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瑜拉著雲劍一路到了林子裏,雲劍止住腳步,道:“你為什麽連真實姓名都不肯相告?”他與潘高峰等人談得甚為融洽,而司徒瑜卻連姓名都不肯相告,他心中不禁有些惱火。司徒瑜心中有苦不能說出,氣道:“我不說便是不說,我又不想娶那潘飛鳳,又為什麽要把真實姓名告訴他們!”說罷甩頭便走,不理雲劍。雲劍又好氣又好笑,道:“你,你……”雲劍見司徒瑜走遠,心中生怕他遇見虎猛那群人,遭遇危險,心裏暗歎一聲,隨即追了上去。隻見司徒瑜伏坐在一塊石頭上,把頭埋在雙臂間,肩上一起一伏,顯然是在哭泣。雲劍心中歉然,想道:“他不說姓名自有他的道理,我如此便說他的確不該。”但下走了近去,長長一揖,道:“司徒兄,都是小弟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切莫再生氣,雲某這廂給你賠罪了。”司徒瑜哼道:“你走開,我不理你!”說話聲音竟然有些變,雲劍聞言一呆,忽聽得林子裏傳來幾聲打鬥聲,雲劍又是一呆,心道:“今日怎麽那麽多事。”雲劍坐在司徒瑜旁邊,陪笑道:“司徒兄,那邊有熱鬧,咱們去瞧瞧好麽?”他知道司徒瑜最喜熱鬧,便想以此來挑撥他的興趣。但司徒瑜依然不理雲劍,雲劍心中想了想,又笑道:“司徒兄,你適才為何要想出一個夏梭的假名?”

司徒瑜嗤的一聲笑出來,抬起頭,卻不看雲劍,道:“你自己倒是猜猜。”雲劍見他笑了出來,心中放了心,笑道:“在下腦子愚鈍,想不出來,還望司徒兄請教一番。”司徒瑜道:“夏梭,夏梭……瞎說,瞎說……”他自己還未說完,便先忍不住笑了出來。雲劍一怔,也不禁失聲笑了出來,司徒瑜道:“我可沒騙他們,隻是他們沒想出來而已。”雲劍笑道:“那當然,因為你是瞎說的嘛!”司徒瑜心情恢複,又想起熱鬧,笑問道:“走,我們去瞧瞧那個熱鬧。”雲劍凝神一聽,已聽不見任何聲響,道:“隻怕那熱鬧早已過了。”司徒瑜氣道:“你又來騙我!”雲劍歎道:“雲某所言句句皆實,是你,是你……”司徒瑜接口道:“是你太過無理取鬧是麽?”雲劍點了點頭,道:“不錯……”隨即明白自己上了當,苦笑一下,他倒是無言以對。司徒瑜道:“隻怕也未過,我們過去瞧瞧。”雲劍不忍拂他心意,順著他道:“也罷,就依你之見。”

兩人當下走了近去,相靠在一棵大樹後,探頭一望,果然見著在對麵一丈外的空地上有人在。隻見一位少女被綁住手腳靠在一棵樹上,而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站在其旁,手中握著折扇,神情自若。雲劍見那少女月容失色,楚楚可憐,竟然有三分神似張婷婷。不由得想起那日在萬獸莊後院之事。司徒瑜悄聲道:“那個小白臉是個聲名狼藉的采花大盜,叫做金樂聖,江湖上人稱人麵獸心。”雲劍暗吃一驚,說道:“此人長得這般和善,竟然是個人麵獸心之徒?”司徒瑜低聲笑道:“不錯,他便是人麵獸心。”雲劍心中大急,忙道:“那我們得趕緊出去,莫讓那姑娘遭了那廝的毒手。”司徒瑜道:“自該如此。”但見雲劍一副急態,不禁又氣道:“我知道,你又看上了那位姑娘。”雲劍啼笑皆非,他忽地想到,當即笑道:“我知道了,我不跟你搶就是了!”司徒瑜一怔,隨即明白他的意思,這回倒是他啼笑皆非。金樂聖忽地喝道:“是誰,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原來雲劍得意忘形,忘記了壓低聲音。司徒瑜道:“都怪你!”雲劍道:“如此也好,那麽司徒兄請!”說罷擺了一個請手式。司徒瑜心念一動,道:“你出去便好了,我不想與此類人動手。”雲劍故意長歎一聲,道:“那麽司徒兄便莫再怪小弟了!”當下走了出去。

司徒瑜道:“等一下!”當下從懷中取出一對白色的手套,道:“這是我師傅給我的,叫做白玉蠶絲套。”雲劍接過手,問道:“為什麽給我這個?”司徒瑜道:“那廝有一種十分厲害的武功,叫做點脈神指。”雲劍正要問,那金樂聖又喝問道:“到底是誰?快出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他是個采花賊,自來為江湖上所不恥,因此行事都十分小心謹慎。金樂聖見雲劍並不答話,心中狐疑不定,暗道:“莫非他們是在等援兵,而這女子乃是引我出來的誘餌?如此一來豈不是中了他們的圈套!”他一想到此節,不禁一身冷汗。但他嗜色如命,這姑娘長相嬌美,心中暗咽了口沫,凝神靜聽,卻隻有雲劍二人,聽聲音年紀尚且不大,何況若是要埋伏,應該會有許多人,否則讓自己知道,豈非白費了功夫?他這邊心中思慮,雲劍那邊問道:“點脈神指是什麽武功?”司徒瑜道:“師傅說過,點脈神指是一種奇門功夫,腳踏奇門八卦,配合上無上的指法。這套武功是飛魚島島主方宮南的獨門絕技,以此想來那金樂聖應該是他的門徒。這套武功與其他點穴功夫大不相同,尋常的點穴功夫大多是點人穴道,這套武功卻專點人身體上奇經八脈的穴道,一旦經脈上的穴道被點中,這條經脈便立即無法運通,端的是厲害無比。而且除非是會此功夫的人來解,否則被點的經脈是無法解開來的,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神通指法藝驚人說的便是點脈神指。”他稍為一頓,又道:“被點中經脈的人若是在七天內無法解開的話,那條被點的經脈便無法再運通了。因此才叫你戴上這白玉蠶絲手套,這對手套是用白玉蠶的絲經過九九八十一套工序來編織而成的,戴上它後雙手刀槍不入,也不用害怕他的點脈神指點中了手上的穴道,這樣你施展出劍法來才不會有所顧忌。”

