何化解。雲劍心中沒底,隻得閃躲開來,但那老婆婆輕功高他許多,她閃躲雲劍還綽綽有餘,雲劍閃躲她隻怕是沒門。雲劍剛剛挪步,嗤的一聲,衣袖已被劃掉大半,還好那老婆婆也無心傷雲劍,否則這一招便可讓雲劍手臂受個重傷。

雲劍心頭更是駭然,用老婆婆的話說,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他若是手中有劍,倒還不必如此狼狽。但駭然歸駭然,雲劍也心知肚明,若是鬥不過老婆婆的話,那司徒玉勢必會給她帶走,這老婆婆來曆不明,但顯然是邪派之類的高手,雲劍如何放心讓她帶走司徒玉。當下一咬牙,使出金梭蛇手的殺招來。

那老婆婆也猜出了雲劍的心思,她第一招隻是讓雲劍有所警惕,畢竟雲劍一直都還很尊敬自己,所以第一招是留了個情麵,雲劍此時亮出殺招,她也毫不猶豫的使出絕招來。

雲劍的金梭蛇手雖然是從小練起,但畢竟沒有投入太多的心血,成果自然也不那麽顯著,而老婆婆這一手功夫卻是下了大半生的心血,俗話說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武功一道,天賦是一說,但勤學苦練也終有成果,何況那老婆婆本身資質也甚為不錯,這十指斷魂爪使出來與雲劍的金梭蛇手不可一日而喻。

雲劍在那老婆婆的猛攻之下,莫說還手,連自保都還難說,幸好雲劍還會其他的武功,遇到險處時便用白鶴神掌的威力暫時緩解一下,若單隻會金梭蛇手一門,那雲劍的命早給取了。

司徒玉在樹上看得驚心動魄,心中也暗惱這個雲郎充大頭,人家明明是武林高手,他還去敬什麽老,但暗惱歸暗惱,心中畢竟擔心雲劍的安危。

那老婆婆忽地左手一遞,五指張開,抓向雲劍麵門,使的卻是鷹爪功之類的武功。雲劍知道她會泥鰍縮骨功,用金梭蛇手來盤饒製服她顯然沒有用,心中念頭急轉,一招“鶴撲啄魚”,這一招模仿的是白鶴飛撲下來,啄食魚兒的姿態,雲劍伸手一擋,用腳代鶴頭,猛然一踹那老婆婆下盤。

老婆婆冷冷一哼,她這一招隻是引雲劍上當,雲劍被迫得不得已,果然出招上鉤。那老婆婆左手一引,右手變爪為指,急速一戳,點中雲劍凱旋穴。雲劍見她右手變招,心中便知不妙,但他這一招便引得使老,卻是不及變招,他自知自己的輕功在老婆婆麵前幾斤幾兩,想要躲避也是不可能的。

但他忽然心生一計,見那老婆婆抓向自己凱旋穴,先暗中運功,這樣一來,即便被穴道被點中,他也可以迅速衝開穴道。因為雲劍練的是北鬥神功,有經脈周轉的功效,所以這法子倒也行得通,若是換做其他武功,隻怕卻是不能。但雲劍千算萬算,卻算不到那老婆婆一手點出五指,他隻覺身子微微一麻,竟然給她點中了五個穴道。雲劍一愣,心中暗暗苦笑,沒想到在這一招便著了。

那老婆婆冷笑一聲,道:“老婆子暫不殺你,你雖然會經脈周轉之法,但要衝開穴道隻怕也得花上一兩個時辰。我可不會等你,老婆子要帶人走了。”說罷,也不理雲劍,轉頭便走。

雲劍心中一驚,那老婆婆點了他的穴道,自然知道他先運功抵擋,但卻想不到那老婆婆竟然知道自己用的是經脈周轉之法,他心中好奇歸好奇,見老婆婆左手提著司徒玉,她輕功了得,隻怕這一走自己要想追上也千難萬難的了。不由得大為焦急,急忙叫道:“老婆婆,你要帶玉兒到哪裏去?快把她還給我!”

那老婆婆咧嘴一笑,道:“還給你,笑話,這妮子白白嫩嫩的,老身可喜歡得不得了。”雲劍聽得心中發毛,叫道:“那要將她如何?”老婆婆雙眼一翻,道:“這幹你何事?”雲劍此時隻想拖延時間,那老婆婆話語一歇,他立即接口道:“她是我老婆,你說幹不幹我事?”

司徒玉聽得臉上一陣燒紅,雖然將來自己是注定要嫁給雲劍的,但此時聽他道破,芳心也不禁大羞。那老婆婆嘿得冷笑,道:“老身眼光何等厲害,這妮子分明還是處子,若不是老身也不會要她,你說她是你老婆,縱然是未婚妻,這也還你不得。”說完不再和雲劍糾纏,自己任務完成,立即走人!

