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笙弟怎生忍心你姐姐我孤苦一生!”

少年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撓撓後腦勺,道:“我倒覺此人不一般,當他出手那一刻,那一雙眸子可騙不了我,那是真的想殺死我,並且為此承擔一切後果的覺悟,而我當時隻不過想給那個女人一個驚嚇,那點雷光,怎能突破玲瓏閣的禁製呢。”

“人類修士俱皆瞻前顧後,便是其他大門閥的使節,來了我們東海不都唯唯諾諾。”

少年眸子一轉,突嘿嘿一笑道:“此人殺伐果斷,恐非池中物,指不定他目標亦是劍齋,若能再見,我定要看看他真麵目,若是配得上您,您老不若將就將就,都這個年紀了……”

“啪!”

毫無征兆的,青年又是一扇子過來,這可是法器,即便他本體為龍,仍是疼得眼淚流,可這次卻訕訕笑著不敢繼續說話了。

“老娘今年才兩百八十歲,你竟敢說我老,不想活拉?”

……

話表蘇伏奪路而逃,太元五仙剩了四仙窮追不舍,九命施了個障眼法,短暫地甩開四人,躲於一處回氣。

“老……老爺,他們怎會知道我們蹤跡,並在前路埋伏,木屬化靈又是怎麽一回事!”

九命心頭猶如懸著利刃,繃得緊緊,自語氣裏可聽出其緊張之意。

蘇伏背靠古樹,凝神警惕著周遭,聞言皺眉道:“我怎知,不過此事應與玲瓏客棧脫不開關係。”

唯有那一次與竹兒一起進了玲瓏客棧,或許便是因客棧內有甚眼線。

便在此時,蘇伏麵色沉凝,右手突撫上了碧遊劍。

劍風大作。

鏘然一聲,劍鞘飛將出去,帶著一股難以想象的力量,震碎了前方漫圍的藤蔓,寸寸裂成齏粉。

粉塵彌漫,卻從內裏發出“咚”的悶響,初始緩,漸急促,轟然一聲震天巨響,一個龐然身影衝出粉塵,卻是蘇伏見過的那隻斑斕巨虎。

蘇伏心頭頓了然,行蹤原來早被人掌握,幸有著靈覺,否則一頭撞進陷阱,有死無生。

不過,眼前的危機仍是緊迫啊!

巨虎背上,可不正是絕元幾人,其一個個滿麵殺機盯著蘇伏,絕元冷冷道:“隻要你還在太元山脈,便不可能逃離我們掌控,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蘇伏麵無表情道:“既如此,那你們去死好了!”

碧遊劍隨著話音揮動,漫天彌漫的粉塵倏然狂暴,化作點點寒芒,激射向巨虎。

成千上萬的寒芒,頓將巨虎射成了篩子,野獸便是野獸,再如何龐大亦無法跨過凡俗界限,尤其是在蘇伏這樣違反常理的修士手上,隻一招便將其重傷。

蘇伏身形緊隨寒芒之後,碧遊劍挺直,直刺絕元咽喉。

然而絕元等人卻絲毫不在意,聖元收起手中長棍,便見他身前倏然展現一把古琴,琴上卻沒有琴弦,唯有幾條深深嵌入琴身的符文,這靦腆少年雙手懸空在古琴上方,古琴詭異懸浮,豎立而起。

隨著他雙手撥動,虛空卻如水麵般泛起漣漪,隱隱見到幾條似琴弦的虛影,虛空中的層層漣漪擴散開來,如同有著粘性,將碧遊劍困在裏頭。

正是此時,絕元冷笑著揮動長鞭,其鞭頭利刃閃著寒芒,幾欲刺破空氣,如同一條毒蛇般探來。

鎮元手中長劍急斬,劍尖仍化作朱雀,攜著漫天火炎襲來。

蘇伏絲毫不驚,不去管徑自逃命的九命,左手驀地扯動虛空,被巨虎撞飛的劍鞘倏然回到他手上,而後竟似有靈性般發出“嗚”的音聲,隻用力一甩,頓化作流星疾撲聖元。

聖元大驚,操縱古琴擋去,卻被劍鞘擊退兩步,竟一腳踩空,自巨虎身上落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碧遊劍得了自由,蘇伏想也未想便向上刺去,正擋住絕元那長鞭,而後以幾乎不可能的姿態扭轉身形,在半空呈現了一個豎狀拱橋,避開火炎,左手迅疾地自儲物袋抹過,一張符篆倏然在手,沒有任何令言,靈氣急遽湧入,便觸發符篆,卻是個掌心雷,轟然劈在鎮元頭上。