雲劍心中大是感動,心道:“司徒兄雖為人愛發脾氣,但心地卻善良得很!”當下一拱手道:“如此多謝司徒兄了!”當即便把手套戴上,隻覺十分舒適,十分之輕柔,心中狐疑:“這東西當真能擋刀劍麽?”司徒瑜似乎瞧出他的心思,忽地一拔長劍,倏的一聲冷不防的刺向雲劍。雲劍吃了一驚,急忙伸手握住劍頭,道:“你幹什麽!”隨即一悟,自己的手掌握住司徒瑜刺來的劍,居然毫發無損,雲劍明白他是在給自己演示這手套的威力。雲劍讚道:“當真不愧是武林異寶!”當下拖著白玉劍,哈哈大笑著走了出去。金樂聖一見是個少年,心中登時大怒,暗道:“居然是個小鬼,害我白白擔心一場。”當下冷冷道:“你這臭小子活得膩了嗎?居然來自尋死路!”雲劍哈哈一笑,道:“你這**賊!今日我九斬神魔雲劍便即來取你性命,好為武功除去一害!”司徒瑜心中一凜,暗道:“九斬神魔?難道雲兄所使的劍法便是劍宮成那部殺人不過九招的劍法?難怪他的劍法如此出神入化。”金樂聖未曾聽過九斬神魔的大名,冷笑一聲,道:“找死!”當下折扇一合,點向雲劍。雲劍冷笑一聲,喝道:“來得好!”劍走偏鋒,反刺金樂聖手腕。金樂聖見來勢不凡,心道:“原來這小子是個會家子,看來倒是不能小瞧了他。”腳步虛浮,沉穩不定,所使招式更是令人詭異莫測。雲劍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招式,他的蕭雁劍法算是極怪,但金樂聖的折扇點穴的招式卻更為之怪。雲劍不知敵人深淺,招式隻使到一半,未將威力全使出來,他與金樂聖來來往往拆了十幾招,忽地發覺原來金樂聖的點穴手法竟然融入了槍、劍、棍、鞭等眾多兵器的點穴手法。見他這手**的招式,使的便是槍法的點穴手式,雲劍剛看過潘飛鳳那手驚人的槍法點穴,因此才多少看得出些門道。金樂聖所使招式虛浮,揣摩不定,使用的便是鞭法的點穴功夫,如此一來雲劍總算明白,這一來他心裏有了底,出手便不留情了。見金樂聖身子縱躍,折扇點下雲劍肩頭,雲劍心道:“他以劍式來點穴,這一招該當是實招!”當下手腕一翻,長劍擺動,削至金樂聖手腕。金樂聖心頭一凜,忽地身子一沉,避過此招,右手折扇接與左手,當即成指,閃電便點中雲劍手腕。雲劍暗道一聲完蛋,但未覺有何狀況,才想起自己戴了白玉蠶絲套。雲劍心中一喜,長劍直進,刺往金樂聖小腹。金樂聖點了雲劍,但雲劍全然沒事,不覺大是出乎意料,而雲劍這一劍刺來更是讓他沒有想到。但他飛魚島的內功十分怪異,學自魚遊水時的動作形態。隻見那金樂聖腰腹一縮,白玉劍雖然穿過了他的衣衫,但卻未刺著他。

金樂聖喝道:“著!”折扇一點,點向雲劍咽喉,雲劍伸手一拿,抓住了折扇的扇頭。金樂聖大吃一驚,他這折扇是純金打造的,金薄稀利,價值不消說,這扇骨割木也不在話下。但雲劍卻如此輕鬆一抓,竟然未留半滴血。不由得心中大是奇怪,當下凝神一看,卻見雲劍戴了一套薄薄的白色手套。心中忽地想起,暗道:“這是武林三大奇寶之一,白玉蠶絲套。這向來是峨眉派的至寶,怎會落到這小子的手裏,莫不是這小子是峨眉派的弟子。”他雖然武功甚高,一向獨來獨往,但若是惹了江湖上的名門大派,自己自然是吃不消,心中已起了退堂鼓。金樂聖喝道:“快放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雲劍笑道:“客氣什麽?盡管來吧!”長劍忽地一橫削,攔腰斬向金樂聖。金樂聖倏然打開折扇,金光一閃,雲劍縱然是戴了白玉蠶絲套,也不敢不放手。金樂聖趁機身子一仰後,滑溜溜的避了開去。雲劍長劍立即一挑,劍鋒從金樂聖麵前擦過,將他頭上的帽子給挑落,登時散下一片青絲,狼狽至極。金樂聖又驚又怒,折扇一合一張,施展出“孔雀折扇功夫”。隻見他折扇時合時張,時不時用上狂風式的扇子功夫,把雲劍逼得直退三尺。

雲劍被一股股強勁的扇風掃得連呼吸也甚難,暗想道:“這**賊內力竟如此強橫。”他卻不知金樂聖是方宮南的愛徒,日日給他服用飛魚島特有的草藥,時日一長,內力積深。雲劍心道:“反正我現在戴了白玉蠶絲套,不怕手上給他點中穴道,正好施展白鶴神掌,也讓他領教領教我的厲害!”雲劍朝地一打滾,長劍自下刺向金樂聖小腹。金樂聖倒是不意他竟然用地堂刀的招式來解自己的扇功,當下提氣一躍,身子淩空之際,突出一指,點向雲劍頭頂百會穴。雲劍頂天一掌反擊。金樂聖心中暗喜:“這小子傻了吧,我這指法正是掌法的克星,他居然自己送上門來。”指法一點,改點雲劍勞宮穴。雲劍冷笑一聲,道:“讓你嚐嚐厲害!”內力一逼,使出一招“白鶴衝天”,隻聽得一聲哢嚓聲,金樂聖慘叫一聲,食指硬是被雲劍強勁的掌力折斷。金樂聖連翻了數個跟頭,落下地倆,捂著斷指,心道:“我真傻,他明明戴了白玉蠶絲套,才敢把穴道送上來給我點。”雲劍長劍疾刺,一招“落地生根”攔腰斬向金樂聖。金樂聖舉起折扇一擋,忽地張開,手腕轉動,將折扇飛向雲劍,那折扇急速旋轉,直削雲劍的頭。雲劍施展變化,長劍一立,手掌一托,叮的一聲,白玉劍將金樂聖的扇子釘在樹上。金樂聖趁機施展“點脈神指”,雙指點點,他這次學了乖,不再點雲劍的雙手,改點雲劍上身的大穴。但雲劍仗著白玉蠶絲套的威力,隻待金樂聖雙指點到,便即將手送去,連連擋住了金樂聖的招式。金樂聖知道自己今日吃了虧,討不回便宜,他是個見好就收,總為自己留後路的人,見對付不了雲劍,當下忽地使出一個掃堂腿,卷起一陣風煙。雲劍害怕他去傷害那少女,急忙衝向那少女身旁,但金樂聖卻朝另一方向逃去了。雲劍暗送了口氣,暗道:“今日若不是靠著這白玉蠶絲套,定然是對付不了那**賊。”雲劍取下白玉劍,催運內力,手腕滾動,將金樂聖那把價值不菲的金扇削了個粉碎。雲劍走向那少女,那少女看著雲劍,滿眼感激。雲劍微微一笑,長劍一抖,唰唰三劍刺向那少女。那少女和司徒瑜都是一驚。但雲劍點到即止,長劍落處,綁在少女身上的繩索也都落下紛飛。那少女微微顫顫的站了起來,取出口中麻核,盈盈一拜,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語氣嬌柔甜美,婉轉入耳。雲劍忙不迭的扶她起來,道:“姑娘不必客氣。”卻不料那少女手腳被綁已有些時候,此時站起,又複拜下,被雲劍扶起時,登時一陣麻木,竟倚倒在暈劍的懷裏。雲劍吃了一驚,急忙扶住她,那少女臉上一紅。忽聽得一身重哼,雲劍心中暗驚,想推開那少女,卻不知那少女有意無意的賴在雲劍懷裏不肯離開。