雲劍倒是給她說得一愣,但此時他也不敢多想,見老婆婆帶走司徒玉,自己卻無可奈何,這老婆婆點穴的手法相當高明,雖說自己會經脈周轉之法,但一時半會卻衝不開穴道,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老婆婆隱沒在林子中。

正在此時,一個身影急速從雲劍身旁掠過,速度之快,雲劍連連咂舌,那人飛過之時,帶起一陣強烈的風,想來他輕功高明,是因為功力深厚的緣故。雲劍看那人的背影,一襲白衣,從裝扮上看不過弱冠之年,雲劍本以為這人是雲塵,但從這少年的身手來看,隻怕雲塵也沒有他功力深厚。

雲劍心中暗暗吃驚,這人究竟是什麽來頭,功力竟然如此高。正詫異間,忽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頭,一股真氣倏然注入自己的體內,雲劍深深一吸真氣,一口氣連連衝開五個穴道,心中詫異,會是誰來救自己,當下抬頭一看,不由得失聲叫道:“是你!”

司徒玉給那老婆婆提在手中,宛如提著一隻小雞一般,心中又驚又怒,但是卻反抗不得。她心中計較,當需套出這老婆子要去何處,好暗中給雲郎指引。當下道:“我和你無怨無仇,你幹嘛非要抓我?”

老婆婆冷哼一聲,卻沒有拒答她,道:“因為你長得挺美的。”司徒玉又好氣又好笑,道:“我長得美何你有什麽幹係?難道你能娶了我不成?”老婆婆冷冷道:“我知道你肚裏心思,你是不是想套出我要帶你去哪裏?好暗中給那臭小子指引?是也不是?哼!哼!莫說你這點小聰明,就算讓他知道了,他也沒有那個膽子去。”

司徒玉道:“那好,你快說給我聽?”老婆婆冷笑一聲,還沒開口,就聽得一個聲音冷冷道:“你不必知道了,因為我不會讓她帶走你的。”司徒玉和那老婆婆聞言都是一驚一愣,司徒玉心中奇怪是誰來救自己,那老婆婆卻暗暗吃驚,雖然自己和司徒玉說話分了心神,而且也沒料到還會有人追來,但此人能截在自己之前,想來卻是有些能耐。

老婆婆定了心神,放下司徒玉,冷冷道:“來人是誰,莫要裝神弄鬼,快快給老身滾出來。”

“哈哈哈!”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個少年滿臉自信的站在她們麵前。

老婆婆眉頭微皺,司徒玉和那少年一個照麵,卻是失聲叫道:“是你!”老婆婆見那男子不過二十來歲,長得倒是頗為英俊,一身白衣,英氣逼人。對司徒玉道:“你和他認識?”

司徒玉道:“陳佩之,你不是她的對手,這婆婆功夫委實厲害,雲郎都在她手下遭殃。”

陳佩之哈哈一笑,道:“換做是以前的我或許不是對手,但是現在……”語氣一頓,兩眼精光一閃,卻是不必再說話了。那老婆婆自也明白,心中暗暗驚訝,暗道:“這小子小小年紀,功力竟然忒地如此深厚,隻怕是主人也不過如此。不過幾年沒來,這中原的少年高手竟然如此之多,先前那個功力便相當深厚,如今又來個更厲害的,真叫人難以信服。”她暗中搖搖頭,但叫她放掉手中“肥肉”,卻是不甘心。

那老婆婆雙眼緊盯著陳佩之,道:“你是要來插上一手?”

陳佩之冷冷道:“你放開司徒姑娘,我便放過你。”他可沒雲劍那麽好說話。老婆婆嘿嘿冷笑,道:“既然如此,那話便不需多說了。”她言畢立即伸爪抓來,使出十指斷魂爪。她心中也是忌憚陳佩之功力,因此一上手便使出自己的絕技來。司徒玉知道這爪法厲害,急忙叫道:“陳佩之,你小心點,雲郎便是在這手功夫下吃虧的。”

陳佩之見她這一爪來使非凡,心中雖然暗暗一凜,但還是沒有見那老婆婆放在眼裏,當下側身一避,也不還擊。老婆婆見他輕巧的便避過自己這一爪,心中也是一驚,本來還想一探虛實,見了陳佩之這身功夫後,也知道多此一舉,當下凝住心神,將十指斷魂爪的殺招使了出來。

這爪法詭異無常,招式更是淩厲無比,一招緊似一招,而且變化無端,時而為指,時而為爪。陳佩之本來還心中不屑,暗想雲劍怎麽會失手在這種功夫下,但交了幾招,登時心中暗暗吃驚,雖然他的功力高老婆婆許多,但被那老婆婆搶了先機,而且那老婆婆輕功又相當高明,一時之間也隻得閃躲避招。

司徒玉正焦急間,忽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頭一望,一張笑臉映入眼簾,卻不是雲劍是誰?雲劍笑道:“我來給你解開穴道。”但司徒玉卻不理他,喜道:“若雪姐,你也來了。”

詩若雪微微一笑,道:“司徒妹子,讓你掛心了。”司徒玉的穴道解開後,立即便撲向詩若雪,雙臂抱住了她,笑道:“若雪姐,我可真擔心你。”她語氣一頓,隨即道:“雲郎,你快去幫陳佩之,他一人應付不過來。”

詩若雪聞言笑道:“沒事,陳公子自己能夠應付的。”

陳佩之聞言好似功力猛增一樣,當下亢聲一叫,衣袖一擺,一陣巨風將老婆婆彈開,隨即伸指一射,一道氣劍立即射出,那老婆婆大吃一驚,急忙躲避,但肩膀卻被氣劍劃傷,登時湧出鮮血。氣劍最後打在一株樹上,將那樹給打了個小洞。雲劍等人暗暗咂舌,那老婆婆驚叫道:“萬劫神劍!”

