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餘繡衣未至門口,杜挽傾微笑著擋在了她的身前:“繡衣姑娘,聞說你與劍君此行順遂,正好還要勞煩二位,請入內說話。”

他的笑容極富渲染力,令人不由自主地歡喜,且溫煦暖透人心,哪怕堅冰也能融化。

然而麵對整個神州乃至真界人人稱頌的書山公子,餘繡衣絕美臉龐仍是冷若冰霜:“讓開!”

撲麵而來的寒氣令他笑容未有半點變化,不過他向來不會強求於人,且讓開了路,且言道:“隻怕是在下尊榮嚇著姑娘,卻是對不住了……”

“噗嗤——”

趕出來的燕琳忍不住發笑:“若書山公子如此豐神俊朗,還能嚇著繡衣,隻怕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堪入目哩!”

她緊走數步,將餘繡衣攔下,溫言軟語道:“好繡衣,你可別一走了之呀,人家才不想與那個蘇伏同行哩。你想想我先前如此惡他,他定會趁機報複我的,人家性命全掌在你手裏了,別走嘛……”

一番嬌聲軟語,終於將她勸住,當即嘻嘻笑著將她拉回大廳。

杜挽傾莞爾一笑,踱步跟入,先向已然回來的眾人拱手道:“有賴諸位,蠶食之計順遂,大圖國版圖一夜縮水三分,戰果仍在不斷擴大,黎家分派在外的影子盡數伏誅!”

“若依在下一己之力,斷難辦到,書山公子,偌大名頭,卻還是要仰仗諸位啊!”

知他謙遜,定有下文,眾人便不語。

杜挽傾旋即向蘇伏一禮道:“然燕來鎮方向,黎家應對迅速,已遣大軍將我軍擋在燕來鎮境內。方才聞聽劍君與繡衣姑娘此行過程,已是盡心盡力,不知哪個環節出了紕漏,還要……”

“哼,劍君蘇伏,偌大名頭,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便在此時,一個陰冷聲音自大殿外傳將進來,但見華服青年雪烈與皂衣鬼麵的七罪一前一後入來。

雪烈麵上盡是譏諷:“若非是你名不副實,便是與黎家勾結!”

“哦?道友何以認為某與黎家勾結?”蘇伏臉上掛著淡然的笑,望向雪烈,目光之中,有幾分莫名意味。

雪烈讀出了,卻無法體會,便冷笑道:“書山公子所邀,盡是當代著名英秀,尤其書山公子本人,我們一死,劍君豈不是沒了對手,獨據真界所有稱讚?”

“既如此說!”蘇伏誠懇地道,“恕某孤陋寡聞,尚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

“噗嗤!”燕琳不由笑得花枝亂顫,“人家……人家也是……早想請教道友尊姓大名哩……”

便連喜兒臉上都不由掛了些許笑意,若如他所說,書山公子邀的盡是著名英秀,他雪烈又算得什麽。

雪烈微微一怔,還待開口,突地住口不言,麵色不由愈發陰沉:“一個小丫頭片子便罷了,堂堂劍君,竟是個牙尖嘴利之輩!”

“彼此彼此,道友先發製人,還在某之上!”蘇伏不鹹不淡地應道。

“你……”

眼見衝突要起,杜挽傾輕描淡寫地擺手,一道晶瑩的靈光灑向眾人,頓覺神氣一清,戾氣盡去。

“二位道友都是在下相邀而來,眼見二位爭持,在下於心難安,還請賣我一個薄麵,就此罷了可好?”

雪烈眸中閃過一抹精芒,舉手投足便是神通,傳聞杜挽傾積蓄的底蘊,極為豐厚,隻怕……

想到這裏,他不著痕跡地一笑:“蘇道友,方才是在下孟浪,胡亂指責道友不是,卻是對不住了,尚請原諒則個!”

“無妨!”蘇伏臉色淡然,看不出喜怒深淺。

雪烈心中又是忌憚,又是憤怒。

杜挽傾道:“如此皆大歡喜!言歸正傳,方才正要提到,黎家反應迅速,已遣大軍阻在燕來鎮,隻怕覷破蠶食之計……”

“萬幸別處順遂,在下收到信報,黎家家主已領著高手,悄然潛入大鄭,欲刺殺國主,使大鄭內亂,接下來蠶食之計急需人手,隻怕無法抽調……”

蘇伏與餘繡衣聞此,反應不一,後者霍然立起:“我去!”

“又是報仇?”蘇伏把眉一皺,黎家家主可不正是妖鬼麽?聽喜兒說,當年正是妖鬼率人追殺叁十三娘,不由釋然。

而妖鬼,亦與石泰之死有關,他必然是要去的,不過想到餘繡衣見到仇人便會失去理智,他心中微微一歎。

黎家是個龐然大物,若非此次杜挽傾發起,她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報仇,同是天涯淪落人,他亦身負血海深仇,對此心有戚戚。

想此他心頭微軟,說道:“敢問書山公子,信報可曾說過確切時間?”

杜挽傾道:“隻怕已在路上,在下即要出門,喜兒門主與雪烈道友亦有職責在身,無法顧及大鄭國主安全,二位受累……”

“既如此,在下應了便是!”蘇伏當即起身。

不料餘繡衣冷冷說道:“我去!”

許是對方才蘇伏“嫌棄”懷恨在心,此言之意,眾人皆明,乃欲單獨行動。說著便要起身,喜兒及時拉住她,道:“繡衣……繡衣你聽我說,師兄並非嫌你累贅……”

“他隻是覺著你如此亂來,隻怕力有未逮,護你不住,不好向我交代。”

喜兒情急之下胡謅亂掰,愈說愈順:“你重傷未愈,怎是妖鬼對手,護不住大鄭國主事小,就怕你逞強與之硬鬥……你死了,我們可怎麽辦呀……”

“我知你心中深恨,可也要量力而行,想想你除了報仇,還有一件未完之事不是麽?”

蘇伏品讀著此語,忽地想起她很認真地思考那個問題,很認真地回答自己時的神態,想來“報恩”便是她未完之事罷!

杜挽傾亦勸道:“喜兒門主說得不錯,報仇急不在一時,若你身死,仇敵仍自逍遙,可會甘心麽?”

燕琳一臉難過地抱著她:“繡衣,人家不要你死……”

在眾人好說歹說下,餘繡衣不知想起些什麽,不再一意孤行。

蘇伏輕舒口氣,向眾人辭行。

杜挽傾道:“黎家現任家主乃影堂出身,神通詭譎莫測,二位萬要小心為上,若事有不為,即刻撤退,在下可不想因此失去兩位值得珍重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