雲劍大急,回頭望去,已不見司徒瑜蹤影。想用力推開卻也不能。當下問道:“姑娘身子有所不適麽?”那少女本似如癡如醉,聞言也不禁大羞,急忙離開雲劍的身懷,紅羞著臉,更有幾分像張婷婷。雲劍忍不住輕歎了口氣。那少女問道:“公子怎麽了?”雲劍苦笑道:“沒什麽!”那少女幽幽的也歎了口氣,道:“都是我不好,氣走了你那位朋友。”雲劍笑道:“怎麽是你不好,要怪也隻得怪我才是。”那少女忽然抬頭凝視雲劍,雲劍被他這麽一看,不禁倒退了一步,道:“姑娘,你怎麽了?”少女知自己失態,急忙收儉,低頭道:“小女子冒昧問恩公大名,日後也可回報恩公相救之情。”雲劍笑道:“大名是不敢,姑娘也切莫恩公恩公的叫,在下姓雲,單名一字劍。相報卻是不必了。對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其時北宋初年,於男女禮教尚且不怎麽嚴格,但女子的閨姓芳名自來都是與親密的人相告的,不過雲劍是江湖草莽,對這一節倒不注意。雲劍所言乃是客場話,但少女聽來,卻是另一股味道。當下羞怯一笑,道:“小女子姓藍,喚名靈兒。”雲劍心中忽地想起一事,不禁哦了聲,藍靈兒試探著問道:“雲公子,有什麽不對嗎?”雲劍自笑一番,道:“原來是藍姑娘。”抬頭一望天色,已近中午時分,心中亦是擔心司徒瑜,心想:“此人性格有些偏激,不要出了事才好。”藍靈兒問道:“雲公子,可有什麽事嗎?”雲劍指了指天,笑道:“天時不早,我還得回去,若是藍姑娘家順路的話,在下倒是可以一盡綿薄之力,送姑娘一程,以防那**賊去而複返。”他想藍靈兒定是城中大戶人家的閨女,自己要回江陵城,也正好送她一送。但在藍靈兒聽來,卻是雲劍有意要與自己相處,才借機托詞,不禁雙頰紅暈。雲劍倒也不甚在意,見她不言語,知道是並非順路,於是拱手道:“既然不順路,那藍姑娘自個小心,在下還有些事,先行告辭了。”說罷轉身便走。藍靈兒一驚,不意他說走便走,急忙叫道:“哎,你怎麽說走就走!”雲劍一怔,回頭道:“那還要怎樣?”藍靈兒吱嚅著說不出話來,忽地靈機一動,道:“我被那廝綁了甚久,手腳有些不便,你送我一程好麽?”雲劍正要說話,心中一動,暗自忖道:“雲劍啊雲劍,你當真是笨,若不是她自己露出馬腳,你還真忘記呢!我明明在來之前不久便聽到過打鬥聲,與司徒兄來時隻有他們二人,從他們的神情語氣看來一開始便隻有他們二人而已。如此說來這姑娘定當會武功,她自己會武功又何求我來送她,莫不是有什麽企圖不成?”他心中反複思量,卻猜不出個所以然來。藍靈兒見他沉吟不語,隻道他是不答應。當下幽幽地歎了口氣,語氣哀怨著道:“雲公子若是有為難之處,小女子也不敢強求。若是小女子再遇那**賊,也隻能自歎命苦了。”她將雲劍適才說的話引用來此排擠雲劍。

雲劍自然明白,但心想她所言也是,自己也承諾過,便道:“藍姑娘家離此不遠罷?”藍靈兒見語有轉機,心中大喜,但臉上卻是冷冷淡淡的,不顯痕跡,口中淡然道:“公子不是還有事麽?”雲劍碰了個釘子,心中老大不舒服,當下道:“若是姑娘不嫌棄,在下倒是可以送姑娘一程的。”藍靈兒見好就收,笑道:“公子武功絕世,有你這樣的高手送我,當真是天塌下來也不怕。”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等話讚賞出來,一般人也會覺得高興,何況是這樣的美女。雲劍聽著心中舒服,笑道:“藍姑娘言重了,在下一點道行還算過得去,但能不能保姑娘周全,這還難說。”藍靈兒尷尬一笑,道:“公子說笑了。”雲劍抬頭望了望天,心中竟不自覺的牽掛起司徒瑜來,藍靈兒見他表情,立即明白,幽幽問道:“公子當真那麽關心他麽?”雲劍一怔,道:“他……”藍靈兒接口道:“就是你那朋友啊!”雲劍道:“他這人雖然有些任性,沒有男子漢氣概,但心地卻善良得很。我與他萍水相逢,但卻總有一種好像相識了許久的感覺。”忽地一笑道:“這或許便是人們常說的知己吧!”藍靈兒幽幽地道:“我知道。”隔了少許,淡然道:“公子既然那麽關心他,那便去找他好了,不用管我。”

雲劍笑道:“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照顧自己的,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的。”藍靈兒忽地眼中精光一閃,霍然道:“你說他會沒事?”雲劍一怔,但覺她此言甚是唐突,但口中仍道:“他的武功我見識過,隻是稍遜我半籌而已,若要自保,已是綽綽有餘了,即是金樂聖,若想要拿下他也不容易,況且他家就在江陵做鏢局,應該不會有事的。”他頓了頓,道:“好了,時候不早,藍姑娘若是不嫌棄在下的話,那我們就走吧。”藍靈兒不願即刻與雲劍分離,便道:“公子嚴重了,有公子親自護送,小女子備感欣慰。”便在開頭引路,但不是走向城郊,而是向山裏走去。一路上遇見幾番想問,卻終究忍住。兩人向山裏走了一裏多路,山道彎彎曲曲,在山石中穿行而過。雲劍細看地形,暗暗忖道:“她這麽一個女兒家,怎麽會住在大山裏。她果然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女。究竟是什麽來頭。”走著走著忽地眼前一亮,陡然出現一塊空曠的地區。這塊空地中央赫然出現一個半圓形的巨大建築。高約有十幾丈,方圓近十畝,不通一個窗戶。雲劍驚道:“這,這是你家……”他實在是萬想不到藍靈兒會住在這種地方。這裏四麵環山,穀底的闕口連鳥都沒見一隻飛過。藍靈兒點了點頭,低聲道:“希望你不要說出去。”雲劍心想他們將這裏了建造得如此隱秘怪異,隻有他們的道理,他們不希望世俗之人來打擾,也是情理之中。當即點頭道:“我理會的,姑娘放心。”藍靈兒嫣然一笑,向那建築物走去。雲劍見立即有一人出來相迎,從身材看來,卻是個女子。兩人嘀咕了些許,便即隱沒在建築物旁,去不知她們是如何進去的。雲劍細看了一會兒,便即照住原路走回去。雲劍回到鏢局,已是中午時分,他不知道司徒瑜住在哪裏,心想他不知道是否已經回來,便胡亂走了一陣,遇到了一個婢女,便上前問道:“這位姐姐,請問你家公子回來了嗎?”那婢女一怔,隨即笑道:“小,少爺早上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嗎?你倒問起我來了。”雲劍道:“快中午時我與他分首,不知他現在回來了麽?”那婢女一沉吟,搖頭道:“沒有,少爺中午並沒有回來吃飯呀!”雲劍心頭一沉,又問道:“那老爺呢?”婢女道:“老爺有事出門了,聽說是去會一個托鏢的商戶,想必要到明天再回來。有事你去問丘管家吧。”雲劍點了點頭,作揖一禮,道:“多謝姐姐。”那婢女嗤的一笑,避了開去,卻還了一禮,笑道:“不敢當!”雲劍笑道:“該當!該當!”那婢女一笑去了。雲劍心裏沉吟片刻,決意去找司徒瑜,不料剛轉出走廊,迎麵便走來一人。雲劍心中打了個突,此人卻是展中堂。雲劍迎上去,笑問道:“展師父這閑要去哪兒?”展中堂道:“原來是雲少俠,你不去陪著公子,卻在作甚。”雲劍當下一揖,道:“展師父,晚輩不知深淺,小看了你的家傳絕技,這廂給你賠罪了。”展中堂一怔,呆了片刻才道:“雲少俠何來此言,我武功不濟,算是自己丟了祖宗的麵子,不關少俠事。”雲劍笑道:“學武憑著個人天賦之事,哪有丟不丟祖宗麵子的。”展中堂歎道:“其實我這套掌法乃是因為缺少一口訣才難以學成。”雲劍奇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展師父施展這套掌法來總覺得甚為生疏。”展中堂微笑道:“公子年紀輕輕,於武之道倒是頗有研究。”雲劍笑道:“恕在下多嘴,我看展師父你那套口訣想必是步法吧。”展中堂大奇道:“哦!公子怎麽會知道。”雲劍道:“不瞞你說,在下學得過一套奇妙無比的步法,因此總看出些端倪來。”說著照著展中堂那日使的掌法招式自己使了幾招,心中想著非雪淩波步的要訣。非雪淩波步是劍宮成窮盡一生所成,實是步法大綱,雲劍得一知其二,舉一反三,再加上聰穎才慧,自然想得通。