陳佩之得意一笑,道:“不錯,這正是萬劫神劍。這一劍我手下留情了,否則取你性命不過舉手之間。”

那老婆婆冷哼一聲,知道自己今日難以帶走司徒玉,道:“你莫囂張,別以為會了萬劫神劍便神氣得了,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道理。”

陳佩之含笑道:“在下領教了。”

那老婆婆冷冷看著陳佩之,不再說話,轉眼見了雲劍等人,正準備離開,卻瞥見了詩若雪,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暗道:“天下居然還有這般美麗的女子。”她適才見著女扮男裝的司徒玉本以心動不已,這時見到詩若雪,更是心癢難搔,但她也知道今日情勢,莫說詩若雪,連司徒玉她也帶不走了。當下心中計較一番,道:“你們等著,老身不會就此罷休的。”說完便揚長而去。

雲劍走了過來,陳佩之笑道:“大哥,別來無恙罷?”雲劍嘖嘖讚道:“賢弟,才半個月不見,你的武功竟然如此精進,真叫人難以相信。”

陳佩之心中一動,伸出手來,道:“大哥還需試試嗎?”雲劍笑道:“也罷,不過看來我得使出全力才行,否則隻怕憾你不動。”他這話倒非玩笑,陳佩之既然練成了萬劫神劍,那他此時至少也得有一甲子的功力。

陳佩之點了點頭,紮了馬步,暗暗運氣,道:“你隻管來。”畢竟雲劍身上也有四十多年的功力,他可不敢小看。雲劍那次試他時是因為那時雲劍的功力比他深厚得多,所以才泰然自若。

雲劍喝道:“來了!”緊接著拍出一掌,砰的一聲悶響,兩人雙掌相對,陳佩之也隻是往後晃了晃而已,雲劍眼中掠過一絲驚訝,先不說陳佩之功力深厚,他這身內力卻比雲劍的內力精純得多,否則縱然他內力比雲劍深厚,雲劍這全力一掌也能把他彈開。

雲劍搖了搖頭,道:“大哥我是徹底服了,縱然是熊冰熊炎也沒你這般深厚的內力,難怪你們遇到他們卻還安然無恙。”陳佩之笑道;“大哥客氣了。”他心裏也委實高興,光複天下第一神劍的日子終於到了。雲劍看了看,忽道:“不對呀,還少了晴兒。”陳佩之歎了口氣,道:“大哥,這話我們待會再說,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歇,再來說罷。”雲劍點頭道:“也罷。”他看陳佩之神色不對,心中暗暗推測,莫是南宮晴出了什麽事罷?

一行四人出了林子,連軼迎麵便來,見了雲劍等人,才放下心,道:“雲公子你們沒事就好,害我擔心得一路尋來。這,這不是陳公子和詩姑娘嗎?你們也沒事了?那太好了!”他見了陳佩之和詩若雪,心中有些驚訝。

陳佩之笑道:“承勞連大哥關心。”雲劍點頭道:“快找地方歇歇罷,我肚子可餓著。”他們本便是來吃飯歇息的,但被老婆婆這麽一鬧,又打了一架,時過了中午,肚子更是餓得不行。幾人回到鎮中,尋一處酒樓安頓下來,連軼見雲劍幾人無恙,便獨自去這裏的丐幫分壇。雲劍四人用膳過後,便回房中休息,既然已找到陳佩之和詩若雪,雲劍也不著急趕路。

雲劍來到陳佩之房中,而司徒玉則去了詩若雪的房間。

雲劍道:“賢弟,這幾日你們去了哪裏?我從百毒神教手中救下玉兒後更是擔心你們的安危。”

陳佩之微歎一聲,道:“一言難盡!”他抬起頭望了望窗外,似乎還有些不可思議,雲劍聽著他敘敘道來。

原來那日雲劍隨雲塵去了幽穀後,其時天色已深,陳佩之幾人便在當處客棧歇腳,等候雲劍。陳佩之見詩若雪送走雲塵二人後,臉上總是留著一絲淡淡的惆悵,別人倒還沒有察覺,但陳佩之一直關注著詩若雪,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司徒玉道:“若雪姐,我們去吃飯吧?”詩若雪淡淡應了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司徒玉低聲道:“對不起若雪姐,本來就還找不到白鈺的,現在還要為雲郎耽擱時間。”詩若雪淡淡一笑,道:“司徒妹子你多心了,鈺兒他自有天命,縱然我們即刻去找,也未必找就得到。”司徒玉點了點頭,望著詩若雪,覺得她似乎今日有些怪怪,平日她把白鈺看得甚為重要,換做他日,估計萬不會說出此話,但她心中好奇,卻也不好當場追問,暗想找個機會定要弄明白。

四人來到客棧打點,其時正是晚膳時分,客棧已來了許多人,樓下已無坐位,陳佩之道:“我們到樓上吃罷。”詩若雪點了點頭,神情恍惚,也不知是否聽見陳佩之所言。

南宮晴心中暗暗生氣,但她早就計劃好了,卻不會詩若雪當麵翻麵,否則先前的苦功便算作白費。司徒玉一腳剛跨到樓梯,便聽得有人笑道:“俺這裏還有幾個位置,幾位若不嫌棄便來一起做如何,順便交個朋友?”

