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後一下鍾聲,直直響在所有人心間,令所有人為之一頓。

以此為契,葉啟心目眥欲裂,卻原來蘇伏食圓盤自肥,把他氣個半死,這萬鈞之力,頓有一絲破綻。

李道純感應敏銳,寂枯之氣頓自沿襲,把個魔氣節節寂滅,反噬宿主。

止這微妙變化,葉啟心一時大意之下,中了寂枯,其一頭烏發瞬息枯白,麵上褶皺叢生,竟自壯年步入老年。他瞳中凶光一閃,不退反進。

嘭的一聲巨響,兩人雙雙吐血,飛退,落地。葉啟心倒退數步方才站穩,形容略顯狼狽。

李道純臉色雖不好看,可其從容落地,飄然若仙,高下立判。

與此同時,眾魔修見此幕,心神微亂。

蕭無極亦不放過,玄昊劍意展開,徑破兩個宗師勢氣領域,攪了個翻天覆地。遂以一道劍光為核心,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劍光如楊柳枝滌**,將魔修陣掃了個七零八落,慘聲連連。

紫夜魔宗大敗虧輸。

……

卻說玉清宗眾高手追擊而去,來到一處陰氣濃鬱的山穀。眾人甫踏入便覺不對,隻見得眼前一副人間煉獄,屍橫遍野,草木枯萎,一股死氣蔓延其間。往前去有一條黑河,河上亦浮著許多屍體,死狀淒慘,大多瞪起個眼,死魚一樣瞪著來人。

另有魔影亂舞,惡風陣陣,腥臭如跗骨之蛆,透入身體裏,揮之不去。

“此方詭異!小心!”淨虛真人當即取了一枚玉印,玉印得了靈氣加持,自主浮空,散發清光,驅散死氣。

閑雲道:“太元山脈決計沒有這樣所在,定是魔修手段。”

玉璣子道:“此乃方寸魔國,取九幽煉獄顯化,不過這層淺顯,應是莫羽冠手下撐開。其本人所化魔國,比不得三十三天,亦有九重煉獄,待本座破了它!”

語罷即撚訣,身後有陰陽魚顯現,陰陽二氣彌漫,將這方煉獄消解無形。

果聞一聲慘叫,眼前瞬息變幻,卻隻見兩個魔修倉惶遁走。

淨虛真人道:“方才我來時覷見一個魔修往外去了,他獨身獨往,我沒有在意。現下想想,恐怕莫羽冠自功德金光推測圓盤去向,其目標許是蘇小友,才遣人在此阻礙。若是追去,必又故技重施,拖得一時半刻,蘇小友危矣!”

閑雲真人急道:“那可怎生是好?”

“莫急!”衝霄真人道,“魔修走時定不敢大張聲勢,大張旗鼓,腳程必定不快,許才出太元呢。”

玉璣子道:“既如此說,我等不如追去,將其一網打盡。”

“善!”

當下眾人也不去追擊,祥雲一裹,就往外去。

卻說莫羽冠故意留著痕跡,引玉清等人追蹤,自己則帶人悄然潛出太元山脈。

不料被識破詭計,方至金鱗城外,便聞浩然聲勢,隻見遠空一朵祥雲湧來,在昏天黑地下,分外顯眼。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想必是負責引誘的弟子出了差錯,被抓了問訊。

他臉色一陣陰一陣陽,思索片刻,想不到破敵之策。他性堅忍,餘下弟子乃是靈欲魔宗根基所在,不能冒險。

便在其自己定議時,去而複返的沐仲和即道:“不如去那城,設個埋伏,以太上之能,還怕區區一個玉清宗?”

沐仲和腳程確實快得很,他方才見了蘇伏,有龍宮公主與一個真人守護,止敢遠遠窺覷。仇敵性命就在眼前,卻無法去取,令他心有不甘。故見莫羽冠打退堂鼓,當即勸說。

“太上莫忘了,莫師兄之死……”

莫羽冠細思片刻,本來並不心動,聞此言不由冷冷瞪他一眼:“閉嘴!少來賣弄你那小聰明,以為本座不知你什麽心思?”

他臉色陰沉,若非看在其修為進境差強人意,此時便不會容情。

沐仲河當即收斂心思,不敢再開口,心裏以為莫羽冠打定了主意。

“入城!”莫羽冠臉色陰沉著,帶頭衝入金鱗城。

沐仲和心中大喜,當即跟隨而入。

卻說城中許多凡人鎖閉家門,不敢外出,怎料有大劫臨頭。莫羽冠入城,自有入城仗恃。其來到城頭處,隻見得萬家燈火在他們入城後朵朵滅去,又見祥雲逼近,當下不怠慢,略一揮手,便見得金鱗城四方城牆有黑柱破土而出,待至一定高度,黑柱向城中方向垂拱,依十數道方位,以黑柱為基,架起一個個似橋梁般的半圓環狀。

黑柱一頭紮入金鱗城土地,頓生無數魔根,深深探入土中,把個金鱗城緊緊捉住。

此方才罷休,祥雲來到近處,發出一聲冷喝:“莫羽冠,你欲何為!”