展中堂見雲劍竟然打得通,不禁越看越奇,越看越驚。雲劍隻記得幾招,沒多少功夫便打完。展中堂驚道:“公子真乃神人!”雲劍想教展中堂,但展中堂是前輩,自己這樣貿然教他,隻怕他麵子上不好受,心念一轉,道:“展師父,在下隻是學了那套步法才多少會些小小伎倆而已,我這就去把那本步法拿來給展師父看,以展師父的悟性,應該一看便知的。”展中堂驚道:“這,這如何使得。”雲劍道:“展師父不必客氣,這套步法是我無意中得來的。不過我等看看這套掌中拳掌法究竟是怎麽樣的,展師父若是信得過在下的話,便請全套使出來。”展中堂二話不說,便將這套掌法施展出來,招式的確是怪異,剛開始的十三招還甚為精妙,忽掌忽拳,專打對手意想不到之處,讓人難以防料。但這十三招一過,其後的掌法便變得掌不掌,拳不拳的,已經無法連得起來。展中堂道:“這套掌法共有四十四招,先前的十三招還有口訣,後麵的便失傳了。不知雲公子看是否尚有希望。”雲劍沉吟片刻,忽道:“展師父你放心,我想你這步法走的應該是卜卦步法,我在學那步法時也看過一些,多少明白一點。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但這一去便是半個鍾頭。展中堂心中也等得委實焦急,他這一生的夢想便是能光複自己這套家傳的武藝,如今聞得喜訊,當真是驚喜無比。雲劍匆匆趕來,喘息道:“讓展師父久等了,在下寫字有些慢,所以花了一點時間。”展中堂奇道:“寫字?”雲劍笑道:“那本書在下學會後便放在家裏,這是抄本,請展師父過目。”展中堂顫抖著接過手,心中驚疑不定,當下打開來看,他看了一會兒,不覺越看越驚,以前那難以懂得的招式全都了然於心。原來劍宮成在非雪淩波步後麵還記載了些奇門八卦,雲劍當時覺得有趣,便看了下來。他了然掌中拳掌法的步法走勢,便自己照著寫了。展中堂顫聲道:“雲公子,你是我的再生父母,容在下一拜!”說著竟然便真跪了下來。雲劍大吃一驚,道:“展師父,你可真折煞晚輩了。”他扶不起展中堂,自己索性也跪了下來。展中堂道:“公子如何使得?”雲劍道:“展師父,你先別這樣,照著這不步法先試試好不好。”展中堂心領他的好意,心中感激不盡,當下起了身,照著那步法練了起來,雲劍看了一陣子,覺得此法可行,便想取找司徒瑜,他不想打擾展中堂練功,便用劍在一旁的樹上寫下:“晚輩還有事,因不敢打擾展師父練功,恕在下不告之罪。”當即悄悄走去。

雲劍出了大門,走過街道時,心想司徒瑜不知吃了飯沒有,便在街上買了些糕餅,用手帕包好,帶在身上。雲劍出了城門,便即向郊外走去,回到了司徒瑜出走的那個地方,在周圍仔細尋找起來,便喊著司徒瑜的名字。雲劍忽地發現在道路旁的一株灌木叢上有一條白絲帶。雲劍拾了起來,放在鼻中一聞,隻覺一陣陣幽香鑽入鼻孔中。當下仔細一看,卻不是白絲帶,雲劍認得是司徒瑜的手帕,它被撕成一條條的,乍看起來便像白絲帶一樣。雲劍心覺詫異,暗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當下順著路走去,一路上發現了不少“白絲帶”。雲劍將拚湊在一起,果然是司徒瑜的手帕。雲劍心中一喜,暗道:“果真讓我找到了!”料想定是司徒瑜一路上邊走便隨手撕掉,仍在一旁的。雲劍當下一路走去。忽地聞得一陣兵器打鬥聲,雲劍一怔,聞聲追了上去。遙遙中,隻見兩人人影圍攻一人,被圍攻的那人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其中一個手持長劍,身材較小的人舉著劍正要刺下。雲劍不管對方是誰,要他見死不救那是萬萬不能的。當下清嘯一聲,運功傳了過去。

那兩人顯然一驚,見雲劍奔來,其實雲劍向著日光,看不清對方長相,但那兩人卻見得著雲劍的相貌。其中一人似乎怔了怔,隨即逃開。雲劍提起,追了上去。隻見兩條人影急速沒入林中,其中那手持長劍的一人雲劍覺得有些眼熟。雲劍心中沉吟,忽地聽得那倒在地上被圍攻的那人一身呻吟。雲劍一驚,回過頭一看,心頭更是一震,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雲劍四處尋找的司徒瑜!雲劍急忙將他抱起,見他後背處中了一枚鋼鏢,流出的血赫然是黑色的。雲劍知道有毒,那當真是一刻也不能停留,迅速點了司徒瑜心脈處的要穴,護住心脈,以防那毒血流入心髒。雲劍點穴手法本不是甚為高明,但運上北鬥神功的內力,一點即效。司徒瑜神智漸清,見了雲劍,兩顆眼淚不禁滑落下來。雲劍柔聲笑道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毒鏢雖毒,但總有治愈的法子。”頓了頓,又道:“你可知傷你的人是誰?”司徒瑜聞言一氣,憤憤道:“是你,你……”氣息一亂,竟自昏了過去。雲劍一呆,喃喃道:“是我,我……”忽地驟然一醒,打了自己一個爆栗。心道:“雲劍啊雲劍,人命關天,你哪還有時間發呆!”又想:“此時帶司徒兄回城的話,隻怕要抵不住毒了,好歹先治他一治。”心念至此,橫身抱起司徒瑜,往四周一顧,隻見不遠處有一破廟,當即施展輕功過去。這廟本為土地廟,廟身不大,又複年久失修,裏麵塵埃堆積,破爛不堪。雲劍無暇光顧四周環境,匆匆放下司徒瑜,把他的背扶上,隻見後背白衣已經被血染黑了大片。雲劍心中忐忑不安,急忙解開他的衣衫,要為他吸毒。雲劍打開衣衫,自己大吃一驚,隻見司徒瑜後背肌膚似雪,皎皎如玉,這哪裏是男子的背,分明是女子的。雲劍不由得一呆,司徒瑜適才氣急攻心,昏了過去,此時悠悠轉醒,一陣風吹來,背上一涼。不禁大驚,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雲劍翟的一醒,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對司徒瑜道:“司徒兄,兄……,千萬別動!”司徒瑜惶恐之極,顫聲道:“你,你要怎樣?”雲劍道:“忍著點疼!”伸手將她背上的毒鏢給拔了出來。司徒瑜背上一痛,幾乎又昏了過去。但覺雲劍伏在自己背上吸吮,更是大驚,道:“你,你……”雲劍呸了一聲,吐了一大口毒血。司徒瑜一見心中稍安。雲劍知她的女兒家後,心中卻更是不安,心亂如麻,跳得極快,他強製鎮定。將司徒瑜的內衣拉起來,隻撕開一小口,露出傷口部分。司徒瑜心中一寬,暗暗感激。雲劍又伏下去吸吮毒血,司徒瑜喘息道:“你……”剛說了一個字,隻覺頭上一陣眩暈,晃了晃。雲劍忙道:“快護住心脈,莫讓毒流了上去!”說罷又在她背上點了幾下,助她護住心脈。司徒瑜急忙暗中運氣,護住心脈。