陳佩之回頭望去,隻見西首角落裏坐著一個男子,不過三十歲,麵容粗獷,結著袖子,露出一手盤根錯節的肌肉。在他身旁還站著一個仆人,約莫四十來歲。說話的自然便是那個男子,揪著一雙賊眼,在詩若雪臉上打轉。似詩若雪這般驚天樣貌的美人,走到哪自然都有好色之徒,但尋常人見他們雖然相貌文弱,但衣冠玉錦,器宇軒昂,也知是不好惹的人物,因此倒是多數偷偷看詩若雪,而敢來開口的卻沒幾個。

陳佩之皺了皺眉,但他畢竟不是詩若雪什麽人,也不能和白鈺一樣替詩若雪出頭,這難免讓人多少有些意思。陳佩之問道:“詩姑娘,我們上樓,不理他。”詩若雪隻是淡淡地看了那男子一眼,連話也不說,聽陳佩之問道,也隻是點了點頭,隨即跟著司徒玉上了樓。

那男子叫道:“姑娘真不給麵子麽?”

南宮晴怒道:“你有完沒完,我們不去就是不去!哪來那麽多的廢話!”陳佩之看了南宮晴一眼,頗覺意外,平日裏南宮晴總是找詩若雪麻煩,不想這次竟然替她出頭。

那男子咧嘴一笑,也不再說話,心中卻道:“待會你們就知道好看!”

陳佩之瞪了那男子一眼,和南宮晴緊隨而上。那男子一直咧著嘴笑看他們,直到他們都上了樓,才臉色一轉,變得極為陰沉,隻見他對那身旁的仆人叮囑幾句,那仆人便急急離去。

陳佩之幾人上了樓,交代了小二後,便尋一處雅座坐了下來,此處隻有兩座,對麵的是一個相貌堂堂的男子,一口寶刀放在桌子上,明眼人便知道不好惹。陳佩之淡淡看了他一眼,那男子卻好像隻覺一般,也抬頭看了陳佩之一眼。兩人四目交接,僅僅一瞥,卻又好像沒有發生什麽事一樣。

司徒玉低聲問道:“喂,你看這人是什麽來頭?”她天性好奇,見這男子頗有意思,便問了問陳佩之。

陳佩之道:“不知道,不過看來武功倒是不弱,我隻是看了一眼,他便知覺。”司徒玉點了點頭,見小二上了菜來,便指著那男子道:“那位兄台的飯錢算在我們這兒了。”小二忙不迭的點頭,有錢便好,不管是誰還的。那男子聞言抬頭看了司徒玉一眼,話也不說一句,便又低頭繼續吃飯。

南宮晴冷冷一哼,道:“真是個怪人!”陳佩之也不想得罪人,當下看了南宮晴一眼,道:“好了晴兒,我們趕緊吃吧。”南宮晴嘟著嘴,正要動筷,卻猛聽得樓梯一陣響動,迅速上來五人,朝陳佩之這邊衝了過來。陳佩之暗暗一驚,右手摸住劍柄。但那些人卻不是來找他們的,而是找坐在陳佩之他們對麵的那個男子,這幾人一下子便圍住那個男子,動作迅捷,看來也非泛泛之輩,這五人其中一個年級較老的想來便是帶頭的,他冷冷的打量男子,道:“白玉京,你從京城一直逃到這裏,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那個叫做白玉京的男子頭也不抬,看來他抬頭看陳佩之等人算是給他們麵子了,隻聽他道:“我若是逃,也不必坐在這兒等你們來了。”

那帶頭的漢子聞言一愣,失聲笑道:“等我們來?你嫌著命長麽?快快把刀譜交出來,我們留你一條全屍!”白玉京冷冷道:“你們想要活命,現在滾蛋還來得及。”

那漢子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顯然是氣極了,一旁的一個男子手中掂了掂鋼刀,道:“李大哥,何必跟這臭小子客氣,大夥兒一起上,砍死他!”這人顯然是個狠角色,滿臉乖戾之色,也不知手下沾了多少條人命了。

在一旁的客人都嚇得躲遠遠的,隻有陳佩之這一桌還原地不動。那漢子咬牙道:“好!我們上!”他“上”字剛說完,白玉京便立即接道:“等一下!”姓李的漢子一愣,擺手讓那另外四人停手,道:“你後悔了?”