鎮元打了個空,驟遭襲擊,反應極快地拿出神禁石觸發,哪料到竟是掌心雷,氣得他臉都綠了,區區掌心雷怎能傷他,便就這一瞬的功夫,蘇伏已然化被動為主動,借著碧遊劍撞擊絕元長鞭的力道,身形淩空旋轉往後退去,在途中複劃出一道寒芒,卻是《天隙流光》

劍氣速度幾叫人難以反應,目標卻是他們坐下巨虎,野獸怎能抵擋,那劍氣似有靈性,切開其背骨血肉,肆意毀滅其身軀,那巨虎轟然發出一聲慘嘶,突兀的一陣顛簸下,絕元與鎮元皆站立不穩。

蘇伏一開始目標便是巨虎,欲逃脫他們追捕,必須將他們耳目滅殺,否則將會陷入沒完沒了永無止境的追逃中,倘若以一種狼狽姿態趕去元磁山,卻要拿什麽來通過劍齋設下的難關?

可未及他心喜,古樹林中突傳來一聲淒厲悲鳴,如孩童夜啼聲。

靈覺裏,一支布滿倒刺的藍汪汪金精箭矢,自那老三混元手中發出,其白麵上滿是陰險笑容,正是籌謀已久的攻擊。

即便是有著靈覺,在其將發未發之際,亦無法精準探查,戰場瞬息萬變,哪能處處了若指掌。

蘇伏身處半空,那箭矢卻算準了他落下角度,便在那個刹那,蘇伏正欲動用煉魂幡,斜刺裏卻有兩條異物探出,“啪”的一聲撞飛了那箭矢。

“老爺!”

卻是去而複返的九命,其化作人形,手中雙蛟鞭可不正是李芸芸那一條?

蘇伏點頭,趁著這機會落地,拎著他領子便飛馳逃離,九命機靈地化作黑貓形態,徑自跳上蘇伏肩頭。

“竟有隻妖仆,該死的,該死的雪花堂,弄的甚麽虛假情報!”

絕元罵罵咧咧,繼而招呼著眾兄弟追了下去。

……

金鱗城,外城主幹街道。

方瑜帶著宮月衣遊**在街上,左看看右望望,卻尋不到能提起她興趣的物件。路上行人見了她如避瘟神一般,誰讓她平日如此跋扈。

“月衣,月衣,你說蘇伏這會到哪裏了,他能通過劍齋考驗嗎?”

宮月衣聞言搖首道:“不知。”

“唉!早知多留他幾天,至少不會如此無趣,那荀麟現下被禁了足,否則還可約他出來武鬥。”

方瑜徑自尋了個茶攤坐下,那茶攤老板自然認得方瑜,其小心翼翼地上來給她添了茶水,而後離得遠遠的,茶攤本來有幾個客人,可見了方瑜,皆偷偷走掉了,甚有人在背後指點:“聽聞遊園會乃是方大小姐招來的禍患,似乎還差點被侮辱了……”

“噓!莫要胡言亂語,你不要命,我可還要呢……”

若在平日,這樣的閑言碎語定會引方瑜大怒,繼而將那人捆起毒打,直到她消氣為止,可如今百無聊賴之下,竟懶得搭理了也。

便在這時,她目光卻落到了茶攤左近一個牆角下,那裏蹲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看著約莫十一二歲的模樣,臉上黑兮兮卻看不出本來麵目,最讓方瑜感興趣的是,其背有個髒兮兮的木棺,那木棺幾有他兩等份高。

方瑜踱步而去,待至那小乞丐近前,柔聲道:“你喚作甚麽名字,怎會單獨在此,你父母親呢?”

那小乞丐早發現方瑜接近,其烏溜溜的雙眸潔淨分明,隱隱閃著狡黠與絲絲警惕。

“我……叫作竹兒,我……來找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