雲劍在司徒瑜背上吸吮了十幾口毒血,自己頭上不禁一陣眩暈,他吸了口真氣,隻見司徒瑜背上的血已開始轉紅。心中一寬,又吸了好幾口,待到黑血變為殷紅色為止。雲劍一隻手搭在司徒瑜的背上,一運真氣,司徒瑜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毒血,神智漸清。雲劍問道:“你身上有帶金瘡藥和解毒的藥嗎?”司徒瑜點了點頭,這兩樣是尋常出外必備的藥物,她自然是帶著身上。雲劍急道:“你快拿啊!”但司徒瑜失血過多,中毒後氣力不濟,竟無力伸手去拿藥。這藥是放在她的懷裏的,雲劍不知她的女子還好,一旦知道怎可伸手去她的懷中取藥?但迫於形勢,隻好一咬牙,伸手入司徒瑜懷裏拿藥。司徒瑜滿臉通紅,但雲劍出手甚快,她倒也不怎麽察覺。雲劍取了藥給司徒瑜熬上藥,又撕開自己的衣服給她的傷口包紮好。拿起了一個小瓷瓶,倒出僅有的一顆白色藥丸,拿到司徒瑜麵前,問道:“這是解毒的藥嗎?”司徒瑜點了點頭,雲劍撥開她的櫻嘴,喂她吞下去,將她的外衣穿好,忽然心中恍然大悟,此時他明白了司徒瑜是女子後,以前覺得她無理怪異之處盡可解釋得通了。又不禁想到:“她這般待我,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難道她……”司徒瑜見雲劍久不語,忍不住問道:“你,你怎麽了?”雲劍聽她語氣有異,反問道:“你怎麽了,怎麽聽起來那麽無力。”司徒瑜失血過多,不禁頭昏無力,她說了一句後,便無力再回答。雲劍瞧了出來,想了想,從腰間拔出白玉劍,輕輕落下,手腕上登時鮮血直流。司徒瑜吃了一驚,雲劍趁她還未反應過來,當下捏開她的櫻嘴,把鮮血灌了進去。司徒瑜欲要掙紮,卻是無力掙紮。雲劍待到血流幹,便再割開,如此反複幾次,司徒瑜蒼白的臉色漸漸轉為紅潤。雲劍拿起劍待要再割,司徒瑜一反手握住了他。轉頭凝望著雲劍,兩行清淚流了下來。雲劍苦笑道:“原,原來你是,你是女子,可瞞得我好苦啊!”一句未完,撲通便倒了下去。竟昏了過去。司徒瑜大驚,俯身把起了他,見他眉間隱有黑氣,顯然是中了毒的症狀。原來司徒瑜所中之毒十分霸道至極,雲劍為司徒瑜吸毒時,自己便已中了毒,此時為司徒瑜大量放血,毒氣上攻,便昏了過去。司徒瑜不知所措,怔怔的掉淚。忽地抱起雲劍,雲劍比她高半個頭,抱起來雲劍雙腳仍未離地。司徒瑜所練的是正宗的玄門內功,不消多少時刻氣力便已恢複。司徒瑜抱著雲劍施展輕功,往城裏奔去。正出林子,碰著了一隻正急速駛來的馬車,欲要撞上。那趕車的車夫大吃一驚,急忙拉住疾奔的馬。司徒瑜提起一躍,身子直上,施展出峨眉派的絕世輕功—直上青雲。腳尖在馬頭上一點,身子飄飄然的飛了過去,落在馬車的後頭,她身上抱住雲劍,還能施展出如此絕妙的輕功,那車上之人也不禁讚喝一聲:“好身手!”

司徒瑜望車窗望去,隻見一個中年男子探出了頭,那男子瞥見雲劍,隻覺此人似乎曾見過麵,對那車夫道:“且未開車!”倏的從車窗躍了下來,一眨眼功夫便到了司徒瑜麵前,司徒瑜暗中一驚:“此人好快的身手!”那男子躡手躡腳的靠近雲劍,司徒瑜喝道:“你要幹什麽!”此人身手極快,不易應付。那人但覺雲劍甚為眼熟,竟伸手摸去。司徒瑜怕他傷害雲劍,急退一步,將雲劍靠在一株樹上,拔出佩劍,喝道:“你站住,否則莫怪我不客氣了!”那人一見,一呆,忽地鼻孔裏大出一口氣,道:“小娃娃幾斤幾兩,也不自己去稱稱,敢在老子麵前動手動腳,也不怕臊嗎?”司徒瑜道:“你讓開就是。”那人見司徒瑜越是要叫他走,他便越是不走,反而踏前一步,晃腦笑道:“你叫老子走,老子偏不走,你不叫老子走,老子也不走!”司徒瑜關念雲劍安危,但此人卻總是糾纏不清,心道:“為了雲郎,說不得,隻得把這人趕走了。”心念至此,忽地長劍刺出。那人哦了一聲,往後一個翻身,輕巧地避了開去,人已在丈外。雙手叉著腰,嗬嗬大笑,得意至極。司徒瑜心中惱怒,大喝道:“你再如此糾纏不清,我可要不客氣了!”當即轉身,正要抱起雲劍。那人又伸出手來,道:“我來看看。”司徒瑜一咬牙,轉身灑下一片劍花,正是“洛神劍法”中的絕招“羅襪生塵”。這一招主在“塵”字,“羅襪”隻是表象,由表象而生精妙,正是此招訣竅。司徒瑜拜師五年,人又聰明,這一招使得無比恰當。那人心頭一凜,啞聲道:“洛神劍法!媽呀,今日可算是遇到了冤家啦!”側身滑開,雙掌並推。司徒瑜隻覺他的掌力極其怪異,竟排斥開來自己刺出的劍。司徒瑜不禁腳下為之一轉,那人手不停腳亦不停,單腿撐起,一腳躍起踢中司徒瑜腰間“俞府穴”。司徒瑜登時全身麻木,癱軟在地上,兩著水晶般的眼見掙得大大的,滿臉不可思議。那人越發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小娃娃可是嚇傻了?別人用手點穴,老子用腳點穴,一般的厲害。哦,不對,不對,老子用腳點穴比人用手點穴還要厲害!”他越想越是覺得自己創前人之最,以腳點穴的功夫自他而起。又畢竟哈哈大笑。司徒瑜卻沒心思笑,眼見雲劍生命垂危,卻總有這一個怪人糾纏不清,情急之中淚珠滾滾落下。那人一看,怪叫跳了起來,大聲道:“不許哭!老子最怕人哭了,你再哭他媽的老子點你笑穴,讓你哭也是,笑也是,這叫做苦笑不得,嘿嘿,如此甚妙,好玩至極。”便躡手躡腳的向司徒瑜走來,司徒瑜又急又羞,喝道:“你敢過來我可不客氣了!”那人一怔,哈哈大笑,道:“開玩笑!老子就是讓你點你也點不著!”他忽地瞥見司徒瑜掉在地上的佩劍,便拿了起來,見劍身上刻著“絕緣”兩個字。那人啊的一聲,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司徒瑜見他雙腿發軟,臉色煞白,左顧右盼,怕是給人看到似的。司徒瑜大感詫異,心想這人怎麽會如此怕。心念未止,隻聽那人顫聲道:“這,這把劍是誰給你的?”司徒瑜心道:“他如此怕便甚好,最好把他嚇走。”於是傲然道:“當然是我師傅傳給我的啦!”那人全身一震,顫聲道:“你,你師傅是誰?”司徒瑜嘿嘿一笑,道:“我師傅他老人家的名諱是讓人隨便知道的嗎?”那人道:“快說!快說!”司徒瑜臉色一沉,道:“我師傅便是峨眉派掌門人,絕緣師太!”那人哇的一聲跳了起來!叫道:“果然是她!媽呀!今日出門不吉,晦氣晦氣!”說完竟向司徒瑜跪了下來,迅速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切莫要生氣,就當姓蔣的什麽事也沒做!”轉身便要溜走。司徒瑜一怔,雲劍忽地大叫道:“蔣不通!”語氣中充滿了驚喜!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蔣不通。雲劍雖然中毒昏迷,但北鬥神功的真氣卻在暗中運作,雲劍悠悠醒來正巧看見蔣不通。兩人雖隔了五年之久,但蔣不通已是成人,相貌幾乎無變,無多是平添幾分風霜。但雲劍卻已從當年那個懵懂的頑童成長為如今俊美的少年,蔣不通雖覺眼熟,一時卻也難以想起。蔣不通凝眼望著雲劍片刻,忽地大聲叫道:“賢弟!是你!”雲劍笑道:“昆侖神掌蔣不通居然也怕成這樣,真是大教老子失望!”蔣不通走了近去,笑問道:“賢弟近來可好?咦?不好不好!你中了毒!”雲劍點了點頭,道:“至少還未病入膏肓就是。”司徒瑜大叫道:“喂!姓蔣的,你還不給我解開穴道!”蔣不通哦了聲,道:“我倒是忘了!”說著走近去,伸掌在司徒瑜肩上一拍,司徒瑜隻覺得一股強勁優柔的內力衝了進來,不由得一躍而起,心中暗道:“此人雖行事瘋癲,但武功之高,隻怕師傅也不及於他,但他的武功比師傅高,卻為何怕師傅怕成那樣。”當下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女扮男裝的?”蔣不通笑道:“絕緣師太門下從不收男弟子,你既然是絕緣師太的弟子,那便是在說你是個小妮子了。”說罷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覺得欺負司徒瑜是一件極痛快的事。司徒瑜又問道:“你知道的還蠻清楚的,我問你,你為何那麽怕我師傅?”蔣不通笑容頓斂,央求道:“我的姑奶奶!你千萬別告訴你師傅,否則姓蔣的今生就別想安寧了!”