白玉京搖頭道:“等我把飯吃完,雖然是別人請的,但總不能浪費,殺了你們後便沒有胃口再吃了。”那姓李的漢子狂笑道:“好好好!老子就讓你做個飽死鬼!”原來開口的那個男子又道:“李大哥,就這麽便宜這小子?”李大哥不說話,卻暗中給那男子使一個眼色,示意他等白玉京一吃完飯便立即動手,不給他拔刀的機會。

司徒玉在後麵瞧得清楚,她見白玉京低頭頭吃飯,想來是沒看到他們的詭計,心中擔心他吃了虧,道:“喂,姓白的,你小心點,他們要算計你。”那幾人聞言都大怒,握刀的男子立即便要動手,卻是姓李的阻止了他,搖頭道:“先解決了這姓白的,再來找他們的麻煩。”

白玉京忽道:“我吃飽了。”姓李的一回頭,站在白玉京身後的兩個男子立即動手,一柄劍和一把大闊刀一刺一砍立即殺向白玉京。白玉京頭也不回,反手射手手中一雙筷子,那雙筷子分別射向身後那兩個男子的眼睛,手法之準,令人暗暗心驚。那兩個男子身手也不錯,急忙避開。

白玉京後射開兩人,前麵三人立即衝了上來,白玉京喝道:“接碗!”手一抖,桌上的碗盤紛紛打向三人。那姓李的功夫不錯,一抖長鞭,將碗盤紛紛打碎。但這麽一緩,白玉京已抽刀在手,一個雀躍,跳上桌子,當頭一刀便劈向姓李的漢子。姓李的漢子顯然是刀尖上滾過來的,白玉京這一刀凶悍至極,但他眼也不眨,反而迎了上去,長鞭一抖直射白玉京麵門,這一招“飛龍出岫”是個兩敗俱傷的打法,但他絲毫不畏懼,隻要白玉京一受傷,自己手下四人聯手,任他插翅也難飛。

白玉京自然不會和他硬碰硬,來個兩敗俱傷,見他長鞭抖至,急忙一個打滾,一片刀光護住全身,他一落了實地,其他幾人立即圍了上來,一時間刀劍棍棒紛紛齊至。白玉京拆了幾招已險下還生。陳佩之微微皺眉,見白玉京的反應,功力應該不弱,但手上招式卻極為平凡,不過多時,必定敗在他們手下。

司徒玉看了陳佩之一眼,見他沒作什麽表示,也不好動手。那個李大哥看了看,忽地哈哈大笑,道:“看來不必勞動徐長老,這廝功力雖然不錯,但手上沒幾個招兒,兄弟們手上加緊了,是死是活都好,隻要要回刀譜便可。”那幾人聞言更是精神一振,手上兵器更是淩厲幾分。司徒玉的劍已握在手中,本來已要出手了,但陳佩之卻攔住她,道:“你瞧那白玉京已然身處險境,但卻一點兒也不慌張,反倒像自信滿滿的,我猜他定然是留了一手,我們不勞動手,且看看再說。”

白玉京忽道:“你們想要回刀譜?”那姓李的漢子道:“不錯,你現在交出來便留你條全屍。否則待會亂刀分割,生不如死!”白玉京道:“看好了,這就是你們要的刀譜。”漢子聞言一愣,白玉京已接口道:“這是第一招。”那漢子臉色一變,白玉京手中刀勢也隨著一變,隻見他一刀砍來,緊接著又是一刀,使劍的男子剛回劍一擋,白玉京又一刀砍來,待砍到第四刀時,嗤的一聲,將那使劍的男子一條臂膀給卸了下來,隨即又補上一刀,登時結果了他。這第一招還未使完,便已除掉一個對手,端的讓人心中駭然。

陳佩之等人心頭都暗暗一驚:“好厲害的刀法。”那姓李的又驚又怒,喝道:“這小子偷得刀譜,幾日來被我們連連追殺,定然不可能學會,我看他隻不過學了一招兩式,想嚇走我們罷了!”他這話說得極有道理,另外三人本來心中驚懼,被他說得又凶性大氣。

白玉京冷冷道:“我若隻學了一招兩式,敢在這兒等你們嗎?我又不是閑著命長,我等你們是想要和你們做個了結。”

那個李大哥聞言冷冷一哼,冷笑道:“你偷了我們幫中至寶,便想輕易做個了結?我告訴你,得罪了我們九天神龍幫,你今生今世也休想安寧!”

司徒玉皺眉道:“九天神龍幫,不就是那個九寨溝的幫派嗎?沒想到還挺猖狂的。”她這話說得不大不小,卻正好給那姓李的聽見,那人回頭怒瞪司徒玉,道:“難道閣下也想橫插一梁不成?”司徒玉厥了厥嘴,幹脆不理他。那姓李的更是大怒,正要發作,卻聽得手下一陣慘叫,急忙回頭一看,一個使刀的男子又被砍刀。隻剩下一個拿著風火棒,和一個齊眉棍的兩人應戰。姓李的心知不妙,喝道:“小子休狂!”長鞭一抖,急忙衝了過去。