不待莫羽冠回應,玉璣子與衝霄真人各自衝出,一左一右,各有清光綻開,一者襲向莫羽冠,一者目標卻是黑柱。

莫羽冠身形一縱,來到金鱗城上空,隻對二人動作冷眼旁觀。

清光投到黑柱上,宛如水火不相容,砰然炸碎。但靈識卻探見那深入地底的魔根,竟自主扭動裂開,貼著土層猛吸,位於其上的凡生,生機頓時被抽走,化作一具枯骨。

約莫抽了數十個人,斷裂的黑柱扭動著生長,竟自主地接續起來。

衝霄真人臉色一沉:“莫羽冠,凡生何其無辜,你我兩宗恩怨,何要牽扯他們?不若撤了這魔柱,止本座一人,手底下見真章,若本座敗,任你靈欲魔宗之人去留便是。”

莫羽冠長笑一聲:“衝霄子,你不必激本座,有本事便來破陣。自然,你等可以龜縮不動,不過半個時辰後,此城便止留屍骨。此地若起一座魔國,兩大聖地聲名定然敗盡,還有何資格守護青州!”

說話的功夫,卻見那黑色魔柱並非隻有受損時方才汲取生機,隔個數息,全城便有百十個凡生生機盡滅。那些個魔柱,每吸一點生機,便膨脹一圈,異常的駭人。

因此有凡人驚嚇,衝出家門。那魔柱體表生根,魔根又裂開,形成血盆大口,將凡人整個吞噬。

十數根魔柱覆蓋整個金鱗城,凡人根本無處可逃,逃出來的都被魔柱吞噬殆盡。

“孽畜!”閑雲氣憤難當,當即取出昊天鏡,一道惶惶清光投下,投在那魔柱上,頃刻便教它粉碎。然此舉卻加劇底下魔根抽吸之力,一時隻見得數百個凡人變成枯骨。魔柱晃眼便恢複如初,根本沒有用途。

“師弟莫要衝動!”淨虛真人急忙阻止他道,“這魔陣恐是莫羽冠魔國根基,須得三思而行,否則隻會徒增殺孽!”

這時數十個魔修高手各自來到魔柱旁,其身湧現九幽絕獄,一時間絕獄將整個金鱗城都覆蓋,靈識竟無法探入,情勢愈來愈遭。

便在此時,突有破空音傳來,三道靈光自遠空而來,尚未靠近,便有音聲傳出:“師傅……”

淨虛真人循聲望去,頓時微喜道:“隨風,雲溪,修竹,你三人沒事我便放心了……”

靈光顯現,果是紀隨風,雲溪,紀修竹三人。

雲溪嘻嘻一笑,來到眾長輩前施禮:“見過師叔師伯太上。”

那玉璣子冷淡地瞥她一眼,沒有說話,卻對紀家兩兄弟微微點螓。果如雲溪所說,對其甚不待見。

雲溪習以為常,也不覺如何。紀隨風略略皺眉,道:“太上,雲溪向您見禮了!”

玉璣子淡淡道:“那是應當的,莫非還要本座還禮麽?”

紀隨風這一頓好氣,他本就不甚好脾氣,正待頂撞一頓。雲溪卻來輕輕抓著他手,低聲說道:“師兄,太上說得對,你太失禮拉,快快別說了。”

淨虛真人也道:“隨風不得無禮。”

紀隨風隻好作罷,止說道:“此地發生何事?”

衝霄真人道:“你等遭遇何如?”

紀修竹接上話頭,將破陣後事項備述說了一遍,又道:“本擬在劫難逃,不想那劫魔不再來,我三人稍事歇息,便趕來了。此地發生何事,靈欲魔宗怎麽占據金鱗城了?”

閑雲真人也說將此間事說得一遍,三人聽罷,隻覺詭異棘手,都沉默不語。

片刻後,紀隨風皺眉道:“止半個時辰,若有土遁之術,潛入去斬斷魔根,倒也可破得。隻是土遁乃先天神禁,非機緣豐厚者可得,怎奈?”

玉璣子道:“我處有一件土行法器,恰有遁地之能,止缺一個良手,斬斷魔根。魔根一除,我等自有法子可治。”

紀隨風當即請命道:“弟子願往!”

紀修竹擺手道:“你方才恢複一些,讓我去罷!”

玉璣子便將一件帶刺披甲遞過去道:“修竹去罷,法力深厚一些,可防止魔根重生。此法器乃早年降的一隻穿山甲,妖性深種,便被我剝皮製了這件披甲,有遁地之能。本座再予你一件寶物……”

當即又取一麵杏黃小旗,溢著明黃之光,玄妙非常。

“玄黃旗?”紀修竹接過,道,“此旗不是山門大陣核心麽,太上怎將它起出了。”

玉璣子淡淡道:“莫問得許多,時不我待,去罷!”

紀修竹收了兩寶,當即化身雷光去了。