司徒瑜撲哧一笑,正想要開他的玩笑,轉眼卻瞥見雲劍蒼白著臉色正望著自己。不由的啊呀一聲,急道:“我不跟你開玩笑了,雲,他,他中了毒了!”蔣不通心頭一凜,道:“不錯!”轉身抱起雲劍,走進馬車,司徒瑜也跟著走了進去。蔣不通對車夫道:“開車!”隨即將雲劍盤膝坐下,一隻手搭在雲劍頭頂百會穴上,一股內力傳了過去,進入雲劍督脈。另一隻手按在雲劍後背大椎穴,兩隻手同時運功。他和雲劍所練的內功同屬一種功夫,蔣不通的內力一到雲劍體內,立即與雲劍自身的內力相融合。雲劍的內力本就在抵抗毒氣的入侵,此時有蔣不通的內力相助,登時把毒氣逼離心脈。雲劍隻覺得體內真氣流**,全身鼓鼓的。司徒瑜見蔣不通頭冒白氣,已知到了緊要關頭。不知不覺將劍緊握在手中。那馬車行了一陣,忽地聽了下來。司徒瑜一怔,打開窗簾,見車夫端端正正的坐在那,不禁奇道:“喂!你倒是開車啊!”說著用劍柄輕推了車夫一下,那車夫竟應推而倒。撲通倒在地上,麵容安詳,便如含笑死去一樣。司徒瑜啊了一聲,急忙捂住嘴,轉眼一看雲劍和蔣不通,兩人正在聚精會神的運氣,並未察覺。

司徒瑜籲了口氣,正自奇怪,從林子中卻走出來了四個人,領首的是一個紅衣女子,手扶著一把三尺長的玉尺。另有三個大漢在後旁恭恭敬敬的跟著,每日手握著長刀,麵無表情,呆若木雞。那紅衣女子踏前一步,儉了一禮,道:“我家教主恭請司徒小姐以及蔣大俠到敝舍一坐,還望二位賞臉。”司徒瑜暗道:“這些人是誰,消息竟如此靈通。雲郎他們正運功在緊要關頭,這些人前來定然不懷好意。我且拖拖時間。”當下笑道:“請問姐姐怎生稱呼?”那紅衣女子咯咯一笑,笑聲甚是清脆動人,攝人心魂。隻聽她道:“小女子叫紅素,司徒妹妹客氣了!”她聽司徒瑜稱她作姐姐,便老大不客氣的稱司徒瑜為妹妹。司徒瑜笑道:“紅姐姐笑聲真是好聽,連我都不禁為之心動。”說著心頭一凜,急忙往車內一望,隻見蔣不通頭冒熱氣,大汗淋漓,雲劍麵容平靜,並無異象。司徒瑜鬆了口氣,紅素聽司徒瑜讚賞她,不禁笑得更甜,道:“司徒妹妹扮成男人都怎麽每,若是換回女裝,可不知要迷煞多少男人,難怪司徒妹妹要扮作男裝了。”司徒瑜臉上一紅,想起破廟一事,練耳根都紅了,隔了一會兒才道:“紅姐姐說是奉了教主之命,那姐姐是什麽教的,教主又是誰?”紅素淡淡一笑,道:“姐姐我是百毒神教的四大護法之一的紅蜈蚣。我們的教主便是江湖人稱藍蠍子的藍百和。好了,妹妹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若還有什麽話,待到教壇後和我們教主說去吧。”言下之意便是要司徒瑜立即跟她走,司徒瑜微微一笑,指著那車夫道:“這位車夫想必是姐姐動的手罷?”紅素咯咯笑道:“我隻是要讓他停車而已。”眼下之意便是承認了。司徒瑜轉眼看了看馬,道:“想來這馬也和那車夫一般,中了什麽怪毒吧,竟然死了都還站住,姐姐真厲害,讓人死了都還笑著。想來姐姐使毒那是一等一的了。”她誇大其詞,大加讚歎,便是要為蔣不通拖延療毒的時間。紅素早已笑得如花枝招展,芙蓉春綻,抿嘴笑道:“妹妹的嘴好甜啊,不過使毒最厲害的人是藍教主才對,否則他又怎麽當得了教主呢?這個車夫中的毒是百花毒,聞起來如百花開展,卻是殺人於無形的,讓人含笑而終。不過這種毒隻能殺一些不會武功的人,有內功的人一般殺不死的。這毒最是善良,我們使毒的人叫它做香菩薩。”司徒瑜不禁打了個冷戰,暗罵他們不知羞恥。紅素頓了頓,道:“好了,司徒妹妹,不要再拖了,教主叫我辦的事我得盡快完成才是,叫蔣大俠一起出來罷!”司徒瑜微微一笑,既不走,也不說話。紅素道:“怎麽?司徒妹妹不願走?”司徒瑜道:“真是抱歉,妹妹還不能跟你走。”紅素笑道:“原來如此,妹妹怎麽不早說?”司徒瑜奇道:“哦,卻是為何?”紅素向身後三人輕擺玉手,笑道:“那隻好由著這個莽夫來請了。”司徒瑜笑道:“原來如此,姐姐怎麽不早說?”紅素奇道:“哦,卻是為何?”司徒瑜翻身下了馬車,長劍在手,向內劃了個弧圈,起一手式,道:“妹妹我早已手癢了!”紅素咯咯一笑,笑聲清甜動人,但那三個卻是毫無知覺般,麵無表情,便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司徒瑜看了他們一眼,心頭不禁微凜。紅素向那三個大漢媚了一眼,嬌笑道:“你們三兒蠢貨還不快上去,要讓司徒妹妹自己親自動手麽?”那三人便似聽著號令的獅子般,聞言立即衝向司徒瑜。司徒瑜喝道:“來得好!接招!”長劍疾刺,刺向首當的大漢。紅素笑道:“還沒有給姐姐介紹這三人,當先的便是紅大,左邊的是紅二,右邊的是紅三。”