白玉京刀法使出來連綿不絕,一刀緊似一刀,偏生又毫無破綻,隻消擋得一刀,就休想要再還擊。隻見他刀光一偏,又砍倒一個,緊接著一個掃堂腿猛得將使棍的雙腿掃折。本來以那人的本事,白玉京這一腿萬打不到他,隻是他全心神都在應付白玉京的刀法,卻疏忽了下盤,才給白玉京一個機會。本來白玉京還想補上一刀,但姓李的又殺了上來。他知這人武功比其他人厲害得多,急忙回過身,與那姓李的纏鬥起來。

白玉京勝在刀法厲害,而姓李的卻勝在經驗老道,一時間誰也占不到便宜,拆了十來招,白玉京刀法一猛,又使出那種刀法來。姓李的男子心頭一凜,急忙一個後退,隨即砰的一聲,卻是自己撞到了白玉京吃飯的那張桌子,他心神一個恍惚,白玉京見空立即全力施展,連連砍了七刀,到第八刀時嗤的一響,將姓李的肚子劃開兩半。那姓李的死前猶自不信,睜著雙眼,嘴裏喃喃說著,卻已聽不見了。

白玉京轉身,冷冷盯著躺在地上的男子,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那男子心中大駭,叫道:“你殺了我神龍幫一定不會放過你的!”白玉京道:“殺不殺你,他們都不會放過我。”那男子道:“既然殺不殺都一樣,你又何必殺我?”白玉京冷冷看著他,目光森寒,眼見便要動手了,卻聽得一陣急促的笛聲,不由得臉色一變,那男子聞聲卻是大喜,正要叫出來,白玉京一刀已插入他的胸膛,那男子張開口,卻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白玉京刀剛拔出,二樓對麵的窗戶便砰的一聲被人撞開,進來一個白發老頭,年紀卻隻有五十多歲,他見了滿地屍首,皺了皺眉頭,冷冷盯著白玉京道:“這些人是你殺的?”

白玉京道:“不錯。”那老頭道:“你為何殺他們?”白玉京道:“因為他們想要殺我。”老頭問道:“你就是那個白玉京?”白玉京道:“不錯。你便是神龍幫四大長老之一通天手徐雷?”那老頭點頭道:“正是老夫!”他語氣略微一頓,道:“既然你認得老夫,老夫也不願與你多費口舌,快快將刀譜交出來,然後自己解決,老夫不想動手。”

白玉京道:“我念你平時沒什麽惡行,你現在滾蛋我還可以放你一馬。”通天手徐雷聞言大怒,道:“小輩休狂!老夫來取回刀譜和要你性命,哪能滾蛋!”司徒玉聞言撲哧一笑,心道這老頭動怒便沒頭沒腦,哪有人說自己滾蛋的。

司徒玉這一笑本來不算大聲,但這二樓隻剩下他們幾人,四下皆靜,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徐雷揚眉一豎,道:“你這臭小子也敢來笑老夫,待老夫收拾這小子後必叫你知道老夫的厲害!”司徒玉道:“來便來,誰怕誰啊?”陳佩之心道:“司徒姑娘這般好事的性子,要不是大哥心性極好,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消受的。”南宮晴適才沉浸心事,卻沒聽到徐雷的話,見司徒玉那般好笑,便問緣由,聞言也是不禁一樂。

徐雷見兩人竟然輪番取笑自己,更是氣得怒發須漲,早把白玉京的事拋到腦後,對南宮晴兩人怒道:“你們是誰?快快報上名頭來,否則休怪我手下狠辣!”他雖然盛怒,但卻也沒笨到一話不說便動手,看著兩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隻怕還有些來頭。

司徒玉正要開口,白玉京卻先道:“徐老頭?你是來找我還是找他們的?”徐雷一怔,道:“不錯,先收拾你再說。”他倒不怕白玉京逃走或暗算自己,以他的功夫,對付白玉京還綽綽有餘,隻是他還不知道白玉京練了刀譜上的武功,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小瞧白玉京。

司徒玉撇了撇嘴,南宮晴悄聲問道:“司徒姐姐,你為什麽總要幫助那個姓白的小子,莫非你看上他了?”司徒玉白了她一眼,嗔道:“你這爛嘴胡說八道些什麽?”南宮晴嬌笑道:“你這可不行呀,雲郎前腳剛走,又來一個白郎,你就不怕雲劍怪罪麽?”司徒玉狠狠一哼,伸手撓南宮晴的癢,嘴裏說道:“你胡說八道,看我怎麽收拾你!”南宮晴嬌笑著避開,道:“那你倒是說說呀?”司徒玉道:“五年前我爹爹保的鏢就是給他們九天神龍幫的人劫的,所以這次他們既然送上門來,我便教訓教訓他們。”南宮晴點了點頭,道:“那我幫你教訓他們吧?”

司徒玉撇嘴道:“不用你幫了,就你那身手幫倒忙還可以。”南宮晴哼了一聲,這些話徐雷聽在耳裏,心中頓時一驚,暗道:“莫著了人家的道……”心念未至,白玉京又冷笑道:“怎麽?徐長老不敢動手嗎?既然不敢,那我便隻好動手了。”徐雷正要開口回話,白玉京一刀已劈來,徐雷以通臂拳成名江湖,他是個外家高手,通臂拳精湛無比,所以外號叫做通天手。

徐雷橫身一避,伸手一探,手臂好像突然增長了似的,一下子便抓到白玉京的肩頭,似乎真有通天之能。白玉京暗暗一驚,急忙一式霸王卸甲,雖然躲了開去,但肩頭已被撕去一片衣服,依稀可見五道深深的指痕。看來他不僅精通拳法,連爪法的造詣也不低。

徐雷這一招乃是從通臂拳中演變而來的,他自稱為通臂爪,本擬自己這一爪定可製住白玉京,卻不料竟給脫了,一愣之下不由得大怒,喝道:“好小子有些本事!有種再開接老夫這一招!”說著反掌拍來,這雖是反掌,但勢道猛烈,絲毫不遜正麵出掌。

白玉京自然不會和他硬碰硬,徐雷的外家功夫甚高,隻是他一直蝸居在九寨溝,名頭便不響亮,但知道他的人都明白他不好惹,特別是他練的一身鐵布衫,雖不能說刀槍不入,但一般人卻也傷不到他。白玉京側身一讓,但徐雷早已算計好,白玉京側身之際,另一隻手使出通臂拳猛打白玉京左肩。若是白玉京依然照躲的話,勢必會被這開碑裂石的拳打中,但若是不避,卻又得硬接徐雷那一個反掌。這一時間,白玉京可謂進退兩難。

司徒玉拿起一根筷子,正要出手,陳佩之卻伸手一攔,道:“不必。”徐雷正得意出手成功,卻猛見白玉京刀法一轉,劃一個光圈繞上徐雷的手掌。徐雷吃了一驚,他的手可不是鐵做的,這一刀砍下來可萬萬不是玩笑,急忙撤開手掌,另一隻手急忙變招,一招“暮鼓晨鍾”打向白玉京太陽穴。

白玉京低頭一讓,屈身之際手中寶刀遞出,橫砍徐雷小腹。徐雷猛地一喝,一掌拍下,當的一聲響,正拍中刀背,白玉京隻覺手中一震,長刀幾乎脫手飛去,但他應變很快,左手急忙握住,奮力往前一刺。徐雷見自己這一掌竟然震不掉白玉京的刀,心中微微一愣,又見白玉京長刀刺進,不禁怒火中燒,見這刀刺來也不閃避,伸爪便往刀鋒抓去。白玉京心頭一喜,手碗一抖,長刀立即滾動,徐雷自然不敢再爪下去,但是這麽一緩,白玉京立即占了先機,出手更加狠辣,一刀緊跟一刀,越打越快,連環不絕。

徐雷驚道:“九連環刀法!你怎麽學會的?”要知這刀法雖然有刀譜,但神龍幫自來便很少有人學會,這刀法厲害無比,當年神龍幫的祖師爺僅靠著這一套刀法便闖下名堂。曆來被奉為幫中至寶,隻有幫主才能夠修練。這白玉京原本隻是神龍幫的一名普通幫眾,後來因武功較好,被提升為副壇主,十多天前幫主驟然離世,又無傳人,幫中長老謀權奪位,神龍幫一下便內亂,白玉京卻趁機盜走了九連環刀譜,這一下倒是讓四位長老清醒了,便合計推舉一位代理幫主,一切事情待得奪回刀譜再說。白玉京本以為趁著他們內亂,可以一走了之,以後隱姓埋名,浪跡天涯,也不怕他們找到自己。卻不料那四位長老居然沒多過久便和好,並且派人一路追殺過來,白玉京從九寨溝一直逃到這裏,才給四大長老之一的徐雷追倒。

白玉京天資甚為不錯,隻是一直沒有遇到名師或沒學到上乘的武學,但他卻不願一直默默無聞的做一位副壇主,瞧準內亂的機會偷走了刀譜,這十幾日來的亡命天涯,一空閑便拚命鑽研刀譜,十多天下來竟給他瞧出門道,但用這刀法與人決鬥卻是他第一次,他有心想試一試刀法的威力,便拿那姓李的四人開刀,卻不料通天手徐雷竟然追上,這使他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心中也暗暗驚喜,畢竟這刀法他才練了十幾天,居然便能和成名已久的徐雷交手數十招不敗,若是自己將刀法精通,那成名之日指日可待。

白玉京道:“我跟著刀譜學的,我就不明白,為什麽神龍幫曆來無人學會?”徐雷怒道:“你懂什麽?快快受死!”原來這有刀譜在手,但卻缺了刀訣,而神龍幫曆代幫主卻都是資質平庸之輩,是以曆來無人練成。白玉京哈哈一笑,道:“你們神龍幫還得慶幸才是,若非是我,這九連環刀法焉能重現江湖!”

徐雷大怒,厲聲道:“你這無恥小輩!枉我神龍幫還一直看重你,將你一個無名小輩提升為副壇主,你卻趁著內亂偷走刀譜,恩將仇報,你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白玉京冷冷道:“我白玉京是個有誌之人,豈能甘心做一個小小的副壇主,便是神龍幫幫主我也不屑去做,你沒聽過成大事者不拘泥小節?區區偷個刀譜便如何?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隻要我將來成名傲視江湖,沒有人敢說我的不是!”