紅大見司徒瑜一劍刺來,卻不躲避,單刀直入,竟然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來。司徒瑜一驚,滑步避開。口中卻不禁奇道:“他們這麽也是姓紅,名字卻如此之怪。”紅素笑道:“那當然啦!他們是我的手下,自然是姓紅。武功排在前三位,所以便依次號來叫啦。”司徒瑜心頭一凜:“這些人多半是給他們下了毒,才喪失了理姓的,他們這般踐踏人命,對之如禽獸般看待,當真是罪大惡極,天理難容!”她是名門正派的弟子,自有一股正氣。當下大聲道:“那麽如此操縱人命,不覺得太過分了嗎?”紅素笑道:“妹妹要伸張正義,去和他們說去!”司徒瑜還未答話,那三人便如瘋子般撲過來。司徒瑜眉頭一皺,畫出數朵劍花,點向三人。但那三人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嗎,全然不顧自身安危,不管對方使用任何招式,都是一刀砍來,同歸於盡!司徒瑜心頭一震,急退三步,還好她峨眉派輕功乃是一絕,縱起縱落,那三人也休想傷得了她一根汗毛。他們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司徒瑜不得不有所顧忌,本來十成的功夫卻隻使出六成來。那三人的刀法好生凶悍,舉手落刀均是好手。隻見四方刀影重重,將司徒瑜圍在裏麵。紅素笑道:“司徒妹妹還是乖乖跟我走吧,否則那嬌白的臉蛋兒若是被劃上幾劃,那當真是大傷風景之至。”司徒瑜冷笑道:“憑他們也想傷得了我?”忽地一招“乍陰乍陽”刺中了紅三的右肩頭,但他卻哼也未哼一聲,將刀交與左手,又複砍下。司徒瑜心道:“我若是再三容讓,隻怕是要吃大虧了,說不得,隻好出狠手!”心念至此,劍招登時變得淩厲無比,但那三人無所畏懼,反而抽刀迎了上來。司徒瑜大怒,使了招“羅襪生塵”,灑下一片劍光,頓時將那三人包在其內。紅素也不禁臉上變色,但那三人卻是不要命的打法。紅大一刀削向司徒瑜的右手,紅二則一刀斬向司徒瑜的左手,那紅三卻是施展地堂刀法,滾身欺近司徒瑜,單刀直取司徒瑜雙腳。此時司徒瑜若是要殺他們的話自是舉手之勞,但自己勢必也會被他們所傷,更何況對方還有一個未曾出手的在一旁觀看。司徒瑜一咬牙,猛然一退,幸好她的輕功得自絕緣師太的真傳,到了隨心而至的境界。這一下猛退卻也不難。

紅素咯咯笑道:“我看司徒妹妹還是不要再動手的好,這三個莽夫武功雖然不是很好,但拚起命來卻是一般武林好手也不敢迎戰。”司徒瑜怒道:“你莫要太囂張,我隻是不想傷他們而已,否則哪用得著你來如此廢話!”紅素笑道:“是啊,妹妹盡管殺去吧,這種角色到處都有,姐姐我是順手拈來,要多少有多少!”司徒瑜心頭一凜,暗中氣憤,卻終究奈她不何。司徒瑜大怒道:“當真是卑鄙!”說話間連攻八劍,司徒瑜劍勢一轉,變得大氣磅礴,渾圓開闊,一招往往能製住八方。紅素先是一驚,隨即笑道:“原來是峨眉派大名鼎鼎的八方風雨劍法,看來妹妹在峨眉派學的東西當真是不少,喂,你們三個蠢貨要當心點,小心應付才是。”她明明知道他們隻會拚命,卻還把話說得如此好聽。司徒瑜哼了一聲,道:“這便是姐姐手下武功最高的三人麽?如此就要請我們去未免也太過小瞧我們了。便隻怕姐姐的武功也好不到哪裏去吧?”紅素抿嘴笑道:“姐姐是使毒的,武功當然不及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司徒瑜心頭一驚,暗道:“不錯!他們使毒功夫了得,武功高不高對他們來說確實無所謂。”這樣一來,心中不禁多了幾分顧忌。紅素又笑道:“司徒妹妹放心好了,姐姐才舍不得用毒來對付你們呢!”

司徒瑜冷笑一聲,正要回譏,忽地肩上一寒,卻是紅大趁司徒瑜說話分心,從側旁搶先攻了進來。司徒瑜若是反應慢了些,左肩便要給卸了下來。司徒瑜大怒,唰唰連連刺出八劍,腳下一轉,又刺出八劍,這正是“八方風雨劍法”的絕招“怒鎮八方”。隻把那紅大和另外兩個逼得連連後退。司徒瑜長劍急速一挑,“嗤”的一聲,紅大手中鋼刀脫手而去,司徒瑜飛身躍起,補了一掌,紅大飛出數丈,倒地不起。紅素仍是麵不改色,說道:“想不到妹妹劍法高超,掌法也如此驚人。”司徒瑜怕再分心,不與紅素鬥嘴,但紅素卻兀自喋喋不休,道:“但妹妹想憑一劍一掌便將我這三人打倒,卻也是那麽容易!”說著玉手一彈,一粒紅色藥丸登時射進紅大嘴裏。紅大嚼了幾口,吞了下去,全身登時一陣抽搐,隨即躍了起來,拾起掉在地上的鋼刀,像沒事般又攻了上去。司徒瑜大吃了一驚。紅素笑道:“怎麽樣?司徒妹妹,所以我說你要打倒我這三個手下不容易。”她稍為頓了頓,又道:“妹妹一定在奇怪吧?”司徒瑜心中確實是奇怪,她這一掌縱然不能將紅大打死,卻也足夠讓他身受重傷,但紅大吃了紅素給的藥丸後,卻便即恢複,實是讓人震驚。

紅素見了司徒瑜吃驚的表情,笑得更是得意,道:“我給紅大吃的藥丸名叫回天丸,是我們百毒神教是不傳秘方,一般人要見都難,莫說要吃到了。吃了這藥丸之後,不管傷勢多重,隻要不是,便是即可恢複,繼續戰鬥!隻是,隻是……”她說道這裏忽地停住,司徒瑜果然忍不住問道:“隻是什麽?”紅素緩緩道:“回天丸是以激發人體潛力的,但卻最是傷元神,照紅大這傷勢來看,隻怕要折壽十五年。”司徒瑜聽罷心頭不禁浮起一陣寒意,大怒喝道:“你這不是草菅人命嗎?如此不把人的性命看待!一定會遭天譴的!”紅素笑道:“姐姐遭天譴之前,妹妹還是先保重自己的身子罷!”司徒瑜吃了一驚,隻見紅大一刀已刺了過來,若要退後,卻被紅二和紅三攔住。自己心中一再警告自己莫要再被她說話分心,卻還是終究上了當。司徒瑜情非得已,隻好一劍削向紅大手臂,但那紅大卻是喪失理性之人,全然不怕司徒瑜這削來的一劍,鋼刀去勢不變,仍然刺進向去。司徒瑜大吃一驚,身子頓然平地躍起,紅大長刀一翻,反手刀砍向司徒瑜。司徒瑜若是不出招,這一刀勢必難躲,情急至此,她再無暇考慮,長劍一進,嗤的一聲將紅大的右臂給削了下來。司徒瑜從未殺人,一未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景,心中實是害怕至極。那紅大手臂給人斬下,眉頭卻也不皺一毫,左手成爪,抓中司徒瑜右腿,往後一甩,將司徒瑜拋下。司徒瑜身在空中,急忙一翻,身如輕燕般落在地上。紅二和紅三此時趁機衝了過來,兩人施展地堂刀法,齊齊滾了過來,雙刀齊施,一前一後夾住司徒瑜。司徒瑜一咬牙,使出“洛神劍法”中最強的招式“淩波微波”。隻見她腳步虛空,急速轉動,長劍如光影一閃而過,像是在霧裏翩翩飛舞的仙子一般,迷離讓人望眼不穿。紅素臉上驟然變色,她還未來得及看清,隻見司徒瑜已飄飄然的落在了她的前麵,紅二和紅三兩人站在原來,那出刀的手勢還未變,但兩人卻早已斷氣。司徒瑜心道:“這一招絕學師傅總是告誡我說如不遇到十惡不赦之人萬不可使出來,這兩人是被人所下毒,迷失了心智,本非大惡之人。但我卻迫不得已使出,希望師傅能原諒我。”司徒瑜長劍一立,道:“接下來便是你了,若是你能接得了我這一招,妹妹我便乖乖跟你去。”