徐雷氣得胡子都直了,一張臉跟鞋底差不多,怒道:“狗屁不通!你還癡心妄想想要成名江湖?老子今日就費了你!”隻可惜他料不到,白玉京日後確實闖出了一個名堂,在江湖上威風一時,而他的後代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欲知詳情,請待續作。

陳佩之聞言皺了皺眉,他一直便以家裏有一部絕世武學而引以為傲,對這種偷盜他人武學的行為頗為鄙夷。

徐雷手上功夫加緊,他的外家功夫相當厲害,武功招式也極為霸道,陳佩之心中估量一下,若是換做自己對徐雷,隻怕要勝他也得在幾百回合之外,畢竟對付這種外家高手硬碰硬隻會吃虧。司徒玉問道:“若雪姐,你看這老頭武功怎麽樣?”

詩若雪看了一眼,淡淡道:“還可以吧。”她睨眼了司徒玉一眼,忽地笑道:“比起你的雲郎自然差多了。”司徒玉臉色一紅,道:“那比起你呢?”詩若雪道:“要傷他容易,不過要殺他的話,可能有些難。這人的武功招式很霸道,特別是那通臂拳更是武林一絕,其實若除去通臂拳的話,那他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司徒玉道:“你是說這老頭也隻有這通臂拳厲害?”詩若雪看了一陣,微微搖頭,道:“也不盡然,你瞧他這爪法,便是從通臂拳從演變而來的,若是不知道,可能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她武功造詣比司徒玉幾人高,所以談論起來節節是道。

陳佩之暗暗歎息,他武功高過詩若雪還好,偏生自己武功還不如詩若雪,莫說保護詩若雪,若真遇到險情,自己被保護倒還是真的。

練武之人眼觀八路,耳聽四方,徐雷雖然在和白玉京拚命,但詩若雪他們說的話卻是聽得一清二楚,登時氣得七竅生煙,自己一個成名江湖的人物,給這幾個毛孩評論得什麽都不是。不過他氣歸氣,心中也暗暗驚訝,因為詩若雪說得一點不假,而且幾乎一針見血,自忖道:“這妮子究竟是何方神聖?怎地眼光如此厲害!”心中好奇,不禁偷眼望去,詩若雪此時也正好看著局麵,徐雷一見詩若雪那驚為天仙的麵容,登時一呆,他雖然已五十開外,但乍然見到詩若雪這般美貌,也不禁呆住。

須知與人對決最忌出神,何況還是在拚命,本來他武功高過白玉京,雖然白玉京刀法厲害,但他的武功卻也相當霸道,而且經驗也比白玉京豐富許多,江湖上有一句話,這經驗是人的第二武學,有時候一個經驗豐富的人也可以打敗比自己武功高的人,便是這個原因。因此徐雷這一場下來,不過幾百來招自當可以打敗白玉京。但他自己這麽一出神,卻給了白玉京扭轉局勢的機會,白玉京瞧準時機,使出一計絕招,適才詩若雪的話他也聽見,心中也是暗暗驚訝,但生死關頭他也不敢有絲毫馬虎,他見徐雷微微一呆,登時露出破綻,立即一刀迎去,刀光一閃,將徐雷左臂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虧是徐雷是老江湖,若是反應慢些,稍有差池,這條手臂便不保了。徐雷通臂拳厲害,這下左手受傷,威力便大大折扣,兩人又拆了十來招,徐雷已落下風。司徒玉撇了撇嘴,道:“這老頭這性格能活了這麽久居然還沒死,倒真是怪事。”徐雷氣得暴跳如雷,若不是被白玉京殺得連連自保,他非抽空找司徒玉麻煩不可。

兩人又拆了十幾招,兩人出手均是迅猛快捷,這十幾招晃眼即過,白玉京猛喝一聲,使出九連環刀法的絕招,反手一招甩手刀,這刀去勢奇快,若非白玉京功力不夠,這一刀足以殺死徐雷,本來該插在胸口的一刀卻刺在了肩膀上,饒是如此,徐雷也是忍不住痛哼了一聲,白玉京欺身一近,伸掌拍向徐雷胸口。

徐雷顧不得拔刀,右手急忙一招落井下石反切白玉京手腕。白玉京掌法忽地一個圓轉,極快的繞過徐雷手刀,一掌拍中徐雷胸口,但徐雷外家功夫了得,這一掌雖重,對他來說卻不算什麽。徐雷心中一喜,暗道:“敢和老夫硬碰硬,那是在找死!”他胸膛一挺,手肘撞向白玉京。不料白玉京那一掌乃是幌子,一掌拍完,急忙一個後鉤腿,腳跟踢中刀柄,那刀嗤的一聲刺入徐雷身子。

徐雷臉色一白,白玉京又補上一掌,將那刀插到沒入刀柄。白玉京暗鬆了口氣,總算殺死徐雷。司徒玉望了望窗外,道:“官兵來了,你不想走嗎?”白玉京想了想,從徐雷身上拔出刀,也不顧擦拭血跡,拱手道:“多謝!”當即轉身離開。過了一會兒,那些官兵才遲遲來到,見了司徒玉等人,不說一句,揮了揮手,便道:“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