紅素強笑道:“妹妹說笑了,姐姐我怎麽接得了這麽精妙絕倫的曠古奇招。再說,妹妹也沒全打敗我的手下啊。”司徒瑜一驚,暗道?“對了,還有那個紅大!”心念未至,隻覺背上寒風冽冽,急忙往後一個空翻嗤的一聲,後背的衣服被劃了一道,若是自己閃躲太遲,隻怕早已命喪黃泉。紅大左手握刀,刀法未免生疏,司徒瑜對付起來自是輕鬆許多。司徒瑜眼睛一閉,倏然揮出一掌,紅大飛出數丈,癱倒在地,肩上血泊不止,死形極慘。司徒瑜咣當一聲,手中長劍掉落在地,雙手微顫,眼眶不禁濕紅。紅素笑道:“妹妹想必是頭一次殺人吧,才如此害怕。不過妹妹放心,隻要多殺幾次,便不會再害怕了。”司徒瑜怒道:“你,你……”紅素緩緩道:“你們動刀動槍的,殺人不過是橫屍遍野,斷肢血流,我們使毒的可不同,雖然有些毒死狀的確很慘,不過也有如香菩薩此類的毒,讓人安安穩穩的死去,豈不是善良得多?所以說,我們使毒的人自古來便比你們這些舞弄兵器的人斯文許多。”

司徒瑜一時也想不出理由來反駁她,心中不禁反而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當下默然不語,紅素道:“妹妹還是走吧,莫要真逼姐姐使毒。”說著緩緩伸出玉手,在紅大和紅二三人屍體上彈了些粉末,這三人不多時便化為膿血,連骨頭都化了。司徒瑜瞧得驚心動魄,紅素道:“這些是化屍粉,不怕告訴你,姐姐是不想被人認出他們的身份才這樣做的,妹妹第一次見肯定會害怕。”說著笑了笑,道:“我們百毒神教什麽奇毒都有,妹妹到了哪裏,才是真的大開眼界。”司徒瑜心中一寒,紅素卻向馬車走去。司徒瑜拾起長劍,一躍攔前,道:“你想幹什麽!”紅素笑道:“當然是請蔣大俠下車,我可不能再這麽拖下去,時候不早,要是讓教主等焦急了,我可吃不了兜著走。”司徒瑜怒道:“你敢?”紅素笑道:“有什麽不敢的。”說著伸指一彈,一粒龍眼大小的紅色火焰射向司徒瑜。司徒瑜心中一凜,長劍橫削,將那紅火打散。不料劍剛剛打散紅火,那火焰立即爆射開來,眼前一片明亮,射得司徒瑜睜不開眼。那火焰片刻便熄滅,司徒瑜睜開眼卻是烏黑一片,她先是一驚,隨即明白自己被那火焰毒射瞎了眼見,不禁咬牙怒道:“你真是卑鄙!”紅素咯咯一笑道:“妹妹不用緊張,我隻是讓你暫時失明而已,過會兒就會好的,但妹妹若是再加抵抗,到時候姐姐說不得隻好使一些手段了!”司徒瑜聽得心頭直泛寒意,紅素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緩緩抬起手,正要抓向司徒瑜,忽聽得一聲大喝道:“妖道休得放肆!”一股強勁的掌力立即將紅素推開一丈外。來人自是蔣不通,紅素不禁變色,暗自忖道:“這姓蔣的雖然消耗了那麽多的真氣,但這一掌仍極具力道,這昆侖神掌之名並不虛傳。”當下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蔣大俠,蔣大俠終於肯賞臉出來了嗎?好極好極,那我們這就走吧!”蔣不通冷冷道:“走?誰要跟你走!”紅素笑道:“憑蔣大俠平時的本事小女子自是請不動,但今日有異,蔣大俠若是不肯走的話,小女子倒還是有幾分斤兩來請上一請。”蔣不通冷笑不語,他實在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對方算準時機來抓人,自己真氣消耗過多,而對手又是使毒高手,他確實想不出什麽辦法來逼走紅素。司徒瑜聽得蔣不通的聲音,心知他已出來,她心中關念雲劍,不禁低聲問道:“蔣,蔣大俠,雲劍怎麽樣了?”

蔣不通正愁沒話說,聽司徒瑜問道,不禁咧嘴一笑,道:“你這妮子很關心我那兄弟啊!”司徒瑜雖看不見,但想也想得到蔣不通那副嘴臉,臉上不禁一紅,嗔道:“你再胡說不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蔣不通哈哈笑道:“你要來撕爛老子的嘴,還差得遠呢!”司徒瑜心念一動,道:“我撕爛不了你的嘴,便叫我師傅來!”蔣不通笑聲頓止,急忙捂住嘴,便真像是絕緣師太會來撕他的嘴一樣。司徒瑜雖然見不著他那副急態,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紅素在旁也不禁咯咯一笑,蔣不通瞪眼道:“有什麽好笑的!”紅素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蔣大笑居然會害怕峨眉派的掌門絕緣師太,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司徒瑜想看看雲劍怎麽樣了,卻苦於眼睛看不見,憤憤地道:“蔣不通,我問你的話你還未回答我呢!”蔣不通噓了一聲,低聲道:“我那兄弟正在運氣通脈,打擾不得,有些分叉立即走火入魔,因此我才故意拖慢時間的,待到他差多不過了危險階段後,我們就隨那紅衣女子去。”

司徒瑜奇道:“為什麽還要跟她去?”蔣不通道:“她此番前來誌在必得,我怕的是她會對我那兄弟下手腳。”司徒瑜心頭一凜,暗想不錯,又不禁暗自佩服蔣不通想事精密周到,暗道:“他身為昆侖派第二大高手,果然是深藏不露。”紅素道:“好了,兩位商量如何,若再不走的話,小女子便不能保證車上雲公子的安危了,你們為他辛辛苦苦排的毒,隻怕要白費了。”司徒瑜心道:“她果然是要拿雲郎來威脅我們。”蔣不通道:“好!在下隨你去就是了,辛辛苦苦排掉毒可不能就此浪費了。”司徒瑜歎了口氣,道:“你等一下,師傅傳給我的這把劍可不能讓你們沾汙了。我把劍放好後就和你走。”說往轉身摸索向馬車,放好劍後便與蔣不通一同和紅素走去,紅素道:“請蔣大俠忍耐些。”說完往蔣不通臉上一灑,蔣不通雙眼登時看不見。蔣不通又驚又怒,喝道:“你幹嘛!”紅素道:“對不起蔣大俠,還望你能體諒,敝教不願生人打擾,因此勞兩位到教壇後再給二位解毒。”言下之意是在說不想讓蔣不通二人知道百毒教總壇在哪裏。蔣不通點頭道:“在下理會得,我們走吧。”紅素道:“多謝蔣大俠體諒。”當下便帶著二人向百毒教總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